正文 952、雙星 文 / 雲芨
清宜山，孤雲洞。
一個清瘦的黑衣男子負手站在洞口，眺望著四季如春的清宜山。
「哈哈哈哈……」不知何處，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一名豪俠打扮的修士邁了上來，「卓兄，別來無恙？」
這清瘦男子，正是靈玉當年遇到的卓凡。
當初相遇，他還只是個十幾歲的少年，如今過去六百年，他也是個六百多歲的「老怪物」了，修為更是達到元嬰圓滿，成為三台界散修中頂尖的人物。
他側過身，抱拳道：「原來是莫道友，之前發現有人前來孤雲洞，卓某還在想，不知哪位道友有這份閒心。」
莫姓修士走到他面前，笑道：「卓兄威名遠播，如今這孤雲洞，多少人想來，卻不敢來啊！」
卓凡微微一笑，沒有答話。
莫姓修士又道：「卓兄，你元嬰圓滿也有十幾年了，什麼時候衝擊化神啊？」
這個問題，是近年來三台界的元嬰修士最關心的問題，無數人想問，卻不敢來問。
在如今的三台界，有雙星同耀的說法。
所謂雙星，指的是這幾百年間，在三台界飛速竄起，引人注目的兩個天驕之士。
卓凡就是其中一個。
他只有十幾歲時，從嵐霧城鬥獸場殺出來，為了供養母親，來到清宜山居住。在那幾十年間，他從一個默默無聞的小修士，逐漸在清宜山闖出名號，成為清宜山低階散修中的一號人物。
後來，他供養至母親去世，離開清宜山，四處闖蕩。
身後沒有仙門，亦沒有家族，孤身一人，硬是闖出了偌大的名頭。凡是與他打過交道的人，都會對他印象深刻。
他不是那種資質出眾的天才，也不是交遊廣闊八面玲瓏的人物。他穩健、堅韌、細心，卻又敢打敢拚，這樣的人，只要不是時運太差，定會成為一方大人物。
儘管如此，他後來的成就還是震驚了許多人。
散修沒有仙門做靠山，能夠結成金丹，已經算是大人物了。可卓凡沒有停步於此，恰恰相反，他是後來居上的類型。結丹不過百餘年，他衝過了元嬰，然後元嬰中期，元嬰後期……到現在的元嬰圓滿。
六百年，僅僅只有六百年！這個速度，想必天道盟和靈台教的修士，也沒幾個比得上吧？
現在，散修幾乎人人都盯著卓凡，看他什麼時候能衝過化神。如果有一個散修，在三台界的資源被天道盟和靈台教瓜分的情況下衝過化神，不啻於在他們臉上打了一巴掌。
這個結果，是散修們樂見的。他們早就等著這一天了，憑什麼天道盟和靈台教把所有的資源瓜分，到散修的手裡，就只有一點殘羹剩飯了？
幸好，散修中出了雙星這樣的人物。
除了卓凡，還有一位堪稱出類拔萃的優秀修士，但那位的風評，就不像卓凡這麼良好了。
那位修士，便是歸屬於散仙會的天舒公子。
這天舒公子，天資極為出眾，來歷更是神秘。他出身何地，傳承何人，均無人知曉。
他出現在三台界，便以極快的速度崛起。
天舒公子與卓凡不同，卓凡為人低調，前期只能算是小有名氣，直到結丹脫穎而出，名聲才越來越大。天舒公子卻十分囂張，他在煉氣、築基階段名聲就已經很大了，許多人等著看他的笑話，卻只見他修為越來越高，最後無可匹敵。
僅僅只是囂張也就罷了，天才有天才的特權。天舒公子最被人詬病的是，他幾乎貪色成癮，仗著自己長了一張好臉，到處勾搭女人，而且這些女人無一不是大家族的小姐。
修為低的時候，他還算收斂，沒有讓這些女人遇到一起，後來，他修為越來越高，名聲越來越大，那些女人紛紛衝破家族的阻礙，誓與他生死相隨。
這下熱鬧了，他身邊的女人越來越多，知道他原來這麼花心，一位位小姐初時要死要活，後來要整治得別人要死要活。女人多了，是非能少嗎？天舒公子的宅內事，一向是三台界坊間流傳的艷情話本最喜歡的題材之一。
許多人因為這些艷情話本瞧不起天舒公子，但元嬰以上修士沒有一個人敢不把他放在眼裡。荒唐的生活背後，這位天舒公子本身的實力堪稱數一數二。自從他加入散仙會，原本只是在天道盟和靈台教之間掙扎生活的散仙會逐漸壯大起來。
現在，天舒公子也面臨了化神，一旦他化神成功，散仙會將來會出現第一位化神修士。到那個時候，三台界的格局會不會發生改變，是眾所矚目之事。
可以說，天舒公子能否化神，比卓凡能否化神更令人矚目。
「莫道友來此，就是為了問這個嗎？」
莫姓修士哈哈一笑：「這個問題，三台界誰人不關心？只怕天道盟和靈台教都暗中盯著。我當然也關心了！不過，來找卓兄，在下一為探望，二為敘舊，順便，與卓兄說件事。」
卓凡從莫姓修士的神色間看到了什麼，他略一思忖，手往洞門一伸：「莫道友請。」
這莫慶生，算是卓凡少有的朋友之一。他們相識之時，卓凡還是個結丹修士，莫慶生卻已經元嬰中期了。當時的莫慶生也沒有想到，這個後輩有一日修為遠在自己之上，自己反而要去攀他的交情，自稱小弟。
這就是修仙界的無常，誰也說不
准，自己沒有留意的那個小修士，會不會有朝一日成為自己的前輩。
而卓凡，因為莫慶生當時的隨手一助，度過了一次難關，力所能及時，對莫慶生多有照顧。
這是莫慶生生平最得意的一件事。誰知道自己當時興之所至，幫助的一個小修士，有一天會成為他的靠山。然而事實就是如此，因為與卓凡的交情，這些年他得了不少好處，外人也因此高看他一眼。
孤雲洞外面簡樸，裡面別有洞天。奇花處處，異草遍地，甚至還有河流。
此洞喚為孤雲，就如同它的名字一樣，位於清宜山的高峰，孤高如山巔之雲。
卓凡記得，自己剛來清宜山的時候，帶著體弱的母親，身上除了鬥獸場拚死贏來的靈石，再無其他身家。
他用這筆錢將母親安置下來，保證自己就算遭了意外，母親也能安度晚年。然後，憑著勇氣，一點點拚殺出來。
那時他最羨慕住在清宜山幾處高峰的前輩，若是自己有那樣的修為，那樣的身家，就能好好供養母親終老，而不必讓母親擔驚受怕。
後來，他成為頂尖的修士，回來清宜山，第一件事就是買下孤雲洞，圓了那時的願望。
可是，得到之後，也不過如此。
他如今沒有母親供養，也沒有妻子兒女，連徒弟都沒收一個，孤身一人，自由自在，沒有牽絆，但也失去了那種心有牽掛的幸福。無所求的時候，哪怕得到再多，也感覺不到快活。
當然，這並不是說，他沒有人生目標。他的目標從來就沒有忘記過，從離開嵐霧城的時候開始，就一直牢牢記著。
他要闖出去，看看更廣闊的世界。
天道盟？靈台教？卓凡不屑。
這些散修們把眼睛盯在兩大勢力上，卻不知道，這兩個勢力根本不在意他們的看法。
卓凡記得，自己曾經在一處古跡裡尋找一位古修士留下的殘影術，他從保留下來的殘影裡，親眼看到了真正的三台界。
就現在這樣，一個虛假的世界，有什麼好在意的？
但他沒有去找天道盟或靈台教，他的直覺告訴他，如果去找了，自己也將身陷泥潭。
從十幾歲開始，卓凡便發現自己擁有了一項天賦，一項可以感知機緣，後來又能感知到危險的天賦。他能有今天這樣的成就，就是受益於這項天賦。他非常相信自己的直覺，活了幾百年，他的直覺從來沒有騙過他。
元嬰圓滿後，他就在等一個時機，一個可以突破困局的時機。
這個時機，天道盟不能給他，靈台教也不能給他，他只能等，等那茫茫不可知的未來出現。
「卓兄，自從你圓滿之後，就沒再出過清宜山了吧？」莫慶生說。
卓凡點頭：「不錯。」
「照理說，元嬰圓滿，不是應該積極尋找化神契機嗎？」
卓凡抬頭看了眼莫慶生，淡淡道：「時機未到。」
莫慶生摸了摸下巴：「莫兄你說話還是這麼讓人難以猜透……」
卓凡微笑道：「莫道友有話就直說吧，方才時機未到，也許你說了，時機就到了。」
「哦？」莫慶生的眼睛一亮，從他的話意裡聽出了什麼。他清咳一聲，「既如此，在下就不客氣了。」
卓凡做了個手勢，示意他有話說來。
莫慶生緩緩說來：「卓兄可記得，凡間有個烏蘭沙漠？」
「記得。」卓凡幾乎沒有猶豫。烏蘭沙漠，是他關注一個重點之處。
「烏蘭沙漠裡，有一座山，被當地人稱為聖山。那聖山居於烏蘭沙漠的中央，卻綠草茵茵，渾然不似沙漠。據說，過去千年間，常有修士進入聖山，卻從來沒有出來過……」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