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472.人道 文 / 逆水之葉
另一邊的戰場，一片驚天動地的碰撞之後，留下的是一片狼藉。
整個天空已經完全暗下來，夕陽落下，彷彿帶著整個世界沉沉睡去。
黑暗降臨大地！
嵐翼微微喘息，看著對方一片愜意洒然，心緒微沉。
她此刻只感到一陣陣倦意湧上心頭，四肢也漸漸使不上力氣。
「是那時的毒？！」嵐翼頓時想到那苗人蛛網上所塗的毒。
天空之中，狂風如同兩軍交戰一般，風便是兩人手中的士兵，在萬里長空之中攻伐不休！
這一戰，可以說是嵐翼除羅凡之外，遇到的最艱難的一場戰鬥。
只是她也沒想到，那蛛絲上的毒在過了這麼長的時間後，不但沒有減弱，反而越來越強！
若是她掙脫之後便運功逼毒還好，但此時她不斷大量動用靈力的情況下，毒性漸漸滲透全身，她不知與那男子交手了多久，只感到整個身軀一陣沉重，搖搖欲墜！
狂風捲著青焰，漸漸向嵐翼這方偏移，慢慢地，那漫天飛羽都逐漸燃燒起來，火勢隨風更盛，一發不可收拾，不過片響，整個天空都籠罩著一片火焰之海！
青氣一收，長空之中登時為之一清，只見那男子靜靜地端坐於虛空之中，淡然道：「我的手下，正缺少你這樣強大的妖，臣服於我，今後你只在我一人之下！」
「休想！」嵐翼此刻已是前所未有地狼狽，一雙眸子中透著銳利的目光卻是緊緊盯著對方，一字一字地道。「我嵐翼寧願死，也不會與妖魔為伍！」
那男子眺望著遠空。追憶無限地道：「千萬年前，三皇之一的神農創造了我們獸族。開啟靈智，能夠化出如神農一般形態的則為妖，神魔大戰之後，一部分同族踏入蚩尤大人所開闢的魔界而成為魔，我們才是你的同類，你為何要替人類賣命？」
「哼！」嵐翼冷哼一聲道，「蚩尤為一己私慾與野心，挑起三界爭端，致使生靈塗炭。我族當初便不屑與其為伍，休要多言，你既是蚩尤族人，便與我勢不兩立！」
那男子漠然道：「既然你冥頑不靈，那便別怪本座心狠了！過了這麼長時間，你的實力還剩下幾成呢？」
「即便我嵐翼的實力所剩無幾，也絕不允許……」
一道青色巨刃劃破長空，頓將嵐翼掀飛數百丈之遠，如同一隻斷線的紙鳶一般。往遠方黑暗中的山峰墜去！
「轟轟……！」
一路上不知撞塌多少樹木，目極遠處，只見嵐翼被倚在一顆粗壯的桐樹上，渾身傷痕纍纍。如玉般的手臂此時已經一片血紅，沾滿了塵土，艱難地從抬起。輕輕取下別在左邊鬢髮的一截長羽，眸子中已帶著決絕的意味。
就在此時。一隻纖纖玉手搭在她沾滿鮮血的秀手上，一道清冷的聲音傳入她耳中道：「放下吧。」
月光穿入林中。斜斜照在她的臉上，映著她的臉頰，一時竟讓人分不清究竟是月色照亮了她，還是她照亮了明月。
如雪般的衣袂輕揚，如墨般的青絲飛舞，此時再見小龍女，明明是一樣的容顏，嵐翼想不通為何竟是如此的不同。
天姿靈秀，冰肌玉骨，縹緲空靈猶若月下仙人一般。
或許平常的時候，她將自己的光芒都讓給了他，所以才反而讓人覺得她美則美矣，卻不過是凡俗之美。
一縷溫暖的氣息輸入嵐翼的體內，嵐翼很清晰地感到，這是龍的氣息。
「他不希望你這樣做。」小龍女從來話都不多，開口之際，只見一陣輕風拂過，她便彷彿沒有任何重量一般被風揚起，緩緩飄上空中。
小龍女不緊不慢地給自己戴上一雙手套，如輕紗一般的白綃手套。
「又來了一隻螻蟻？」那男子露出些許慵懶的神色，用一種欣賞藝術品一般的目光看著小龍女道，「很完美的人類，做我的侍妾如何？」
小龍女一語不發，風流雲動，小龍女整個人如同一隻飛鳥般向前飄出數十丈，左手輕撫，右手指劍斜斜下削，便如同一手撫琴，一手按簫，動作不像是在與人打鬥，倒反倒像是一對戀人間的自娛自樂。
但不知為何，這男子忽然只感到心中沒來由地一陣心悸，身形一偏，將這一劍躲過。
一招剛落，一招又起，只見小龍女左臂揮動，右手從羅袖中伸出，在虛空之中一圈。
青袖一展，一陣狂風似要湮滅一切一般，縱橫而起，聲勢之大，彷彿下一刻便要將小龍女切成數段！
但見小龍女身形微晃，便彷彿是微瀾的輕波晃了兩晃，而這鋒利無匹的風刃便彷彿兩道無害的微風一般，被這一圈一抹帶得從小龍女身旁錯身而過！
與此同時，小龍女一雙劍指之上，劍氣盈盈，一指如同指點江山，大氣斐然，一手卻是素手輕揚，若正待落子。
若是羅凡在此，定會看出這三招正是玉女素心劍法中的三招，分別是「撫琴按蕭」「掃雪烹茶」「松下對弈」。
一邊中正平和，一邊婉約動人，除此之外，三招沒有任何特別之處，卻不知為何，只不過第三招，原本還不可一世的男子竟慌忙後退！
但就在他後退之時，小龍女竟同時以同樣的速度跟進，便彷彿對方退後時帶起的微風帶著她前行一般，緊接著第四式使出！
原本還淡然平靜的神色此時已經
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陣前所未有的凝重！
只見一片青氣匯聚，瞬間便在那男子掌間化作一道可割裂萬物的氣刃劃出！
劍鋒急旋，青刃撞進這劍光之中，便如一隻落網的飛鳥，剛開始與劍光交擊時還發出清脆的鳴響，小龍女也隨之飛退，但漸漸地風刃卻是逐漸沉寂下去，彷彿力量被一股無邊的虛無所吞噬，最終消散無形！
劍法雖仍是玉女素心劍法，卻用上了無求易訣的心法！
雪湧自化轉乾坤，虛懷若谷無崖岸！
一手化去勁道，另一手卻化作一片濛濛劍光，迎擊而上！
丹楓谷，山底之下。
只見羅凡的雙眸緩緩睜開，自語道：「根據那小蛇所述，那人莫非是……魔尊座下左掌旗使？」
「看來還要盡快出去才是。」羅凡略一思索，「借地脈之力的封印……？」
望著頭頂的石壁，只見羅凡從腰間取出一卷竹簡，竹簡攤開，其中字細小如蠅，細細看去，似是記載著無數的劍訣劍法。
羅凡的視線自上往下，輕聲自語道：「『蜀山心法釋義』……『天劍註解』……『裂穹斬』……『三十六天罡劍陣』……」
其中記載甚是詳盡，有仙劍之術的法門，亦有傳統劍術的精修之法。
仙劍之術所言，人的力量終究是有限的，而天地的力量是無限的，因此應以有限的人力來操控無限的天地來作戰，因此有了「天劍」這等取天地之威的劍法，亦有「三十六天罡劍陣」這等借星辰之力的劍陣。
與仙劍之術不同，傳統劍術則正與羅凡所修武道相合，講究人體的潛力是無限的，身容萬物，而天地之力不過身外之物。
兩者皆有自己的長處短處，但不可否認的是，兩者皆深奧精妙至極，其上記載的劍術劍法，著實令人驚歎，羅凡逐漸沉浸於這浩瀚的劍道之海中，對劍道的理解亦是漸漸增長。
再往下翻閱：「『仙劍蘊靈訣』……『七星劍訣』……『上古瓊華劍術淺析』……」
羅凡心中訝然道：「瓊華派不是在蜀山第五代掌門在位期間便已經被滅了麼？連滅亡原因都沒能記載下來，其劍術竟有提及？」
……
丹楓谷中，一路奔逃的幻月，完全沒有想到此次十拿九穩的報復，竟會轉變成這樣的結果，原本它還只以為是哪家門派的精英弟子，小白羊一般任人宰割，哪知竟是惹來一頭惡狼！
「李憶如？不就是大人要的那個女孩嗎？」幻月心中思索道，「不過……比起大人來，你這點伎倆還不夠看。」
就在此時，一道聲音從她心中響起道：「是嗎？」
「你——！？」幻月登時嚇得一哆嗦，「我剛剛是說，小妖這點伎倆，比起大人來完全不夠看……」
「哼！」那道聲音冷冷地道，「看來我還有些仁慈了對麼？這一回來嘗嘗魔劍穿心的滋味怎麼樣？」
話音剛落，幻月只感到心臟一陣劇烈跳動，便彷彿有什麼東西要從中鑽出一般，緊接著只見幽綠的劍光綻放。
一聲淒厲的慘叫聲響起，只見其心臟處毫光萬丈，緊接著十二條劍獸從中緩緩穿出，先是猙獰的頭顱，接著是劍脊般的身子，劍獸每移動半分，皆會拉扯攪動其心臟的裂口！
一口黑血噴出，其中帶著些許內臟的碎片若非它妖體強橫，此時早已死了！
羅凡心中冷笑道：「你以為我冒著被心魔反噬的危險喚出的劍魔便是如此簡單麼？」
隨即又看了看自身，自語道：「難怪自古人類都寧摒棄自身，滅陰神，去人欲，斷絕七情六慾，修神道仙道，卻鮮有人敢走人道武道自我之道，原來這條路竟如此危險重重！」
「沒想到『它』竟如此強大，雖『太極』之鞘能封住『它』一時，卻不能封住它一世！」(……)
ps：感謝就是為了下書、me_尐狸童鞋的打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