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六十九章 心血來潮 文 / 海棠落
第六十九章心血來潮
這一發現，令楚燁宸腳下的步伐倏然間停了下來，負手立於原地，沒有再往前一步。
一路走來，他完全是憑感覺而行，並未想過，自己會走到落花園來。
可是現在，他竟然已經站在了落花園的門口。
心裡，明明決定了要少來這裡。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一想到洛洛在這裡，他便彷彿被什麼東西牽引著一般，忍不住向這裡走來。
然而，此時，他卻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走進去。
抬起眼眸，遙遙望去，只見洛洛的房間燈還亮著，顯然應該是還沒睡下。
耳邊的風呼嘯而過，一直不曾停歇。
而洛洛房間的門窗亦是緊閉著，似乎是為了防止這冷風吹進屋裡一般。
楚燁宸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朝著落花園裡面走去。
他的步伐，並不算快。
甚至於，臉上的表情還有一絲猶豫不決。
可是，心底裡，卻有一絲他刻意忽略的想要見到她的那種感覺。
而屋裡的秦洛洛，則是一早就聽見有人朝著她這裡走過來了。
只是，一開始，她本以為是靈兒和綠兒。
但是仔細一聽，那步伐，顯然只有一個人。
並且，腳步比一般人要輕快許多，顯然，來者必是練武之人。
會是楚燁宸嗎？
秦洛洛心裡想著，面兒上卻是忍不住搖頭。
怎麼可能呢？他今天明明已經來看望過自己了。
看吧，人的貪念果然可怕。
明明之前只想著他只要每天來看看自己就好，可是現在，她居然又希望來人會是他了。
這還真的是癡心妄想啊。
秦洛洛坐在椅子上，保持著雙手托腮，撐在桌子上的動作。
心裡卻在想著，不知道，這種時候，除了靈兒和綠兒，還會有誰呢？
楚燁宸的步伐，來到秦洛洛門前的時候，方才頓住。
但是，他並沒有敲門，也沒有推門而入。
而是就那麼站在門口。
落在身旁的手，很想抬起。
心裡，卻不知道該不該這麼做。
掙扎一番之後，最終，他口中還是落下一聲歎息，轉身而去。
他真的是不知道，自己這是在做什麼？
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竟然也變得如此猶豫不決起來了？
不過是來看看洛洛而已，可是現在，居然好像弄得自己是在逃避什麼一般。
但是，他並未仔細想下去。
因為，他害怕，深思之後的結果，會讓他自己無法接受。
然而，就在他轉身離開之後，走了沒有幾步，身後便突然間傳來了一道十分突兀的開門聲。
緊接著，秦洛洛那清脆好聽的聲音，便在身後響起：「楚哥哥，是你嗎？」
楚燁宸聞聲，腳下步伐豁然停住，轉身望去，赫然瞧見洛洛那張絕美的容顏，在夜色下越發顯得其皮膚是那麼的白皙可人。
她的眼睛，是那麼的漆黑有神，此時朝他看來，眼中竟寫滿了驚喜和期待。
面對她這樣單純無邪的表情，讓他還怎麼忍心離開呢？
於是，只見他微微一笑，而後道：「洛洛，我還以為你已經睡了。」
明顯是騙人的話，秦洛洛聽在耳中，卻甘願當真。
方纔，她聽到那腳步聲走到門口之時便停了下來，本來已經做好準備等著來人進來。
然而，卻不想，那腳步聲停了半晌之後，居然又向外面走去。
心下好奇，她便直接起身來到門邊，一把將門打開。
當那抹白日裡見到過的月白色身影映入眼簾的時候，她心中的欣喜是無法言說的。
是他，果真是他，是他來看自己了。
於是，她想也沒想，便開口叫道。
果真，那身影轉身回頭，他那張絕美的俊顏頓時映入眼簾。
而他看著她的眼神，一如白日裡那般，溫柔而又寵溺。
只是，讓她看不明白的是，他的眼中，似乎又有一絲複雜之色一閃而過。
速度極快，令她恍然間竟覺是不是自己看花眼了。
不過，眼下，顯然不是她站著發愣的時候。
「呵呵，」秦洛洛傻傻一笑，腳步已經迎上前去，傻乎乎地開口說道，「很多人都說我是傻子，楚哥哥你也很傻哦，我屋裡的燈都亮著呢，怎麼可能睡下了？」
「哦，是啊。」
楚燁宸彷彿才想起來似的，但是，語氣中，卻並沒有那應該有的突兀之意。
「洛洛，很多人都說你是傻子嗎？」
很顯然，他注意的重點，似乎與洛洛有所不同。
在問這話的時候，他的手，忍不住輕柔地撫摸上洛洛的頭，看著她的眼神，越發柔和地能夠滴出水來一般。
「是啊。以前在秦府的時候，家裡那些哥哥姐姐們經常這麼叫我呢！」
秦洛洛聞言，重重點了點頭，大大的眼睛裡寫滿了單純天真的誠實。
甚至於，她那如蓮般清絕的臉龐上，竟然還掛著一絲十分愉悅的笑容。
也正是這一抹笑容，讓楚燁宸看在眼中，越發地心疼起她來。
難以想像，她在秦府，究竟過得是什麼樣的日子。
一個人關在一座園子裡那麼多年，那秦府的下人竟然還聲聲地稱呼她為傻子。
「洛洛，來，我們到那邊坐會兒吧。」
楚燁宸說著話，撫摸著她頭的手，已經悄然搭上了她的肩膀。
在看到洛洛口中明明說著應該是十分苦澀的話語，但臉上的表情卻是一副天真無邪的時候，他竟然有一種想要攬她入懷的衝動。
但是，表面上，他並沒有這麼做。
只是輕輕攬著她，轉身朝著廊簷下走去。
攬著她並肩坐在廊簷下面，他方才說道：「洛洛，以後如果再有人這麼叫你，你就打他，聽到沒有？」
彷彿是為了幫洛洛洩憤一般，楚燁宸這話，明顯有教壞小孩子的感覺。
雖然，洛洛並不是小孩子。
但是，在他看來，她卻是與小孩子無異。
秦洛洛聽他這麼說，卻是忍不住偷偷翻了兩個大白眼兒。
呵，如果楚燁宸知道，那些膽敢公然稱呼她傻子的人，下場比挨打更慘，不知道他會是什麼表情呢？
不過，很顯然的，他是不會知道的。
秦洛洛心裡想著，表面上卻是高興地笑了笑，而後眼帶疑惑地開口問道：「楚哥哥，真的可以嗎？可是我怕打不過人家啊。」
「打不過？不怕，有楚哥哥在，洛洛如果打不過，那就來找楚哥哥，我來幫你打人。」
楚燁宸這話，說得可是底氣十足。
聽在秦洛洛心裡，更是受用無比。
臉上的傻笑越發擴大了幾分。
「好哦，太好了。楚哥哥，我好喜歡你。」
秦洛洛口中頓時大聲歡呼起來。
那一聲喜歡，毫無疑問，是她此時的心聲。
而她，作為一個「傻子」，也只能以這種方式，來表達自己的感情了。
即便楚燁宸不可能聽懂，但是，能夠用這種方法說出來，秦洛洛還是覺得高興不已。
楚燁宸聞言，卻是心裡忽然間微微一怔。
喜歡？呵，被洛洛說喜歡，這種感覺還真的是挺奇怪的。
可是，為什麼明明覺得奇怪，當自己看到她臉上那抹純淨無暇的笑容之時，他竟然再度生起了一種想要吻她的衝動呢？
並且，這種衝動，竟然來得比前幾次還要兇猛，還要熱烈。
讓他根本無法控制住，竟鬼使神差地伸手扣在洛洛的後腦勺上，直接吻上了她那對在此時的他看來，分外色澤誘人可口的櫻唇。
果然，她的唇，很甜，也很柔軟。
楚燁宸幾乎是陶醉在其中，無法自拔。
他的舌，一點點地品嚐著她的唇瓣，他的雙眼，在不知不覺中，竟動情地緊緊閉起。
而秦洛洛，在這一刻，卻是真的傻在了原地。
只見她睜大了雙眼，不敢置信地坐在原地一動不動。
因為驚訝而張開的嘴巴，更是任憑他那柔滑的舌，鑽入她的口中，盡情地汲取著她口中的芬芳。
唇齒相交，楚燁宸的吻，出乎秦洛洛的預料，竟然是那麼的生澀，彷彿這是他第一次這般吻著一個女人一般。
他幾乎動情地雙手捧上她的下顎，抬起她的頭來，以方便他能夠更加深入地吻她。
晚風浮動，帶來一抹沁涼，而此時唇舌糾纏的兩人，卻絲毫不覺這風的涼意。
相反的，兩人的體內，都有一種灼熱在燃燒著。
然而，兩人卻絲毫不覺，落花園外，一雙寫滿了震驚的眼眸正一眨不眨地注視著他們所在的地方。
那大張的紅唇，毫無疑問地將她的震驚，表現得更加淋漓盡致。
而落花園內，旁邊的角落處，更是有四隻眼睛齊齊不敢置信地朝廊簷下望來，清澈的眼眸中，亦是寫滿了驚愕之情。
楚燁宸就那麼吻著洛洛，而洛洛，在短暫的驚詫之後，亦是本能地閉上了雙眼，沉浸在他這個溫柔無比的吻中。
雙手，更是情不自禁地環上他的腰間。
然而，只是這一個極輕的動作，卻令楚燁宸彷彿觸電一般回過神來，十分突然地一下子將秦洛洛推了開來。
那張一向沉靜的臉龐上，竟湧現出一絲尷尬和不知所措。
只見他將洛洛推開之後，忽然間站起身來。
眼神複雜地看了一眼洛洛，口中囁嚅了一下，但是，最終還是說了一句：「洛洛，對不起。」
語畢，他便再沒有任何猶豫地邁開腳步，大步離開。
徒留了秦洛洛一個人坐在廊簷上，臉上的表情，是說不出的愣怔，也是說不出的不明所以。
此時此刻，她這番樣子，在外人看來，倒真是更加像是一個傻子了。
一直到，她反應過來的時候，楚燁宸的身影，已經走遠，只見一個模糊不堪的影子，在夜風中衣袂翻飛的快步離開。
彷彿身後有千百頭野獸在追趕一般。
這時，落花園一處角落的兩個呼吸聲，引起了秦洛洛的注意。
所以，就算她的心裡，現在再怎麼痛，再怎麼難過。
她還是擺出一副傻大姐的樣子來，口中大叫道：「楚哥哥……楚哥哥……」
那一聲一聲，仍然清脆而又響亮。
楚燁宸聽著，腳下步伐也只是微微一頓，便再度朝前方疾速走去。
那速度，竟是比之先前，還有過之而無不及。
靈兒和綠兒見秦洛洛一聲聲叫著，卻無人回應，連忙快步走上前去，故作什麼都沒看見一般地開口問道：「少夫人，你亂叫什麼呀，哪有少莊主的影子啊。」
秦洛洛聞言，卻是腦袋一歪，看向她們道：「可是剛才明明楚哥哥有來過啊。我看見了。」
她說話的聲音和語氣，聽起來是那麼的稚嫩。
與傻子一般無異，根本沒有任何的說服力。
如果不是靈兒和綠兒親眼目睹了剛才那一幕，饒是誰聽了洛洛用這種語氣說出的話語，也會覺得無法相信她所說的。
「是是是，可是少莊主現在不是不在了嗎？來，少夫人，我們去沐浴可好。水都準備好了。」
綠兒十分耐心而又語氣溫柔地開口哄道。
「可是，楚哥哥剛才明明來了……」
秦洛洛卻仍是擺出一副傻樣兒，口中執拗地強調，她並沒有騙人。
「好啦，我知道了。少莊主剛才是來過了。少夫人，我們快去沐浴吧，不然水可都要涼了。」
靈兒亦是從旁盡量耐心地開口哄著。
「呵呵，好，洛洛不喜歡洗涼水澡。」
秦洛洛當即傻傻一笑，而後站起身來朝著浴房奔去。
須臾之後，秦洛洛坐在大木桶裡。
靈兒和綠兒都被她趕了出去，此時正在門口小聲嘀咕著。
而秦洛洛，則是非常光明正大地偷聽起來。
「綠兒，你快掐我一下看看，我剛才看到的是不是真的？」
才一走出門去，靈兒便沉不住氣地語氣中夾雜著興奮地說道。
「不用掐了，肯定是真的，我也看到了。」
綠兒說話雖然掃興，卻是直指重點。
秦洛洛聽著，也不禁點了點頭。
連她自己都覺得剛才是在做夢。
「你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少莊主為什麼會吻少夫人呢？」
靈兒繼續十分天真地開口問道。
秦洛洛聽著，亦是一臉疑惑。
是啊，為什麼呢？
「笨啊，你也說他是少莊主，而少夫人是少夫人了。少莊主吻少夫人，還需要理由嗎？」
綠兒的回答，乍一聽上去，好像的確沒什麼問題。
就連洛洛都覺得，這話說的好像是有那麼點兒道理。
但是，事實，顯然不是可以這麼解釋的。
那只是字面兒上的意思。
就如同靈兒接下去說的一樣：「可是少夫人是個傻子啊。少莊主怎麼會吻一個傻子呢？」
是啊，她一個傻子，為什麼楚燁宸要吻她呢？
秦洛洛也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這我哪兒知道，說不定少莊主只是一時興起，想吻就吻了唄。要不然怎麼樣，你還以為少莊主會喜歡上我們主子不成？」
說到這裡，綠兒大喘了一口氣，而後繼續道：「靈兒，你可別忘了，少莊主的心，可是都撲在那位纖纖小姐身上呢。」
「哦，你這麼一說，也對哦。少莊主沒準兒還真的是一時興起。」
靈兒一邊聽著，一邊煞有其事地認真點了點頭。
就連坐在木桶裡泡著熱水澡的秦洛洛，都忍不住點了點頭。
嗯，很有道理，楚燁宸應該只是一時興起。
如若不然，剛才他也不會那麼突然地推開自己。
甚至，臨走的時候，還滿臉尷尬和歉意地說了一聲「對不起」。
秦洛洛一想到這裡，心裡那種苦澀悶痛的感覺，便又再度一擁而上。
方纔，楚燁宸推開她的那一剎那。
她感覺到了，自己的心跳似乎瞬間停止了。
然而，瞬間的停止之後，傳來的便是那種痛徹心扉般的感覺。
那種痛，彷彿有一隻無形的手揪在心坎上似的，痛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但是，表面上，她卻仍要裝成是一個傻子。
沒心沒肺，彷彿剛才的事情，絲毫沒有影響到自己就好了。
浴房裡面，熱氣氤氳，只見秦洛洛坐在水中，那清冽出塵的臉龐上，牽起一抹自嘲無比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