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54第54章 文 / 金大
吳曉曉從那後就知道這位永康帝對自己怪怪的。
可要說哪裡怪,她也具體說不出來,比如這位永康帝還是那麼的一本正經端正的很,對她既沒有動手動腳,也沒有私下有什麼不尊重的地方。
可是到了夜裡休息的時候,因為倆人中間只隔了個紗帳,之前倒是還好,這位永康帝也不會怎麼樣。
每日只是跟她道個晚安也便歇了。
這從那次看星星看月亮,看的吳曉曉渾身起雞皮疙瘩後,永康帝到了夜裡的時候,不知道是哪根筋搭上了,居然再到就寢的時候,會同她說上幾句話。
只是吳曉曉真不知道他以前有沒有跟人正常交流過,反正這位永康帝吧,他說的話你完全沒辦法正經搭上一句。
每次都是一副敘述般的語氣,內容也一點閒聊的狀態都沒有。
吳曉曉頭皮都有些發麻,她隱隱覺著這位永康帝大概是想跟她多做些精神方面的交流,只是她真的不想跟哥倆都有那種扯不清的關係哇!!
從那後永康帝又帶著她看過幾次月亮,還問她為什麼月亮上會是這副樣子。
吳曉曉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
幸好沒幾天,行宮內的人便收拾妥當準備回宮了。
原本這次出行是要有一次春耕的祭天活動的,可現下卻是來不及了。
再來新年將至,這個時候回宮,只怕宮內也會變得熱鬧起來。
在收拾東西的時候,那些在吳曉曉身邊伺候的宮女,更是喜氣洋洋的,現如今宮內宮外,誰不羨慕他們關雎宮內伺候的。
當日她們是沒有關係門路,才被送到了這個據說伺候一輩子都見不得天日的地方,每日只能伺候個活死人。
可現在隨著貴人的甦醒,別說是那些曾經笑話過她們這些宮女的了,就連吳德榮這種在聖上身邊伺候的人,見了她們這些宮女都要客客氣氣的。
吳曉曉身邊伺候的人多,她也是慢慢的才記住幾個宮女的名字的,那幾個最常伺候的她都叫些什麼知畫、知書、知禮、知春,裡面話最多最活潑的就要數這個知春了。
知春一邊伺候她梳頭一邊在她身邊嘰嘰喳喳的說著:「貴人這次回宮,我們也要跟著沾光呢,以往聖上都是在行宮過節的,這次回去,宮內保準是要多熱鬧就有多熱鬧。」
另一邊收拾東西的知畫也湊了過來,一臉喜色的:「而且這次不光是聖上,聽人說就連孟太后都要回宮呢,孟太后盼皇孫盼了好久了,貴人您吉人自有天相,一定可以早日懷有龍子的。」
吳曉曉的臉色就很不好。
那些宮女卻是當她在害羞,一個個喜氣洋洋的。
吳曉曉以前是林慧娘的時候,跟在晉王身邊出行過幾次,她知道這種事兒規格都大,動用的人力物力多了。
可在準備好東西,到了時辰起身的時候,她才發現這種儀仗跟晉王的時候差距有多大。
永康帝所乘的是輦車,車上桿頭的頂端、車轅、旗竿都以龍頭裝飾。
那已經不是車的範疇了,那車簡直是古代加長版超級豪車的款式。
人在車上的時候,就那個空間,真可以自由活動著走幾步的。
車的圍欄及扶梯的柱頭都是乳白色的,看著好像是用象牙雕制而成的,柱頭上雕刻著各色祥雲,車輪也極致美觀,車身用金絲鑲嵌,永康帝已經是極勤勉的皇帝了。
從不在這種物件上花費力氣,可車上也按照慣例,鑲嵌著的幾百粒寶石,那一派珠光寶氣的,卻不覺著庸俗,只覺著皇權霸氣富貴滔天。
而在車的周圍,更是有規制的佈置了很多的護衛首領。
讓吳曉曉覺著意外的是,這種儀仗隊伍裡居然還有些手捧著各種器具的人。
隨行中專有茶水房等人,單列了馬車跟在後面,隨時準備伺候點心茶水。
另外的果品更是隨叫隨到。
吳曉曉正看著呢,吳德榮已經小跑著跑了過來,皇帝回宮不管是出發的時間還是回宮的時間都有吉時卡著呢,吳德榮不敢耽誤了吉時,忙跑到吳曉曉身邊,客氣的說道:「貴人,請上車吧。」
吳曉曉往左右看了看,也沒看見有哪輛車是屬於自己的。
她正在納悶呢,吳德榮已經領著她往輦車走去。
吳曉曉當下就楞住了,她再傻也知道這種天子的車可不是隨便人能坐的,就算是皇后同乘也是有講究的,她這種人上去可就真說不清楚了。
她明顯的遲疑了下,可吳德榮哪裡管她這些。
早已經急吼吼的攙扶著她往車上扶著她上去了。
吳曉曉臉色尷尬的說:「吳總管,這車我不合適,您就沒有別的安排嗎?」
她想當然的以為她這種身份的只會坐個普通的小車跟著的。
吳德榮以為她是謙虛呢,便叫著說:「貴人,這是聖上的恩典,您不要推辭。」
此時天涼,一等她上了車,吳德榮就找人把車簾放了下來。
瞬時吳曉曉跟外界空間就被阻斷了。
這種地方別看簾子很厚,可是裡面卻一點不覺著憋悶。
更神奇的那些在外面壓根看不透的紗,此時在內往外看卻是可以看清楚外面的人。
也不知道都有些什麼講究。
她正在納悶的時候,忽然就聽見外面有口呼萬歲的聲音。
她深吸口氣,剛說出去迎接聖駕呢,聖駕早已經上了來。
她的手原本要掀簾子的,此時外面的簾子已經被人掀了起來,很快的倆個人就臉對臉的楞了住。
吳曉曉緊張的忙完後退了一個位置。
內裡空間很大,別說躺著了,簡直都可以在裡面打滾,而且帳頂很高。
她退進去後,永康帝沒出聲的坐了進來。
此時外面早已經有鳴樂的聲音傳來,那聲音莊嚴肅穆,卻又帶著喜慶的意思。
隨後吳曉曉就感覺到車身動了下,不知道是路平的原因,還是這車是專門設計的,反正走的時候一點都不覺著顛簸。
吳曉曉腦子裡亂亂的,她還是頭次跟他在這麼窄小的空間裡待著。
以前在殿內,起碼還有紗帳擋著,此時卻是一點遮掩都沒有了。
她腦子裡亂,索性就在那琢磨這種車為什麼不顛呢,難道在古代有什麼她不知道的技巧,是減震嗎?
如果是減震的話用的是什麼材料?
她胡亂想著的時候,永康帝就見她的眉眼一會兒舒展一會緊皺的。
宮內的女人,不管是他的母后,還是他母后為他挑選的那些女人,每一個都跟戴著面具一般,在他面前從來都是溫柔淺笑,言語和緩的。
像吳曉曉這樣眉眼活潑,有什麼都直接擺在臉上的,他還是頭次遇到。
他少有的問了她一句:「你在想什麼?」
「我在想這車怎麼會這麼穩?」吳曉曉說完還掀開簾子往外看了看,納悶的說:「我看著好像也沒減震的東西啊……」
「沒有那些,只是木頭不一樣罷了,車輪是用整根的木條做成,另外木輪有皮革包裹著,也好一些。」
吳曉曉納悶的看向永康帝,沒想到他日理萬機的,居然連車子的這種細節都知道。
就跟知道她的迷惑一般,永康帝淡淡道:「是阿奕,也便是晉王當年幫朕設計的,他知道我每年都要祭天,就專門設計了這個給朕,的確比朕以前的輦車好很多。」
吳曉曉很快的把頭偏過去。
她不知道怎麼的每次聽到晉王的名字的時候,人就跟被針紮了一般。
她現在一閉上眼睛還能想起那個留著鬍子的晉王。
她都不敢想,他怎麼就留起了鬍子。
她知道自己該憋著的,可就是忍不住一般,在沉默了片刻後,她小聲的問著:「晉王小時候什麼樣?你們兄弟感情很好?」
「他小時候很頑皮。」大概是說到跟自己最親的弟弟,永康帝的表情也都柔和了起來,「朕小時候身體不好,每次都是他跑過來找朕,等朕身體好了,朕再去找他……」
「你們小時候沒住在一起嘛?」吳曉曉這才發現,她跟晉王在一起的時候,她好像從沒問過他以前的事兒,她那時候只會害怕厭惡晉王,所以對晉王的一切都漠不關心。
「起初有在一起,可後來因朕要入住東宮,便分開了。」
吳曉曉淡淡的哦了一聲,她不知道怎麼的就想起她跟晉王在那個殿前的事兒了。
如果永康帝住在東宮的話,那離得晉王小時候住的殿可挺遠的。
明明該是世上最親近的人,卻被父母分開了,中間只怕還會有各種嫌隙,一想起歷史書上那些為了皇權爭的你死我活的兄弟,再一想這對雙胞胎兄弟的感情。
吳曉曉都有些感動,她過了好半天才說:「你們感情真好……要是小時候一直住在一起就更好了……」
如果那樣的話,也許晉王就不會長歪,也會變成跟永康帝一樣的好人,好王爺也說不定呢。
因為有這樣的皇家儀仗,等到了京城的時候,吳曉曉並沒覺著身體怎麼透支。
只是再回去的時候,她倒是還好,她對關雎宮都沒什麼印象的,反倒是她身邊的那些宮女太監,再到了關雎宮的時候,那些人眼睛差點都沒瞪出來。
這哪裡還是他們曾經屬於的那個關雎宮啊!!
永康帝是明君,雖然對貴人寵的很,可貴人畢竟是個活死人,再加上常年的好藥材好東西用了沒數,永康帝也會心細的想到關雎宮內還需要添置什麼。
所以那宮內都多少年沒被修葺過了,雖然宮裡的人也勤著打掃,可是那股子冷清寒酸的勁……
此時等再進到關雎宮內的時候,那些宮女太監差點沒被內裡的東西閃瞎了眼。
屏風桌椅那些自不必說,就連一邊隨手放的梳子都是鑲了金邊帶著寶石的。
首飾盒上更是有牡丹等吉祥物,彩花卉碗、翠玉雕花蓋碗,碗外壁凸雕著纏枝蓮紋。
那些宮女雖然知道自家主子要得寵登天,可也沒想到宮內的人能巴結到如此地步。
而且他們剛進到殿內,早已經有皇后那邊的人到了。
那位劉皇后派來的人看著就是一團的和氣,在那笑著先是對吳曉曉施禮,隨後就捧著一個首飾盒說:「這是宮內新近的幾個樣子,不知道貴人喜歡不喜歡,都是皇后娘娘讓女婢給您送來的,另外您許久沒在關雎宮內住了,皇后娘娘原本想要再佈置佈置,可又不知道您都喜歡什麼樣的東西,現如今您既然回來了,皇后娘娘特意囑咐的,只要您喜歡的想要的,就都搬過來,要是宮內沒有的也盡量給您找去,您有了什麼想要的只管吩咐老奴便是。」
吳曉曉有點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她相信那位劉皇后多半是知道她是跟皇帝同乘一輛車回來的,而且這些日子那位永康帝還天天留在她那……
都這樣了,那位劉皇后還能這麼善待自己。
吳曉曉忽然就覺著自己身上冒著一股小三上位的餿味。
她臉整個的紅了,一想到自己跟個已婚男人拉拉扯扯的糾纏不清,她還跟對方的弟弟也是那個這個的說不清楚,她就慚愧的都不想抬頭了。
她躊躇了下,趕緊忐忑的回道:「謝謝您,請您轉告皇后娘娘,我這裡什麼都好,我……一會兒就去向她請安。」
「哪裡的話,貴人才剛到宮內,請安不請安的不急在這會兒,貴人請先歇著吧,我也趕緊回去跟皇后娘娘覆命。」
等送走了這位劉皇后派來的宮人後,吳曉曉正說歇下呢,結果很快的貴妃又派人來了。
照舊是送了禮品,又是問候。
於是很快一二三四的,四妃連上劉皇后都積齊了。
到了這個時候關雎宮內的人,早已經不是喜氣洋洋的了,原本還面帶喜色的那些人,此時臉上卻都是一臉的肅靜了。
望著那些送過來的簪子鐲子釵,所有的人腦子裡都只有一種想法,關雎宮恐怕很快就不再是關雎宮了,這位吳貴人,已經打開了通天的路,現如今便只看她想怎樣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