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一百四十八章 長針眼 文 / 莫黛夢倪
第一百四十八章長針眼
日正當中,籬落一直到了距離城門口幾十米外才慢慢停了下來,額頭、臉上的汗水慢慢匯聚滾落到下顎再滴下,她雙手插著腰深淺不一的喘著粗氣,臉頰因為剛才的運動而紅撲撲的,看著那城門口絡繹進出的百姓這才慢慢回神;
粗魯的用衣袖抹了一把汗水,籬落向城門口的方向走去,回想著剛才竹屋內的那一幕旖旎春色,赤果的兩個極品妖孽……沐水寒譏屑的眼神和雪熙然驚慌失措的表情,王八蛋,一對……該死的,她一定會長針眼的……
籬落忍著想要暴粗口的衝動,一臉冰寒冷肅之色,進了城茫然的走在街道上,心裡煩亂她暫時哪也不想去;
漫無目的的走在街上,街上的商販來往的過客都被她屏棄在感官外,一條街的轉角機械的轉彎繼續走下去,清亮的雙眸有些茫然的看著各形各色的路人;
心中不想去想,可是思緒還是會不受控制的跳脫出那些問題;
他不是說沐水寒受傷了麼?不是說他要泡藥浴嘛?
可是那一如往昔的譏屑眼神中,她實在沒看出那只死妖孽傷哪了!
他們不會是和她跟無憂那樣在惡作劇吧?
可是又是惡搞給誰看呢?給她麼?可是他又是怎麼知道她就會去看呢?!
況且那個人是雪熙然啊!他是神醫雪熙然啊!!
那樣如神祇般的一個人,他會去玩那種低級別的遊戲嘛?!那麼,難道他們就真的是在那個那個?!
哈?還有那張床?那是她躺過的床哎?!
現在居然……
籬落牙根咬的咯咯響,往日清亮的雙眸中現在卻燃燒著熊熊怒火和一絲心傷難過……
混蛋,她應該等他解釋麼?可是他會解釋嘛?
如果他要是告訴她,他已經接受沐水寒了?要是那樣的話,她要怎麼辦?該怎麼反應?乾脆大方一點祝賀他們嘛?
哈哈?籬落抿唇譏笑一聲,要是那樣,她可就要好好『祝賀』他們一番了!
「端華郡主還請留步!」,籬落身前突兀的出現了三個人攔住了她的去路;
籬落抬頭看去,迎面這個拱手向她行禮的人很面熟,細看之下她瞬間瞇了眸;沒有做聲,越過他們直接向前走去,只是還沒走幾步就又被攔下了;
來人一手擋在籬落身前,俯身行著禮卻毫無恭謹之色,「郡主,我家主子有請您去敘敘舊;」
這個人是鳳鳴瀚身邊的那個侍衛,好像叫什麼四海,也就是第一次見面時想打她的那個人,籬落本就在氣頭上,自是沒有好臉色,冷聲吐音道,「滾開!」
男人天生的優勢,即使俯著身四海仍是俯瞰著籬落,聞言那濃黑的眉毛瞬間皺了起來,「郡主,我等奉命行事,還請你不要難為在下;」
隨著他話音落地,他身後的兩名侍衛也迅速走到了籬落身後,三人呈三角圍困住了她;
籬落冷掃了幾人一眼,面上勾勒出譏笑的神色,「如果我今天就是不去呢?你還想強制把我帶走不成?」
四海低眸面無表情的回道,「如果郡主仍是不配合,那在下就只好得罪了;」
「哦?那你就來試試!」,籬落仍是譏笑的回視著他,沒有起伏的聲線好似只說了一句無關痛癢的話;
四海皺了皺眉,打量著她神色謹防有詐,思索半晌最後還是給她身後的兩名侍衛使了個眼色,就在他們準備動手打暈籬落帶回去時,「等一下……」
四海身後的來人阻止了他們的動作,這人一身素色文士便裝,正是籬落在會英樓外遇到的那位老者;
「退下!」,廖學士瞪了一眼四海,斷喝道;
「是」,四海抱拳對他一禮,閃身退到了一邊;
廖學士對著籬落躬身行了個大禮,抱歉的笑道,「端華郡主,這些個蠢材笨手笨腳,真是對不住讓您受驚了;」
籬落面無表情的看著他,「沒事,現在我可以走了吧!」
廖學士笑看著她恭謹回道,「端華郡主,我家主子想請郡主您去會英樓小坐一會;」
「我和他沒什麼好說的;」,籬落有些不耐煩,皺眉冷眼看著他;
廖學士整了整面色,仍是恭謹的淺笑道,「郡主,老夫和您也算是舊識了,您能不能賣個薄面過去坐坐,老夫以人格像您保證這絕對只是家常的會面;」
籬落眉眼輕佻了一下,抿唇看著保持著恭謹姿勢淺笑著的廖學士半晌後,「帶路吧!」
廖學士面上一喜,忙讓開位置做了個請的手勢,「郡主請!」
廖學士帶著籬落來到會英樓內,空曠的大堂內沒有了那些書桌,堂中擺著一桌很是豐盛的酒菜,桌邊只有兩張椅子,早等在此的鳳鳴瀚靠坐在椅上看著門口的籬落,另外一張不用說,是給她準備的,而他身後還站著兩列服侍的侍女;
廖學士做了個請的手勢,示意籬落過去;
籬落掃了一眼他,抬步向鳳鳴瀚走去,在距離桌邊兩米的地方停下,冷看著他說道,「有什麼話快點說吧,我趕時間;」
鳳鳴瀚斜靠著椅背,一手肘支著椅子把手撐著下顎,面無表情的臉上一雙陰沉的眸中直盯著籬落,然而話卻是問著已經走到他身邊的廖學士,「誰惹郡主生氣了麼?」
廖學士站在他身旁一側,恭謹的低頭躬身回道,「回主子,是發生了些不愉快的事;」
「嗯?」,鳳鳴瀚看著籬落眼也不眨一下,冷聲發了個鼻音;
通……幾乎同時,站在廖學士身旁的四海便直直的跪了下去,骨折撞擊著地板發出沉悶的響聲;
鳳鳴瀚冷掃了他一眼,「落兒,想要怎麼處罰他都行,命也可以;」
聽到他喊她的『落兒』,籬落心底頓時湧出一陣厭惡,皺眉看著他譏諷的說道,「狗眼看人低的東西,本郡主已經習慣了;」
鳳鳴瀚斂眸回看向她,「四海,自己說怎麼辦?」
「屬下該死!」,四海俯身扣頭一拜,就當籬落以為他就這樣賠禮時;他居然左手自膝彎間抽出了一把匕首,在籬落疑惑驚愕的眼神下直直向著右臂刺了下去……
「啊……」,看著那鮮血四濺到他身上臉上,籬落驚愕的叫喚出聲;
四海的左手還握著匕首插在他的右臂上,面上卻是紋絲未變,任著那些血順著他手臂、手再直流到地上;
籬落呼吸重重的起伏了一下,掃眼看向對面那些面無表情的人,就連那些他們身後的侍女都沒有一個表現出其它情緒;
鳳鳴瀚看也不看地上的四海,直盯著籬落,「落兒,消氣了麼?」
籬落一陣厭惡之色,甚至看著那些血她都有些想吐,「真是些瘋子!」,惡咒一聲,籬落轉身向會英樓門口走去;
鳳鳴瀚直起身,手臂放回椅把上手指單擊著,漫不經心的看著她的背影冷聲道,「看來落兒氣還沒消呢;」
他說話的同時,四海左手起匕首出,隨著血液噴射出的『哧溜』聲,他手中動作一頓那一刀又直直的插進了他的左腿裡……
聽到那細微的響聲,籬落本能的回頭看去,面上又是一陣驚愕顫粟連她手都在不經意的抖著,四海低著的頭手中握著還插在腿裡的匕首手把,一個用力一轉居然翻攪了一圈,「嗯哼……」,他終是因為痛意而悶哼出聲……
「夠了,你到底想怎麼樣??」,籬落一個顫抖,瞪向鳳鳴瀚大聲吼道,細聽的話她的聲音都有些顫音;
鳳鳴瀚掃了一眼四海,「還不快謝過郡主;」
四海跪在地上強健的身軀也有些顫意,鬆開緊咬的唇低頭回道,「多謝郡主不殺之恩;」
鳳鳴瀚一擺手,另外兩個侍衛便將四海抬了下去,同時那些侍女們也都開始收拾那地上的大灘血跡;
「落兒,現在可以坐下了吧?」,鳳鳴瀚抬眸看向籬落,唇角一抹邪肆的笑;
籬落深深的皺起了眉頭,掃了一眼桌上酒菜冷聲道,「太子殿下,我的忍耐有限,您還是有事說事吧;」
鳳鳴瀚瞇眼掃了她一記,又是一揮手,他身後其餘的侍女立刻其身上前迅速的撤下桌上的酒菜;
就在籬落以為他想換菜換到她坐下為止時,那些侍女竟然最後連桌子都搬走了;
鳳鳴瀚悠悠起身向她走去,籬落愣怔的看著那些侍女連殿中最後那兩把椅子也搬走,這又玩的什麼把戲?
「既然落兒不坐,本宮陪你站著;」,轉眼間鳳鳴瀚已經走到了她身前;
籬落回神看向身前的他,本能的往後退了兩步,「太子找我來到底所謂何事?」
鳳鳴瀚也不在意,「你不妨先猜一猜?」
籬落皺眉回視著他,鬼有空跟你玩什麼猜謎遊戲,「聽說太子和太子妃伉儷情深,每次出行都會相伴一側呢,這怎麼不見太子妃她人呢?」
鳳鳴瀚唇角揚起譏笑,「她已經是老皇帝的寵妃了;」
籬落眸中明顯一頓,愣怔的轉頭看向鳳鳴瀚;
「怎麼不信麼?」,鳳鳴瀚掃了她一眼,回身衝著還侯在一旁的廖學士比了個手勢,他領意躬身退了下去;
鳳鳴瀚又回身看向她,唇邊譏笑仍在,「在她還不是本宮的太子妃之前,她就已經是老皇帝的女人了;落兒這樣問似乎也知道她的另一層身份?」
籬落眸中一斂,回神看向他冷聲道,「我對你們家那點事不感興趣,太子找我到底什麼事?」
鳳鳴瀚也不在那問題上糾纏,轉身看向大堂中央,「落兒還記得那次掛在這裡的畫麼?」
什麼畫?籬落斂眸想了想,難不成是那次會英樓拿來做比賽的那副?
似是看懂了她臉上身前,鳳鳴瀚出言為她解惑,「就是那一次!」
籬落抿唇看著他等待他的下文,實在不想和他再廢什麼話;還有那流丘國的皇室?哈?上次聽無憂講起她就已經寒毛髮秫了,天吶,這都什麼世道?!
「告訴本宮,你是怎麼看出那畫中之物的麼?」,鳳鳴瀚問道;
「亂懵的!」,籬落抿唇臉上掛起假笑吐出這三個字,納悶,難不成告訴他那些抽像畫她見多了?
鳳鳴瀚聞言瞬間瞇起了眼,「那你對那副畫有什麼看法?」
「我的看法很重要麼?沒看法!每個人作畫都有自己不同的風格!」,籬落不耐煩的敷衍回道,而能談的上有品味的風格,又只會有被現世接受、推崇,或者不接受、打擊、毀滅兩只可能而已,純粹看個人喜好,實在談不上什麼看法;
「等等!」,不等他回話,籬落喊停狐疑的試探問道,「那幅畫是你做的?」
鳳鳴瀚冷眼看著她沒有作答,也等於是默認了;
「乖乖……」,籬落不敢置信的搖了搖頭,她當初看到那幅畫時就想著,這時代能做出這樣的畫作著,那人一定是個離經叛道之徒;
沒想到這位不但是個離經叛道之徒,更是無視禮法,還悖逆道德倫常什麼都湊全了……
真是個瘋子中的『極品』啊……
鳳鳴瀚陰沉的眼冷肅的看著她近乎譏諷的眼神,「你現在答應和本宮回去流丘還來得及;」
籬落眸中神色一頓,譏笑一聲回道,「我欣賞有自信的人,可惜不是自負;沒其它事了的話,本郡主先走一步……」
說完也不等他回話,籬落轉身向門口走去,腳下沒有要停頓的意思,而她臉上的譏笑也在轉身後斂去,或許他還會說些另有提示的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