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2第32章 文 / 金大
慧娘沒想到這麼快就要進宮裡去了，等王嬤嬤退下，她這裡收拾妥當，再進去伺候晉王的時候，小巧紅梅她們忙伺候著她換了衣服，衣服的材質很舒服，她起初也不知道是什麼，倒是後來紅梅在伺候她換衣服的時候，提到這個是很貴重的三梭布。
慧娘也不明白這個名貴在哪裡了，不過穿著倒是很舒服。
等換好衣服，慧娘深吸口氣，往裡走的時候，就見晉王並沒有在床上等她。
一般這個時候晉王都是在床上等著她的，今天倒是少有的在拿著書看。
慧娘走過去後，便低頭鋪床。
只是她鋪床的功夫，晉王已經把書放了下，他很快的走過來環住了她的腰，把她壓在床上親她的脖頸。
慧娘雖然被奸習慣了，可還是想有些心理準備，她睜著了下，忙打岔般的問晉王：「王爺……我剛聽人說聖上就要到生辰了，你想過要送什麼賀禮嗎？」
她平時睡覺前，都要跟晉王說幾句做個緩衝的，因為知道他是個需索無度的人，所以每次她都努力的找個話題，跟他胡扯幾句，好讓自己做做心理建設。
晉王卻不知道她這層心思，他喜歡溫香暖帳內同跟慧娘的款款私語。
而且每到這個時候慧娘就會低著頭，手指攪在一起，那副含羞帶怯的樣子，他哪裡會知道這是慧娘在做心理建設呢，每次看到這樣的慧娘，他就覺著特別的喜歡。
簡直想把她抱在懷裡好好的親上一會兒。
現在見她問了一句，晉王卻並不在意，他每年都是差不多找一樣遞過去就算了，他便隨口答道：「有下面人的會幫著置辦。」
不過望著慧娘的面孔，他倒是又想起什麼一般，在那忽然的點著她的鼻尖道：「對了，之前你說你會做玻璃，改明你做一件我送到宮裡去。」
他想起之前哥哥給的那個同心球了，想著既然哥哥都送了他禮物，不如趁這個機會，讓慧娘也表現表現，回送他哥哥一份賀禮。
慧娘卻是吃了一驚，沒想到自己之前的話他還當真了。
她遲疑了下，不過玻璃那東西應該不難做的吧，她想了片刻才點點頭的道：「那王爺，我試試看，可要是做的不好，您可千萬別生我的氣。」
晉王都不知道她做什麼一直都這麼小心翼翼的，他把她扯到懷裡，輕吻著她的手指的說：「你只管做，本王生你的起做什麼。」
等到了第二天，慧娘因為有了這件任務，早早的就起來了，她很快的做出計劃表來，現在時間緊張，她也不知道能不能到時間做出合格的產品。
她忙找人過來跟著一起做，東西都是現成的，王府裡的人她也可以隨便調派。
唯一的問題就是她不知道怎麼組合石英砂、純鹼，再來溫度跟數量配比她也拿不準。
不過好在東西都好找，有那麼多人可以調用，慢慢的摸索總是能摸索出來的。
這麼調式了幾天，還真讓她摸出了規律，只是那種玻璃不好弄，她開始總是掌握了不了大小。
到了後來雖然能夠掌握住了，可是邊角還是不夠均勻。
再來她也不知道該做多大的，不過一次一次的失敗後，那些人製作的工藝倒是越來越熟練了，做出來的東西越來越平整，樣子也越大。
到了最後邊做出了一個類長方形的玻璃，只是周圍不怎麼規則，可比較起來已經很不錯了。
小雀跟紅梅捧著給她看的時候，她都覺著那面積不算是小了，比之前桌子上擺的插屏都大了好幾圈呢。
只是看見這樣的玻璃後，慧娘又為難起來，光這麼個玻璃擺起來也太難看了。
本來這種東西做成插屏還好，裡面有特別的藝術品往裡一裝，做個佈景，起碼像模像樣的。
可是這麼大塊玻璃，要是弄的話，怎麼想都覺著不合適，再來下一塊未必就能做成這樣的大小，要是插屏的話怎麼也需要一樣的兩塊。
她正想著呢，就跟靈機一動似的，她立刻就想起高中時的銀鏡反應了。
她忙笑著一拍手掌的說：「我可真傻，我居然忘了那個！」
可是等她冷靜下來一想，她很快又否決多了那個，在現代隨便買點東西就可以做的，可在古代是要啥沒啥，她仔細的琢磨了琢磨，覺著還是別銀鏡反應了，那東西太複雜了，而且一個弄不好可是會有爆炸危險的。
看她表情一會兒輕鬆一會嚴肅，她身邊的小丫鬟們都不敢出聲，大家都眼巴巴的瞅著她。
想了好一會兒後，慧娘終於是想起個辦法來，她也哦不知道行不行得通，反正就當做實驗了。
這個時代水銀跟錫箔應該都有的，她忙讓人找了一些過來。
她記得在西方有這種用汞在玻璃上貼附錫箔的錫汞齊法。
這種方法倒是好操作多了，她小心的演練了一會兒，用之前做出來的廢玻璃試驗了幾次後，終於是把大塊的做了出來。
只是等那東西一做出來，她身邊的小雀她們早都驚的目瞪口呆了，簡直都不敢像林側妃怎麼就能做出這樣的東西來！！
之前還能透光的玻璃，怎麼忽然間就變的可以照見人影了，而且那東西照的那麼清楚，簡直就跟人在裡面似的！！
王嬤嬤更是直喊道：「我的老天爺，林側妃，光說王爺寵你，就你這樣的聰慧，哪有個男人不愛的。」
慧娘笑了笑，忙又找人去量了邊緣，準備做個好看的鏡框。
在等鏡框的時候，小巧她們簡直都不會眨眼了，每一個都要在鏡子面前扭著身體的去看自己。
這樣的東西比那個銅鏡可清楚過了。
慧娘看到熟悉的鏡子，心裡也有些感慨，同小巧她們說：「這種鏡子是清楚，以前的那個銅鏡只能看到個大概，偶爾有個頭髮絲之類的都瞧不清楚，你看這個，就清楚都了，趕明兒空了我也做一塊給你們用。」
只是在說話的時候，王嬤嬤倒是想起了什麼，趕緊的提醒她道：「我的林側妃，您可真沒多少閒時間了，現如今你給聖上的禮物算是做好了，怎麼獨獨忘了最該上心的那個？」
慧娘還真是給忘記了，她忍不住的想，難道是皇后，皇帝過生日還需要給皇后送的嗎？
還是皇太后？
見她還是一副不開竅的樣子，王嬤嬤都不知道說她什麼好了，這林側妃是怎麼討得王爺喜歡的，一點體貼討好王爺的樣子都沒有，她趕緊的告訴林慧娘道：「還能是誰，自然是咱們晉王爺了，雖然王爺挨著聖上沒有一起，可你做側妃的怎麼能沒個表示。」
林慧娘哎了一聲，為難的說：「可是嬤嬤，現如今我在王府裡要什麼取什麼不是王爺給的，我怎麼好拿王爺的東西再送給他。」
王嬤嬤都無語了，心說這位林側妃還真是個棒槌，一點都不知道變通，她哪裡知道林慧娘壓根就沒長那個心。
不過自從王嬤嬤提醒了她後，慧娘就發現不光是王嬤嬤，就連她身邊的小巧紅梅她們也都跟著提醒她，簡直比她還要著急似的。
在那紛紛的說：「林側妃，是啊，你光準備了聖上的禮物，雖然這是王爺讓你準備的，可是王爺的您也要惦記著……」
慧娘沒辦法，就又吩咐那些下人去另做一塊玻璃，她心裡想著反正又不費事，就當賣一送一算了。
等都弄好了，她又額外找了木匠，不管都用一樣的框架，她吩咐著要什麼樣的。
這樣終於是都做好了，鏡子也都裝裱了起來，然後慧娘就隨便的指了一塊送給永康帝，另一個塊則留給了晉王。
時間過的很快，轉眼間半個月就過去了，等到了那天，王爺早早的就起來了，倒是慧娘睡的昏沉沉的。
晉王推了推她，摸著她身上的肌膚，他笑著用新生出來的胡茬去逗她，貼過去蹭她的臉頰。
慧娘在睡夢中被炸的又刺又癢的，忙避了開。
知道是晉王在折騰自己，她翻了個身，不樂意的揉了揉眼睛。
這個時候門被人從外面推開，小巧她們依次進了來，還有那些伺候晉王的內侍們也都魚貫的進了來。
此時可不比之前，穿的都是朝服。
慧娘還是頭次見王爺穿的這麼正式，他頭上戴著遠遊冠，身上的衣服看上去比以往都要寬大很多，袖子更是寬寬大大的，衣服上面繡著四爪的坐蟒，顯得整個人都玉樹臨風的。
她也穿了專門的服飾，花冠裙襖大袖圓領的，整個人都顯得累贅了不少，不過就算不習慣也要適應著，因為這種服裝都是代表著各自的身份的，哪怕是鞋子上的繡花都有講究。
原本慧娘還沒那麼緊張呢，現在衣服穿在身上，就跟套上要工作的制服一般，她心裡就有些忐忑。
畢竟是頭次去深宮內院，也不知道裡面該是個什麼情景，再來進宮後，王爺會去勤政殿面見聖上，她則要去長樂宮拜見皇后。
一想到自己在宮裡誰都不認識，卻要去那種地方給人恭賀生日，慧娘就覺著頭疼。
這次大概是離得近，晉王騎了一匹黑色的馬，而慧娘則坐的是王府內的轎子。
他在前面，慧娘則乘著轎子跟在後面。
中間還有不少護衛內侍丫鬟一路護送著。
晉王府離得皇城近，只走了不多會兒就到了，按祖制應由東門入，門外專有一塊顯眼的下馬碑石在那立著。
只是這些都是給外人看的，晉王是皇帝的親弟弟，誰敢攔他。
那些御林軍直接退讓開，裡面早有永康帝派過來的太監在候著了，老遠見了晉王過來，忙就跑到跟前，一路引著晉王一行往前走。
可林側妃是女眷，是不得直接面聖的，此時便有個宮女在門口候著，見了她進來，也一路領了過去。
依例慧娘這樣的側妃是不能坐轎入內的，那些路過的地方，難免有些步行往內走的誥命夫人，遠遠的就看見有一頂小轎被宮女引著往內走。
那些人只瞧了兩眼，便有人在那悄聲說：「這是晉王府內的林側妃。」
那說話的人口吻都帶上了深意，果然旁邊的誥命夫人就扯著嘴角笑了下，誰不知道前段時間晉王納了個賣胭脂家的女兒當側妃，據說是天仙一樣的人，哄的殺人如麻的晉王跟小綿羊一般，簡直是言聽計從的。
這些人都是正室的身份，見如今一個側妃還沒怎麼樣呢，就敢如此張狂，居然進宮的時候都敢乘轎子，這不明白著是要打後面正妃的臉嘛，那些人便都是一副諱莫如深的樣子。
止不住的想，也不知道將來這位晉王會娶那一位貴女當王妃，只怕還有的那位王妃鬧心的呢。
慧娘坐在轎子裡，因為頭次來這種地方，她心裡光想著一會兒面見皇后時的規矩了，壓根就沒注意到自己已經算是違制了。
她還沒到長樂宮呢。那邊晉王倒是到的早，他的馬快，不多會兒就到了勤政殿。
此時的永康帝還在批閱奏章呢。
晉王也不同自家兄長客氣，直接把馬繩扔給身邊的人，就往勤政殿內走去。
殿外的太監護衛都認得這位晉王爺，老遠的就在行禮。
門外的太監一面通稟著，晉王已經大步流星的走了進去。
永康帝這才從桌案上抬起頭來，見弟弟進來，他忙笑著招手讓晉王過去。
晉王卻是一看見御案上擺的奏章，立刻就停下了腳步，很快的找了個地方隨意一坐，顯然是讓永康帝先忙著。
很快的永康帝貼身的太監賈德榮，便親自奉了茶過來。
晉王也不去接，那位大內的總管賈德榮知道，這位王爺自小就是這樣唯我獨尊的性子，他臉都要笑出花一般的，忙放下茶盞，一路又退回到永康帝身邊。
雖然外面都說這位晉王喜怒無常殺人無數，可是對永康帝身邊的人來說，晉王其實是個頂好伺候的人，他有什麼都會直接擺出來，當下哪裡不高興了，直接賞你一腳都是有的。
倒是上面坐的那位聖上，那可是少有的聖明君主，可也因為這個，天威難測的，他們低下的人，誰敢有絲毫的馬虎，再來別的人你不管伺候多久總能琢磨出一二來，唯獨這位聖上，不管是是軍機大事還是宮內的那些瑣事，他們這些伺候的人，都沒見過聖上露過分毫的情緒，壓根就猜不出他會想什麼。
倒是御座上的永康帝見晉王並不過來，他也不說什麼，繼續低頭批閱著奏折。
不管是不是自己的誕辰，他這個做君主的都沒有一刻清閒的時候。
終於是批閱的差不多了，他才從桌上抬起頭來。
然後永康帝就看見晉王正在打量他放在一邊的銅鏡呢。
那鏡子放在那，是他用來偶爾正正衣冠用的，而且擺了都不知道多久了，沒想到晉王倒跟剛注意到似的。
永康帝便笑著說：「你今天是怎麼了？」
「陛下不想換面鏡子嗎？」晉王轉過頭來，他跟永康帝可是一個肚子裡爬出來的，不管大其他皇親宗室大臣是怎麼看待當今聖上，對他來說，永康帝不過就是他的哥哥。
他在這裡指派別人，也從沒覺著有什麼不妥當的，晉王當下直接就招呼外面的太監，「把我的賀禮抬進來。」
永康帝就有些納悶，他們兄弟從沒那麼客氣的，再者誕辰都是一個日子，也用不著彼此客氣。
他這次提早過來，還要親自把賀禮送上就有些古怪了。
很快的那賀禮就抬了進來，正擋在那面銅鏡前，很快的擋著禮物的綢布被撤了去，露出了那禮物的真容。
瞬時就連總管賈德榮都驚了下。
忍不住的想，這樣的東西居然也能被晉王找到！！
永康帝也是少有的失了下神，因為沒想到會在鏡中看到如此清晰的自己。
他伸出手指點了點那玻璃鏡面，就覺著那東西涼涼的。
晉王見唬住了哥哥，便笑著說：「這樣東西，是我府內的林側妃敬獻的的。」
永康帝一下就明白過來，他很淺的笑了下，雖然不是迎娶正妃，可是如今的弟弟完全就是一副新婚燕爾的樣子。
現如今都是忍不住的拿這位林側妃在他面前炫耀呢！
見弟弟這麼開心，他也跟著開心。
他坐回去後，眼睛倒是一直看著鏡中的自己，過了片刻他才道：「阿奕，咱們長的還真像。」
他又想起件事來，「上次的酒，也是你那側妃送的吧？」
他其實早對那位聰慧的林側妃有了好奇，只是宮中有規定，再來那是弟弟的房內人，他不便見。
倒是說話間，有人過來，彎腰啟稟道：「萬歲爺，張道人求見。」
永康帝聽後就頓了下，他知道晉王這個做弟弟的自小就討厭這些術士，當日晉王降生的時候，宮中喜氣洋洋，可後來不知道怎麼的，偏偏的就來了個道士，非要說阿奕是妖星轉世。
才十一歲的阿奕哪裡聽得了那個，直接拿了寶劍便送了那老道見了閻王，只是這下更是印證了那道人所說的，嗜血成性暴虐無端八個字。
為此父皇罰的阿奕去君山面壁，也是從那時候起，父皇包括母后如同防賊一樣的防著阿奕。
現如今他為了關雎宮內的人，養了這麼一位張道士，晉王那麼討厭術士的，現在也只是礙著他的面子才不理會罷了。
永康帝聽了啟稟，便淡淡道：「讓他晚些再回。」
那太監趕緊退了下去，一等到了殿外跟那張道人一說。
張道人立刻就知道今天來錯了，那位滅佛毀道的晉王，他早就領教過厲害的，要不是關雎宮裡實在是缺他這樣的人，沒永康帝維護著，這位晉王不知道早拿了什麼法子讓自己去見閻王了。
張道人嚇的就回去了。
到了這個時候，在兄弟倆閒聊的時候，有御膳房的人把壽麵預備出來了。
按慣例賈德榮親自端來了壽麵。
這都是多少年的慣例了，以往還在永康帝是太子的時候，年年便是這樣過的，晉王每次都是先到太子這裡吃壽麵。
永康帝在晉王面前也不拘什麼君臣之禮，直接坐到晉王身邊，倆個兄弟像兒時一般，並排坐在軟榻上，彼此吃著那一小碗壽麵。
這壽麵雖然不多，可吃起來很講究，長長的一根要從頭吃到尾。
就在兄弟倆個閒聊吃壽麵的時候，慧娘也沒閒著，這個時候她已經到皇后所在的長樂宮外了。
之前雖然是坐轎進來的，可到了後宮的地方，那個領路的宮女便讓轎子停了下來，把林側妃從轎內請了出來。
按宮規，慧娘這樣的品階，進來即便是坐轎都是不合常理了，要是再坐著轎子在後宮內行走，就更是壞了規矩。
慧娘等出了轎子後，才發現原來大部分的貴婦誥命都是由丫鬟攙扶著走進來的。
她心裡就是一咯登……
她不知道的是，按慣例來說女眷都不得走東門的，偏偏她還就是跟著晉王一起走的東門……
她被宮女丫鬟一路領路攙扶著往內走，路上倒是遇到了一些一同過來的誥命夫人。
只是那些誥命夫人自持身份，都沒有同她一個側妃親近的意思。
即便是看到了，也都是當看不見一般，這麼一路同行著，終於是來到了長樂宮外。
永康帝是個清心寡慾的皇帝，後宮人員非常簡單，除了正宮的劉皇后外，只有貴德淑賢四個妃子，永康帝又是個勤勉的君主，早上很早的就起來上早朝，晚上更是要忙到很晚。
百姓交口稱讚，稱他為聖明勤勉的君主，可是宮裡的女人卻是苦啊，都是如花似玉的年齡，卻個個都跟打入冷宮一般，任你是天姿國色，還是聰慧過人，還是賢淑溫柔，永康帝全都是不聞不問。
所以慧娘一進到長樂宮就感覺出來了，這裡的氣氛一點長樂的感覺都沒有，明明人那麼多，丫鬟太監都不少呢，可到了宮門內，卻覺著裡面的氣氛很壓抑，簡直就跟到了尼姑庵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