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70第70章 文 / 金大
不光是吳曉曉有壓力，就連那位小永康帝也感覺到了晉王的急切。
晉王雖然一直很有耐心的在等著他恢復，可現在卻是一天比一天著急的問他，想沒想起以前事兒，到最後簡直恨不得一天問個三四遍才好。
小永康帝原本就是個敏感的人，此時也心裡跟著急了，再來他失憶的時間實在太久了，他也想要早點恢復記憶，只是這種事兒哪有那麼簡單的。
他越是想早點恢復，腦子裡反倒是越是跟一團漿糊似的，而且因為想的太過用力，他的頭都跟著疼了起來。
那天午休他正在閉目回憶呢，也不知道怎麼的想著想著就跟墜入深淵一般，他不僅沒想以前的事兒，反倒頭跟要裂開似的，疼的他額頭一蹦一蹦的跟針扎一樣。
到最後他實在人耐不住了，索性就要往牆上撞，讓自己清醒清醒。
恰巧吳曉曉過來看他，吳曉曉一看見小永康帝用頭撞牆的動作。
當下就蹦上床，一把扯住小永康帝的胳膊，在那積極的說著：「陛下，陛下你怎麼了！你好好的用頭撞什麼牆啊！！」
小永康帝被她緊緊的拽著胳膊，她力氣可真大，簡直都要拽疼他了。
她看向他的目光也是切切實實的關心在乎的。
小永康帝心裡便是一暖，他默然的坐到床上。
明明是個成年人，卻露出孩子般的表情，小永康帝用手指在床上畫著圈圈的說：「我想不起以前的事兒，想到最後頭都疼了，我就想也許用頭撞牆的話能撞出來什麼來。」
吳曉曉沒想到失憶可以把人改造成這樣，當年那個既沉穩又陰險的永康帝，居然成了二缺型萌孩子了。
只是撞頭不是鬧著玩的，鬧不好搞出個腦震盪就壞了。
吳曉曉也就拉著他坐到床沿，跟哄孩子似的哄著他說：「這種事兒有什麼著急的啊，反正朝政有晉王在內呢，您慢慢的想就好了，要是因為太著急上了火，身體不舒服了不就得不償失了嘛。」
「可是……我覺著阿奕有重要的事兒要同我說，他只是礙於我還沒想起來呢才不能說的。」小永康帝頭壓的低低的，那副樣子簡直就跟個做錯事兒孩子一樣。
吳曉曉知道小永康帝是個既敏感又溫柔的孩子，她繼續寬慰他：「晉王能有什麼必須要說的事兒，我想他應該也是著急了而已，只是這種事兒急是急不來的，您現在只要養好身體，有什麼朝廷的事兒你們兄弟商量就好，別因為一時心急反倒拔苗助長了。」
「我明白，吳貴人……」小永康帝明白的點了點頭，最近除了恢復記憶外，其實還有另一件事兒很困擾他。
他遲疑了下，就跟下面的話很難啟齒一般的，停頓了好一會兒才說，「吳貴人，宮外是什麼樣……我、我從來沒有出過宮，阿奕還能時常出去，我卻一次都沒有過……之前我見你們從秘道出來，我便一直在想，那種秘道是不是可以通到宮外……」
吳曉曉被他唬了一跳，這傢伙好好的想什麼出宮微服事兒，這種事兒歷史上倒不是沒有，可問題是哪一次不是四肢健全頭腦清晰的皇帝做的，哪有他這樣心智都不全就跑出去玩微服私訪的，再說了，這要是出了問題，她還不得被晉王活吃了。
吳曉曉趕緊搖頭道：「陛下，您在亂想什麼呢，您貴為天子，天下都是您的，您要出去做什麼啊！」
「那些話只是說的好聽罷了。」小永康帝抬起頭來，望著她的眼睛，他的目光熱切的就跟能發出光一般：「我雖然是天子，可從我做太子起，就跟被囚禁在這一樣，我所有的富有四海天子之尊，也只在這麼大的地方裡而已……」
吳曉曉當然知道皇帝是不能亂跑的，不管啥時代，都是皇帝要住在皇宮內的。
就算這樣，不還是有大把的人寧願一死都要當皇帝，她也就勸他：「您也不是一直在這兒啊，我記得您之前才去過一處行宮的，另外每年麥收的時候，您都可以外出祭天的，這種時候您都可以出宮，哪裡就像您說的那樣，要囚禁在這種地方，只是現在您身體不好，要是您真想出去，等您記憶恢復了，找個好時間，天氣也好好的，再出去不就是了。」
她這麼一番話說完，小永康帝倒是不再說什麼了，他只是低著頭整個人一副失落到極點的樣子。
吳曉曉知道他是個很乖巧的人，別看個子大大的，可是要論歲數來說，這位心智只有六歲的永康帝，卻是個乖到極點的沉穩乖孩子。
看他坐在床上攪動手指，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吳曉曉忽然不忍心起來，又哄著他說：「那陛下，也不是都不可以的……反正地道還沒來得及封上呢……要不我帶陛下就在地道裡走走散散心好了……」
她話音一落，小永康帝就跟知道她會心軟一般，他很快的抬起頭了，剛剛還滿臉抑鬱的人，現在竟然笑的跟花似的。
吳曉曉這下算知道自己給自己上套是什麼感覺了。
她都不知道自己剛才怎麼就腦抽了一下，居然要帶這位小永康帝進什麼秘道。
而且那個差點害死她跟晉王的密道，晉王早已經做了安排，特意找了之前的圖紙，把之前的幾個重要的出入口都堵住了，剩下的那些他還沒想好要怎麼處理呢。
而且也不知道晉王是怎麼想的，吳曉曉知道自己宮內就有個疑似出口的地方，晉王不知道是沒想到，還是有意留的，現在倒像是給她跟小永康帝留了入口似的。
話既然已經說了，她也就帶著小永康帝到了自己的寢宮。
一等進到寢室內，吳曉曉便把身邊的宮女都打發了出去。
那些宮女見聖上也跟著呢，都笑瞇瞇的出去了，還以為自己家的貴人要在這種地方受寵幸呢。
一等人走後，吳曉曉趕緊把疑似有門的地方摸了個遍，最後還是小永康帝心細，最後按了很低的暗磚，把內裡的暗門打了開。
吳曉曉沒讓小永康帝進去，她先往裡探了探頭，左右看過後，才說：「這個地方我也是偶爾知道的，晉王跟我提了一下，可能是我這女眷多，所以晉王還沒來得及安排工匠過來……再者工匠必須是十分有把握的人才可以……所以一時間也不好找全……」
等再進去的時候，吳曉曉已經不跟第一次似的那麼緊張了。
她當初在裡面都迷路了，這個時候她卻是知道該怎麼走了，大概的規律她也都知道了，只要順著順序走，記著那些標記就不會走錯。
再來她也不會帶著小永康帝到處跑的，她憑著之前的記憶，很快的就把小永康帝帶到了孟太后所在的地方。
她記得孟太后的殿內有個可以窺探裡面的小孔，到時候可以讓這位小永康看看他親媽在做什麼呢，然後她就可以帶著小永康帝走了。
只是她想的好是好，可人算不如天算，也是該著的，等她到了太后殿下面的時候，剛往窺視孔內一看，吳曉曉就給呆住了。
裡面的場景血腥的到了極致。
一地的殘肢斷臂，還有人在大口大口的吐著血……
孟太后壓根就不在這個座位上，此時坐在正當中座位上的，只有一個面沉四海的男人。
吳曉曉當下就摀住了嘴巴，她差點驚叫出聲。
她沒想到晉王在隱忍了這些日子後，居然會親自跑到孟太后面前報復，而且陰錯陽差的她居然把小永康帝領了過來。
在那瞬間吳曉曉本能的就想把小永康帝帶走，如果晉王已經對孟太后不利的話，她肯定不能讓小永康帝看到這幕。
只是她還沒攔小永康帝呢，那邊已經有個披頭散髮的女人匍匐著爬到了晉王面前，哭著喊道：「晉王！晉王！求求你了，太后是你的娘親啊……」
晉王淡淡的望了一眼抓著自己腳的纖纖細手，他厭惡的把腳抽開，他一聲沒坑。
他身後的人已經幾步上前，把那女人架了起來，隨後就把那女人扔到了一邊。
在那邊上早有個老婦人癱坐在那呢。
孟太后閉著眼睛一聲不吭，被扔過去的孟秀珠哭的都哽咽了。
雖然隔著密道呢，可密道呢的吳曉曉還是感覺到了牆那側的森森殺氣……
她下意識的就想做出點動靜來，讓裡面的晉王注意到自己，雖然孟太后是過分了，可是兒子殺媽這種事兒，她還是覺著有點太過……
只是她還沒拍牆呢，她的手已經被小永康帝用力的握了住。
小永康帝也在往內窺探著，他的眼睛一眨都沒有眨。
吳曉曉心裡著急，忙附著在他耳邊說道：「陛下，不能這樣，咱們得過去……」
小永康帝卻是沒有動，他表情特別的平靜，就好像他看到的不是什麼家庭倫理劇，而是一齣戲。
幸好裡面也沒有真出現弒母的事兒，過了幾秒後，晉王淡淡開口，對著地上的孟太后道：「太后，當日您娘家參與謀反，作為太后您就該自裁以謝天下，即便您不肯自裁，也要安分守己的守著你的青燈古佛，我今日看在聖上的面上不為難你，可這次你就不要再回來了。」
吳曉曉在內里長出口氣，看來這個晉王多少的有些理性了。
只是她心裡納悶，她以為小永康帝比她還著急呢，她沒想剛才攔著她不出聲的居然是小永康帝？
難道是他們雙胞胎兄弟心意相通，所以小永康帝知道晉王不會殺孟太后？
等在這看過後，吳曉曉納悶的跟在小永康帝后面。
她腦子裡想著，沒想到前面的小永康帝跟猜著她的想法一樣，別看這傢伙心智只有六歲，可是心靈著呢。
小永康帝笑瞇瞇的說：「吳貴人，你是不是在好奇我為什麼攔著你？其實我也很擔心太后，只是那是阿奕要做的事兒……」
他平靜的看著自己的手心，望著上面薄薄的汗。
剛才在握著吳曉曉手的時候，他緊張的都出汗了。
「他做的也是朕要做的。」他安靜的說著：「長久以來，阿奕都是在為我做事，不管是惹怒父皇，還是反抗母后……他都是為了那個想做而不能做的我去做的……即便現在他要太后的性命，我也會允他的……」
吳曉曉聽的卻是一驚一乍的，她都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去對這位六歲的小永康帝了，哪有一個六歲的孩子說話如此沉重的，可是他的表情又是那麼的稚嫩，他的手指甚至還能看出在微微的發著抖。
吳曉曉唯一能想到的是，皇家的教育……已經不光是失敗的問題了……
之後倆個人都沒有怎麼說話，吳曉曉因為有心事兒，走的步子也快了很多，不知不覺的她就覺著他們好像已經走出去很遠了。
她估算著這個方向的話，沒準他們都已經到了要靠近城牆的地方了。
吳曉曉便猜著密道再往外走，就要出宮了，她也就趕緊拉著他的胳膊說：「不要再往外走了，再往外走的話，鬧不好會出宮的……」
「我記得這裡……」小永康帝卻是沒理她的話，他往前又走了一步，仰頭看著頭頂。
這個密道可不怎麼高，吳曉曉這種身材的人在裡面走還可以，可小永康帝這種高個子走的話，頭頂都會頂到上面的。
他伸出手去，摸著頭頂的地方，像是在回憶著什麼。
「當年阿奕要同我一起出去，我走到這裡卻停了下來。」他像是想起什麼似的，眼睛半瞇著。
吳曉曉起初沒覺出異樣來，可在聽他說完那段話後，她忽然想到個問題，只有六歲的小永康帝肯定不會跟晉王出宮的？！！
她的心當下就提了起來。
她緊張的嚥了口口水，不斷的祈禱著千萬不要讓小永康帝現在想起來，不然在這種地方，他一定會立刻掐死她的！！
她大著膽子問了問他：「陛下，您說的這個是什麼時候的事兒啊……」
這話讓小永康帝就是一愣，他原本放在頂上的手也垂了下來，他努力的想著回憶著。
這下吳曉曉更是害怕了，她嚇的就倒退了步，只是密道內空間很小，她很快就貼到了密道壁上。
幸好小永康帝什麼都沒想起來，他搖了搖頭的說：「不記得了，那東西就跟影子一樣，一閃而過，我能感覺到，卻抓不到……」
他說完又抬起頭來，目光堅定的看著上面，那目光炙熱的簡直就跟要穿透這些阻斷一般，他急切的說著：「吳貴人，我想出去，我這次一定要出去看看宮外是個什麼樣，你不答應我的話，我怕我以後都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他頂頂望向她。
吳曉曉心裡就是一凜，她不明白他對這種事兒干毛這麼執著，簡直就跟走火入魔了似的，就連眼神都不大對了。
再來都到這種地步了，她估計自己也攔不住他了。
吳曉曉也就苦著臉的想，這要讓晉王知道她偷偷帶著小永康帝出宮的話，那位血腥王爺還不知道要把她怎麼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