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110章 離開永寧城 文 / 小城風流
次日夜,永寧城將軍府後院的一間小屋中,鄧宏與秦紅菱坐在椅子上,兩人的神色之間,即有些尷尬,也有些擔憂。
鄧安靜靜坐在兩人對面,視線反覆在兩人身上掃過,一時間,感到有些莫名其妙,自從他們到了這裡後,都是一言不發。
昨晚黎明時分,在路過一處墓地時,鄧安謝過了雲莫然,前去吸納陰氣,恢復損耗的冥力。對於雲莫然來永寧城的目的,他已經有了一些猜測,秦紅菱與鄧宏的微妙關係,他也看在眼中。可是,在這件事上,他只能算是局外人,根本插不上話。秦紅菱的想法與雲莫然的決定,他都無法左右,一切只能順其自然。
「雲長老呢?她這麼快就走了?」對於白天究竟發生了什麼,鄧安是一無所知,但看眼前的情景,肯定不會好到哪裡。他不願就這麼一直冷場下去,主動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雲前輩午時就離開了。」鄧宏的臉上有些無奈。
「為什麼?」鄧安不解的追問道。
「這……」鄧宏罕見的臉色一紅,看了一眼扭捏的秦紅菱,苦笑的說道:「你還是問紅菱吧,她比我更清楚。」
鄧安聽到這一稱呼的變化,似乎已經明白過來,臉上微微露出了一絲笑意,促狹的問道:「嫂子,難道是雲前輩生氣了?」
秦紅菱聞言,兩頰頓時變得通紅,支支吾吾的說道:「鄧安,你亂喊什麼,你大哥……我……這次師傅是真生氣了。」
鄧宏臉色卻是一變,知道剛才說漏了嘴,神色為之黯然,低聲道:「鄧安,別胡鬧,你還是勸勸秦姑娘,讓她回水雲宗吧,畢竟我們兩人仙凡有別,而雲前輩又對秦姑娘寄予了很高期望。」
秦紅菱咬了咬唇,恨道:「鄧大哥還是放不下嗎?至於那所謂的長生之道,紅菱都不在乎,鄧大哥又何必在意。紅菱已經說了,要陪你走完這一生。不論你在哪裡,紅菱都會跟在你的身邊,難道真是因為紅菱做得不夠好,這才使得鄧大哥感到厭煩?」
說著,她的眼眶之內,淚水已經開始打轉。
秦紅菱表面上看去翩然出塵,仿若月中仙子,心性似乎也應該如同止水,可實際上,她從小跟著雲莫然長大,在情商方面,與尋常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一般,屬於那種很典型的小女人。
鄧宏見狀,馬上慌了神,可又不知道如何安慰,連忙說道:「不是!不是!無論從那一方面看,秦姑娘都十分優秀,是我鄧宏配不上姑娘!當年我救下你,只是一次意外。後來,秦姑娘數次救鄧宏於危難之中,我已經感激不盡,不敢再有奢求。」
秦紅菱哽咽的說道:「紅菱的心,難道鄧大哥還是不懂?紅菱若僅僅是為了報恩,又何必違抗師命,跟你來到永寧城?」
鄧宏一時沉默無語,屋內只剩下秦紅菱的低低抽泣聲。
鄧安聽出了大概原因,可他是首次經歷這種情況,不知道如何開口勸解,直等秦紅菱停止抽泣,才趁機尋找了一個由頭。
漸漸的,鄧安弄清楚了白天發生的事。
當雲莫然提出要帶秦紅菱回去時,被秦紅菱斷然拒絕,並告訴了她自己的心意。雲莫然知道以後,自然是勃然大怒,甚至動了殺意。在水雲宗下一代弟子之中,秦紅菱的資質可謂是數一數二,只要成功築基,必定是下一任宗主的有力人選。雲家一脈被水家一脈壓了二百餘年,她是最有希望扭轉這一局面的人。
可是,秦紅菱竟然動了凡心。
水雲宗雖然不排斥門下弟子與沒有修煉資質的人通婚,但是宗內自古就有規矩,非處子之身,不得繼任宗主之職。
自己花了二十餘年的心血,如今一朝成空,任誰也不會平靜,雲莫然不著急才怪,只是秦紅菱於她亦徒亦女,她又如何下得了狠心,做出棒打鴛鴦之事,於是惱怒之下,乾脆一走了之。
鄧安知道鄧宏也喜歡秦紅菱,之所以游移不定,除了顧慮秦紅菱的修士身份外,還因惦記著死去的妻子,於是就當著兩人的面,將他的心結點破。只是,這個心結形成已久,不是一時就能解開的,勸解也是無用,只能讓他們慢慢相處,好事多磨了。
此事告一段落後,鄧安就有了離開的打算。如果讓萬永知道雲莫然已經離開了永寧城,肯定還會來找他的麻煩。
因為實力與對方相差太大,只能選擇暫避其鋒芒。
至於鄧宏與秦紅菱的安全,鄧安再也用不著擔心。
如今萬永知道秦紅菱的身份,除非想與雲莫然撒破臉皮,否則就不可能再來搶血意鐲,而附近又沒有其他築基修士,以秦紅菱的修為,足以震懾那些練氣修士,保證鄧宏的安全。
鄧安向鄧宏和秦紅菱交待幾句,匆匆離開了永寧城。
向西出了永寧城的管轄範圍後,他來到一片山前平原,曾經,這裡是莒國重要的糧倉,可如今,這片方圓四百餘里的土地,成為各勢力廝殺的戰場,原野上到處可見沒有掩埋的尺骨。
每逢到了夜間,鬼哭狼嚎之聲不絕於耳。在一些殘破的村莊前,經常可以看到一些神智極低的鬼魂。他們大多保留了一絲生前的本能,但不知道主動修煉,等待他們的只能是無盡黑暗。
在路途中,鄧安還意外遇上幾名鎮鬼門的弟子。這些修士的修為與當初的孟平修相似,不可能發現鄧安的存在。他們顯然都是有任務在身,忙不停的收集著那些四周遊蕩的鬼魂。雖然他對鎮鬼門沒什麼好感,但也沒去找這些低階弟子的麻煩。
看到他們忙碌的樣子,鄧安甚至有了一種念頭,莒國出現戰亂,正是鎮鬼門所期盼的,因為越是發生大的戰亂,他們就越有可能收集到大量鬼魂,他們才是戰爭的最大獲益者。
兩日後,遠方已經可見興安山脈的輪廓,只要一直向前斜穿過去,以鄧安的速度,一個夜晚就可以到達他的家鄉亭水鎮。
這時,前方忽然傳來嗚嗚的號角聲。隨即,在漆黑的夜色中,亮起了無數火把,一陣陣士兵的喊殺聲,漸漸的連成一片。
鄧安這才發現,距他約十餘里的位置,有一大片軍營。此刻,有兩隻軍隊正在軍營內廝殺。根據發生的這一切,不難判斷出,有一支軍隊趁著夜色,忽然對另一支軍隊駐地發動偷襲。
對於血腥的戰爭,鄧安絲毫不感興趣。他的念力向四周散開,得到確認後,就改變了方向,打算從軍營的一側繞過去。
突然,鄧安不由自主止住了腳步。
因為從前方的一處殘破民舍中,傳出一股非常熟悉的氣息。很快,他就在其中的一間,發現了一個納陰期冥修和十餘名普通的鬼魂。由於修為上的差距,他們絲毫沒有察覺他的接近。
能在這裡看到冥修,有些出乎鄧安的意料,不過,想想也就釋然,如今莒國邊境軍閥割據混戰,每天枉死的士兵與百姓,不知其數,與之相應的,出現冥修的機率也會增加不少。
當鄧安的念力再次掃過民舍時,神情頓時變得古怪起來,這個冥修還是一個「熟鬼」,他稍一猶豫,就飛了過去。
殘破的民舍中,一個面貌便瘦、顎下幻化著一縷山羊鬍子的老者,正坐在一群鬼魂中間,面色威嚴的訓著話:「為鬼之道,與做人一樣,也要講究『仁義禮智信,溫良恭儉讓』,不能因為自己死了,就以為可以恣意妄為,失去了準則。韋一,你搶奪羅大娘黑葉草的事,老夫暫且記下,如若再犯,定不輕饒!」
一個苦澀的青年聲音答道:「是,夫子!」
此時,在老者的身前,有兩個陰氣團最為顯著,從他們的凝實度判斷,已然達到了突破的條件,只需一個契機,他們就有可能成為冥修,而發出聲音的,是左邊的一個鬼魂。
鄧安趕來的原因,正是因為這名老者。
「夫子,您不能就這麼便宜了韋一。若不是他在一旁搗亂,妾身現在就已經是冥修了。」右邊的那個鬼魂,似乎對於秦夫子的處置很不滿意,她的嗓門極大,生前估計是個潑婦。
「哼!羅大娘,老夫平時是怎麼教導你的?婦人就要恪守婦道,如此跟一個男子爭吵,成何體統?今晚罰背《婦道三十六條》,如果背不出,就休想出去吸納陰氣。」老者聽後,臉上頓現怒容,出聲喝斥,他幻化出的山羊鬍子,也隨著抖了幾下。
「秦夫子,您老也知道,妾身天生愚鈍,沒有韋一聰明,一遍都背不過,更何論百遍。妾身認錯了還不行?要不你老換個懲罰的方法?」潑婦聽到之後,立刻開始向老者訴苦。
「你這是在質疑老夫?」老者的聲音中寒意凜然。
「不,不,您老的話,妾身那敢不聽。妾身甘願受罰。」潑婦似乎想到了什麼,聲音帶著一絲惶恐,再也不敢爭辯。
老者正打算再訓誡兩句,神情忽然一變,看向了房舍之外。韋一、羅大娘等鬼魂見狀,心中驚疑不定,紛紛向外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