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16章 ：海棠宮 文 / 秦依

    御書房旁邊有一座很美的宮殿，高山流水，每一處裝置都力求完美。這座宮殿曾經住過一個女主人，在那女主人消失之後，一空，就空置了十七年……

    春天裡繁花繽紛，五顏六色的花朵像極了震永帝此刻的心情，五味陳雜！

    寇沐瑾就站在他身後三步遠的地方，一身白衣，亭亭玉立。

    歲月好似在她身上沒有留下過痕跡，她拋下青澀，綻放出一種成熟的韻味，更勝當年。

    震永帝手中拿著一朵海棠花，風姿灼灼，「當年你說喜愛海棠，朕便種了這一院的海棠，各種各樣都有。」

    寇沐瑾點頭，「我知道。」

    「可惜朕以為，你並不稀罕朕種的一院，獨獨稀罕唐威給你種的一株。」震永帝慢慢走近她，想把海棠花插到她鬢邊。

    寇沐瑾後退兩步，躲開他的觸碰，「皇上喊臣妻過來，不應該是聊這些吧？」

    震永帝像是沒有察覺到她的牴觸，再靠近一步，固執把海棠花插到她頭上，「沐槿，朕跟你之間，難道就不可以聊這些？」

    寇沐瑾搖頭，「臣妻惶恐。」

    自古帝皇易變，認識這麼多年，她從未瞭解過震永帝的心思。

    「不，你應該知道朕叫你來做什麼。」震永帝輕笑出聲，自從知道唐棠是他的女兒，他的心情就變得很愉快！

    這十多年來的鬱結全都煙消雲散。

    「聰明如你，進宮之前怎會不知道朕才把陳太醫送出去？聰明如你，如果不是知曉事關唐棠，怎會不把唐威帶進來？」

    寇沐瑾猛地抬頭，目光凌厲盯著他，「你到底要跟我談什麼？」

    「朕不想跟你談什麼，朕只是想你親口告訴朕，唐棠是朕的女兒！」震永帝微笑道。

    寇沐瑾一訥，飛快回答：「棠兒是我的女兒！」

    「沒有人會否定這個事實。」震永帝靠近她，他比她還要高出半個頭，剛好看清她眼底的亂跟慌，「但是，唐棠不是你跟唐威的女兒，是跟朕的女兒！」

    「不是……」

    「是！」震永帝打斷她，當了二十餘年的帝皇，他身上有著讓人無法忽視的狂妄霸氣，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寇沐瑾，「陳太醫告訴朕，唐棠是足月出生的！那時候，你跟唐威還沒有成親！那時候，你還被朕軟禁在這宮殿之內！你知道這宮殿叫什麼名字嗎？沐瑾，你來的時候一定沒有好好看過這宮殿的牌匾，它叫海棠宮。」

    是這皇宮之內，唯一一個以花命名的宮殿。

    美人如花，震永帝一直是這麼認為的。

    唐棠的海棠殿，也是參照這個宮殿改的，因為唐棠是她的女兒，所以震永帝允許了。

    「閉嘴！」寇沐瑾徹底冷靜下來，「棠兒是我跟唐威的女兒，不是你的。這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事情！」

    震永帝低低笑出聲，愉悅的笑聲在冷清的宮殿內傳開，一院花朵好像更加明媚起來，「你以為，時至今日你還能騙到朕嗎？那個時候，朕只是太傷心了，所以沒有追查。而今天，朕已經不會相信你了，沐瑾，你這個騙子！」

    「不管你信不信，我只要天下人相信就可以。」這話說完，寇沐瑾隨即轉身離開。

    震永帝一把扣住她，把她甩到亭柱上，男人的力道天生比女人大，縱然寇沐瑾會武，她也抵不過同樣會武的震永帝，震永帝的臉就離她的臉不到一寸，他的氣息籠罩著她，聲音聲聲入耳，「我最愛的女人給我生了一個女兒，我的女兒自小生長在宮外，認了我最疼的弟弟當父親！而你們只把她帶到六歲，便丟下她浪跡江湖，過神仙眷侶的日子。寇沐瑾，你真狠心，你不但讓我失去我的女兒，你還讓她過了十年無父無母任由人欺負的日子！」

    這樣的唐棠，震永帝想起來就覺得心碎；她剛剛來皇宮，他子女多，根本照料不到她。

    那時候唐子珩身邊有陪讀，唐棠跟著一同進學堂，年紀太小聽不懂太傅的話，只能在一邊自己玩，唐驕陽帶著一眾孩子齊齊孤立了她。

    再看到她的時候，她可憐兮兮地跟在唐子言身後，小聲喊他，皇上伯伯。

    柔弱，又可憐。

    震永帝是花了好大力氣，才忽視自己對寇沐瑾的恨，正視這個孩子。

    所幸，他沒有錯過唐棠的童年。

    他最後一句話成功地震懾了寇沐瑾，這麼多年來，唐威放過很多探子在唐棠身板，他們每一個人都說唐棠過得很好。

    雖然寇沐瑾不知真假，但她確實是信了，信她過得好，自欺欺人。

    她無助靠在亭柱上，「那時候你逼得太緊了，我如果不離開京都城，唐棠要跟著我跟唐威一起死；可帶著她離開，你又不會相信的……」

    寇沐瑾多麼瞭解他啊！

    先假死三年，三年後唐威再「死」於戰場上，沒有人會懷疑他們夫妻二人是假死，因為三王府唯一的女兒還在京都。

    沒有夫妻會留下他們唯一的女兒，遠離京都。

    可唐威做到了，因為唐棠根本不是他的女兒！

    男子的拳頭狠狠打入亭柱，木頭牌匾碎裂開來，震永帝的聲音宛如地獄修羅，「好一個寇沐瑾，你真是一個狠心的娘親！你跟唐威對唐棠做過的事，朕都一一記在心裡，從今以後，朕的女兒，朕自己寵！」

    唐威如此對待唐棠，奪走他們十七年的父女之情，讓唐棠認他做父王十七年。這口氣，震永帝永遠嚥不下去。

    「你要做什麼？」寇沐瑾追上兩步，「唐威對唐棠很好，唐棠身邊的人全都是他的舊部下，你誤會他了。」

    「朕誤不誤會，你說了不算！」震永帝冷冷轉身，看著她，「從今天起，你就住在海棠宮，直至唐棠身體轉好。」

    寇沐瑾如墜冰窖，十多年前的恐怖一幕彷彿又重新展現在她面前，她連喉嚨都在顫抖，「你……又要軟禁我，對嗎？」

    又要想十幾年前一樣對我，讓我生不如死，對嗎？

    她神色太過淒然，震永帝有一瞬的動容，但很快被他自己壓了下去，「朕做事，自有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