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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六十八節 永不加賦! 文 / 要離刺荊軻

    徹侯勳臣們當了縮頭烏龜以後,所有的壓力,就都集中到了身為右相國的張歐身上。

    誰叫,現在他是百官之首。

    他不出頭來說幾句的話。

    那別人會怎麼看他?

    怎麼議論他?

    混政治的,都講一個大樹底下好乘涼。

    一個能為屬下擋風遮雨,謀福利,有事擋前面的大哥,才會有無數小弟尾附其羽翼下。

    反之,倘若大哥遇事縮頭,臨事不決。

    那就只能是樹倒猢猻散,小弟們自然會各奔東西,去尋找一個能保護自己的大哥。

    雖然張歐在丞相任上沒幹出什麼政績來,但,小弟卻著實收了不少。

    九卿各衙門都有。

    大家平時大包小包的往張歐家裡送,圖的不就是,將來有事,大哥能拉一把嗎?

    現在這事情,雖然與大家的前途無關。

    然而,事關宗法禮制,丞相不出來說幾句話,勸諫一二的話,那大家的臉往哪裡擱?

    往後,出門訪客,遇到哪些在野的朋友或者在外地任職的親戚什麼的,別人一問——君等為什麼不阻止天子行此亂命?

    那多丟面子啊!

    而丞相倘若站出來,力諫而不可得以後,大家起碼,還可以有塊遮羞布:丞相都不行,我這小胳膊小腿怎麼憾得動天子的大腿?我也是有苦衷的呀!

    是以,此刻,在許多人看來,這事情,倒是成為了張歐的試金石。

    大哥到底能不能護得住小弟,就看大哥能不能堅持立場了。

    倘若老大看到皇帝就怕。連勸都不敢勸……

    那往後要是出了事情,這老大豈非是會馬上就丟下小弟不管了?

    這樣的大哥,誰肯跟?誰還願意不計血本的送禮?

    當官的。在這個事情上,沒有一個笨蛋!

    大家都瞪大了眼睛。就等著張歐出面。

    可惜……

    張歐依舊坐在原地,一動不動。

    許多人頓時就失望無比。

    太僕袁盎,看了看情況,不得不硬著頭皮,出列拜道:「陛下,臣以為,茲事體大,陛下最好還是先與太皇太后。皇太后,商議之後,再召臣等議論……」

    許多對給先帝立廟一事持反對意見的官員,立刻就像找到了主心骨一樣,紛紛出列道:「臣等以為太僕所言甚是,請陛下三思!」

    劉徹聞言,不由得看了袁盎一眼。

    袁盎這個傢伙啊,該怎麼說他呢?

    這人屬於典型的傳統黃老派政治家,政治立場稍微的偏向儒家。

    在他心裡,禮法傳統。大於天!

    不然,他也不會跟晁錯各種作對了。

    是以,劉徹心裡很清楚。袁盎是一定會跳出來反對的,不然,他就不是袁盎了!

    甚至,倘若老丞相申屠嘉也在,也一定會跳出來反對。

    這些頑固的有些可愛的老派政治家,對於原則問題,是絕對不會後退的!

    譬如當年,張蒼跟太宗孝皇帝,為了一個黃龍事件。鬧得不可開交,兩人誰都不肯退讓。以太宗孝皇帝的政治手腕和脾氣,最後也忍不下去了。只能採取最簡單粗暴的方法——罷相!才解決了問題……

    劉徹在心裡搖搖頭,他看了眼意欲出列的晁錯,搶先道:「太僕所言,甚合朕意,且待朕去與太皇太后、皇太后商議之後,再來與諸卿商議!」

    劉徹豈會不知,晁錯與袁盎,鬥了一二十年,早就鬥出真火來了!

    兩人的關係,自然是政敵中政敵。

    晁錯出列,必然是要反駁袁盎的!

    倘若在袁盎沒提起太皇太后竇氏以前,劉徹可能還會讓晁錯出來跟袁盎交鋒。

    但,當太皇太后的名字被提起以後,劉徹就不敢冒險了!

    想前世,小豬前腳剛下令,以後所有政務不要再去請示東宮,後腳,就被軟禁了起來。

    劉徹現在可擔不起惹毛竇太后的風險!

    好在,他的目的也基本達到了。

    那幾個跳出來支持他的臣子,他都記了下來,只等著過兩天來個君臣奏對,然後,再把這些人安排到關鍵位置上,充作他的耳目和手腳。

    當然,給先帝立廟,這是肯定要立的。

    劉徹很清楚,他根基淺薄,需要這樣的政治活動來加強他的執政合法性。

    將這個問題放在一邊,劉徹揮揮手道:「先帝遺詔,以太尉為左相國!少府有司,立即擬詔,八百里加急,急遞廣陵,命太尉速速班師回朝!」

    周亞夫大軍孤懸在外。

    說實話,劉徹心裡也怕!

    周亞夫自然是忠臣,但手下誰敢保證都是忠臣?

    當年,南越王趙佗的上司在聽說秦始皇駕崩的消息後,立刻就燒燬棧道,關閉運河

    ,封閉關隘,自立割據為王。

    後世的趙匡胤更是上演了一出陳橋兵變的好戲。

    劉徹可不敢把那幾十萬精銳放在外面放的太久了!

    更重要的是,長安城的兵權,基本都被太皇太后掌握了,現在的未央宮衛尉是竇彭祖,長樂宮衛尉是竇嬰的胞弟竇信。

    中尉、車騎將軍郅都雖然是他老爹的心腹親信,與他關係也還不錯。

    但畢竟是驟然上任的,關鍵時刻,南軍與北軍會不會鳥他,那還兩說!

    因此,將周亞夫與他手下的精銳調回長安,劉徹的這個天子位置,才算真正坐穩了。

    「諾!」少府令岑邁出列領命道。

    漢室天子的詔書,基本都是由少府的尚書和侍中擬定後,呈遞御前,皇帝只需要檢查和加印。

    不然,真以為皇帝的章水平那麼好,什麼典故都知道啊?

    待得岑邁歸位以後,劉徹就繼續道:「右相何在?」

    「臣在!」張歐連忙出列。

    「御史大夫何在?」

    「臣在!」晁錯也連忙出列。

    劉徹站起身來。看著這兩位大臣,扶著手道:「尚書錄詔:朕承先帝大寶,獲保宗廟。以微渺之身,托於兆民君主之上。唯戰戰兢,如履薄冰,恐朕之不德,以羞先帝、太宗孝皇帝之遺德!」

    眾臣一見這架勢,也立刻全部跟在張歐與晁錯身後,匍匐在地。

    天子頒詔,誰敢坐著?

    只聽到新君清朗的聲音,迴盪在朝堂上:「朕年少。不識上古賢王,治世之秒,然,朕聞之,古者聖王治世,民不加賦,而海內用足豐饒,朕雖不敏,亦心嚮往之,其令。天下官府衙門諸卿有司,即日起,天下郡國黎庶。永不加賦!」

    劉徹這個重磅炸彈一拋出來。

    大臣們只感覺兩眼都有些迷離了。

    「永不加賦?」許多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間相對無言。

    劉徹卻是得意洋洋的看著臣子們。

    不得不說,滿清的那一手永不加賦的表演,是非常加分的一個舉措。

    只是,問題是,所謂的永不加賦,其實是個偽命題!

    在中國,稅賦。從來都是分開的。

    稅是用於國防開支,衙門支用以及各種地方事務和渠道開鑿修葺等等。

    而賦。則是用來給皇帝蓋宮廷廟宇,吃喝玩樂的。

    所以。後來的明朝才有會所謂的內怒和戶部的區別。

    而在漢室,稅收是統一歸到國庫,而賦,則是少府保管。

    問題的關鍵就在於,不收賦了,可以收稅啊!

    左右不過左手換右手。

    不然你以為,滿清的農民,都生活在天堂,不用交稅的咩?

    但此時此刻,基本上沒有什麼大臣懂得偷換概念這個把戲。

    大家都被震得一愣一愣的。

    太宗孝皇帝時期,劉氏就常常各種免田稅,用來收買人心。

    先帝即位,更是一揮袖子,就把田稅直接降到三十稅一。

    今上倒好,上來就喊永不加賦。

    但,這個事情,對大臣沒有任何影響。

    賦是專供皇帝,天家開支用的。

    皇帝在少府的內庫的錢財,從來都與國家的開支是分開的。

    對大臣和地方衙門的運轉,幾乎沒有影響!

    只是,會影響胥吏們收稅時的積極性罷了!

    這也是後世滿清敢喊永不加賦的底氣所在。

    不然,你要他喊喊永不加稅,試一試?

    看看那幫晉商地主豪強會不會起來把那百來萬八旗兵給撕了!

    因此,許多大臣,也僅僅只是震驚而已。

    永不加賦,就永不加賦好了。

    反正,與他們沒有多少干係。

    甚至,有許多滿腦子理想和明君思想的大臣,立刻就感動的稀里嘩啦,連臉都漲紅了。

    永不加賦啊!

    多好的仁政啊!

    三皇五帝,誰提過,春秋戰國,誰又喊過?

    真真是仁君!

    於是,劉徹終於有了第一票的腦殘粉。

    「陛下加大惠於天下,澤被蒼生,非臣等所能及也!」百官們不管那個派系,都立刻叩首道:「請奉詔書,宣佈天下,使天下明知陛下仁厚愛民之意!」

    劉徹長出一口氣,道:「可!」

    他知道,這個永不加賦一出,他就著實裝了一回聖人了。

    有了這個詔命打底,最起碼,自耕農與中小地主,都會把他這個天子看成親爹。

    至於底層的百姓,恐怕要恨不得給他立個神主牌位,日夜叩拜了。

    有了

    這個基礎,他就不怕有人敢動他了。

    隨著這個詔命傳達到天下郡國以後,他的皇位,就真正穩如泰山了。

    誰動他,誰就準備承受天下百姓的怒火吧!

    當然,他也不敢驕傲。

    坐下來,道:「詔書擬定以後,移送東宮,請太皇太后過目,然後再頒布天下!」

    其實,就是走個過場而已。

    竇太后連人都看不清,還會看詔書不成?

    無非就是做個樣子,保持尊重。

    劉徹也相信,一個瞎眼的老太太,只要不去刺激她的底線,她也不大可能站出來做些什麼不好的事情。(未完待續)

    ps:晚上還有,今天繼續衝擊一萬字,看看能不能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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