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480.交鋒 文 / 逆水之葉
一名皇甫家的侍女匆匆上前，小聲道：「少爺……夏姑娘她……」
「怎麼了？是……老毛病又犯了麼？」皇甫卓聞言不禁神色一凝，輕歎一聲，道，「青鸞，你先去照看初臨，我馬上就來。」
「病？」凌波訝然道，「皇甫公子的朋友生病了麼？凌波自幼隨草谷師伯學過一些醫術，是否需要我看看？」
「哦？」皇甫卓拱手道，「蜀山派草谷上人所授醫術麼？」
思索片刻，皇甫卓點了點頭道：「那便有勞了。」
幾人隨著皇甫卓從一處荷塘邊走入一條竹林小巷中，道路蜿蜒，道旁竹影交錯，周圍除了鳥鳴聲，再無人聲，彷彿這鬧市大宅中藏了一座世外桃源一般。
走到擼的盡頭，只見是一座頗為致的小宅，幾人行至門前，只聽得宅中一道柔和的女聲傳出道：「卓哥哥，你帶朋友來了麼？」
說話輕聲細語，若非細心聽，或許還聽不清楚，語調也放得很緩，但給人的感覺卻並非大家閨秀的那種不敢高聲談笑的矜持，而是明顯的中氣不足。
皇甫卓那張永遠都不苟言笑的嚴肅表情，也只有在此刻才會冰消瓦解，溫聲道：「是蜀山派的凌波道長，醫術很是高明，正好讓她給你看看，還有幾位，也是同來的朋友。」
隨即皇甫卓向小龍女與嵐翼二人拱手道：「二位可否少待片刻，初臨體虛，見不得太多生人。」
「卓哥哥。沒關係的。」屋內的聲音傳出道，「我哪有你說的那樣嬌貴？莫要怠慢了客人才是。」
「……」皇甫卓一陣默然。片刻之後才點頭道，「也對。」
那名叫青鸞的侍女將門推開。房間並不大，卻很是精緻整潔，進門的右手邊，只見一名二八年華的少女抱劍端坐在窗前，這個位置，恰好吹不到開門時屋外的涼風，窗外明媚的陽光亦恰好照在她頗顯清秀的臉頰上。
聽到有人進來，稍顯蒼白的臉上不禁露出些許燦爛的笑容。
只是她似乎雙眼有疾，眉目幾乎都被一張秀的天青色眼罩遮住。但從她那精緻的五官來看，亦不失為一個美人坯子。
凌波一眼瞥見她懷中的那柄連鞘長劍，淡青色的劍鞘非金非木，式樣古拙大氣，並非女子所用之劍，更令凌波訝異的是，即便有劍已歸鞘，她亦能感到一股極為純正的煞氣從中透出，此劍絕非凡物！
凌波訝然問道：「姑娘……此劍可否借我一觀？」
夏初臨遞出長劍道：「可以的。」
凌波接過長劍。只見劍鞘上有篆「長離」二字，凌波將其微微拔出，一點寒芒綻放，劍芒如雪。直令人不敢逼視。
但奇怪的是，夏初臨對此卻毫無感覺。
「養劍之術？」凌波不禁一陣訝然，養劍之術乃是蜀山派一門極為強大的煉劍方法。一些經過養劍之術養煉的古劍，其劍靈甚至可以化出人身。這樣的靈劍，威力空前強橫。當年為禍人間的魔劍，便是此類神兵。
不過蜀山派的養劍之術，自然比當年為煉成魔劍，需以活人祭劍要溫和得多，同樣的，劍靈出劍的時間也要長上許多。
「凌波道長也知道養劍之術？」皇甫卓先是一陣訝然，隨即點頭道，「也對，當年那傳我皇甫家養劍之術的高人，正是出身於蜀山，此術並不會對人有害，道長請放心。」
「嗯。」凌波將劍交還道，「這的確是我蜀山派最正統的養劍之術，夏姑娘，可否將手伸出來？」
「嗯。」
凌波伸出青蔥玉指，輕輕搭在對方凝脂般的皓腕上，凝神片刻，皺眉道：「先天不足，我這倒有些草谷師伯煉製的丹藥，對於增氣補血大有益處，我再開一些進補的藥方，假以時日，當可有所好轉。只是此事切不可急躁，該循序漸進才是，否則以姑娘的身體，恐有虛不進補之危。」
「多謝道長！」
……
丹楓谷中，就在羅凡剛剛打算離開的時候，卻是發現林中一株茂盛的楓樹遮掩下，一道黑影閃過。
「有人！？」從羅凡這個角度，一顆巨大的楓樹恰好將羅凡的身形擋住，放眼望去，見是一名身著寬大黑袍之人落在林中，雖被茂密的樹葉擋住了半邊身子，卻也仍能分辨出他那極具特色的銀紋黑袍。
「枯木！？」羅凡連忙隱去身形，暗道，「他怎麼會在這？」
羅凡沒想到枯木竟來到了此地，是偶然，還是必然？
但他此刻已沒有多少時間思考。
「不對……不止是他一人！」羅凡心中一動，只見又一道黑影落在枯木身旁，這人穿的是一身黑色夜行衣，蒙著臉面，也叫人瞧不清他的容貌，神秘至極。
這蒙面人一落下，便沉聲道：「剛剛還看到一道人影，哪去了？剛才那巨大的動靜，是否與他有關？」
「勿要心急。」枯木緩緩開口道，「不過是一個卑微的人類，真以為瞞得過我？呵呵呵呵……」
一陣低沉的輕笑在他口中響起，隨後只聽得一陣念動咒訣的聲音傳出。
忽然之間，只見羅凡面色微動，身形如鬼魅般向後飄出數丈之遠！
「轟隆！」
只見一道鬼氣森然的雷光從天而降，猛地劈在羅凡方纔的立足之處，整顆楓樹被從中劈為兩半，砂石飛濺，一片散發
著陰森黑氣的火焰在地上茲茲燃起！
失去了遮掩的羅凡頓時現出身來。
「嗯？」兩人的視線落在羅凡處，眼中皆透著一絲訝異。
「這樣也好。」隨即只聽到枯木沉聲道，「你見到我，居然連半點驚訝都沒有，看來早已知曉我的存在了吧？到底是從何得知……？是那個女人將事情都告訴你了？的確，她既然肯為了錢為我辦事，自然也會受你調遣。」
他說話的時候總是不疾不徐，卻有一種奇特的韻律，似能攝人心魄！
而他所說的那個女人，自然是指暮菖蘭。
羅凡自然不會告訴他自己早已知曉，只道：「這已經不重要了，我也沒有想到我們竟會在此種情況下相見，我反倒想知道，你接下來打算如何？」
話音剛落，只見整個天地之間忽然一片昏暗，太陽不知何時竟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無盡如鬼魂般哀嚎的陰風，週遭的景物仍是那些紅楓，但在這陰沉的氛圍之中，卻給人一種如血般的妖異感！
羅凡向四周瞧去，只見一股若有若無的陣光將這一片樹林圈入其中！
「法陣結界！？」羅凡收回視線，落在枯木身上，沉聲道，「看來這便是你的答案了！」
「呵~既然可在此地將一顆絆腳石除去，何樂不為？」枯木開口答道。
「將我……除去？」一柄奇形長劍陡然現於羅凡手中，「那便要看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一陣輕風捲起沙塵，羅凡離地而起，八柄長劍憑空現出，分懸於羅凡身周乾、兌，巽、震，坎，離，坤、艮八個方位！
與此同時，只見枯木那寬大的衣袍鼓蕩，逐漸漂浮而起，一股濃厚而極為精純的魔氣自他體內湧出！
魔氣匯聚，逐漸在他背後凝成一座法陣，那陣法非圓非方，其上的排布亦與人界常見的星辰八卦徊異，而是一種詭異的，與羅凡所知所習完全不同的另一種規則！
「好好感受一番魔的力量！」枯木的話似乎是在對羅凡說，又似是在對他身旁的黑衣人說。
但還未等他話音落下，只見羅凡身周八柄長劍立即化作八道流光，在虛空之中劃出一道道優美而渾然天成的軌跡向枯木電射而去！
與此同時，羅凡早已化身作一股凌厲的劍流附於八劍之上！
八劍一轉，一道身影自劍影之中勁射而出，其速度已非肉眼所能捕捉，不過剎那之間，便已與枯木錯身而過！
「鐺鐺鐺……！」
這時候，才傳出一連串一連串巨大的爆鳴聲，只見得陣光流轉，無數劍光在枯木身周的陣光上現出，卻無一道能夠將其斬開！
一朵冥炎在枯木掌中成型，迎風便漲，轉瞬之間已有半米大小，翻掌一推間，頓如天火流星呼嘯而出，遇物即燃，無物不化!
羅凡手中晶瑩長劍一旋，八劍匯聚為一，凝於劍上！
一揮之間，彷彿天崩地裂，劍意無形，但大地卻彷彿承受不住這龐大的劍意，紛紛炸裂開來，激起一片楓葉狂舞！
「轟！」
冥炎炸裂，大地震動，餘波如潮湧般向四周擴散，無數楓樹轟然倒塌，這一大片區域瞬間被夷為平地！
無數冥炎紛如雨下，羅凡倒曳長劍，冷然開口道：「蜀山劍法，正是你魔族的剋星，我看今日該留下的是你才對。」
「蜀山劍術，果然名不虛傳。」枯木緩緩開口道，「不過以人類那渺小的力量，終究發揮不出其威力。」
寬大的袖袍一揮，魔氣匯聚之間，兩尊渾身覆於魔焰之中巨大魔神凝聚成型！
枯木沉聲道：「這具身體雖然不能發揮我全部的力量，但對付人類，卻是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