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57第57章 文 / 金大
整個殿內鴉雀無聲，事發的如此突然，眾人都傻在那了。
在吳曉曉等人還沒反應過來前，永康帝卻是知曉了什麼，他的聲音到了這種時候還是一如既往的平緩，只是說出來的內容卻是讓人心裡直接打鼓。
「你們退下，宣太醫院的御醫過來。」
在吳曉曉還沒完全反應來前，吳德榮已經慘白著臉色過來一一的請著皇后跟眾妃退下了。
劉皇后等人一點都不敢耽擱，在走的時候，只遠遠的對著孟太后皇上施了施禮。
眾人在做這些的時候壓根都不敢抬頭去看那些人。
只有吳曉曉詫異的很，等她從座位上站起來，準備出去的時候，她就發現孟太后的臉色依舊變了。
孟太后身邊的孟秀珠更是抱著孟太后要說什麼。
那副神情激動的樣子，瞬時就點醒了吳曉曉，她原本還在詫異為什麼晉王要刺傷孟太后呢。
此時她猛的想明白了，那針頭上不會是有毒吧？！
吳曉曉不可避免的望向了還在地上跪拜著的晉王，自從把那佛像遞過去後，晉王就一直沒動過，他一言不發，表情更是平靜的沒有一絲波瀾。
再看聖上，一向沉穩的聖上，此時表情雖然沒什麼太大變化，可是明顯的拳頭都握緊了。
待吳曉曉從殿內出去後，劉皇后等人已經被安排著送回了寢宮。
不知道是宮內還是宮外，有人在放煙火，此時天早已經暗沉沉的。
陰雲密佈中，那些煙火在天空中綻開，很快的又消散開。
吳曉曉今天出來的時候，宮女們特意給她穿了件雪絨狸毛短坎肩，不管是過來的時候，還是在殿內坐著的時候，她一直都沒覺出冷來。
此時忽然就覺著冷了起來。
她抱住自己，眼望著眼前的那些宮殿圍牆……
明明這麼混亂的事兒，她腦子裡卻是清醒的很。
她沒有往寢宮走，她不可思議的到了極點，她已經理清楚剛才的事兒了，永康帝還有晉王的反應都不對，還有孟太后的表情……
如果只是被刺破了手心不該是這樣的反應，唯一的解釋便是，那不僅僅是刺手心。
晉王這是要為她報仇嗎？
因為懷疑孟太后毒死了她，一等有了證據，他就設計了那個精巧的東西，過來毒死孟太后，而做的時候，還專門挑了這麼個舉國同慶眾目睽睽的場所！！
這是何等的膽大包天大逆不道！！
毒死自己的親生母親？
吳曉曉的目光暗淡下來。
倒是一邊的吳德榮見到她一直沒有動，忙過來悄聲催促著：「貴人，現如今不比以往，您還是不要在這裡待著了，您看其她的人早都走了，只怕下面的事兒不是你我能看的……」
說完吳德榮還特意對下面的暖轎去了個手勢。
很快的單有個機靈的小太監從下面跑上來，恭敬的說道：「吳貴人，外面天冷，暖轎早都備好了。」
吳曉曉沒有動，她慢慢的轉過身去，往大殿內看了看。
之前還敞著大門的殿內，此時早已經把門緊緊的閉了上。
不知道什麼時候御林軍被調了過來，整個地方儼然要被那些舉著火把的軍士所圍困住。
宮燈火把，那些士兵冷冷的面孔，還有吳德榮額頭上的薄汗。
所有的場景交織在一起。
有風吹過來，吹的吳曉曉就是一個哆嗦，她牙關都抖了起來，手腳更是抑制不住的哆嗦了起來。
晉王一直都不是好人的，她以前都不知道多少次的盼著晉王不得好死。
可是不管他是遭天譴，還是自己胡鬧死的，都跟她沒有關係。
唯獨這樣的情景，她的胸口劇烈的疼了下。
她沒想到，始料未及，這個男人……對她所做的……已經超出了她的想像……
吳曉曉終於下定了決心，她很快的轉過頭去，對吳德榮道：「吳總管，我不能走，我、我不放心裡面……」
說完她就要往裡闖，只是還沒闖進去後，御醫們已經被叫了過來。
吳德榮可不想這位吳貴人鬧出亂子來，直接對左右的人使了眼色。
那些太監宮女直接過去，嘴裡小心翼翼的說著：「吳貴人，得罪了……」
說完就七手八腳的去攔吳曉曉，最後給吳曉曉連拉帶拽的就往轎子內塞。
在把她塞到轎子後，很快的就有人抬著轎子趕緊的往她所在的關雎宮內跑。
吳曉曉知道自己回不去了，她不甘心的掀起轎簾往外張望，那地方亮的很，不知道怎麼的在御醫們進去後，很快的就有人走了出來。
很奇怪，明明離得那麼遠，她還沒看清楚那人呢，就已經下意識的知道那是誰了。
吳曉曉的聲音卡在嗓子內，她忽然就呼吸急促起來，她用力的想探出頭去，可是這種暖轎包裹的很嚴實，她用力的敲打著，那些抬轎的人反倒跑的更快了。
不知道怎麼的眼淚就掉了下來，遠遠的人從高高的象徵天子的九重台階上緩步走下。
從步伐上看不出他的任何思緒，他走下去的時候，那些圍著大殿的御林軍主動的讓開了道。
只是在他走出去三四步之後，有個御林軍首領一樣的人似乎過去同他說了句什麼。
沒有劍拔弩張沒有你生我死的爭鬥，吳曉曉遠遠的看著晉王被那些人簇擁著，慢慢的向大殿的另一個方向走去……
雖然看似一切都很平靜，可是那種蕭瑟之感，卻讓吳曉曉的心臟都要停止跳動了。
她正要再看的時候，轎子一轉，她已經被人抬了出去。
中間又走了一段路，她才終於是到了關雎宮內。
關雎宮內早有宮女在外面候著了，她去的時候就有四個宮女陪著的。
此時一知道她回來了，整個關雎宮內都熱鬧了起來。
只是等眾人攙扶著她出來的時候，一等看清楚她的表情便都傻眼了。
不明白吳貴人的臉色怎麼能這麼慘白。
吳曉曉強自鎮定著，一等回到寢宮內，她立刻便問身邊那幾個宮女，這些宮女平日伺候的她時間最長，在宮內也是時間不短的。
她趕緊的說：「知畫你們幾個有沒有門路幫我打聽下大殿的事兒，還有晉王會怎麼樣，孟太后會怎麼樣……」
一聽她這個話，那四個宮女立刻都跪在了地上，嚇的不敢抬頭。
其中最年長的那個更是說道：「貴人，不是小人不去打聽，實在是這樣的事兒，吳總管早已經下了命令，不得議論，只要有議論的立即拖出去打死。」
其她的那三個宮女更是神色慌張的說：「現如今宮內還不知道要出什麼大事兒呢，貴人就算聖上寵您，可是遇到這種事兒還是要謹言慎行，行差就錯一步，只怕就會萬劫不復。」
吳曉曉身上一陣冷一陣熱，她知道自己也是太難為這些小宮女了，她們只是關雎宮內伺候的，能知道什麼情況。
她無力的擺了擺手道：「既如此，你們先退下去吧。」
那三個小宮女聽後一臉忐忑的準備往外走，只有知書遲疑了下，她平日裡話並不多，因她一直在大殿外伺候候著的，所以跟其他的宮女比，她的確是知道一些事兒，再來一路上她一直跟在暖轎邊上。
等那三人都出去後，已經要走出去的知書明顯是遲疑了下，終於是又走上前來幾步，小心翼翼的開口道：「吳、吳貴人……奴婢一直都在外面伺候，對裡面發生的事全然不知，只是知道吳總管下的封口令，再有……」
她頓了一頓，有些緊張的往左右看了看，見左右都沒什麼人，這才道：「我在外面伺候的時候，聽見吳總管對外傳令，讓那些御林軍速去晉王府……另外特意調派了御林軍到大殿內……抓拿晉王……」
下面的話知書不敢說了。
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晉王跟聖上是什麼樣的關係，具體為什麼會發生那樣的事兒，她們這些下人宮女哪裡會知道，只當是不管皇家兄弟怎麼樣的親厚，骨血親情也會涼薄於斯……
吳曉曉心口就是一窒，她點頭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要是有什麼動靜，就悄悄告訴我。」
「貴人，我曉得……」知書遲疑了下，還是進言道：「只是貴人，這樣的事兒……您最好還是裝不知道的好，每日就在宮內待著……」
等知書出去後，吳曉曉一頭倒在了床上，她倦到了極點，簡直連手指都不想動。
腦子卻是清醒的，不明白事情怎麼就變成了這樣的一團亂麻。
她一夜都沒有睡。
早上天才剛剛亮，她便起來了。
宮女們端著銅盆進來，為她梳洗打扮。
用銅鏡照著她，為她臉上用胭脂水粉。
吳曉曉以前都隨便她們去弄的，這個時候實在是心煩意亂的，她也就一擺手的說：「你們都下去吧。」
以往永康帝都會在她宮內過夜，雖然倆個人一直都是清清白白的，可是他總會過來露個面。
早上更是會同她一起吃個早膳，現如今永康帝卻是面都沒露。
吳曉曉還是頭次這麼盼著他能過來的。
她心裡煩躁，連早飯都沒有吃，只勉強的喝了一點點水，便開始在宮內來回的走。
剛走了沒幾圈呢，忽然就聽見身後有腳步聲，吳曉曉身體就是一僵，她趕緊轉過身去，果然就看見永康帝過來了。
永康帝換了一身衣服，明明是大年初一，宮內最該喜慶的日子，永康帝卻穿的無比簡單，盤領、窄袖，玉帶皮靴，戴一頂烏紗翼善冠。
他面色如常，只看表情的話瞧不出一絲昨夜的影響。
只是吳曉曉還是敏感的發現他的眼睛有些發飄。
以往他看到她的時候，都是那種帶著笑意的眼睛，現在那雙眼內卻多了一抹空洞。
吳曉曉心裡著急，她早已經顧不得許多了，一見到他，立刻就走了過去，一把扯住他的袖子，急急問道：「孟太后沒事兒吧？昨夜御醫去後怎麼樣了？」
只有孟太后沒事……晉王才會沒事……
她的擔憂都掛在了臉上。
永康帝看著她扯著自己袖子的手，他的手輕輕的覆了上去。
「晉王不肯交出解藥，張道士還在為母后醫治。」
他的手涼涼的，吳曉曉低下頭去，她努力掩飾著自己的焦躁不安。
她就知道晉王那個缺德的傢伙不會交出解藥的，他都要殺孟太后了，就他那副天下為他獨尊的霸道樣子，他能交出來才怪呢。
可是他一定有解藥的，那麼精巧的東西，在做的時候肯定不是一次就能做成的，而且那種東西又是用的刺殺太后的身上，想來他也不會假他人之手。
那他為了安全起見，就一定會留著部分解藥，一防止製作的時候出差錯。
只是怎麼逼他交出來呢。
吳曉曉忽然想到什麼，她深吸口氣，望著覆在自己手上的那隻手出神。
永康帝一直都是個好哥哥。
對晉王來說，對他最重要的只怕除了自己便是這位永康帝了吧……
吳曉曉也便深吸口氣的抬起頭來，直接對上永康帝的眼睛問她：「陛下，如果孟太后沒死的話，您會怎麼處置晉王？」
「如果母后沒事兒，朕會囚禁他，直到他知錯為止。」永康帝歎了口氣，鬆開她的手找了椅子坐下，他少有的露出倦容。
如此潑天大罪，一旦母后去了，他要怎麼處罰晉王才好……又該怎麼向全天下的人交代……
吳曉曉卻是打定了主意，她走上前去一步，她知道這位永康帝是絕頂聰明的人，只怕這個時候是關心則亂了。
她俯下身，眼睛緊盯著他，一臉激動的說：」陛下，其實有個辦法很容易就拿到解藥的，全天下晉王最在乎的便只有您這個哥哥了，殿下，如果您……」
這話絕對是大逆不道的到了極點，吳曉曉嚥了口口水，鼓起勇氣的道：「不管旁人做什麼以晉王的脾氣秉性，他都不會鬆口的，可是您不一樣，您是他僅有最親的人了，您也不必求著他，您只要拿您自己威脅他就行，他一定不敢您有事兒的……」
她努力的想了想自己瞭解的那個晉王，晉王是典型的吃軟不吃硬的人，一旦遇到問題千萬不要跟他硬著來，只能軟綿綿的去求他，去緩解。
可是晉王又不全然是你求你努力緩解就能服帖的，那個人簡直就跟馴獸一樣，只以為的哄著他勸著他也不行，就要拿住他的七寸！！
其實在剛出事的時候，她是嚇蒙住了，如果當時聖上當機立斷的也給自己來一下，那位晉王就算再想孟太后死，也一定會拿出解藥救聖上的，到時候自然連孟太后都能得救了。
別的事兒上她還拿不這麼準呢，可是這對兄弟的感情，她相信晉王，也相信永康帝都不是作假的。
再來倆個人也都沒必要在她面前裝什麼兄弟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