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六十四章 豁然開朗 文 / 海棠落
第六十四章豁然開朗
想著，她便舉步朝著廳裡面走去。
「宸，什麼要等我過來啊？」
她故作不知地開口問道，幾步走到桌前坐了下來。
「當然是等你過來才能開飯啊。」
楚燁宸溫柔一笑，看著姚素纖的目光，是那麼的柔和，夾雜著一絲寵溺之色。
說話的工夫，他已然起身走出去，吩咐下人可以開始上菜了。
倒是秋言坐在一旁，看著眼前的這一幕，臉上的表情很是高深莫測。
剛才姚素纖在外面偷聽他們兩人的對話，連他都感覺到了，他就不信楚燁宸感覺不到。
難道說，方纔那些話，他是故意說給姚素纖聽的嗎？
其實，就連楚燁宸也不知道，自己方纔那些話，到底是說給秋言和纖纖聽的，還是說給他自己聽的。
今天整整一天，他提議與纖纖一起去城裡逛逛，便是為了阻止自己總是想起秦洛洛，甚至想要去落花園看她的衝動。
然而，在外面逛了一整天，他還是難以自抑地會想起秦洛洛。
當他看著纖纖買布料的時候，他會想到，哪一匹布料比較適合洛洛。
當他看著纖纖買首飾的時候，他也會自然而然地想到，哪一款首飾適合洛洛。
當他們在酒樓裡吃飯的時候，他更是會想，洛洛是不是吃過了？
總之，秦洛洛的身影，總是如影隨形般出現在他的腦海裡。
怎麼甩也甩不掉。
以至於，這一天下來，他對纖纖越發得好，甚至於，比平時都要好上許多。
他看著她的眼神更加柔情似水。
他跟她說話的聲音更加溫和如春風吹拂。
可是，即便如此，他卻還是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了。
反倒是姚素纖，今天可說是她這幾年裡面最開心的一天了。
因為，今日的宸，對她真得比以往要好上許多。
甚至於，今日就連她主動去挽著他的胳膊，他都沒有閃開。
雖然，在她手挽上去的那一剎那，他似乎還是表現出了一瞬間的僵硬。
但是，最終他還是由著她了，不是麼？
所以，姚素纖坐在桌前，只是想著白日裡兩人一起在城裡逛街的情景，心裡便會有一種甜蜜蜜的感覺湧上心頭。
飯桌上，只見姚素纖頻頻夾菜放到楚燁宸的碗裡。
她看著他的眼神，更是充滿了柔情蜜意。
楚燁宸看著她這樣子，心裡不禁覺得有些不自然。
但是，表面上，卻仍是一副故作鎮定的模樣。
倒是秋言坐在一旁，如同看著一齣好戲一般，一直不曾言語一句。
當天夜裡，洛洛沐浴完畢之後，待靈兒和綠兒離開，她便連忙躺倒在床上，從枕頭底下取出那被她藏起來的白玉簪子。
房間裡的燭光此時已然吹熄。
窗外的月光透過窗欞照進室內，為這一片漆黑的房間裡帶來些許微弱的光線。
秦洛洛拿著簪子在手上反覆把玩著，越看越覺得歡喜不已。
直到困意襲來，才一臉不捨地將這簪子放回到盒子裡，而後起身將盒子放到她嫁過來之時從秦府帶過來的嫁妝箱子裡。
要說起來，楚燁宸當初雖然是打算將她扔在這偏僻的角落裡不聞不問，但是，她的嫁妝倒是都如數給她搬進房裡來了，一點兒也不曾落下。
臥龍山莊的下人又向來管制嚴厲，所以自是沒人敢拿她的東西。
因此，平日裡，她的男裝都是放在這裝著嫁妝的箱子裡，以免被靈兒和綠兒無意間找到。
春日的夜晚，夜涼如水。
秦洛洛裹在被窩裡，卻是覺得週身一片溫暖。
就連一顆心，都是暖洋洋的。
那樣子，真就是一個情竇初開的小丫頭一般，臉上時常掛著傻笑。
這一晚，一夜好夢。
翌日，秦洛洛亦是一早就醒了過來。
如同以前在秦府的時候養成的習慣，睡醒之後，她便直接盤膝坐在床上練起功來。
與此同時，另外一邊，楚燁宸卻是一夜沒能睡好。
夜裡失眠，好不容易睡著了，可是沒多久便醒了過來。
心裡，前所未有的煩躁不已。
於是，老清老早的，他便拿起劍直接朝著櫻花林處走去。
事隔幾日，櫻花樹上的櫻花已經凋零得差不多了。
全然不復前幾日的美景。
不知不覺中，他來到了前些日子與秦洛洛初見時的地方。
腦海裡想像著初見時的情景，他便忍不住笑了起來。
那時的她，竟然站在一旁看著自己練劍都看傻了。
以至於，他一劍刺過去，她竟然都沒有半點兒反應。
若非他及時收手，那後果可真是不堪設想。
想著，他手中的劍依然出鞘。
黎明前的天空，一片黑暗。
櫻花林深處，只見一抹月白色的身影是那麼翩然地在林間舞動著。
清晨的風揚起他烏黑如墨的髮絲，月白色的衣袂更是隨風翻飛。
即便沒有了落英繽紛的陪襯，那身姿，卻依然是那麼的優美迷人。
直到天邊的第一縷曙光乍然出現之時，楚燁宸才恍然間驚覺時光的流逝。
想不到，練了一會兒劍而已，時間竟是過得如此之快。
今天，秦洛洛一如前兩日那般，坐在那裡等候著楚燁宸的到來。
但是，與前兩日不同的是，她的心態變了。
她不再是那麼巴望著他能來了，反倒是想著，他如果來了，那自然是最好。
就算不來，也沒有什麼。
這樣的心態轉變，讓她自己也輕鬆了許多。
抬眼看看不遠處的秋言，卻見他的目光正朝著她這裡看過來。
眼眸中，似乎還帶著昨日的擔憂。
秦洛洛見狀，當即朝著她傻傻一笑。
然而，這一抹笑容當中，眼睛裡閃過的那一絲一閃即逝的狡黠，秋言卻並沒有錯過。
只是這一笑，他便明白了，往日的那個秦洛洛，回來了。
雖然不明白她的轉變為何如此之快，但是，如此一來，他的心裡，也總算是放心許多。
其實，秦洛洛之所以這麼高興，是因為今天練功的時候，她好像找到了一點點突破第七關內功心法的小竅門兒。
至於效果，還是要待幾天之後方能看得出來。
也正是這個小竅門兒，讓秦洛洛恍然間明白了一些做人的道理。
原本明明是想好了，兩個月期限一到，自己就默默離開。
然而，這幾日，在楚燁宸的溫柔對待之下，她竟然開始期待更多，想要得到的，也越來越多。
人總是這樣的貪心。
所以，她打算，以後一切都順其自然吧。
不要抱有期待，將來離開的時候，也就不會受到太大的傷害。
不是嗎？
想通了這一點之後，她整個心境變得完全不一樣了。
彷彿置身寬闊的草原一般，豁然開朗。
抬眼望去，天空中陽光明媚，藍天如洗，白雲漂浮。
眼前這些家丁們，在盡心盡力地將這整個落花園的草地都改種上芍葯花的苗子。
此番景象，是多麼的美妙啊。
就連秋言一見她心情好成這樣，手中栽種的動作都變得越發乾勁十足起來。
今日，已經是秋言來這裡的第三日。
落花園裡的草坪，眼看就要種滿了芍葯花的苗子了。
秦洛洛看著眼前這些花朵，腦海中想像著明年的春天，這裡滿園開滿芍葯的場景。
想來，那時，這裡一定會很美吧。
只是可惜的是，明年，她便會看不到這裡的美景了。
就在她心中不免感歎的時候，遠處忽然有一個極輕的腳步聲傳來。
那聲音，一聽就知道是習武之人，而且武功還很高強。
秦洛洛連忙抬起眼來，朝外面望去，赫然瞧見那抹她期盼了好幾日的身影出現在落花園門口。
處在她這個位置，她可以非常清楚地看見，他今天穿了一身月白色的錦袍。
一頭墨發依然是用一根玉簪隨意綰起。
那張俊美如神祇般出眾無比的臉龐上，似乎還有一絲猶豫之色。
但是，最終還是朝著落花園裡，步伐悠然地走了進來。
秦洛洛幾乎不敢相信似地用力地眨巴了幾下眼睛。
但是，那抹身影還在，並且，還是朝著自己這個方向走來。
一時之間，幾日的等待頓時令她心裡湧起一股難言的欣喜。
「楚哥哥……」
只見她唇邊咧開一抹大大的傻笑，話音一落，便語帶雀躍地從廊簷上跳起來，快步朝著楚燁宸小跑過去。
這一幕，看在秋言的眼中，有一瞬間的愕然，更多的，卻是一種心酸。
他在這裡為她栽種她喜歡的芍葯花，而她，卻在他的眼前，朝著另一個男人奔去。
這還真的是……
他長這麼大，頭一回遇到如此諷刺的事情。
而楚燁宸則是在看到秦洛洛的那一剎那，便彷彿著了魔一般，腳下步伐怎樣也無法收回，只得朝著她的方向緩步行去。
目光，在觸及到她如同秋言說的一般，坐在廊簷下等著自己的樣子之時，竟然有一種無法言說的喜悅湧上心頭。
「楚哥哥，你今天怎麼來了？」
秦洛洛才跑到楚燁宸的身前，便適時地止住了腳步。
滿臉欣喜地看著他，用如孩童般天真無邪的語氣開口問道。
「秋言說你坐在這裡等了我好幾天，所以我就來了啊。洛洛不想見楚哥哥嗎？」
楚燁宸唇角勾起一抹帶著寵溺的笑容，眼神溫柔地開口問道。
「想啊，洛洛天天都在等楚哥哥來看我呢。」
秦洛洛一邊說著，一邊重重點了點頭。
眼中的誠實，讓人看著甚是歡喜。
尤其是楚燁宸，更是忍不住伸出手去摸了摸她的頭，而後動作十分自然地將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說道：「走，我們進去說。」
語畢，他便直接摟著她，朝房裡走去，絲毫不曾注意到一旁的秋言，在看到他對秦洛洛作出如此親暱的舉止之時，眼中那掩飾不住的驚訝。
如果他沒看錯的話，楚燁宸現在是摟著秦洛洛進屋嗎？
天啊，這可真算得上是天下一大奇聞啊。
楚燁宸竟然也會主動與女子如此靠近？
要知道，那姚素纖想要與他親暱一些，他都會不著痕跡地避開。
可是在面對洛洛的時候，他竟然會主動將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這說明了什麼？
是不是說明了，其實他很有可能喜歡上秦洛洛了？
可是，這可能嗎？這怎麼可能？
楚燁宸會喜歡上一個「傻子」？
秋言左思右想，都覺得不太可能。
一想到楚燁宸很有可能是喜歡上了作為「傻子」的秦洛洛，他就忍不住渾身上下一陣哆嗦。
不可能，這絕對是不可能的事情。
秋言多次在心底裡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這實在是一件很荒謬很不可理喻的事啊。
楚燁宸一定是把她當做傻子，一個沒有性別的「傻子」，所以才會如此對待她的。
嗯，一定是這樣的。
秋言掙扎了半天，總算給這一大奇怪的現象下定了結論。
然而，另一邊，秦洛洛和楚燁宸兩人，卻是已然走進了房裡。
才一走進去，楚燁宸便四顧看了一下，而後坐在了椅子上。
秦洛洛亦是傻笑著隨之坐下。
靈兒和綠兒不在，他自然不指望秦洛洛會給他倒茶。
所以，他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之後，又動作十分自然而又體貼地給秦洛洛倒了一杯。
洛洛見狀，自是擺出一副傻大姐的樣子來，一把拿過茶水一飲而盡。
楚燁宸看在眼中，露出一抹無奈而又寵溺的笑容。
視線，卻是往她的頭上看去。
在看到她的頭上並未戴著他送的白玉簪子之時，他的臉色忽然一沉，似乎是有些不太高興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