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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滴兩百八十四節 勝利者決定一切 文 / 要離刺荊軻

    天子劉啟摸著五銖錢,越看越喜歡。

    這劉徹所鑄的五銖新錢,不僅外觀漂亮,表面光滑而且有紋路在錢幣表面。

    最主要的是,這錢幣含銅量很高。

    劉徹鑄錢,自然瞞不過他這個皇帝。

    少府在過去數個月總計撥付了足足數萬斤的銅料。

    再上劉徹這個太子自己所擁有的銅料和抄沒得來的以及薄家拼了命搜集起來供應的銅料,足足將近二十萬斤銅進了太子的作坊。

    只是……

    天子劉啟拿著五銖錢,又看著擺在這大殿之中的那一箱新鑄之錢。

    他微微有些不懂。

    此刻,他甚至覺得完全看不懂劉徹的行為了。

    這五銖錢含銅量這麼高,太子能靠這五銖錢賺錢嗎?

    千萬別小瞧劉家的刮地皮能力。

    作為劉家的太子。

    劉徹對此太瞭解了!

    當初,劉邦能鑄造直接導致一次西元前金融危機順便引發一次大範圍經濟危機的三銖錢。

    呂後鑄造八銖錢。

    太宗孝皇帝鑄造四銖錢。

    而這所有的一切鑄幣行為,其實只為刮地皮而已。

    甚至為了方便刮地皮,維護鑄錢的信譽,呂後在位時,曾頒布詔命,規定了錢幣的流通標準,按照當時的規定是,任何只要直徑不小於十分寸八,錢幣上的字跡只要還能認清,那麼就算這錢幣缺了個口子。錢體雖然有磨損,然而,只要不是只是被人為折斷或者全部為鉛制的。就算合法的錢幣,任何不可以拒收,違者罰金二兩。

    這條法律其實是給高皇帝劉邦擦屁股的。

    因為劉邦所鑄造的那一批三銖錢的質量委實讓人難以接受。

    但,既然已經發行了。

    難道指望朝廷承認自己有錯?

    加之當時的漢室窮的庫房裡跑耗子……

    於是這個虧空就只能轉嫁給老百姓了……

    這些事情,劉徹一清二楚,說起來,自劉邦以來。靠著鑄錢刮地皮,就是老劉家點滿了技能的天賦之一。

    後來小豬沒節操的傢伙,甚至幹出了用一張鹿皮抵三千金的荒誕行為。

    是以。劉徹鑄造五銖錢,其實也不是一拍屁股,就直接鑄錢的。

    而是經過了反覆試驗,不斷調整配方。才最終得出目前的鑄錢銅鐵鉛的合理比例。

    劉徹鑄造的這批五銖錢。目前剛好保證,鑄錢在擁有一定利潤的同時,不會給某些『聰明人』鑽去空子。

    譬如融錢鑄造銅器什麼的……

    從這,你就能想像,在西漢鑄錢的利潤到底有多大了!

    因為目前通行市面的四銖錢,不管是重量大小還是形制、含銅量都沒法跟劉徹鑄造的這一批五銖錢相比。

    就這樣,劉徹鑄造出來的五銖錢,只要流通起來。居然還能保證擁有一定的利潤空間!

    當然,吐槽自己的老爹爺爺祖宗什麼的。並非是劉徹的目標。

    作為穿越者,劉徹很清楚,貨幣意味著什麼?

    貨幣就是政權,就是國家的基礎,就是王朝正統性的象徵之一!

    從這看的話,別說鑄錢有利潤了,就是虧本,也要將這個權力收歸中央!

    然而,劉徹非常清楚,目前將鑄幣權收歸中央,只會造成諸侯離心離德,而且也不可能產生任何實際效果。

    小豬能把鑄幣權收歸中央,那是建立在吳楚被剿滅,諸侯王勢力大衰,同時推恩令已經生效的時代背景之下。

    也就是說,假如此刻貿然推動鑄幣國有專營,只能是一個結局——天下無人不反!

    但,明面上強行推動不可取,暗地裡慢慢的將鑄幣權收回,卻還是能做的。

    當初鄧通就是幹這個的!

    但是………

    這個事情是存在代溝的!

    對於這個時代的人們來說金融政策什麼的他們是聽不懂也理解不了的。

    在這個時代的許多偏遠山區甚至還流行著原始的以物易物,就是在關中,絹布也是貨幣的一種形式,合法的流通,官府徵稅都是接受絹布的……

    劉徹正在心裡盤算著怎麼跟老爹解釋的時候。

    天子劉啟就淡淡的問道:「太子欲以此錢來收糧?」

    劉徹叩首道:「回稟父皇,正是如此!」

    「太子的心太軟了啊……」良久天子劉啟悠悠歎息一聲。

    劉徹聽了,卻是心裡一跳,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君王,統治者,當然是要愛民如子。

    但是身為統治者,心慈手軟卻是大忌!

    宋襄公以後,這天下就再也沒有掌權者相信過什麼邪不勝正。

    至於漢室的劉氏,更是一堆現實主義者在執政。

    bsp;你能指望一個霸王道雜之作為治國理念,相信刀劍勝於嘴炮的統治者來認同什麼民貴君輕?

    老劉家的皇帝連自己的叔叔伯伯兄弟姐妹都信不過!

    所以,前世劉榮性子一軟,就面臨廢黷的命運,後來的劉據被小豬天天訓的豬頭一樣,劉詢更是毫不客氣的說:『亂我家者,必太子也』。

    甚至就連臣子和百姓也不喜歡一個性子軟的君王。

    後世的班固就毫不客氣的評價元帝『柔然好儒』,這在當時可不是什麼褒義詞!

    至於惠帝劉盈,此時輿論普遍毫不客氣的指責他是個『仁弱之君』。

    所以,劉徹很清楚,自己絕對不能落下一個『心軟』的印象給人。

    劉徹想了想叩首道:「父皇容稟,兒臣是這樣想的……」

    他抬頭看著自己的老爹,堅定的道:「兒臣鑄錢前後。曾經仔細翻閱和對照古今鑄錢的得失,抱著為社稷江山千秋萬代考慮的心態,才定下了這五銖錢的比例!」

    天子劉啟聽了。眼睛微微睜開,點點頭道:「說下去……」

    他這個皇帝,對數字和數據格外的敏感。

    劉徹躬身拜道:「父皇,戰國鑄錢雜而勃亂,然,以秦半兩錢一統天下而告終……」

    「秦半兩錢,重十二銖。自我漢家興盛以來,歷代皇祖皆深感秦錢重而不便,於是分別行以三銖。八銖、四銖等支錢,仍然以半兩錢行之,民得其便而國庫充裕……」劉徹厚顏無恥,腆著臉皮給自己的祖宗臉上貼金。

    這事情。以劉徹穿越者眼光看來。劉家皇室的節操掉的比空一格還多!

    秦代的錢重十二銖,單以重量來看,四倍於劉邦的三銖錢,三倍於現下流通四銖錢。

    但,老劉家卻下令,不管秦錢還是漢錢,統一按照半兩錢的面值算。

    這等於說,劉邦坐了皇帝以後。什麼事情都沒做,就先來一場四倍規模的通貨膨脹。這樣程度的大規模通貨膨脹,漢室能活下來,真是天時地利人和各種因素的影響。

    即使是空一格的金圓券政策,也不過如此!

    不過話又說回來,想讓劉邦這個四十八歲前還在沛縣欺男霸女的流氓頭子,理解什麼叫金融秩序,確實是比較難的……

    劉徹堅信,劉邦當年大概是一拍屁股就做出的這個荒唐決定……

    是以,呂後掌權後,馬上就行八銖錢來穩定市場。

    從三銖到八銖再到四銖,漢室基本也算是摸著石頭過河,走完了貨幣改革的大半路途。

    只是這交學費的跟後世一樣都是天下百姓。

    劉徹一邊在心裡面腹誹著自己的皇祖們,一邊大義凜然的道:「然兒臣卻從歷代記載中發現了一個不同尋常的事情……」

    劉徹想了想,道:「兒臣讀書,戰國初年之時,李悝於河東變法,當是時,粟米一石五十錢!是以李悝對候言:今一夫狹五口以治百田……石三十,為錢千五百!」

    天子劉啟聽了點點頭,這段記載,和李悝的這個言論,當此之時,在朝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幾乎將之奉為圭幣,視為執政者的必讀之書。

    「太子想說什麼?」天子劉啟奇怪的問道。

    劉徹抬頭道:「回稟父皇,兒臣過去常常為此困惑,李悝之時,粟米一石值錢五十,如今粟米一石,豐年之時,也才四五十錢,也就青黃不接之時,米價曾到八十,九十……」

    天子劉啟聞言微微一愣,他好像明白了些什麼,但一時間腦子沒能轉過彎來。

    劉徹繼續道:「李悝之時,河東畝產一石半,號為天下膏腴之地!」

    「如今關中畝產兩石者,不過下田而已,上田畝產四石比比皆是……」劉徹眨巴著眼睛,看著自己的老爹,道出了核心之地:「兩百年間,畝產倍增,而米價幾乎未漲……且僅秦錢而論,彼時一錢當我漢家三錢之重,兩三百年時光,畝產倍增,錢制縮小,而米價紋絲未動,兒臣以為這很奇怪!」

    何止是奇怪!

    李悝所處的戰國初年,韓魏趙剛剛分家,流通的貨幣還是晉國的布幣,布幣僅以後世出土的那些布幣來看,重量肯定是比秦錢重得多!

    於是,在漢代,就出現了這麼奇怪的現象。

    幾乎三百年時間,作為主要議價商品的糧食,居然出現了比三百年前還低的價格。

    通過一個簡單的數學計算,就能得出這裡面的怪論。

    即以目前米價與李悝時代米價恆定為五十錢,取李悝時代的布幣為十二銖計算。

    也就是說,畝產翻了兩點五倍,幣值貶值了三倍。

    但米價卻沒有變化……

    就好像這個世界不存在通貨膨脹一樣……

    最重要的是,物價非但沒有出現通貨膨脹,反而出現了詭異的緊縮現象。

    這還沒考慮加入三百年的人口變遷以及土地變化。

    任何一個後世,上過中學。見過世面的人,都能一眼就看出,這個時代的經濟和金融被人為的畸形限制了。

    當然。想要讓西元前的人理解並且知道後世的經濟學,這無疑是一個地獄級難度的任務,基本沒有可能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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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這並不妨礙天子劉啟也疑惑和困惑起來。

    他隱隱約約也摸到了些什麼不對的味道。

    這個世界也就只有儒家那幫人中的頑固和保守分子才會以為世界跟三代時一樣,沒有變化。

    事實是,整個漢室正處於青銅時代邁向鐵器時代的關鍵節點,漢家明,也從蟄伏走向強盛和發達。

    此時。不拘種種新技術和新發明層出不窮,就連社會制度也正處於三千年未有之大變的關鍵時刻。

    一如一八四零年後睜開眼睛看世界的中國。

    漢室也是如此,自白登山之圍後。漢匈並存,匈奴甚至強於漢室。

    為了維護華夷大防,也為自己的江山萬萬年。

    不管劉氏願意還是不願意,這個政權。都必須開明向上。不斷進取,不斷思索,不斷改革。

    是以在這個時代,諸子百家也好,三公九卿也罷,甚至就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也在不斷的尋求著自我的改變和突破。

    假如不這樣的話,不能強大起來的話。人人都知道,一旦匈奴打進來。大家就都要被發左衽,去山裡當野人了。

    在這樣的局面下,百家爭輝,再一次綻放出了春秋戰國後的第二次光芒。

    從皇帝到庶民,有憂患意識和進取心的人,都在尋找著復興中央帝國,實現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的理想國的途徑。

    於是,只要不觸及意識形態,不危機君王統治,不危害既得利益集團,整個社會對於新思維和思路,都是欣然接受的。

    正是如此,晁錯才喊出了『禹有九年之水,湯有七年之旱,而國亡捐瘠者,以蓄積多而備先具也』的口號。正大光明的打著師古的口號,行改革之勢。

    正是如此,後來張騫開鑿西域,漢使甚至遠赴遙遠的安息,抵達了亞洲的盡頭,看到了歐羅巴的海峽。

    整個社會的憂患意識和求變之心,一點都不比一八四零後差。

    而一八四零後,整個中國幾乎嘗試了所有可能的道理,不管君主立憲也好,民煮也罷,獨裁也好,納粹也好,甚至投降主義都捏著鼻子吃了一次。

    此時的漢室,基本也差不多。

    只要統治者覺得有道理,一點都不介意拿來嘗試一下。

    天子劉啟數學成就並不比大多數人差。

    他只是在心裡稍稍換算了一下,就問道:「太子認為,這是為何?」

    「兒臣認為,事出反常必有妖!」劉徹跪著道:「兒臣雖不解為何如此,但是,肯定哪裡不對勁,故此,以此五銖錢,投石問路,摸著石頭過河,看看最後能發現什麼……」

    天子劉啟聞言,臉上也露出了笑容道:「投石問路,摸著石頭過河,太子想的好!朕支持你,太子放手去做吧!」

    此刻,天子劉啟,終於真正的覺得,自己的太子長大了,能獨當一面了。

    於是,他決定放手全力支持劉徹去做。

    同時他也很好奇,劉徹最後能發現什麼?

    但不管怎樣,這筆投資起碼不會虧本!

    把玩著手上的五銖錢,劉啟很清楚,這樣的錢幣投放到市場,會產生什麼效果。

    那就是,基本上,不是笨蛋都會在今後用五銖錢來交易了。

    ……………………………………………………

    與此同時,遙遠的草原,越過河套平原,一路向西,在胭脂山腳下,一年一度的匈奴人的盛大慶典正在舉行。

    這個慶典是匈奴人最重要的一個慶典之一。

    匈奴人稱之為『蹛林』。

    蹛林大會,主要是兩個作用。

    其一,課諸王諸部落諸貴族的人畜數量。

    這是中行說到了匈奴後才教會匈奴人的一個『先進的管理制度』。

    其二,則是耀武揚威,大會所有屬國、僕從國以及盟友的代表,向所有勢力展示匈奴單于天下無敵的控鉉大軍以及鼎盛到極點的匈奴帝國的強大。

    此時。正是匈奴人最強盛的時期。

    一代雄主老上單于,南征北戰,擊破了整個西域。驅逐了世仇大月氏,功滅了東胡,讓整個大草原,北至長城,南至北海,西至中亞,盡數歸於匈奴的統治之下。

    甚至大月氏國王的頭顱都被製成了酒器。成為了匈奴單于飲酒的器具。

    此刻的匈奴帝國,延綿數萬里,匈奴馬蹄之下。沒有不能攻破的城池,滅不掉的國家。

    此刻,匈奴當代單于,漢稱為軍臣單于的男子。策馬從一望無垠的龐大王庭騎兵戰陣前飛掠而過。

    數不清的聲音興奮的吶喊著:「撐犁孤塗!撐犁孤塗!」

    換成漢話的話。可以理解為天之子或者上天之子。

    匈奴,是以原始薩滿教為信仰。

    軍臣單于一路前行,來到了胭脂山上,然後他面朝龍城方向一拜,這是祭拜祖先。

    然後再朝西方一拜,這是祭拜神明。

    再拜太陽,雙手撐開,無數的『撐犁

    孤塗』聲不斷響起。

    軍臣單于站起身來。大大耳垂上垂著的大大小小的銅環,叮叮噹噹的響著。

    「偉大的撐犁啊。請保佑我匈奴世世代代,強盛無比,萬萬年統治著萬里草原!」軍臣低頭親吻著大地,祈禱著。

    數百位巫師圍著他跳起了莫名的舞蹈。

    實際上,匈奴人的樣貌,與中國人是兩回事。

    準確的來說,匈奴是一個極度混血的民族。

    以軍臣來說,他身材矮小,甚至不足一米六,但頭大臉圓,顴骨高聳,濃眉杏眼,大大的鼻子上釘著一個怪異的鼻環,兩耳極大,耳垂上掛滿大小不一的耳環。

    這在匈奴人看來這是最純正的匈奴人的血脈,偉大的冒頓單于的嫡系子孫。

    但事實上,這還是一個混血人種。

    大抵是塞種與東亞人種的混血。

    在進化過程中,為了抵禦寒冷,因此匈奴人身上普通有著濃厚的體毛,軍臣單于的身邊,甚至有著外貌與古希臘人幾乎無二的貴族和奴隸。

    祈禱完畢之後,軍臣單于站起身來,幾個僅僅披著獸皮奴隸被押到山上。

    然後,幾個巫師走過來,拿著骨刀,割開了這些努力的喉嚨,任由他們的鮮血流淌在山上的草地上。

    「忤逆偉大的撐犁孤塗的屈射人,已經得到了撐犁的懲罰!」一個巫師怪異的尖叫著,跪拜下來,親吻軍臣單于的腳尖。

    「撐犁孤塗!撐犁孤塗!」數以十萬計的與會匈奴人瘋狂的大喊著。

    屈射,這曾是一個強大的遊牧民族,鼎盛時期擁有數萬騎兵,但此刻,這個民族從根子裡被連根拔掉了。

    最後幾個貴族被殺死在這胭脂山上。

    用他們的血來印證匈奴的強盛!

    當這一切儀式完成,軍臣單于才步入為他準備的單于帳之中。

    數十位貴族已經在等候他的到來了。

    匈奴人,也是一個善於學習的民族,最起碼,在跟漢室幾十年的戰爭中,他們也學會了一些漢室的政治結構,並將之拿來用在了自己的身上。

    譬如,每一個強大的匈奴部落,必定設置一位王。

    每一位都有著一位單于委派的貴族為相國來監督。

    這樣的舉措,使得匈奴帝國能維持住它的團結和統一,所有分散在數萬里草原上的部落,都將服從單于庭的意志。

    「右賢王忤逆我,已經被撐犁懲罰,暴斃而亡,作為撐犁孤塗,偉大的冒頓單于的後代,我將會重新任命一位新的右賢王來統領胭脂山以北的所有弓獵之民!」軍臣單于一入單于帳,就以勝利者的姿態宣佈了他的決定。

    「偉大的撐犁孤塗,我們所有的弓獵子民都服從您的命令……」數十位貴族,或王或酋長,都跪下來,親吻著軍臣走過的地方,以示臣服。

    無論他們過去跟右賢王有多麼親密的關係,此時,他們都遵從了匈奴的遊戲規則,勝利者擁有一切,失敗者失去所有。

    「我以撐犁孤塗的身份命令所有的弓獵子民,沒有命令,不得踏進長城半步!」軍臣單于於是發佈了他來到胭脂山後的第二道命令,他環視著所有人道:「除非漢朝皇帝撕毀盟約,不然,擅入者死!」

    「這是偉大的老上撐犁孤塗與漢朝皇帝的盟約,違抗者,視為叛逆!」

    看起來,這命令好像很荒唐,什麼時候,匈奴人會遵守盟約了?

    對他們來說,訂立盟約難道不就是拿來撕毀的嗎?

    但是,將這個事情放到政治角度上一思考,所有曾經接觸過漢人或者本身就是過去的漢臣,逃亡者的人,心裡面都跟鏡子一樣清楚。

    打南邊的漢人?

    吃不到什麼好處不說,還要被扎得滿嘴流血。

    過去幾十年的事實證明了,漢朝有能力對匈奴造成威脅。

    既然南邊的刺蝟那麼硬,為何還要去南邊劫掠?

    現在漢朝每年送的禮物和財貨,基本上就已經能滿足單于庭對奢侈品的需求了。

    更何況,要搶的話,西邊和北邊毫無反抗力的小國和部落不是更容易得手嗎?

    最重要的是,這位軍臣單于,是過去的左賢王,一直坐鎮西邊,西邊才是他的根基和老巢,至於這南方……

    咳咳,則是他過去的死敵和競爭者的地盤。

    這南方的部落至今都還效忠著已死的右賢王的子嗣。

    在這樣的情況下,軍臣煞筆了才會放任南邊的部落繼續入侵漢朝。

    道理很簡單,漢朝很強,假如入侵漢朝,就要集結整個南部的軍隊,甚至抽調西部的騎兵來配合。

    這麼一來的話,某些『野心家』就會抓住機會,壯大自己的實力,甚至圖謀反抗單于庭。

    在匈奴歷史上,宮廷政變和陰謀叛亂,就跟漢人吃飯喝水一樣簡單的!

    最最讓軍臣無法安心的是,右賢王的殘餘勢力擁戴和保護著右賢王的兩個兒子。

    於是,讓南方的部落安穩下來,不再擁有戰鬥力,就成了唯一的選擇。

    而這樣的

    決定也符合過去軍臣與右賢王鬥爭時的一貫思路。

    要知道,老上單于死後,軍臣與右賢王就一直在進行路線鬥爭。

    到底是全力南下侵略漢朝還是西進攻略那些容易征服和控制的小國。

    現在,軍臣作為勝利者,當然要毫不留情的徹底的摧毀所有右賢王的政策。

    這就叫政治正確!

    「另外,再派個人,去漢朝的長安,替我送達國書給漢朝皇帝,宣示我,偉大的日月所生,天所置之撐犁孤塗的意志,我將給漢朝人希望的和平,希望漢朝人,也給我足夠滿意的財富和絲綢!」軍臣單于面無表情的道。

    「遵從偉大的撐犁孤塗,您的命令,就是我們的意志!」在場的匈奴貴族,不管願意還是不願意,都紛紛跪下來,臣服在這個勝利者的腳下。

    匈奴生存鐵律,勝利者決定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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