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83章 秘密 文 / 聞人
狗蛋疑惑地揚起腦袋，瞬間眉開眼笑，「二叔！」
那人愣了愣，不知該如何反應，狗蛋已經用自己髒兮兮的手抱住了他的大腿，並且毫不留情地蹭了蹭。
他本來不喜歡別人碰他，但是這個孩子，卻一點都不討厭。
「二叔，你是回來看狗蛋的嗎？狗蛋好想爹爹和二叔啊！二叔有沒有想狗蛋？」
那人垂下眼，沉默地看著只到自己膝蓋的毛頭小子，仰著的腦袋上兩團毛茸茸的兔毛，像一隻惹人憐愛的小兔子。
就跟他以前養的那一窩小兔子一樣。
「二叔？」狗蛋歪著頭，二叔怎麼不理他呢？
是不是他長大了，所以二叔不認識他了？可是他還記得二叔啊！
狗蛋瞬間覺得自己特委屈，眼珠子汪在眼眶裡，要掉不掉的樣子。
「狗蛋？」那人猶豫地叫了一聲。
到底是多麼不負責的爹娘，才會給這麼可愛的孩子取一個狗蛋的名字？
「二叔，狗蛋以為二叔不記得狗蛋了！狗蛋好難過……狗蛋一直想著二叔……二叔都不想狗蛋……」說著，狗蛋從荷包裡摸出一個用紅繩子串著的小石子。
「二叔，這是狗蛋給二叔準備的禮物哦！」
那人接過那串奇怪的手鏈，一顆紅色的石頭，上面有一些黑色的小點點，石頭呈橢圓形，一看就是打磨了很久。
但是，再怎麼好看的石頭也擺脫不了它只是一塊石頭的事實。
「這是你自己做的？」
狗蛋忙不迭地點頭，「是哦是哦，這是狗蛋找到的哦，而且磨了好久，二叔喜歡嗎？二叔不喜歡嗎？不好看嗎？」
「你……」那男人皺了皺眉，身上的銳利在一瞬間消失不見。
「二叔，這次回來還走不走？」狗蛋楚楚可憐地抬起頭，「爹爹和二叔不在，家裡來了好多壞人，娘親說不能跟他們玩兒，他們會把狗蛋帶走賣掉，以後就沒有好吃的了……」
「那你娘親呢？你怎麼一個人在這兒玩兒？」
「娘親在地窖裡，因為有壞人，娘親不許我們出來……」
「既然不許你們出來，你是不是偷偷溜出來的？」
「呃……」狗蛋撓撓稀疏的頭髮，「二叔要給狗蛋保密哦，告訴娘親，娘親會打狗蛋屁屁，弟弟也要欺負我……」
「弟弟？」
「二叔，我們快點回去！娘親會擔心的！」狗蛋終於想起自己出來很久了，估計一頓胖揍是逃不了了。
那人蹲下身，看著狗蛋，不自然地勾勾嘴角，「你自己回去，不要告訴你娘親我回來了，好不好？」
「為什麼？」狗蛋歪著頭，「二叔不想見見娘親和弟弟嗎？」
那人搖搖頭，「我這次回來是有要緊事要辦，所以不能告訴任何人，就當是我們的秘密，好不好？」
狗蛋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那二叔什麼時候才辦完事兒？狗蛋還能和二叔玩嗎？」
「當然可以，等我辦完事兒，我就來找你。」
「好，我們一言為定哦！」
說著，兩人勾了勾手指，小手勾著大手，讓人不能忽略的誓言。
看著小小的身影消失在密道，門口的男子收起了臉上溫和的笑意，轉身離開。
「老大？這是你家？剛剛那個孩子怎麼叫你二叔？」一個穿著褐色短打的少年好奇地粘了上來。
「就你多嘴，老大的事情也是你問的！」另一個少年一把將那少年推開，討好地看著玉哥，「老大，你說是不是？」
兩少年口中的「老大」，儼然就是離家近三年的柳玉！
柳玉回頭深深地忘了眼蕭條的柳府，毫不猶豫地轉身，「走。」
兩少年攝於老大的一慣威壓，乖乖地跟了上去，儘管心中的疑惑快要把自己憋死了，也不敢觸怒了老大，否則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三人各騎了一匹馬，回到他們暫時落腳點——一座廢棄的寺廟。
「老大，你們回來了！」
「外面什麼情況，我們要不要幹上一票？」
見三人回來，廟裡一群人圍了上來。雖然穿得破破爛爛，但一個個臉色紅潤，完全不像是食不果腹的乞討者，說是強盜更容易讓人相信一點。
柳玉冷著一張俊臉，這三年，他獨自在外闖蕩，他早已經不是三年前的他。
習慣於自家老大沉默的性子，一夥人也不計較，有聚在一起分享各自的八卦。
其中，最令人振奮的，當然是他們老大出去這麼久，到底偷偷摸摸做了什麼。
剛剛那兩少年頓時像是打了雞血一樣興奮，見老大不在廟中，壓低了聲音，「剛剛我們跟著老大，看到老大進了一家非常大的宅子……」
「我早就說老大來歷不凡，跟我們這些鄉野草民是不一樣的吧！」
「去，這還用得著你來說，我們也知道！老大這樣風流的人物，哪裡是我們可以高攀得上的！」
「大山，在說說，那裡是不是老大的府邸？」
叫「大山」的少年勾了勾嘴角，「我覺得那一定是老大的府邸！看那牌匾，我猜老大一定姓柳，是大戶人家的公子，因為受了小人的迫害，才不得不離家出走！」
眾人贊同地點點頭，誰吃飽了撐著，好日子不做，出來做山賊啊！
「不僅如此，那府裡還有一個兩三歲的孩子，見到老大就喊二叔呢！」大山現在已經回過神，慢慢發現中間的不對勁，「你說那孩子這麼小，老大又沒有回去過，怎麼看到老大就喊二叔，是不是不對勁？」
「嗯，的確不對勁。不過這說明老大真是那家人家的公子，說不定有兄弟和老大長得像，所以小孩子才會認錯。」
這個猜測得到眾人的贊同。
柳玉一個人坐在院子裡的大樹上，遠遠地向著柳府的方向望去。
面上沒有多少神色，但是心中卻是澎湃不已，一股壓抑很久的情緒似乎正要咆哮而出。
那個孩子……
那是蘇小艾的孩子嗎？
柳玉不敢細想，怕自己再也控制不住地跑到蘇小艾面前質問她：這個孩子是不是他柳玉的！
可是，就算孩子是他的又能如何？
那孩子叫他二叔，他只是二叔。
狗蛋……真是讓人啼笑皆非的名字。
柳玉扯了扯嘴角，三年沒有見過的女子面容竟沒有因為時間而變得模糊，反而愈加清晰，心中噴湧的思念也氾濫成災。
本來他不是一定要來涼城的，但有一個聲音一直在催促他回去。
他只是回來看看，如果他們安好，他就遠遠地離開，不再打擾他們的平靜。
可是，現實告訴他。
柳府並不好。
雜草叢生、門庭冷落。
當他看到凌亂的傢俱，還有久未人煙的柳宅，心中那股絕望幾乎將他湮滅。
不過細細一想，蘇小艾那女人，從來都不是一個會任人宰割的，她估計早就安排好了出路。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黑暗中的涼城給罪惡戴上了一層面紗。
一隊穿著麻布衣服的青年男子，悄悄地拉著一車車的糧草向城門的方向走去。
城門的守衛官看到最前面的男子出示的令牌，點點頭打開城門，看著這百人隊伍消失在黑夜中。
「老大，我們接下去怎麼做？要不要現在動手？」大山用黑布蒙著面，跟在柳玉身後，悄聲問道。
柳玉搖頭，「不急，跟著他們。」
百人隊伍在黑夜中急行，馬不停蹄，默不作聲，內行人一看就知道他們的身份是軍人。
從涼城運送到前線的物資，不容有失。
出城大約十里路，軍隊進入「熾焰山」地頭。
熾焰山的名字源於它的溫度，山上有一口巨大的溫泉，所以四季的溫度都比其他地方高很多，夏季更是炎熱。
而這不是熾焰山聞名的重點，讓人聞名色變的是熾焰山上的熾焰寨！
熾焰寨是鼎鼎有名的山賊團伙之一，這兩年陸續吞併了周邊無數的小團伙，而且吸納無家可歸的浪人流民，逐漸發展成一個規模很大的山賊團伙。
運送物資的軍官進入熾焰山附近都不禁將手按在武器上，進入備戰狀態。
夜，靜的可怕。
如果不是必須，他們寧可繞了圈子也不願意進入熾焰山範圍。
他們的人手緊缺，這百人隊伍也不容易啊！
而且，這物資……不容有失！
嗖嗖嗖——
一陣陣風聲從耳邊穿過，緊接著，不斷地有人發出驚叫，摔倒在地。
黑夜給了這群山賊最好的掩護！
刀劍與血肉碰撞的聲音，疼痛的哀嚎聲，山林中猛獸的呼嘯……讓這個夜變得尤為沉重可怖。
戰爭，從來都不是玩笑，生命脆弱不堪。
莫約小半個時辰，爭鬥慢慢平息，山林中隱隱出現點點火光，一簇又一簇，緩緩向著戰場移動。
屍橫遍野，也不為過。
百人運送隊伍，全滅！
「老大，你是不是早就安排好了偷襲？」大山扯下面罩，不滿地看著眼前的局勢，「哼，虧我還準備了這麼久！」
柳玉冷冷地掃了眼戰場，「安排人處理戰場，天亮前打掃乾淨，不要留下任何痕跡。」
大山弱弱地點了點頭，他果然最討厭打掃戰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