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13章 ：盛怒 文 / 秦依
唐威心疼唐棠她可以諒解，但唐驕陽也是在岑皇后千般疼愛中長大的。
有的時候，人就是這樣，自己的孩子做錯了，岑皇后可以怪她，罵她，卻不允許別人說她一分！
岑皇后心中堵著一口氣，可震永帝跟皇太后在此，她有氣又不敢撒。
「哀家這一輩子有一個女兒，卻未能親眼看著她長大；棠兒六歲跟在哀家身邊，哀家看著她從一個小女孩子長到亭亭玉立，給她梳髻送她出嫁。在哀家心裡，棠兒的意義不僅僅是一個孫女，她更是彌補了哀家心中的遺憾。」皇太后輕聲說起往事，震永帝跟唐威都輕輕低下頭，不敢直視自己母親那充滿憂傷的眼睛。
他們確實有一個皇姐，他們皇姐是先帝的長公主，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當時皇太后已是皇后，她一時大意，被後宮某位妃子得了逞；十三歲的長公主，死在暗無陽光的枯井裡，在她死後的第五天才被人發現。
那時候震永帝十歲，二王爺八歲，唐威才七歲。
從那時候開始，皇太后就教導他們要團結一心，一致對外。
而震永帝跟二王爺，唐威，也一直是這麼做的！
直至震永帝遇上寇沐瑾，直至寇沐瑾嫁給唐威。
他們兄弟間的友情破裂。
過去的事，皇太后已經不想追究，她沉痛閉眸，滿心滿心都是她的小唐棠，「棠兒從小體弱，哀家捨不得她磕著碰著，事事順她的心。她在哀家身邊這麼多年，別說是被人刺一劍，就算有人拌她一腳，哀家也絕對不會原諒！驕陽，你的婚姻是你自己求來的，可你不責怪你的枕邊人，反過來責怪哀家的棠兒！」
「你當真以為，她嫁了出皇宮哀家就不管她了嗎？！」
最後一句話，皇太后幾乎是吼著說出來的。唐驕陽自小跟唐棠不對盤，小打小鬧皇太后都可以假裝沒看見，可唯獨這一次不行！
不管唐驕陽怎麼哭，怎麼喊，皇太后都覺得不行！
唐棠受的委屈，唐驕陽必須還回去！
唐威眼色一變，深邃如墨的眼中滿是感動。
震永帝已經很久沒見皇太后這般維護一個人了，想當年，他還是太子的時候，多少人想對他下手，那時候震永帝羽翼未豐，皇太后亦是這樣高高在上地站著，當著眾人的面說：本宮的太子年幼，也許看不透你們這些人耍的小手段，可你們當真本宮瞎了嗎？！
一個奉命進宮的皇后，進宮之前從沒見過先帝，從誕下長公主之後的幾年裡，連續誕下三名皇子。
可見當時皇太后的手段跟魄力，就連先帝，對皇太后也是又愛又恨的。
那時候的震永帝就覺得，不管違逆誰，別人都不可以傷了他的母親！
而這麼多年來，震永帝也是這麼做的，他登基以來，一手攔下當年皇太后為他得罪的人，給她一方淨土，皇太后退居後方，頤養天年。唐棠陪在她身邊，帶給她平靜美好的日子。
而如今惹惱了他母后的人，是他最疼愛的女兒啊！
震永帝單手撐住腦袋，覺得這金碧輝煌的宮殿有些刺眼。
唐驕陽一慌，大大磕了一個響頭，「皇奶奶，驕陽已經知道錯了。」
岑皇后對著岑賀安使眼色，岑賀安撩袍，跪在唐驕陽身邊，「求皇太后從輕發落。」
皇太后緩緩勾起一抹笑，「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今日你傷了人，你的身份便不是那高高在上的長公主，而是一個做錯事的人。驕陽，你說，你應該怎麼辦？」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驕陽弒妹，皇奶奶怎麼說，驕陽就怎麼做。」唐驕陽也有屬於她的驕傲，她認錯，但不會求饒。
岑皇后氣打一處來，這時候唐驕陽只要說一句她自願禁足，自願抄經書誦佛，給唐棠祈福。
皇太后也許就順著她的話，讓她過了，這孩子，怎麼這麼倔強！
萬一，萬一皇太后真按照南唐的律例把唐驕陽送去牢裡半月，她這半月怎麼過？
皇太后微微一愣，默了。
唐威說：「母后，這是棠兒的事，不如等棠兒醒來，再責問長公主可好？」
皇太后一想，也對！
唐驕陽刺傷的人是唐棠，最有資格罰她的人也是唐棠；可皇太后不甘心，唐棠跟寇沐瑾一個性子，什麼苦都往肚子裡吞，她醒來也不重罰唐驕陽的。
「這樣，你就在海棠殿外跪著，直到棠兒醒來，等她醒來再決定。」
唐驕陽不多話，點頭，「是。」
岑賀安無聲陪著她一起出門，往偏殿的方向走。
轉過兩道彎，到了海棠殿外，唐驕陽才說：「沁綺姑娘在信陽宮的偏殿裡，你不去看她嗎？她剛剛流掉孩子，應該很想見你。」
「姑姑會去看她的。」岑賀安不想多解釋他跟沁綺的關係。
曾幾何時，他是動過納沁綺進府的心思。
可如今，沁綺出事，傷了兩個他心中份量極重的女人，岑賀安一點都不想看到她。
唐驕陽笑著搖搖頭，「安哥哥，你可以去的，不用顧及著我。其實你不用陪我的，這事是我一個人做的，一人做事一人當，跟你沒有關係。」
「我們是夫妻，夫妻本就是一體的。」岑賀安淡笑著回答。
唐驕陽低頭，不知道在想什麼，良久，她抬頭對著他笑笑，「安哥哥，如果唐棠醒來之後不怪我，那我就不跟她爭了。」
「嗯。」岑賀安淡淡應著，表情沒變化。
「爭了那麼多年都沒有贏，我卻因她受了更多的苦；與其於她爭，不如試著做得比她更好。」如果唐棠真的大度原諒她，那就證明唐棠心胸比她寬廣。
爭了十年，唐驕陽累了，她不想跟唐棠為敵了；可她不想放棄岑賀安！
所以她只有做得比唐棠更好，從而抹殺掉唐棠從他心裡的地位。
岑賀安心裡微微動容，每次他覺得唐驕陽驕縱無理取鬧的時候，都是她這份沉重的愛把他及時拉了回來。
唐驕陽跟唐棠是兩種不同的人，他實在沒必要將這兩者比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