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八十七章 文 / 莫黛夢倪
第八十七章
安公公走過去接過籬落手中的東西,雙手呈到軒轅祈桌前打開;
「落兒動作很快呢?出乎朕的意料;」,掃了一眼桌上的東西,一張地圖和三張宣紙,軒轅祈深邃的眸子看向籬落,微勾的唇角笑言道;
還真是不習慣這張臉有表情,籬落敷衍的低頭道,「皇上過獎了,這已是耽擱了好幾日功夫了;」
幾日麼?距離她回到紅魅樓至現在,也不過兩個時辰而已,軒轅祈狹長的鳳眸微斂,裡面神光又深沉了一分,拿起桌上宣紙,「說來聽聽;」
籬落也不在多說什麼,直言道,「如皇上所見,地圖上牧蒙三部落分散地域遼闊,想要徹底收復此地絕非一朝一夕的事,我覺得如果有空打這場仗?不如多花點心思,讓牧蒙三部落心甘情願歸順,為皇上所用為上策;」
軒轅祈深邃的鳳眸熠熠生輝,緊盯著大殿中的女人,啟唇道,「繼續;」
籬落深吸一口氣,速戰速決,「牧蒙草原北靠燎原,西南乃是萬里江河,江流上游又是分支數千,總的來說,如果能讓這塊地方劃入御天版圖之內,這裡無疑會成為御天國外圍一道最佳防線,可以說是免去了後顧之憂;」
「如若皇上將來……我是說將來……皇上若想一統天下,此地也會讓皇上佔儘先機!」
軒轅祈低頭看著她分化的地圖,勾唇一笑,一抹晦暗之色自眼底閃過,「落兒說說,如何讓這三家歸順?」
見他還是一副雷打不動的樣子,籬落心底有些沒底了,畢竟這事她是個外行,借鑒上下幾千年歷史才想出這一條招,別是……餿的才好……
心間心思百轉,籬落面上卻是沒有所動,清亮的眸子從容的神色繼續道,「牧蒙三部落雖然在草原上佔盡戰機,卻並不是攻無不克,它們也許正是瞭解到這個問題,才會每年遊走在御天和多國兩國之間,說是番邦卻並沒有講清楚是屬於誰家的,草原本就貧瘠之地,長此以往,他們或許就該為每年的貢品頭疼了;」
「皇上,欲要取之,必先予之……御天乃是泱泱大國,對於那點番邦小利或許皇上並不看在眼內,而這要釣魚必須要先下餌……」
軒轅祈看著大殿中暢暢而談的籬落,窗口的陽光斜撲進殿內,被她踩在腳下的光暈讓她看起來像是剛降世的仙子,她的分析很獨特,也很有到底……
而且,她說的不錯,牧蒙此次到訪就是為了貢品一事來請願的……
隨之時間的流逝,御書房內軒轅祈晦暗的眸子緊盯著她,一瞬不瞬,安公公早是聽得目瞪口呆;
而那口若懸河的女人,沒有去看他們的神情,無所覺的只想要將自己的想法一次說完……
入夜,護城河岸上;
沐水寒此時正坐在河邊喝悶酒,一邊橫七豎八的躺著幾個罈子,軒轅晨剛走不久……
感覺到身後有人,沐水寒不耐的皺眉回頭道,「你怎麼又回……」,見到來人,他愣怔住了;
「水寒;」,雪熙然看著他週身的酒罈,悠悠叫到;
沐水寒愣愣的放下舉在半空的酒罈,起身看著他有些不敢置信,「師兄?」,他沒想到雪熙然會主動找到,想都沒想過……
雪熙然看到他抓著酒瓶的手,那五指血腫潰爛的厲害,想到或許四天前就被他知道行蹤……微皺了眉頭,「你的手?」
沐水寒甩手將手中酒罈扔到身後河中,掃眼看了下受傷的右手,無所謂的笑笑,「沒事,師兄找我有事麼?」
見他神情落寞,雪熙然也無奈的皺眉問道,「為什麼你一定要這麼固執,難道傻事做的還不夠多麼?」
沐水寒身體一抖,丹鳳眼裡滿是受傷,落寞的笑著道,「我有何錯?」,他只是想要一個人的愛而已,他有什麼錯?
想到當年的滿目血殤,雪熙然痛苦的閉上了眼,「水寒,你知道麼?如果時間可以倒流,我寧願你當年殺的人是我;」
沐水寒的身體止不住的顫慄開來,笑的絕決,大聲咆哮道,「我更希望當年師兄能下手重一點,讓我死在你手上豈不是都可以解脫了?!」
血紅的丹鳳眼煞是駭人,一頭飄逸的銀絲顰美著皓月之光,沐水寒猙獰的笑道,「為什麼你要出現?老死不再相見不是更好麼?為什麼要讓我再次見到你?又為什麼要讓我親眼看到你愛上別的女人?」,本以為他會薄涼一生,如果他愛上了那個女人……那他痛苦了這麼多年又算什麼……
雪熙然抬眸看向他,他果然跟蹤了他和落兒,一想到落兒他眸中滿是柔暖之色,「不要去傷害她;」
「如果我非要呢?你會殺了我麼?」,淒苦一笑,他似隨意的問道;
對他眸中殺意不以為意,雪熙然溫柔的笑看向遠方,柔暖的聲音敘道,「她是我命定的女人;」
「不可能!」,沐水寒一驚斷聲反駁道,「師傅曾說過你今生……」
「那是因為她沒有出現;」,不等他說完,雪熙然仍是專注的看著遠方敘說道;
沐水寒譏笑出聲,冷哼道,「哼,師兄,葉籬落一直都在御天國,從未離開過,想騙我能不能找點好的借口?!」
雪熙然視線挪向他道,眸中神色柔暖的讓他嫉妒,「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低頭細細思量,是,師兄從未騙過他什麼?即使他想求他騙騙他也行,他都做不到;心底自嘲的一笑,可是師傅明明說過他此生會薄涼一生,孤獨終老的,沐水寒眸中疑惑的看著他,等他的解答;
「你沒發現她和以前的那個郡主不一樣麼?她是來自異世的靈魂!」,雪熙然也不拐彎抹角直接說道,見他眸中有了驚愕之色,笑了笑繼續道,「師傅說如果我和她此生錯過,將會孤苦一世,我命定的人是她,也只能是她!」
其實在師傅告訴他的時候,他也有些驚愣,想起第一次見到她時的情景,他不由的想笑……
他沒想到真的會愛上那個即睿智聰慧,又馬虎可愛的小女人;
師傅說那是他前生欠下的情債,本以為許諾她三件事,還了前世的情他就會重新回到山上去,自此再無任何交集;可是愛這種東西,真的來的讓人有些措手不及呢!
「你真的愛上她了?」,仍是不死心的問道,沐水寒思前想後,終於對那女人這麼大的變化有了解釋,難道烙殤受刑的時候就是她了?
雪熙然湖水般的眸子,溫柔的看向他點頭道,「是,我愛上她了,所以不要傷害她;」
沐水寒身體狠狠一顫,血紅的眸中盯著他惡狠的道,「如果我非要呢?你會殺了我?」
搖了搖頭,雪熙然冷冷的笑了,眸中柔暖冷冽的神色讓他心驚,「如果你殺了她,我也不會獨活;」,生無可戀,即使想想他的心都抽痛的幾欲死去,落兒,你果然是我此生的劫……
沐水寒眸中掉下淚來,突而仰天大笑,那笑聲淒慘絕望,他笑的瘋狂,「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師兄,你對誰都可以有情……單單對他無情……
「不要再做傻事了,難道看著那些人家破人亡你就真的開心麼?」,雪熙然微皺了眉頭,說完便轉身準備離去,天色已晚,落兒要是還沒回去的話,他就要去一趟皇宮了;
看著他遠去的身影,沐水寒絕決的低語道,「是,我手上血債纍纍,再多又有何所謂……」
雪熙然得知籬落未回紅魅樓,也沒有回去郡主府後,便向著皇宮方向駛去,他想要找落兒解釋清楚下午的事……
只是越過外圍的宮牆,他才突然想到一個問題,他並不知道籬落在宮裡的哪個宮殿,站在屋頂上看著四處燈火通明的皇宮,先找找吧!
可是還未動作,他就微皺起了眉頭;
果然,不時便出現了五個全身黑衣的男人,不動聲色的將他團團圍了起來;
雪熙然看向面前的這個,是影衛之首,飛鷹,不由冷了聲音開口道,「讓開;」
飛鷹對著雪熙然拱手道,「雪神醫,對於神醫出手救助太子一事,皇上讓在下代為轉達謝意;」
「救他並不是因為他是太子,他也不需要道謝」,雪熙然抬眸清冷的看著他,又掃向身邊的幾個人,「讓還是不讓?不要逼我動手;」
飛鷹放下手,看向雪熙然的眸中也是一片冷意,「雪神醫,皇上說了,這裡是皇宮,不是可以任神醫來去的地方,您請回吧!」
「如果我拒絕呢?」,雪熙然唇角勾起淡漠的笑意,眸中神色未變的問道;
飛鷹為他的笑容有些晃神,不愧是天下第一美男子,「神醫還請三思,郡主此時正在御書房陪皇上下棋,您還確定要硬闖麼?」
雪熙然微微一愣,落兒在陪祈帝下棋?仔細看著飛鷹神色,不像是在作假;雙掌慢慢握緊成拳,如果此時硬闖驚動了侍衛,徒留的落兒境遇難堪,他不想……
雪熙然微抿了薄唇,抬眸瞥了一眼飛鷹,也不再多說什麼,飛身越過幾人向宮外駛去……
既然祁帝有心防他,看來也只能等到落兒出宮了;可是一想到落兒此時在陪著別的男人,她的笑顏是對著別人……他的心中就憋悶不已;
飛鷹遠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暗歎一口氣,想這神醫也是當世奇才,可惜他千不該萬不該和皇上搶女人;又是一聲歎息,揮手間,五人身形又隱入夜色裡;
御書房內,只有軒轅祈和籬落,明亮的燭火照耀著那榻幾上對峙的兩人;
笑?此時的她可笑不出來,面無表情的看著棋盤,籬落淡漠的道,「皇上贏了!」
軒轅祈方下手中的馬,掃了一眼棋盤,這離分出勝負還得幾步,「是落兒的心思,不在這裡才對!」
看了他一眼,籬落起身說道,「皇上,時候不早了,我該回去了;」,心間煩悶不已,她哪有個鬼心思下象棋,這皇帝也真是有空,居然跑去學下象棋;
「天色已晚,落兒今日就在宮裡歇著吧,正好這幾日太后也惦記著你;」,軒轅祈起身回視她,頓了頓繼續道,「還有那第二件事,落兒是時候想一想了?!」
籬落微皺了眉心,距離煜影的毒可就剩一個月時間了,「皇上,可不可以先將東西給我?我答應的事一定會做到;
軒轅祈邪魅的勾起了唇角,幽深的鳳眸幽光陰翳,「或許落兒答應朕一個條件,剩下兩件事便不用做了,血菩提照樣可以給落兒;」
籬落愣怔,疑惑的警惕道,「什麼條件?」
「落兒的自由;」,軒轅祈神色不變的回道;
又是一愣,籬落對著軒轅祈俯身行禮道,「籬落先告退了;」
軒轅祈不再作聲,看著那素雅的身影向門口走去,幽深的眸子晦暗不已;
籬落走到門口又停了下來,未轉過身,只是側頭看向他所在位置道,「皇上,若是無意已血菩提交換,還請早點告訴籬落一聲;我朋友的性命沒有本錢等的起,我也可以盡早另作打算;」
走出御書房,籬落頭痛的抬手揉了揉眉心,隨即向落煙宮方向走去;心底煩悶無處疏解,讓她直想找個出氣筒狠狠發洩一頓,也好,就在宮裡留兩天,讓她可以冷靜一下濾清自己的問題;
只是她這一冷靜,就冷靜了三天,而且真的是夠『冷』靜;
除了第一天見過太后,第二天,第三天,她是未踏出過落煙宮一步,即使皇帝召見也被她找借口打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