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01章 內澇 文 / 西風烈馬
省委一秘-第401章內澇
洛文海看了一眼地中海髮型的男人,敲了敲桌子,「撈干的說!」
那個男人一緊張,說話結巴起來。吳蔚坐在角落裡,看著這一幕,萬分感慨。他並不否認,有些領導的口才是極好的。脫稿講話,結合實際,引經據典,極富煽動性,但有些領導卻不敢恭維,如果脫稿就是「嗯嗯啊啊」,不脫稿就是小學生念課文,照本宣科。
身在官場,吳蔚知道口才的重要性。特別是身居高位的人,必須得有一副好口才。好口才如瘸子手裡的枴杖,短了寸步難行。
在青川的時候,他就遇到過一些領導,離開稿子不會講話,一會兒便離題萬里,講的人昏昏欲睡。那時候他就想,這樣的領導,怎麼走上領導崗位的?講話是一項必備技能,就如吃飯不帶嘴,那飯怎麼吃?
下鄉過程中,遇到老百姓把你圍上,你肚子裡再有東西,不能用語言表達出來,會給老百姓留下什麼印象?特別是在突發狀況下,沒有秘書替你寫講話,需要你即席發言的時候,你還接著「嗯嗯啊啊」不知所云,恐怕沒有比這樣更能激化矛盾的吧。
電力公司的領導吭哧吭哧地終於把大致情況講清楚了。
「電力公司必須做好三件事情,第一是摸清底數,清楚哪段線路可能發生問題,有沒有線路老化,哪些地方易出問題;第二備好零件,特別是易損零件,保證貨源,一旦哪個地方發生大面積停電,需要更換零件,必須保證第一時間到位;第三是搶修隊伍。組織一支精幹的隊伍,哪裡出現問題,第一時間趕到哪裡。」黎明旭嚴肅地說道。
「是,黎省長,回去以後我們馬上組織班子會,把領導的指示第一時間傳達到每一位電力職工!」地中海髮型抹了一把臉上的汗,說道。()
「衛生廳誰來了?說一下你們的準備情況!」黎明旭接著說道。
一個中年女人舉手示意,吳蔚認識,是衛生廳廳長酈娟。
酈娟是個極強勢的女人,不然也不會走上廳長之位。衛生系統是個大系統,也是一個事關民生的極其重要的部門。省領導把這樣一個重要的部門交給一個女人,足可以說明酈娟的能力。
酈廳長說話很快,簡明扼要,說了四件事,第一件是開了系統電視電話會;第二件是備足常用藥品;第三件是加強衛生防疫;第四件組織各市、縣成立醫療救援隊。
聽著酈娟的話,吳蔚想起一個傳言。這次換屆,酈娟可能要被提拔為副省長,酈娟是「非少女」——非黨、少數民族、女幹部,這三重身份,就是「吉祥三寶」,這麼多年來了,上級也是衝著這個方向培養的。
「現在,咱們全省面臨的將是一場災害。衛生系統目前要做的一件事,就是災後無疫病!交通廳?」黎明旭眼睛掃了一圈兒,目光落在交通廳長毛萬起身上。
半個小時後,幾個關鍵系統都已經匯報完畢。洛文海開始講話了。
洛文海的講話,是一處的秘書班子準備的,吳蔚也看過,不長,很實惠,符合洛文海的風格。
「同志們,這次我們河京省面臨著巨大考驗,距離這場特大暴雨到來,還有不到二十四小時!二十小時,很短,也很長。咱們一直講『未雨綢繆』,我們現在做的,就是『未雨綢繆』!為什麼要開這個會?因為擺在我們在前的,是一項極重要的政治任務!在這次自然災害面前,要確保不死一個百姓!不決一道堤壩!……」
半夜,閃電和霹靂過後,大雨傾盆而下。
吳蔚沒有回家,就住在宿舍裡。睡覺以前,他給東方青藍打了個電話,囑咐她關好門窗,把電視、電腦等電器的電源拔掉。
「藍藍,不要害怕,打雷的話你就用棉花把耳朵塞上。」沒結婚以前,吳蔚還真不知道東方青藍晚上怕打雷。只要打雷,就往他懷裡鑽,死死地抓著他的胳膊,有的時候,會把他的胳膊掐出血印兒。
吳蔚問她,原來沒有我的時候,你掐誰?這女的說,原來掐自己,現在有你了,再掐自己是傻子。
雷聲、閃電,天氣鬧得太過熱鬧,吳蔚再也睡不著覺,索性起來到值班室。
值班室裡,有辦公廳的三位同志值班,其中一人就是張思顯。三個人都沒有睡覺,這麼大的雨,萬一出現險情漏報的話,那可得吃不了兜著走。
「思顯也值班啊?」吳蔚主動問道。
張思顯鼻子裡「嗯」了一聲,眼睛繼續盯著書,沒說其他的。吳蔚有心讓張思顯到自己辦公室聊一會兒,可一想到他如果走了就是脫崗,平時還差點兒,這麼關鍵的時候,還是不要節外生枝的好。
跟其他兩個人打了招呼。那兩個人知道吳蔚是什麼位置,巴結著又是倒水,又是拿西瓜,張思顯看著直撇嘴。
「這是哪裡來的西瓜?」
「處長慰問。說我們得值一宿班,多給我們吃點西瓜,一會兒就上廁所,省得犯困。」
吳蔚也沒問是哪個處長,當然,西瓜也沒有吃。看著張思顯對自己愛理不理的樣子,覺得挺沒意思,跟三人打了聲招呼,便出去了。
凌晨四點多,吳蔚醒來。開始向值班室瞭解情況,如果有災情,各地肯定會集中上報。
吳蔚一邊聽一邊問,馬上抓住了問題的關鍵,第一,城市內澇嚴重,遠比河流水庫更嚴重。京安、平澤等市區低窪地段,汽車拋錨,積水一人多深,根本無法通行。第二,各地降雨還未結束,個別地區還有持續的可能性,防洪形勢異常嚴峻。省內三大重要河流,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洪峰。特別是平澤湖水系,由於上游降水量聚增,防洪形勢特別嚴峻。
快速地把這些內容記錄下來,吳蔚稍加整理。
洛文海打來電話,讓立江過來接他一趟,他便冒雨出門,和立江一起去接洛文海。
洛文海的家就住在省委大院裡,一座獨棟的小樓,和陸慕白家相距不遠。一般情況下,陸慕白會等在他家門口,兩個人一起步行過來。
今天情況特殊,立江把越野車開了過來。
吳蔚先在車上打電話告訴洛文海,車就在門外。撐著一把大傘,胳膊底下夾著一把,在樓門口等著洛文海。
不一會兒功夫,洛文海下來。快步跑向車門,吳蔚只好打著傘在後面跟著跑,幸虧沒幾步,否則真得淋個落湯雞。
「情況怎麼樣?」洛文海上車就問。
吳蔚趕緊把情況簡單說了一下,洛文海聽完,眉頭緊皺,「什麼?!城市內澇嚴重?什麼原因?」
「我瞭解過,一則這次降雨過程百年不遇,這特大暴雨的雨量太大了。二則排水管道堵塞現象比較嚴重,水跑不開,京安河水位暴漲,行洪能力受限。紅旗南大街立交橋下,已經有上百輛轎車在水裡拋錨了。」
「走!過去看看!」
「這個……」立江猶豫了一下,雨下得這麼大,他不知道哪裡過得去,哪裡過不去。萬一在水裡拋錨,那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只猶豫了一下,立江便把車子調到往紅旗南大街立交橋的方向。
雨還在下。老天似乎在發怒。
街上沒有幾個人,他們車子駛過的地方,臨街一些店舖一樓已經進水,看到有的百姓正往二樓搬東西。
「這些市政工程,就是樣子貨!雨是下得大了點兒,但也不至於造成城市內澇吧!」洛文海怒道,「今天修這裡,明天修那裡,連個下水道都修成這副德性!」
「這雨下得太大了。」吳蔚無力地說了一句。
雨點兒打在玻璃上,雨刮器刮過的地方,一秒鐘不到又是模糊一片。立江在部隊的時候,是汽車教練,對汽車性能的熟悉程度,比對自己的身體還熟悉。他加著二十萬分的小心,水中行駛,考驗的是技術,也是耐心。
「那兒怎麼有個人?在幹什麼?」洛文海指著前面不遠處問道。
「是有個人。彎著腰,好像在掏什麼東西。」吳蔚瞪大眼睛,想看清那個人到底在幹什麼。
「你下去看看,這麼大的雨,那人在幹什麼。」
洛文海的話音未落,吳蔚已經撐著傘下了車。水已經沒過了他的膝蓋,走起來有些艱難。傘根本不管用,下半身很快就被雨水的濕了。
吳蔚快速接過那個人,那個披著雨衣,正在水裡摸索著什麼,一會兒手裡便撈起一堆東西,塑料袋、樹枝、雜物……原來,他在清理下水道,便於積水快速下洩。
「請問,您在幹什麼?」吳蔚大聲問道。
「下水道堵了!不清這水下不去!」那人抬起頭,一張中年人的臉。
「您是這附近的居民嗎?」
「是!我是這社區居委會的主任,這雨下得太大了。小同志,這大雨天,你怎麼出來了?」
「我來看看!這樣管用嗎?」
「要是把井蓋掀開,那可就快多了!可是,掀井蓋太危險了!要是人掉進去,就麻煩了!」
下水道裡的水湧了上來,帶著一股難聞的味道。那人把這個井蓋清理乾淨,馬上向下一個井蓋去了。
吳蔚看著中年人的背影,喊了一嗓子,「您這是哪個社區!」
「玉峰裡!」中年人大聲喊道。
吳蔚看了一眼中年人,或許,這樣的人,才是這支隊伍的脊樑吧。
車上的洛文海,從中年人的一系列動作上,已經判斷出他在幹什麼,輕聲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