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02章 沖喜 文 / 聞人

    「喲喲，罪過啊，這劉氏還真不省心，蘇大山還沒過頭七，就把艾娘給賣給傻子做媳婦！」

    「是啊，艾娘那小模樣那麼討喜，就是給她家玉虎做媳婦也是好的！」

    「也怪她眼皮子淺，二兩銀子夠她過一輩子了！」

    「真是便宜那家傻子了，聽說那家也很苦呢，當初逃荒搬到西山那旮旯裡去的……」

    一大清早，一頂破舊的二人小轎從蘇大山家後門抬了出去，但鄉里鄉親，誰家發生個什麼事情不知道呢！而且劉氏平日裡的所作所為早就讓大家看清她的為人了。

    這蘇家也不知造了什麼孽喲！

    劉氏可不管她們這麼多，她們這是在嫉妒她即將過好日子！這群無知的鄉巴佬！

    而此時，蘇小艾歪斜在喜轎內，頭暈腦脹、四肢無力。

    「嘶——」蘇小艾抽了口冷氣，在顛簸中清醒過來，揉了揉腫脹的額頭，低頭看到一身刺眼的紅色，終於吐了口濁氣。

    比起被陳富那個猥瑣男侵犯，嫁給傻子突然也變得幸福起來！

    五月十六，宜嫁娶。

    西山村在柳鎮的西北角，但路程並不遠，唯一的麻煩是西山村和柳鎮間隔了條不窄的河。

    「娘子娘子娘子，阿柱的娘子來了！」

    還未下花轎，蘇小艾就聽見由遠及近的叫鬧聲，聲音清越中卻帶著童稚，不用說就是西山下的傻子柳柱無疑。

    「新郎官，你莫著急，這新娘子是要到新房才能掀開蓋頭的，這會兒掀開了不吉利，以後就沒有小娃娃生了。」吳嬸子充當媒婆陪在蘇小艾身邊，及時地攔住柳柱想要來掀紅蓋頭的手。

    「哦。」柳柱嘴一撅，有些悶悶不樂。

    柳柱，十七歲，人高馬大，細腰窄臀，但長著一張可愛的娃娃臉，因為愛在山裡撒野，一身小麥色的皮膚分外惹眼，看得鄰里幾個女娃新婦閃了眼。要不是這柳柱腦子不好使，就算柳家一窮二白，也不愁沒女人嫁過來啊！

    柳家老頭柳鐵山媳婦生二胎時難產而死，留下一對雙胞胎男孩兒，沒兩年，柳老頭又因為上山打獵摔了胳膊腿，這一來一去，花光了家裡的銀錢。

    柳家也不知上輩子造了什麼孽，三個兒子，老大是個傻的，下面兩個又太小，完全幫不了柳老頭，一家子的重擔都壓在柳老頭身上，還不滿四十歲的劉鐵柱看上去卻像是五六十歲的糟老頭，一身邋遢。

    如今老大柳柱已經十七，老二柳雲、老三柳玉也滿十歲知了人事，只要再給老大娶一房賢惠的媳婦照顧他和兩個小的，柳老頭就算是死也瞑目了。

    柳老頭身體早已不中用，腰背傴僂，病歪歪地坐在椅子上，花發稀疏，雙目渾濁，青白的如同樹皮一樣的臉色難得煥發出一絲紅光，看到大兒子牽著新媳婦兒緩緩走進來，笑得眼裡閃著淚光，「好，好，好啊！」

    吳嬸是柳家鄰居，也是知道柳家情況的，柳家請不起媒婆，吳嬸見這一家子男人也沒個女人照顧，心中同情，說來這門親事還是吳嬸說成的。

    「柳當家的，現在阿柱也成親了，你更要振作起來，以後慢慢會好起來的！」吳嬸安慰道。

    柳老頭笑著連連點頭，含糊不清地呢喃著，「會好的……會好的……」

    眾人看柳老頭的模樣，分明時日無多，迴光返照的徵兆，這次給阿柱娶媳婦可是花光了柳老頭最後的棺材本。

    這媳婦如果是個好的也罷了，如果是個不好的……

    哎……

    柳老頭也是沒辦法，知道自己不行了，大兒子傻，兩個小兒子又太小，找個媳婦……俗話說，長嫂如母……他也是最後賭一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