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二章 面如土灰 文 / 靈溪
「不會的！不會的！奶奶放心，大爺氣消了就會回來了。」春花在一旁不斷的寬慰著。
聽到春花的話，姚氏才伸手擦了一把臉頰的淚水，饒有希望的問：「是嗎？大爺會回來的？他不會一直都在那個賤，人那裡吧？」
見主子如此傷心，春花只得趕緊安慰道：「奶奶，您別著急！肯定只是大爺一時的氣話而已，這些年來大爺一直都是最敬重您的，幾乎都沒踏過那曹姨娘的門檻的，等過兩日，大爺的氣消了，肯定還會回來的！」
扶著姚氏坐在椅子上，姚氏早已經花容失色，髮髻有些凌亂，頭上的簪子都歪了，哭泣了半晌後，她突然抓住春花的手，急切的問道：「春花，剛才大爺說什麼？是不是要把東西都搬到曹姨娘那個賤，人那裡去？」
「大奶奶！大奶奶，您快起來吧，地上涼！」一眾小丫頭們都不敢說話，還是春花過來攙扶起姚氏來。
「嗚嗚……」姚氏不禁癱坐在地上痛哭流涕。
可是，沈鎮卻是充耳未聞，隨後便消失在了門裡。
聽到這話，姚氏徹底傻了眼，望著門的方向大喊了一聲。「大爺！」
沈鎮正在氣頭上，高聲回了一句。「去曹姨娘那裡！把我的衣服以及日常用具都搬到那邊去！」說完，便絕情的撇開姚氏，轉身步履緩慢的朝門外走去！
見沈鎮氣勢洶洶的出去，姚氏趕緊爬著抱住了他的腿，求道：「大爺，這麼晚了你要去哪裡啊？」
這時候，沈鎮從榻上緩緩的站起來，低頭對著拽著自己的袍子的哭泣的姚氏冷冷的道：「知道錯了有什麼用？大錯已經鑄成，二弟的官職都丟了，要不是看在他昔日戰功的份上，說不定這次還要抄家流放的！哼！」說罷，沈鎮便邁腳往門外走去。
聽到這話，姚氏知道是躲不過了，趕緊爬到沈鎮的面前，拉著他的袍子角，哭著求道：「大爺，我知道錯了！你就原諒我這一次吧。我也是為了這個家啊，咱們兩個兒子都大了，哪裡都需要銀子的！我下次再也不敢了，都是我不好，你打我罵我都可以……」
看到姚氏不肯承認，沈鎮氣得伸手便把旁邊桌子上的幾個茶盞揮在了地上！只聽乒乒乓乓的一陣瓷器掉在地上摔碎的聲音。姚氏一見如此，立刻傻眼了！而沈鎮則是怒氣衝天的道：「這幾日我早已經把事情查清楚了，你私自放印子錢，害得人家賣兒賣女抵債，正好讓言官逮個正著，還好是二弟把一切事情都扛了下來，要不然真是要追究起來你的腦袋都不保了！」
「我……我哪裡有？你……你是聽誰說的，專門給我栽贓！」聽到沈鎮的話，姚氏連眼睛都不敢直視沈鎮了！
看到姚氏還在裝無辜，沈鎮真是氣不打一處來，雙眉緊蹙，臉色脹紅的指著姚氏道：「不分青紅皂白？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背著我都做了些什麼？你說外面的印子錢是不是你放的？」
姚氏這個時候卻是哭泣著盯著沈鎮問：「大爺，你這話什麼意思？什麼叫我沒臉吃飯？好歹我也跟了您快二十年了，您不能這樣不分青紅皂白的就在下人們面前對我如此吧？」
一時沒有站穩，被推倒在地上的姚氏愣過之後，便用受傷的眼神望著沈鎮。而一旁的丫頭們看到這情形也都愣在了當場，因為大爺自從腿受傷後雖然脾氣不好，但是對大奶奶還是十分尊重的，而且這屋子裡的事情也都是大奶奶說了算，實在沒有想到今日大爺會在下人們面前公然給大奶奶沒臉了！春花見狀趕緊跑過來，想扶起姚氏，並且關切的問：「大奶奶，您摔到了沒有？」
不想，沈鎮卻是使勁一把把姚氏推倒在地，怒斥道：「你還有臉吃飯？」
「知道了！」姚氏說了一句，轉頭看看沈鎮彷彿充耳未聞，便走上前去，柔聲道：「大爺，坐了這大半日餓了吧？趕快去吃飯吧！」說著，姚氏便上前伸手去攙扶。
丫頭們把晚飯都擺在桌子上了，春花趕緊上前道：「奶奶，晚飯好了！」
自從沈鈞回來，說了被革職的事情後，沈鎮的臉色一直陰沉著，並且沒有說一句話。由小廝們扶著回了自己的屋子後，便坐在榻上生著悶氣！姚氏一直還都在害怕，見並沒有把她給牽連出來，所以很是慶幸，不過心中卻是被嚇了一大跳，到現在還心有餘悸的！
隨後又說了一些話，沈老夫人見天色已晚，她坐了大半天也乏了，便叫兒子媳婦們都回去休息了。
「那就好！」沈老夫人高興的拍了拍沈鈞的手。
「母親說得極是，我和無憂以後會加倍努力的！」沈鈞隨後便道。
聽了這話，無憂的臉一紅，知道雙喜肯定是把上次的事情對老夫人解釋過了，知道她現在還沒有懷孕吧？這時候，沈鈞的眼睛朝她這邊瞟了一眼，和她的眼光正好相撞，那抹眼神中似乎還帶著灼熱，無憂趕緊垂下眼簾，感覺自己的心都在怦怦的亂跳似的！
「我一個孤老婆子用不著你陪，你說得倒是也在情在理，那戰場上刀劍不長眼的，也省得讓我擔心了！這樣也好，你在家裡好好的守著你媳婦兒，給我趕快多生幾個孫子孫女的我也就高興了！」沈老夫人最後點頭道。
聽到這話，沈鈞抬頭看了一眼面如土灰的姚氏，然後才耐心的回答：「娘，咱們沈家宗族還有家下人等幾百口人，估計這樣的事情難保沒有，現在有人一心想整垮我，咱們也是防不勝防的，不過雖然兒子都認下了，可是皇上還是瞭解咱們家的，知道可能不是咱們幹的，都是下面的人倚仗權勢狐假虎威而已，再說這次皇上也沒有嚴辦，只是讓兒子革職留用在家裡閉門思過而已，這些年我一直都甚少在家，還真是感覺有些累了，想休息休息，這樣也好，以後可以多些時間陪著母親您了！」
「我知道你說這些話都是讓我放心而已，哪裡有那麼簡單？對了，我聽說這次言官彈劾你是因為什麼放印子錢？還迫使人家賣兒賣女的，咱們家哪裡有這樣的事情？你沒有跟聖上解釋嗎？」沈老夫人蹙著眉頭問。
看到母親很是憂心的樣子，沈鈞只得輕描淡寫的道：「母親，這不是還有留用二字嗎？邊關這些年大小都有戰事，皇上是用得著我的，肯定過不了多久就會官復原職的！」
「什麼？革職？這麼說你的威武大將軍的官職說沒有就沒有了？」聽到這話，沈老夫人驚詫的問。
聞言，沈鈞臉色一凜，然後陪笑道：「還有就是革職留用！」
坐在羅漢床上，沈老夫人不放心的問：「只是一番訓斥那般簡單嗎？」
聽到母親的話，沈鈞先是抬頭望了沈鎮以及無憂一眼，然後便攙扶著沈老夫人一邊坐下一邊回答：「母親放心，孩兒已經面過聖了，只是受了一些訓斥而已！」
無憂和沈鎮等站在一旁，眼神也都盯著沈鈞看，只見他臉色雖然有些憔悴，但是還算正常，想想大概也沒有什麼大事，他能夠平安回來，也就都鬆了一口氣！無憂心中剛才可是百轉千回，她發現她對於他的擔心早已經超出了一個普通朋友的範疇！
看到兒子平安回來，沈老夫人上前伸手扶住沈鈞，上下打量了幾眼，嘴裡念叨道：「鈞兒，你還好吧？面過聖了沒有？皇上怎麼處置你的？」
沈言走後，沈老夫人十分的擔憂，沈鎮和無憂只得勸了幾句，姚氏一直呆愣的坐在椅子上！幾個人一直就這麼坐著，直到黃昏時分，外面喊了一句。「二爺回來了！」眾人趕緊起身，望著一個黑色的身影從外面走進來！
「是，沈言告退！」隨後，沈言便退了出去。
聽到這話，沈老夫人雖然心中有滿腹的疑問，但是知道沈鈞不回來是什麼也問不出來，便吩咐沈言道：「你趕快去二爺身邊周全著點，有什麼事情趕快回來稟告！」
「老夫人請息怒！二爺自有二爺的道理，二爺讓沈言回來回稟老夫人，皇上念在他還有用處，能帶兵打仗，所以也不會有性命之憂的，請老夫人放心，面聖之後他就會回來的！」沈言低首道。
聞言，沈老夫人馬上站了起來，急切的道：「你說什麼？咱們沒有做過的事怎麼能認下呢？實在不行就讓皇上派人查好了，咱們是清者自清，難不成他們言官彈劾什麼咱們就都認下了？哪裡有這樣的道理？」
看到老夫人怒容滿面，沈言偷偷朝姚氏坐的方向瞄了一眼，然後又道：「老夫人，這些事二爺都已經認下了！」
聽到這話，沈老夫人不禁怒色滿面的道：「放銀子錢？還迫使人家賣兒賣女？鈞兒怎麼會做這種事？還什麼查有實據，這簡直就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