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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兩百二十八節第一次主持廷議 文 / 要離刺荊軻

    這一日,劉德正陪同著代王劉登遊覽吳山附近的風光。

    這時候,王道悄悄走過來,在劉德耳畔耳語一陣。

    劉德聽完,搖了搖頭,長歎了一口氣。

    「這到底是唱的哪一出啊?」劉德在心中感慨著,回頭對劉登拱手道:「王兄,父皇相招,請恕我失陪了!」

    說完,他就登上王道帶來的馬車,急匆匆的朝著吳山上的天子行營而去。

    當劉德來到天子營帳之中時,帳中已經坐滿了兩千石大臣與隨行的校尉以上將軍。

    見到劉德到來,武大臣紛紛起身相迎。

    「殿下……陛下召集我等武大臣,可是發生了什麼事情?」竇嬰走在劉德身旁,輕聲問著。

    「淮南王劉安被他的丞相軟禁了……」劉德長出一口氣,說出自己知道的事情。

    「啊……」竇嬰幾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麼會這樣?」

    是啊,怎麼會這樣呢?

    劉德抬頭望著帳篷的頂部。

    只能說,劉安跟張釋之都是在作死啊!

    站在統治者的立場上,以此時的情況來分析。

    劉安被自己的丞相抓了起來,肯定顏面掃地,不論最終結果如何,他都丟臉丟到姥姥家了。

    而張釋之……

    沒有朝廷的命令,就私自軟禁自己的君主。

    怎麼看,都不是個明智的選擇。

    尤其是站在皇帝,站在統治者的立場上來看。這種臣子,要不得!

    用後世人的思維是很難理解此時的統治者的思維模式的。

    一個簡單的例子。

    當初,季布的舅舅丁公為項羽手下大將。漢高帝劉邦在彭城一戰幾乎全軍覆滅,狼狽逃亡。

    丁公奉項羽之命追擊劉邦。

    兩者在彭城以西的原野短兵相接,劉邦幾乎就要喪命於丁公之手,這時劉邦急了,使人傳書丁公求情說:兩賢豈相厄哉?意思就是說,您是英雄,我也是英雄。我們兩個為什麼要自相殘殺呢?這對您沒有好處,不如放我一馬!

    於是,丁公不管是出於養寇自重的心理也好。還是真的腦殘了也罷,果然不再為難劉邦。

    等到劉邦擊敗項羽,登基稱帝。

    丁公以為自己有功,就跑去邀功。結果被劉邦一刀砍了……

    理由是:項王失天下者。丁公也。要『使後世為人臣者無效丁公』

    與之相反的例子是欒布。

    當初,劉邦砍了彭越的頭,梟首雒陽,下詔:有敢收視者,輒捕之。

    欒布從齊國趕到雒陽,跪到彭越的頭下大哭祭祀,然後還收埋了彭越。

    結果屁事沒有,還陞官加爵。拜為都尉,至今受到漢室天子的敬重。不論劉邦、呂後、惠帝。太宗、今上都視為國家忠臣,棟樑。

    這就是差距啊!

    站在皇帝的立場上來說,身為臣子就應該忠於自己的主君。

    即使淮南王劉安要造反,身為大臣,也不該在他沒有造反之前就動手,而是應該苦苦勸諫,然後上報天子,由天子定奪。

    這才是忠臣的模板。

    而張釋之如今,一沒有請奏天子,二沒有苦苦勸諫,而是用蒙騙的手段,騙取了軍權,然後軟禁了劉安。

    當此之時,任何一個上位者,都不大可能會欣賞這樣的行為。

    相反,恐怕會厭惡這樣的行為。

    要是以後人人都效仿張釋之的行為,那這天下秩序,豈不是要亂套了?

    上下尊卑還要不要,人臣倫理還講不講了?

    這麼一思考,劉德也明白張釋之前世為什麼非但沒有論功行賞,反而被長安厭惡,劉德就記得,當時,張釋之軟禁了劉安後,他的父皇第一時間不是馬上嘉獎張釋之,而是立刻命令曲城候蠱捷率兵進駐壽春,打著救援的旗號,接管了張釋之的兵權,等同於解除了張釋之的一切職務。

    於是,隨後張釋之迅速病情加重,幾個月就死了。

    這麼想著,劉德就歎了口氣:「恐怕劉安最後也是高高舉起,輕輕放下,反而是張釋之,要被責罰了!」

    道理很簡單,劉安實際並沒有真正的舉兵造反,不過是口頭上說過那樣的話。

    沒有實際的謀反罪狀。

    本來,這樣的話,一般的諸侯王也是必死無疑,即使不死,也要被貶為庶民。

    但是,劉安不是一般的諸侯王啊!

    他老爹劉長死的那麼慘,就算是為了先帝的面子考慮,也得給予優待,至少,不能讓天下人覺得,劉氏這是借題發作,打擊報復,秋後算賬什麼的。

    更何況,即使不考慮這些問題,也要考慮劉安的兩個弟弟怎麼想。

    衡山王劉勃與廬江王劉賜,這兩個諸侯萬一要是覺得朝廷想對他們下手,馬上起兵,聯絡吳楚,這等同於使得吳楚立刻就能循江淮而上,進逼齊趙、滎陽,威脅雒陽。

    一旦局勢發展到那個地步,現在,老實的齊趙諸侯,恐怕也會不安分起來。

    正是這些問題加在一起,才是前世劉安在吳楚之亂平定後並未被問罪,甚至沒有被責罰的原因所在。

    「但是,我得想個辦法救一下張釋之,起碼,不能讓他有前世的下場!」劉德心裡尋思著。

    想要救張釋之,使之無罪有功,就必須證明,劉安確實謀反了,不是嘴巴上說,而是實際在做,並且必須是鐵證如山,讓人信服!

    「或許根倉是個突破口……」劉德尋思著。

    周陽由一把大火燒掉了根倉一百多萬石存糧,劉德一直覺得,這可能與劉安有關。

    本來,劉德是打算留著這個事情慢慢發酵,也不想馬上就捅破這個馬蜂窩。

    但現在,為了張釋之,沒有辦法,只能做出改變了!

    這麼想著,劉德就走到他的位子上,坐了下來。

    沒多久,一個宦官走進來,來到劉德身邊,在劉德耳邊耳語幾聲,劉德聽了,不停的點頭。

    然後,劉德站起身來,對著滿帳大臣將軍們拱手道:「諸位臣工,小子奉父皇之命主持本次廷議!」

    劉德這話一出,武百官立刻肅靜不語。

    漢室制度,廷議是最嚴肅和最重要的議事方案。

    一般用於審理國家大政,戰和之策,以及極為重要的犯罪。

    現在,肯定不是審議國家政策的改動的時候,更沒有議論戰和問題的必要,那就剩下一個了:審議某人是否有罪。

    而且這個某人肯定是諸侯王或者外戚。

    不是諸侯王或者外戚的罪行,用不著大臣共商,廷尉就足夠治罪了

    「請殿下示下!」內史晁錯出列拜道:「所議者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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