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83.波瀾不驚 文 / 逆水之葉
夜，已經深了。
原本繁華熱鬧的海沙市，也漸漸蕭索起來。
天空的星辰，與地上的燈火交相輝映，給這冷清的深夜，卻又增添了些許溫暖。
羅凡忽然想起了一句歌詞：當我走在這裡的每一天街道，我的心似乎從來都不能平靜。
羅凡一語不發，只是靜靜地在往燈光的深處走去。
熟悉的街道，熟悉的燈光，這裡並未發生多大的變化，一切似乎仍與自己離開時一樣。
但這裡，也似乎與以前完全不同了。
或許，是自己的心境不同了吧。
那幽深的街道深處，那熟悉的樓，隱隱約約，似乎仍亮著熟悉的光。
透過燈光的窗，一道熟悉的身影，正坐在電腦桌前寫寫畫畫。
這不禁讓羅凡想起兒時，只怕還沒有桌子高的他，稚嫩的聲音向父親問道：「爸，你在寫什麼呀？」
那時候，父親總會用那鋼針般的鬍渣子故意紮著羅凡的臉蛋，自豪地說：「這些呢，是老爸廠裡的一些規劃，有了這些，老爸就能把現在的小工廠越做越大，到那時候，就可以給你買好多好多好吃的呀。」
「老爸真厲害！」
那時候的父親，在當時也可稱得上才華橫溢，能寫能畫，能彈能唱，自身也是國家重點大學的高才生。
現在的高才生滿地都是，但在幾十年前，這卻完全可以稱得上是光宗耀祖了。
但命運便彷彿給他開了一個不小的玩笑，就在當年的同學有的成為國企高管，有的下海經商暴富的同時，他卻一直都是這麼不慍不火。平平淡淡。
這一平淡，便是十幾二十年，或許歲月已經磨平了他的稜角，記憶之中。好像父親已經很久沒有再提起過他的理想。
今夜。再次見到這番情形，羅凡彷彿瞬間回到了從前。
羅凡就靜靜地立在窗前。彷彿陷入無盡而深邃的回憶中去似乎並沒有過去多久，東方開始泛起魚肚白，而羅父亦已睡去。
二老起床的時候，便見到餐廳的桌上已經擺滿了豐盛而精緻的早餐。撲鼻的香味令二人不禁食指大動。
「兒子？！」二老見到羅凡，登時喜道，「回來了？」
「哎喲喂，清雪和芷涵也在啊，小趙也來了？」羅母只樂得合不攏嘴，道，「你們沒吃早餐麼？」
（前文已經提過。小龍女在現實中改叫龍清雪，周芷若改叫周芷涵，免得用原名太過驚世駭俗）
羅凡道：「吃過了，這些是芷涵剛剛給你們做的。你們嘗嘗看味道怎麼樣。」
周芷若微微一笑道：「凡哥可也出了不少力呢。」
羅凡搖頭笑道：「我不過打打下手而已。」
兩人自然是更為高興，還沒試吃，便一個勁地說好，羅凡母問道：「今年中秋有假吧？在家裡過？」
羅凡點頭道：「在家過。」
隨即羅凡又向父親道：「爸，你要想做什麼事情，兒子我這還有些錢，人脈嘛……估計也有點，俗話說父子同心，其力斷金……」
話還未完，便被羅父打斷道：「你爸我都這麼大歲數了，還能做什麼事情？」
這時候，只見羅母白他一眼道：「你以為你那點心思能瞞得過咱兒子啊？我告訴你，咱兒子精明著呢！」
羅父頓時老臉一紅，道：「我說你就不能不拆我台嗎？我不過想著，廠子雖然垮了，但我這個人總就閒不住，總歸要找點活兒干。」
羅凡沉吟半響，道：「打算做什麼？」
羅凡記得當時的父親從紙廠做起，幾經輾轉，又開了塗料廠，這時候的事業也有了些許成就，但就在這時，由於污染嚴重的原因，環保的呼聲與國家的號召頓時讓全國大半紙廠都大虧了一筆，到了倒閉的地步，羅父的紙廠自然也不例外，也好在有塗料廠撐著，總算沒有完全垮下去，這令羅父意識到，不能將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裡，於是在塗料廠之餘又辦了一家汽配廠。
然後兩家慢慢變成了一家，直至兩年前倒閉。
羅父道：「先開一家汽配廠吧。」
羅凡問道：「只開一家？」
羅父道：「這樣精力也集中一點。」
羅凡笑道：「我正好想開一家金銀首飾店與一家古玩店，只是沒人看著總覺得不大放心……」
羅母一拍手道：「正好，讓你爸幫你去管著，免得他盡出一些不賺錢的歪點子。」
「喂，你……」羅父雖然不悅，但一時也不知道怎麼反駁，當即只氣得吹鬍子瞪眼。
羅凡道：「我的意見是首飾店與古玩店只要爸你稍微看一下就行，等這邊做大了，爸那邊即便開個汽車廠也沒有什麼問題了吧？」
「開汽車廠？你還真敢想啊！」羅父不禁訝然。
羅母白他一眼道：「我就說咱兒子比你有出息，我看就這麼辦了，不過，中秋節以前，你們都給我好好歇著。」
隨即羅母又道：「對了兒子，振伢子那幾個小子最近可是成天埋怨你連結婚都不叫他們幾個。」
羅凡點頭道：「我就打電話給他們。」
說罷拿起手機，立刻給幾個兒時的好友通了電話。
幾人即便不是這個小區的，也是住得不遠，才不久，便已經聽得有人在樓下喊了一嗓子。
羅凡頓時對小龍女等幾人道：「我先出去一會。」
羅母立即叫住他道：「你一個人去？他們可是成天嚷嚷著要見見小龍啊。」
羅凡不由苦笑道：「這明顯要變成階級敵人啊！未免你兒子被他們拖出去燒死，還是算了吧。」
「嘿！這孩子！」羅母不禁氣樂了，一陣搖頭。
剛下樓，羅凡立即便見到一名身材頗顯魁梧的短髮年輕人，穿著身汗衫，抱著個籃球。羅凡不由眼前一亮，開口道：「老振，看來還是你最早啊。」
這年輕男子叫堵新振，也是羅凡的好友之一。比羅凡大兩歲。羅凡離開時，他還在讀體校。
「……」堵新振遲疑半響。才不確定地道，「羅凡？」
羅凡點頭道：「怎麼？認不出來了？」
原來真的是，堵新振立即迎上前來，向羅凡胸口砸了兩拳道：「才這麼久不見。都不像了啊！」
但這拳頭，打在羅凡胸口，便彷彿打進了一團棉花一般，毫不著力，不禁訝然道：「哈哈！帥了不少嘛，還結實了不少啊！」
羅凡淡淡笑道：「還好吧，老振。畢業了？」
堵新振笑道：「去年剛畢業，回來搞了個體育老師當。」
羅凡又問道：「過兩天就中秋節了，他們也回來了吧？」
堵新振道：「你這個海龜都回來了，誰敢不回來咱幾個集體削他！」
「呵呵。」羅凡不禁一笑。又問道，「他們幾個現在在做什麼？」
堵新振道：「歐陽斌在市政府當公務員，劉明估計是跟他老爸做生意去了，還有李風那小子。」
堵新振稍有些羨慕，又帶著些老朋友的調侃道：「嘿！說起來當初就你跟他兩個最喜歡打遊戲，沒想到現在就你們倆最tm有出息！」
羅凡稍顯訝然道：「怎麼？」
堵新振笑道：「還記得英雄聯盟這個遊戲麼？當時你們還拉著我玩來著。」
羅凡略一沉吟道：「記得。」
堵新振道：「他現在好像是搞了個什麼解說，這兩年賺了怕有不下百來萬了吧，連寶馬都開上了。」
「這麼牛？」
「我說你咋呼個什麼勁？」堵新振頓時雙目一瞪道，「我可是聽說某人連別墅都住上了啊！對了，弟妹呢？都這麼藏著掖著，不厚道了啊！」
羅凡只能打個哈哈道：「這不是過中秋節嘛，人家回娘家去了。」
堵新振頓時滿目狐疑地盯著羅凡道：「不騙我？」
「保證不騙你！」羅凡在心裡補了句，「才怪！」
「好！」堵新振登時拍手道，「有你這句話，今晚的酒王非你莫屬了！我們幾個前幾天就在商量，你要是帶弟妹回來呢，我們就不搞醉你，現在這樣看，你還是趁早做好準備吧，嘿嘿！」
「不要這麼狠吧……」嘴上雖這麼說，羅凡心中卻是想道：「等你們灌醉我再說吧。」
幾人還不知道這灌醉計劃完全就是廁所裡打燈籠——找屎（死），至少此時的堵新振仍是洋洋得意。
堵新振舉起手中的籃球，嘿嘿一笑道：「想要大哥幫你擋酒麼？來來來，趁著那幾個傻x還沒起床，先跟我玩兩把，贏了哥給你擋幾瓶。」
羅凡頓時搖頭道：「老振，你這不是誆我麼？這方圓百里誰籃球打得過你？」
「去你妹的，還方圓百里呢。」堵新振嘿嘿笑道：「不過有難度才有挑戰嘛，是個男人就接起！」
羅凡搖頭道：「當年我已經受過了足夠的教訓，所以你這招不靈了。」
堵新振聞言，一陣沉吟，頓時降低要求道：「那要不這樣，你贏一個球，我幫你擋一瓶酒。」
羅凡頓時笑道：「這可是你說的！」
「當然！」堵新振連忙點頭，同時心中道，「嘿嘿上鉤了，結婚居然都不叫我們，現在叫你帶弟妹來，居然也不帶，看我不虐爆你！」
羅凡心中則道：「以我現在的手法，專門投三分都夠贏你了，哈！竟敢算計我！看來老振你今晚注定第一個躺下了！」
這時候的羅凡，彷彿又回到了當年那個無憂無慮的年代，雖然時間無法倒流，但當時的感覺依然印在心頭，心中一片暢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