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501.臨行 文 / 逆水之葉
黑雲與無盡的骸骨在天空交纏爭鬥，直令天地翻騰！
羅凡與李憶如二人仰望著天空這驚世一戰，
雲層之中，忽然傳來一陣震怒驚詫之聲，緊接著只見黑雲退去，那骸骨王座上的人影冷哼一聲，消散於無形。
見到閻君退去，城中頓時響起一陣海嘯般的歡呼之聲！連閻王都擊退了，這鬼界還有何人能與鬼帝抗衡！？
就在這時，羅凡耳中，忽然聞得一道聲音道：「來中央大殿。」
聲音平低沉而沙啞，其中卻又帶著一股猶如寒冰般的孤傲，是方纔那個鬼帝的聲音！
羅凡不禁疑惑地道：「他找我做什麼？」
但現在身在人家的地盤，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再往嘴中塞了一顆恢復丹藥，羅凡往鬼城中心走去。
鬼城的建築，風格與人間徊異，多是奇特詭異，然而佈局卻與人間城市沒有多少差別，畢竟這些鬼魂生前多是人類。
「羅大哥，你不要緊吧？」李憶如見危機暫解，不禁鬆了一口氣，接著見羅凡面色仍然不佳，連忙上前問道。
「沒事。」羅凡搖了搖頭，瞥了她一眼，苦笑道，「任性的丫頭……哎~」
「人家只是想幫你嘛……再說……」說到這兒，李憶如頓了頓，接著一把拉住羅凡的手臂道，「讓我看看你的傷吧……」
隨即只見她掐出一個印訣，一道清靈的氣息射到羅凡身上，繼而流遍週身。羅凡只感到渾身的疼痛頓時減輕了些許，傷勢恢復得也更為迅速。
李憶如見到羅凡有所好轉。得意地道：「這是我向草谷姐姐學的治療仙術，配合仙丹使用效果更佳。怎麼樣，不錯吧？」
羅凡不由失笑道：「是，小憶如可真厲害。」
「嘻嘻~」李憶如輕笑道，「對了，這個還你。」說罷將雪靈藉以棲身的煉妖石還給羅凡。
直至此時，鬼界之事，也差不多告一段落，細細想來，若非在這蜀山學藝數年。羅凡也無可能有橫渡鬼界的能力，若無太武所贈鎮妖神劍，生死簿亦難以毀傷，若羅凡沒有結識李憶如，亦或多年以前李憶如沒有遇到馮和元，並出手相助，許許多多的事情，看似無意，卻缺乏任何一環。今日的結果，皆不會是如此。
或許這便是所謂的因果，羅凡心中忽然多了些許明悟。
……
鬼城的中央的殿宇極為宏偉顯眼，即便是蜀山的太清殿。也不過如此而已。
與別處的熱鬧不同，只見殿外安靜至極，除去數名守在殿前。腰間挎著鬼頭大刀的黑甲衛士，再無他人！
而魎妹似乎早已在此等候。李憶如見到魎妹，不由上前問道：「魎妹姐姐。你也是被那位喚過來的麼？」
魎妹見到兩人先是一楞，隨即苦笑著搖頭道：「我在城中等了許久都不見你們，想要出去看看，哪知還沒到城門前，就已經到了這裡，那鬼帝問了我許多，不過還好，都不是些打緊的事情。」
羅凡點頭道：「一起進去看看吧，這位若要對我們不利，也不用如此多費功夫，料來不會有什麼危險。」
「嗯。」
就在這時，兩名守衛上前攔在三人，聲音之中沒有任何感情地道：「陛下只允許這位公子一人進殿，其餘人在殿外等候。」
羅凡：「……」
瞥了兩人一眼，羅凡失笑道：「我一人進殿便是，縱是龍潭虎穴，我羅凡也不是沒闖過，況且對方若心懷不軌，早動手了，不必擔心。」
說罷羅凡直往殿中走去。
踏入殿中，只見一道人影隻身獨立於殿中，殿內的光線並不似外面陰沉，反而給人一種空曠、亮堂的感覺。
雕樑畫棟中展現出來的絕非這陰森可怖的鬼城之中應有的景象！
只見那人一頭雪白的長髮隨意地散落在身後，身著一襲華貴的黑袍，卻並非枯木那種寬大可用於遮掩體型的斗篷，反倒有些像修仙人士的道袍，甚是奇異。
只聽得那人自語道：「一念滄海，一念桑田，縱使千年，也不過彈指一揮間……」
那人轉過身來，只見對方不但與羅凡心中所想的鬼怪形象大相逕庭，更顯得丰神俊朗，額間有朱紋隱現，渾身散發著一股絕非久居幽冥者能夠養成的飄然仙意，羅凡不禁大為愕然。
不僅僅是驚愕於對方的樣貌，更因為對方眉宇間桀驁不羈的神韻令他忽然有種淡淡的熟悉感。
並非是曾經見過的似曾相識，而是如同當初在蜀山見到手持書簡、質彬彬的年輕長老的時候，下意識地就會想到玉書真人一樣。
許久之後……
大殿之外，李憶如焦急地朝裡頭張望著，跺著腳道：「怎麼還不出來？」
魎妹不禁有些好笑地道：「憶如不必太過擔心，羅少俠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
就在這時，兩人忽然聽得殿中傳來一陣爭執打鬥之聲，剛想闖入殿中看個究竟，然而聲音來得也快去得也快，隨即便感到整座大殿猛地一晃，一道人影從殿中呼地飛出，落地之後一路退出數十丈之遠，才堪堪穩住身形！
殿中低沉的聲音冷若寒冰般傳出道：「我替你擋下閻君三招，現三招已盡數還你，你既不願留下，便速速離去罷！」
「羅大哥！」李憶如連忙上前扶住羅凡，問道，「你沒事吧？」
羅凡搖了搖頭，並未答話，只是默然朝空洞洞的大殿之內望了望，然後朝其中拱了拱手，抹去嘴角血跡，道：「走吧……」
輕輕抹去嘴角的血跡，轉身離開。
此時兩人只見羅凡面色紅潤，氣色極佳，哪有什麼受傷的跡象！？李憶如與魎妹兩人不禁一陣錯愕，原本羅凡受傷極重，方才又受了些傷，不是傷上加傷麼？怎麼感覺全身傷勢反倒被打好了似的？
就在三人離開之時，只聽得殿中一聲微不可查的歎息傳出道：「這麼多年過去了，武功沒見長進，倒是這副臭脾氣，還是一如既往。」
「也罷……既然你已經忘盡前塵，又提他作甚？」
……
酆都城外，羅凡向魎妹拱手道謝道：「這一路上真是勞煩姑娘了，大恩不言謝，後會有期。」
「什麼大恩不言謝？」魎妹笑道，「李掌門對我們有大恩，區區小事，又何足掛齒？更何況我也並沒有幫多少忙，你該多感謝感謝憶如妹子才是。」
「也是……」
「謝我做什麼？」李憶如輕笑道，「蜀山就像我自己的家一樣，如果這樣做真能幫到他們，憶如也很高興呀。」
羅凡搖了搖頭道：「只是地府定不甘如此善罷甘休，其實我並不懼他們，反倒是憶如你……」
隨即羅凡心中失笑道：「損壞生死簿的是我，地府倒應該不至於遷怒於她……」
「那日在大殿之內，不知羅少俠與那位到底說了些什麼？」魎忽然問道。
「……」羅凡眼中神光閃爍，好一陣子，才開口道，「我也不太清楚從何說起，算了，不提也罷……」
回往蜀山的路上，羅凡一路無話，除去他自己外，沒有人知道在殿內他與鬼帝談了些什麼，即便是李憶如問他，他也只是閉口不言。
蜀山太清大殿之中，只見太武、青石、玉書等人分立兩旁，只聽得太武疑惑地道：「青石師弟，不知你召集我們前來，所為何事。」
青石輕闔著雙眼道：「這些日子以來，我夜觀天象，本算得我蜀山有大劫將至，然而就在前兩日，忽然發現劫星漸隱……」
正在這時，一名弟子上前來報道：「稟告諸位長老，羅凡師兄求見。」
幾人相視一眼，先是一陣愕然，隨即只聽得太武開口道：「請進！」
太清殿之外，羅凡對身旁的李憶如道：「憶如，呆會進去，惹怒閻君的事情就別再提了，我有辦法應對的。」
「哦……」
再次踏入太清殿中，羅凡只感到一種恍如隔世般的感覺。
一一見過各位長老之後，羅凡是打定主意將逆天改命之事隱瞞下來，一直待到他離開了，反正神族再厲害，也不可能追著他到別的世界去，羅凡反倒完全不擔心。
因此他不過輕描淡寫地將路上的些許見聞敘述了一番，便又匆匆離去。
太清殿外，草谷默然看著羅凡道：「師侄，這一路奔波勞頓，何不在蜀山休息數日，何必急於一時？凌波她們這幾日也都惦記著你回來，只是如此蜀山實在事物繁雜難以脫身，不與她們見見再離開麼？」
羅凡搖頭道：「不必了，等事情辦完，我自會向師姐言明。」
「這……」草谷輕歎一聲，從懷中取出一個錦盒遞給羅凡道，「此時正值你突破在即，這些丹藥對你提升有益，你便帶在身上，以備不時之需吧。」
羅凡愕然接過道：「多謝師叔。」
隨即又將視線落在一旁的太武身上。
只見太武輕撫長髯，淡淡地道：「為師也沒有什麼好送你的，只有一句話，此行恐怕比你先前所經歷要凶險百倍千倍，你須當時時謹慎小心，切勿魯莽行事。」
「謹遵師尊教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