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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 一:千金買骨 102、帝王情 文 / 滿座衣冠雪

    慕容噲點頭,然後才閉上眼休息。

    楚墨搖了搖頭,終是不忍見到這樣的慕容噲,走向他將慕容噲從地上扶起攙回到榻上:「臣盡力,只是她來不來,便不是臣能夠決定的事了。」

    「那朕自己去,即便是爬朕也要爬去。」慕容噲似乎有些惱怒楚墨就這麼毫無掩飾的揭穿了他這十年貪戀的本質,他激動的從床榻上滾下龍榻,一點一點向緊閉的大門爬去。

    可是他那顆種子發芽得太快,當他先拔除時已經長成了參天大樹。

    慕容噲何嘗不知道獨孤安是個怎樣的女子,能夠坑殺他三十萬燕軍連眼瞼都不抬一下的女子能是有心的嗎?

    「聖上,獨孤安不值得,你不若多珍惜皇后吧!」楚墨雖然記恨夏侯皇后在背後捅他刀子,但夏侯皇后對慕容噲的情他卻是看在眼裡的,幾十年的夫妻情分還抵不過蒼山洱海那遠遠的一瞥,到真真是讓他不免唏噓,男子多是負心薄倖,貪慕美色之徒。

    「聖上的愛未免太卑微了,你掛念她十年,為她冷落皇后,聖旨癡迷什麼修仙之術,可是她可有為你感動過半分,想念你絲毫。聖上,師傅她是這世上最無情、冷血的女子,她是沒有心的。」楚墨倒不是為慕容噲鳴不平,實在是從他記事起為獨孤安生、為獨孤安死的人太多,多到楚墨不再相信這世上還有情愛,還有如溫嬟一般溫暖的女子。

    楚墨沉默了一下,有幾分不情願:「聖上想讓我回蒼山求獨孤安來見你最後一面嗎?」

    慕容噲收回聖旨,轉過頭鄭重的看著楚墨:「朕時日無多,懷瑾若是顧念你我十年君臣、父子之情朕請求你再替朕做最後一件事。」

    是啊,那又如何!慕容噲嘴唇顫抖,想著這些年來自己為名聲所累,絲毫不敢丁點的表露自己的心跡,做自己想做的事,到頭來還不是落得一個抱憾終身的不甘。

    楚墨搖頭:「那又如何?」

    慕容噲拉扯了一下嘴角,早料到是這樣的結果,只是心底終究是對自己唯一的兒子放心不下:「即便你贏了,你也會背上謀朝篡位的名聲。」

    楚墨看著慕容噲,眼裡露出一絲憐憫,語氣強硬:「我想要的,我會用自己的手掙來,江山、美人皆如此!」

    「我若要這燕國的江山必定不會留下一丁點威脅到我的人,聖上也是過來人,應該知道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的道理。所以我不會答應你的,我也不需要你將這燕國的皇位傳於我。」

    楚墨也不去接聖旨,只是抬起眼依舊如十年前一半不帶半點感情的俯視著床榻上已經形容枯槁、白髮蒼蒼的慕容噲,搖頭道:「我不會答應你的。」

    慕容噲勉強的支起身子掀開枕頭從床下的暗格中取出一道明黃的聖旨,然後無力的跌回到床上,一隻手拿著聖旨朝著楚墨的方向伸著,聲音無力而軟弱:「這是朕許諾給你的,如今朕將它兌現給你。朕只求你一事……」

    「臣當時一心只想快些逃離蒼山,根本不想救只剩下半條命的聖上。」楚墨似也想起了當時的情景,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哈哈……」慕容噲勉強的笑了兩聲,似乎想起了十年前初次見到楚墨時的情景,神情變得格外的柔和,「朕記得那時的你有一雙十分明亮的眸子,就那樣站在朕的身邊不帶任何感情的俯視著朕,朕抓住你的腳求你救朕一命,還許諾送你半壁江山。」

    「聖上希望臣下做一個品行高潔之人。」楚墨垂著眼簾有些不忍看這個似乎一夕之間變成了風燭殘年的王者。

    他這一身做過很多事不管好的壞的他自認為已盡全力,也別無可戀,唯獨一人盤桓於心頭十年,猶如一顆種子一般迅速的埋入他的心脈,根須滲入血脈,枝葉穿破靈魂,一點點攝取了他整個人生,叫他死也不甘放手。

    「懷瑾還記得朕為你取表字為懷瑾是何意嗎?」慕容噲的聲音有些低沉,一雙渾濁的眼看向大殿穹頂上瑰麗的花紋,眼裡閃過不甘、不捨、悔恨……

    楚墨站得離龍榻有些遠,藉著微弱的光楚墨能夠看清楚慕容噲那張灰暗憔悴的臉,除了那一雙犀利的眼神昔日神勇威武的和帝再無半點生氣。

    雖然不甘心但慕容白還是不得不沮喪的出了寢殿。

    「下去!」想是慕容噲已經失去了耐心,不由得加重了聲音。

    「父皇……兒臣想多陪陪您。」慕容噲向來疼他,基本上他的要求也都會滿足他,不然也養不成慕容白後天這恣意妄為的性子。

    「小白,你也下去。」許是因為慕容噲剛醒來的緣故他才說了兩句話便有些頭暈發軟,本想撐著身子坐起來,也只得放棄繼續躺著。

    百官面面相覷一時不知道皇帝心中到底在想什麼,只得老實的出了寢殿,慕容白站在一邊也不走,只巴拉著眼睛無辜的看著自己的父皇,心裡失落極了。

    「你們都下去,朕同紫衣侯有要事相商。」

    慕容噲睜開穢濁的眼掃了一眼龍榻周圍的人,嗓子裡一陣沙啞,勉強的被御醫灌了半碗糖水才有了點精神。

    慕容白見自己的父皇醒了也是由衷的高興,躊躇在龍榻前好幾次都想衝破御醫的防線奔到慕容噲的懷裡大哭一場。

    夏侯皇后想著幾個月來的擔憂害怕就怕慕容噲一個不留神胳膊腿一翹便留下她們孤兒寡母,還要面對朝堂上的一眾老狐狸同紫衣侯的狼子野心便幾欲哭死,如今好不容易盼醒了老皇帝夏侯皇后一時大喜大悲兩眼一黑便暈了過去。

    這日,也就是六月初一,昏迷了兩月的燕和帝慕容噲終是睜開了他那沉重的眼皮,讓一干文武大臣當朝哭得稀里嘩啦。

    楚墨是個妻奴,自打娶了溫嬟就沒有翻身做過主人,溫嬟說慕容白不是好鳥在她身邊安插人,那麼楚墨也不多想,使了勁的在朝堂上同慕容白唱反調,氣得慕容白小小年紀就差點得腦溢血一命嗚呼。

    溫思懷本身就不喜歡慕容白的作風,加上最近慕容白又和忠義郡王的小世子走得近,明裡暗裡的拉攏朝廷命官,溫思懷更是吹鬍子瞪眼對慕容白一百二十個看不順眼了。

    楚墨忙著收拾六部裡背著他捅刀子的貪官污吏,白日裡幾乎不見人,夜裡倒是回來但也多半是溫嬟睡了之後,不過溫嬟喜歡的糕點卻每日都讓人給她變著口味的買回來。溫嬟也忙,因為聽她爹爹說楚墨在禁貪,不過半月時間上朝的人已經少了一半,鬧得整個燕國朝廷人心惶惶。她是個小氣的人,心裡還記掛著慕容白往她身邊安插眼線的事,想著方兒的在楚墨和她爹面前說慕容白的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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