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6第16章 文 / 金大
林慧娘當下就楞在那了，心說這是怎麼個狀況，怎麼好好的臥室，忽然就改歌舞廳了啊？
其中一個高挑的舞孃，也是頭次見到林慧娘，再者林慧娘身上穿的還是小太監的衣服，當下就說道：「這不用你管了，我們奉了藩王的命令過來伺候王爺，哦，對了，你記得給我們弄些茶水過來，我們要潤潤嗓子。」
林慧娘還暈著呢，反應就有點慢，她從榻上下來，左右打量了打量那些人。
那些舞孃也知道規矩，王爺還沒回來呢，她們不能上床去坐，見小太監都能坐榻，心說這種地方她們也是可以坐的，等慧娘一離開軟榻，她們幾個就過了去，直接坐在上面，那姿態倒是一點都不客氣。
而且她們慣會伺候男人，又是藩王派來的，其中那個被晉王多看一眼的，還是黽地有名的大美人，自以為自己已經迷住了王爺。
幾個人嘰嘰喳喳的說的都是一會兒怎麼討王爺開心的話，林慧娘只聽了兩句就臊的恨不得躲出去，心說這是要玩群口會嘛……
真是個沒有艾滋沒有下限的地方……
不過等她到了外面，吹了涼風後，慧娘立即就神清氣爽起來。
心說那色鬼王爺終於是找別人下手了啊，這一下還來了好幾位呢，有這種野味在嘴邊，王爺近期肯定想不起啃她這家常菜了。
林慧娘心裡高興，連對方讓她找茶水她都沒覺著生氣，只想著一會兒這些舞孃要全方位的伺候王爺，給點茶水也是應該的。
慧娘直接找太監要了茶壺，再提進去的時候，倒是領舞的舞孃忽然眼睛微瞇了下，很意外的往林慧娘那湊了湊，用鼻子用力的吸了吸。
林慧娘莫名其妙的。
那個舞孃卻是臉色一變，她應該沒有聞錯的，可是怎麼可能呢？！
這小太監的身上有奇香的味道，那可是百年難遇的香料，既可以驅蚊避蟲又可以穩定心神。
就是他們黽地的藩王得到了都不敢全部留下，還要大部分都獻給朝廷呢，這種東西連王爺身邊的小太監都能用的嗎？
舞孃張嘴就問道：「你身上怎麼會有奇香？」
林慧娘納悶的：「什麼奇香？」
「你自己都不知道嗎？」舞孃用手捏起她的香包嗅了嗅，可以肯定味道就是從這傳出來的。
舞孃口水都要流出來了，就這麼點東西，要按錢比的話，都可以鑄好幾個金人了。
這太監也太不識貨了，就這麼隨便的往腰上一掛啊！！
舞孃趕緊的說：「你都不知道這是什麼，你用的太浪費了，不如換給我吧，我拿金鐲子跟你換。」
林慧娘心裡納悶，心說這人怎麼眼睛都直了。
不過她要金鐲子幹嘛呢，在王爺身邊，都沒個花錢的機會，林慧娘便搖頭道：「我不換，我還要用來避蚊子呢。」
這個香包當初還是王爺讓人給她繫上的，反正戴上這個的確是蚊蟲少了很多，再沒有被蚊子咬過。
那個舞孃都要被這個傻太監氣死了，這種東西是他這種小太監能用得起的嗎！！
「你不要惹我生氣，你知道嗎，我是你們王爺親自看中的，我拿鐲子換你的都是瞧得起你……」
那舞孃說著就要過來搶，林慧娘都沒見過這樣的人，她趕緊回嘴道：「我管你是不是王爺看上的，我的東西你不能搶！！」
說話間她正要避開對方的爪子呢，倒是晉王大步流星的走了進來。
這一下房內的眾人都驚了一跳，因為正常來說，王爺要過來，怎麼也要左擁後呼眾星捧月一般吧，哪有進來速度這麼快的。
而且此時的晉王有些不同。
林慧娘見的晉王時候多，她忽然發現晉王的打扮變的很特別，甚至腰上還繫了一把劍。
只是那些舞孃都沒有眼色，此時見了晉王進來，都齊刷刷的湊了過去，想要各顯神通的去伺候。
哪知道晉王理都沒理，直接對身後的那些護衛吩咐了句：「這些都帶下去，賞你們了。」
這事兒發的突然，那些舞孃顯然還沒反應過來呢，可一等反應過來人都要嚇癱了。
那些兵都是多久沒碰過女人的，要是把她們賞下去還有好嗎？
那些護衛倒是不客氣，直接拽了那些舞孃就往外走。
林慧娘也有點傻眼，晉王卻是停下神情複雜的看了她好幾眼，他剛進來的時候好像聽見了一句你不能搶……
他沒想到林慧娘還是個會爭風吃醋的女人。
最近每次見他，她都是一副唯唯諾諾躲躲閃閃的樣子，他還以為她不敢再跟自己親近了呢，現在看來她倒是妾心無轉移。
他難得的淺笑了下，直接吩咐她：「過來，我帶你一起去。」
林慧娘都跟做夢似的，心說這是怎麼個狀況，等她急匆匆的跟著王爺出來的時候，就見外面早有護衛隊準備齊整，那些人盔甲鮮明，步伐統一。
片刻之間，有人牽了王爺的馬過來，晉王翻身上馬，隨手一扯慧娘，直接將慧娘摟在了懷裡。
隊列中沒人說話，可蕭殺之氣卻是四散瀰漫了開。
而且不光是他們這些護衛，在不遠的地方，還有更多的人馬等待著晉王他們。
馬隊延綿了都不知道多遠，可居然鴉雀無聲的。
天上的月亮早被陰雲遮了住，整個世界都被黑暗籠罩著，只有路旁不斷流淌的水聲，告訴著慧娘，他們是在密林之間穿過。
慧娘在晉王懷裡，這種騎馬跟旅遊景區的騎馬項目不同，沒多會兒她就覺著雙腿很疼，而且速度太快了，簡直像是過山車一般。
她嚇的緊緊的抱著晉王。
這次她終於知道為什麼覺著晉王的衣服怪了，晉王肯定是貼身穿了軟甲，她能感覺到他衣服下有些金屬的感覺。
大概是她緊抱著他的動作引起了他的注意，他騰出一直手來摟住她。
這個姿勢乍看上去親暱的到了極點，只是周圍的將士誰也不敢說什麼，晉王行事嚇人又不是一天兩天了，別說現在摟個小太監行軍，就算是摟著他們將軍他們也不敢多嘴。
這麼急行軍的過了好一陣，軍隊才終於漸漸的停下。
下了馬，大概是怕露了行蹤，一路上他們都沒有用火把照明。
倒是陰雲終於散開，半月露了出來，稍微的有了些光線，藉著微弱的月光，她終於看清楚了，那是一座被水環繞的山城，依山而建，只是晚上太黑，壓根看不清楚此城的真面目。
可是這種城只要看一眼，就知道這是絕佳的防守地，一般的投擲武器壓根投擲不了這麼遠，更何況此地還有護城河呢，很多時候攻城的軍人還在水裡呢，就已經被城牆上的人發現了。
她在船上的時候，曾經隱約聽到過藩屬國多一些事兒，知道藩王西諾丟的一半領土裡最可惜的便是這個四面環水的浣城了，這城簡直易守難攻的到了極點，為攻下這城都不知道死了多少人，估計白骨都可以把此城埋了。
此時一切準備就緒，晉王聽著下面的人匯報著。
他所在的地方地勢極好，視野寬闊的很，等匯報完畢，他很快下了命令。
瞬時就跟悶雷一般，在不遠的地方很快的就響起了一聲又一聲的悶雷。
在那詭異的悶雷一般的聲響後，很快的城牆上被砸出七八個洞來，更可怕的是這種東西落下會還會有鐵屑迸出，那些鐵屑只要擦上邊人就廢了。
原本井然有序的城牆立刻便的混亂起來。
林慧娘在岸這邊看的更是瞠目結舌的。
這種連夜突襲，別說是對面的倒霉蛋了，就算她都沒想到晉王能瘋狂成這樣！！
他們可是剛到藩屬國啊，而且晉王剛參加完晚宴，她來的路上都能嗅到他身上的酒氣！！
不管敵方是什麼樣的人，肯定做夢都想不到會有這麼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
饒是再小心謹慎的人，也絕對不敢想像這位初來乍到的王爺就敢趁夜前來攻城，攻的還是最難攻的那座。
更何況他不光是突襲，還帶著這麼恐怖的武器。
漆黑之中，沒有火光，只有不斷響起的炮聲，一聲一聲的，到了最後簡直都要連成片了。
那東西的殺傷力無比恐怖，就連他們這方的士兵都沒見識過這東西的威力，只知道這東西又沉又大，卻沒想到會打出那麼遠，直接飛到對方的城牆上，而且按晉王吩咐的，這種炮分成兩類，一類是專門往城牆上亂轟的，還有一類是要對準了城門轟。
那些對準城門轟的就簡單多了，盡量對著一個對方轟，這麼大的攻擊力下，很快的城門便被打出個窟窿來，漸漸的那窟窿越來越大。
城內也被轟的亂七八糟的亂成了一團。
等城內的人反應過來，知道這是有人在攻城的時候，已經晚了，此時整個天險早被破的片甲不存。
此時的晉王身邊的將領都瞧出端倪了，這座攻了都不知道多少次的城，死了都不知道多少人的地方，現在居然轉眼間十成勝算已經得了七成了！！
很快的晉王身邊有急與立功的將領便主動請纓道：「晉王，手下不才願做先鋒。」
「去吧。」晉王馬鞭一指城門方向，「弓弩手隨後跟上。」
那將領得了令離開後，很快的一聲巨大的呼號響起，那些輕裝上陣的步兵帶著弩箭就上了，黑夜中，那些人卻沒有點亮火把，一直到攻下城門後，才漸漸的有火把亮了起來。
很快的越來越多的兵士趕往那裡，此時遮天蔽日的火光照的半邊天都恍如白晝一般。
晉王一點要進城的意思都沒有，他依舊坐在原地，這個時候他再上的話，就是一點功勞都不分給手下的人了。
他所在角度選的好，正好可以看到城內的情形，這夜晚應該是漫長的，可慧娘卻覺著過的好像很快一般，沒多會兒太陽就冒出頭來，她到現在才終於看清楚那座城池的整貌。
此時城內正在混亂中，後門已經打開，顯然是有叛軍想從此處逃跑，只是成也蕭何敗蕭何，之前的水路，此時卻阻住了那些人的去路，早有事先安排好的伏兵等著他們呢。
瞬時拿著弩箭的士兵萬箭齊發，那些人都成了刺蝟，紛紛掉落到河裡。
在叛軍被殺的差不多後，城裡的老百姓也在跟著往外跑。
那些堵著大門的士兵並不理那些人是不是平民，照舊開弩放箭，那些百姓又被逼回到城內，而城內的兵士明顯已經殺紅了眼，不斷的又火光冒出來，是有人在放貨燒城。
大家都盼著早日攻下這座城的，可因為這勝利來的太快也太過出人意料，簡直可以說他們這邊絲毫都沒有傷亡，那邊就已經被攻破了。
不管是這邊的將領還是謀士護衛，都是一臉蕭殺的樣子。
所有的人腦子裡都只有一個念頭，如果我在對面的話，我還能幾分勝算！？！
林慧娘跟那些人想的還不一樣，她的心都揪在一起了，她離得遠，看不清楚那些百姓的臉孔，可是遠遠的一個個好像螞蟻一樣的人，卻是有大有小的，顯然那裡面還混著很多小孩子呢。
這麼一路殺過去，簡直是慘不忍睹。
果然有隨從看不下去了，很快的有兩三個謀士跪在晉王面前進言道：「晉王，城裡的百姓也是咱們藩屬國的老百姓，雖然是住在叛軍的城裡，可這種戰事跟老百姓有什麼關係呢，更何況城已經打下來了再燒的話……」
晉王也不看那些人，只冷冷道：「帶下去各打二十軍棍。」
那些謀士都知道晉王的脾氣，見這樣，不僅不敢求饒，還趕緊的謝恩。
這下周圍的人大氣不敢喘一聲，都不敢進言了。
大家都沉默的看著那座正在被屠的城池。
之前還清澈的環城河，此時已經有血水滲入，遠遠的望去，就覺著那河好像在被染紅一般，那顏色越來越深，到最後簡直都要變成黑色的了……
還有無數的屍體漂浮著……
林慧娘心底發寒，她偷偷的打量晉王。
晉王一雙漆黑的眼睛裡面無風無波的，安寧祥和之中更是半點煞氣都沒有。
可看了這樣的晉王，林慧娘反倒手腳冰涼了起來。
過了好一會兒，晉王才跟想起慧娘一般，他側頭看著她，他帶她來為的就是讓她親眼看到這種東西的威力。
他不擅長誇人，可他獎罰分明，只是對慧娘，他有點不知所措，這個人，他有點拿不準該怎麼去對她，對女人，他一向不覺著有什麼需要客氣的，可是慧娘從一開始就很特別，特別到他都不知道該賞她些什麼。
沉吟了下，晉王開口道：「慧娘，等回去的時候，我再好好賞你。」
林慧娘身體就是一頓，她正為城裡的人揪心呢，尤其她還幫著設計過大炮……如果知道有這樣的事兒發生，她當初肯定不會手那麼賤的！！
此時聽到這個，她很快的想到了什麼，趕緊的轉身看向晉王，嘴裡急急的說道：「王爺，我不用您賞我。」
看她那副急切的樣子，其他的人還以為她又要犯傻去勸阻王爺呢，晉王爺是什麼樣的人，剛才那些人都算是給了面子的，只是打了軍棍而已，這小太監這個時候還勸，不是找死嗎？！
沒想到林慧娘說的卻是別的，「王爺，您看到河裡的那些屍體了嗎，黽地現在正是夏天，天氣悶熱多雨，此處河道又通著很多地方，黽地百姓多飲用此水，這些屍體一旦順著水流散開去，腐爛在河裡，很容易引起瘟疫，再說殺到現在已經有了威懾力，王爺何不留下些收拾屍首的人，不然就算攻下這座城，到時候屍臭連天的，將士們又怎麼好再駐進去。」
這一番話說的有理有據的，雖然是繞著圈的在為那些百姓求情，可也是全心全意的在為王爺著想。
周圍人都長出口氣，心說這小太監還挺機靈，沒傻乎乎的直接去求情。
而且這麼一番至情至理的話說出去，晉王沒道理不聽的。
果然晉王聽了進去，吩咐了一聲，很快的城裡的硝煙便散了去，裡面的那些倖存者們也算是逃了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