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06章 拜他所賜 文 / 西風烈馬
一秘-第6章拜他所賜
當夜,吳蔚還是被逯奇志和馬睿聲拉了出去,找了特別偏僻的一家小燒烤攤點。這個地方的衛生條件不是太好,客人不多,吳蔚擔心衛生狀況,不想在這兒吃,逯奇志卻拉住了他,「小子,沒腌臢沒淨,吃了沒病。不是有人說了嗎?髒點兒,健康點兒,沒那麼矯情!」
「是啊,我們出去執行任務,什麼都吃,這胃早成鐵打的了。」馬睿聲好像忘了,也不知是誰因為胃不舒服被老婆強制戒酒。
吳蔚沒辦法,跑到店裡又是聞又是看,仔細察看肉質,惹得店主老大不高興,「我這今天剛進的新鮮肉,沒事兒!你這人,瞎講究。」
「不講究?不講究吃大虧。」吳蔚笑著說道。抬起頭一露臉兒,店主興奮地一把拉住了他,「吳秘書!是你呀!」
吳蔚愣住了,抬起頭看了一眼這小伙子,「我擦!原來是你小子,你看看我這胳膊,被你一板磚砸成這德性了!」吳蔚上來就給了這小伙子一腳。
小伙子訕笑著躲開了,「吳秘書,我是混人嗎……不說了,想吃啥?今兒晚上我請客!算我給你賠罪!」小伙子拍著胸脯,說道。
「你還知道有罪啊?羊肉串兒來二十串兒,再來幾串羊腰子,起泡魚、雞翅、韭菜、香菇等等,都來點吧,一樣兒少來,不要多。你把我揍成這副德性,我還不知道你叫啥呢。」這小伙子就是拿板磚誤砸吳蔚的縣陶瓷廠工人,因為廠子停產,便在這裡擺了這個燒烤攤兒。
「吳秘書,我叫郝剛,這個燒烤攤兒是我剛支起來的,人也不多。你放心,東西質量沒問題,肯定吃不壞肚子。」染了栗黃頭髮的郝剛一邊從冰箱裡往外拿東西,一邊說道。
「郝剛?這名起的帶勁!郝剛,過來一起喝著,我這兒有兩個朋友。」吳蔚招呼道。
「好咧!一會我收拾好就過來,你們哥仨先喝著!」郝剛笨手笨腳地把東西放到烤架上,賣力地扇著炭火。
吳蔚回到座位上,逯奇志看著他,「兄弟,這位是你熟人?」
「也不算熟人,看到我這胳膊沒有?」吳蔚拍了拍自己吊著的手臂,「就是拜他所賜。」
「他弄的?這小子,看老哥怎麼給你出這口氣!」馬睿聲站起身,看這意思要出手整治郝剛,嚇得吳蔚趕緊把他拉坐下來,「哥,哥,不是這麼回事。是他砸的不假,但也不能怪他,是咱們的工作沒做到位!」
「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懂不?這樣的人你收拾不老實他,往後他就不拿你當盤菜。老弟,你別管,一板磚砸下去,把骨頭能砸裂縫兒,手勁兒不小啊!」馬睿聲乜斜著郝剛,郝剛並不知道後面有人正盯著他,想找他算賬,卻是沒來由地打了個哆嗦。
郝剛烤好了一盤串兒,親自端著送了過來。吳蔚拍拍凳子,示意他坐下,「郝剛……這位逯哥,這位馬哥……」
「小子,是你把我弟弟胳膊弄成這個樣子的?你膽挺肥的?我弟弟讓著你,一身的好功夫卻不使出來。我這個當哥哥的,可不像我弟弟那麼文明!」
郝剛一聽這話,馬上站了起來,「吳秘書,咱們的話已經說開了,這位哥哥怎麼還秋後算賬呢?」
「什麼?秋後算賬……」
「二位,二位!今兒咱們出來是樂呵的,不是來找氣生的。我都說了,這事兒誰也不怪。馬隊長,馬哥,郝剛兄弟也不是故意的,更何況他當時砸的也不是我!這事兒過去了,過去了……誰也不許提了!」
「老馬,老弟都這麼說了,你放過那小子吧。再說了,看這小子對老弟也還算恭敬,饒他吧。」逯奇志也說道。
馬睿聲沉默一會兒,這才抬起頭說道,「姓郝的,我一看就知道你的底子不乾淨。你別瞪我,我是幹什麼的,你問吳老弟。我相信我的眼睛沒錯。今兒我把話放這兒,吳老弟在青川一天,你就聽他一天,他讓你幹什麼你就幹什麼,不能拉假,不能耍滑,不能推辭,聽到了嗎?!」
馬睿聲那氣場,不用說犯過事的人,啥人在他面前都得肚腿子轉筋。
郝剛的臉色變了變,他也是混社會的人,自然能看出這兩位不是一般人,雖然沒猜到馬睿聲是幹什麼的,但這人身上的正氣和霸氣,不時從言談舉止中散出來,形成了異常強大的正能量氣場。
他自己心裡清楚,他手腳不乾淨,從廠裡偷拿過東西,偷看過女人洗澡,有一回還偷著爬進了青川一中女生宿舍,雖然沒有得手,但現在想起來仍然後怕。幹過的最可惡的事,就是飛車搶劫,一共搶劫了四五次,涉案金額能達到萬八千塊錢,後來趕上嚴厲打擊「兩搶」,這才收了手。
「馬隊長,你就別嚇唬他了。現在,郝剛做的不是正經營生嗎!」吳蔚說道。
「吳老弟說的對,老馬,你這是典型的職業病。郝剛,去拿點辣子來。」逯廳長藉機支走了郝剛,他還真怕嫉惡如仇的老馬會當場把這郝剛抓了。
從郝剛的身上,他也聞到了一股犯罪的氣息。不是因為他砸傷了吳蔚,而是覺得這小子身上有股邪氣,如果沒有正氣壓制著的話,這小子極容易走歪路。
「老弟,你離這人遠點兒。這人不正,我的第六感非常準!」馬睿聲瞄著郝剛的背影,說道。
「不會吧。這人還算敢擔責,應該算是個敢做敢當的人。我跟他也沒什麼交情。兩位老兄,放心吧,我不會跟一些別有用心的人深交的。咱們哥仨這麼對脾氣,所謂『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我就是想混到人家的圈兒裡,人家也未必肯接納我。來,喝酒。」
吳蔚的為人,雖然接觸不多,兩個人還是很瞭解的。有的人,像一深潭,表面上看著水深碧綠,卻不想在底層卻是藏污納垢,污穢不堪。有的人,看上去很深,接觸起來卻能一探到底,人很通透,卻是極有魅力,兩個人都覺得,吳蔚就是後者。
郝剛得了馬睿聲警告,有心不坐過去,卻架不住吳蔚招呼,只好又坐到了吳蔚身邊。
「郝剛,我聽說咱們陶瓷廠有點小勾當,以前有一廠長因為貪污被抓起來判了刑,現在因為企業權屬的事一直往上反映,你知道這事兒嗎?」
「這個啊……」郝剛目光躲閃,欲言又止,看到吳蔚目光烔烔,又不敢不說,只好敷衍道,「我歲數小,進廠子也就兩三年,太具體的情況我也不清楚,好像有這碼事。」
「好像有?具體說說。」郝剛的話,引起了吳蔚的興趣,如果他判斷不錯的話,縣裡如果想對陶瓷廠改制,就必須先解決所有權的問題。如果連這個問題都解決不了,那這並不是一次成功的改革。
「我是聽人說的,不見得是事實。你也知道,事兒一經傳言,不定變成什麼樣子。我們這陶瓷廠是青川鎮五街村書記曹立明帶著幾個人辦起來的,好像是八幾年的事了吧。建成以後,效益特別好,每年利稅占縣裡的大頭,縣裡便商量著收歸集體。曹立明不幹,說這廠子是他們幾個人合股建起來的。縣裡成立了一個審計組,這一審計就審計出問題來了,曹立明便以貪污罪給判了刑。」
吳蔚明白了,這是一筆陳年舊賬。但有一點,他不明白,這個陶瓷廠到底是誰的,村集體的也好,個人的也罷,如果縣裡想把所有權收上來,不可能讓村集體或村民個人利益受損。
「那這個廠子到底是誰的?當時縣裡收上來的時候,沒有補償嗎?」
「有什麼補償!現在這事兒已經二十來年了,趕上這事兒的人走的走死的死,誰能說得清楚?老曹那人,挺不錯。聽說還是老志願軍,具體的事情,說不好。」
郝剛搖著頭,連連歎息。
「陶瓷廠破產清算,工人們反應怎麼樣?」
「你那天還沒看到啊?不願意唄。這麼多年在陶瓷廠干,有的干了半輩子了,突然說廠子賣了,什麼都不管了,心裡都不舒服著呢。其實咱這陶瓷廠走到今天這個地步,誰了不怪,就怪用錯了一個人。李四有那個犢子玩意兒,可不是東西了!公家的錢全都裝自己兜裡了,大姑娘小媳婦的也沒少劃拉。」
郝剛怒氣沖沖地一席話,倒引起了吳蔚的注意。看來,這陶瓷廠遠非清產核資拍賣那麼簡單,裡面的水深得很。如果是他來組織這個企業的清產核資,他該怎麼辦?
吳蔚認真地想著,手裡的杯子端了半天也沒喝一口,逯廳長不幹了,「吳老弟,你是工作狂怎麼的!我們哥倆大老遠跑來,聽你講什麼陶瓷廠陶屁廠的?你再說,我們倆可就回去了,你在這兒琢磨吧!」
一看逯廳長生氣了,吳蔚趕緊陪著笑臉,「老哥,你看看我這不是好學嗎!農村的事兒,越來越有意思了。這些事這麼生動,我聽著特別有意思。」
「你就是挨累的命。這種場合也忘不了工作,真是服你了!」馬睿聲把自己的扎啤杯「光」一下子撞到吳蔚的杯子上,什麼也沒說,滿滿一扎,「咕咚咕咚」地干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