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二百六十九章 毫無保留 文 / 海棠落
第二百六十九章毫無保留
「後來呢？」
楚燁宸安安靜靜地聽著她說，可是她說到這裡，口中話語便又再度停下了。
所以，他不得不繼續追問下去。
「後來我娘整日以淚洗面，偶然一天，她在花園散步的時候看見大哥在練武。於是，她便想教我練武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你不知道吧，我娘其實是當年叱吒武林的宮家嫡系傳人。只不過她向來不喜歡舞刀弄槍的，所以工夫不怎麼好。但是宮家的祖傳秘籍她卻是都留著呢。」
「所以，你現在會的武功，都是當年那宮家的武功秘籍了？」
接下來，不用秦洛洛說，楚燁宸也猜得到是怎麼回事，只是他不明白的是：「那你為何要裝傻呢？」
「呵，其實我也不知道。那是我娘在臨死前交代我的。她意思是說，這樣可以讓我在宮家的日子好過一些。雖然我對於她這種說法，並不是很認同。」
「但你還是照著她說的去做了，不是嗎？」
楚燁宸目光關切地看向洛洛，卻見她那白皙的臉龐上並沒有過多的表情。
有的，只是斂去浮華之後的平靜。
「是啊，她畢竟是我娘。她說的話，總是為了我好的。」
秦洛洛口中的話語，充滿了感慨。
「呵，」楚燁宸忽然輕笑出聲，而後道，「看來你我之間的媒人，嚴格說起來，還是你娘呢。」
若非她娘讓她裝傻，恐怕，秦府也不會讓她代嫁過來。
秦府的人本以為嫁過來的是個傻子，卻不知，在楚燁宸眼中，嫁過來的卻是無價之寶。
「呵……」
秦洛洛聽他這麼一說，也覺得似乎是這麼回事，不由面兒上輕笑一聲。
「好像的確如此呢。」
「是啊……」
楚燁宸亦是有些感歎，而後繼續問道：「那後來呢？逍遙門和雲樓又是怎麼回事？」
「這個就說來話長了。簡單點說，逍遙門和雲樓其實本就是同一門派。逍遙門中的弟子全部是當年發洪水時失去了家人的孩子們。我看他們可憐，當時就教給他們求生之道，閒暇之時還去教他們武功順便接濟一下。久而久之，他們的進步也令我刮目相看，於是一次偶然間，大家在一起閒談之時，開玩笑說不如以後一起創立一個江湖門派。」
秦洛洛說著話，目光雖仍是看著遠處那美麗妖嬈的晚霞，但是，眼神卻已然沒了焦點，顯然是陷入了兒時的回憶之中。
楚燁宸也就那麼靜靜地擁著她，專心傾聽著她的訴說，目光卻是貪戀地看著她那一派平靜的側臉。
「大家那時都是年輕氣盛，說做就做。結果，沒想到那時的一句戲言，如今竟然真的讓我們做到了。」
秦洛洛輕描淡寫地將她與墨允兒他們這些年來的事情敘述了一下。
楚燁宸聽在耳中，對她，心中既是充滿了讚賞，又是一陣心疼。
他早就聽說過，自從她成了傻子以後，秦府的人就一直將她關在那一方院落之內。
即便按照她現在所說，秦府的人是不可能困得住她的。
但是，他還是可以想像，這些年來，她的日子，一定過得不易。
再想到自己初時娶她過門之時，竟將她安排到那樣偏僻的一座院落之中，他的心，便是忍不住的一陣抽痛起來。
現在想來，自己當初所做的事情，跟秦府的人又有什麼不同呢？
這麼一想，他的心裡越發自責起來。
原本輕輕環在她腰間的手，再度收緊了些。
薄唇一邊親吻著她那雪白的頸項，一邊緩慢地來到她耳邊說道：「洛洛，對不起……」
他的聲音，依舊很輕很輕，依舊沙啞好聽。
但是，這一次，秦洛洛卻聽出了他心中的自責與疼惜。
與此同時，心底裡更是感動一片。
如同有溫泉流入，溫暖而又真實地撼動著她的心房。
於是，她輕輕搖了搖頭，動作緩慢地轉過身來，清澈的雙眸與他直直對視。
雙手，更是環上了他的頸項，方才亦是低聲開口說道：「楚燁宸，我不需要你的道歉。告訴你這些事情，只是想要讓你知道，我的這裡，對你已經毫無保留。」
她一邊說著，一邊空出一隻手來，撫上自己的心口處。
絕美的臉龐上，綻開一抹如清蓮初綻般動人的笑靨。
是的，她不需要他的歉意，更不需要別人的同情。
她只知道，她要做的，就是過好現在的每一天，便是此生無憾了。
而楚燁宸聽聞她這一句話語之後，心下的感覺，當真無法言喻。
此時此刻，他還能說什麼呢？
他只覺得，自己當初義無反顧地一路追來，恐怕是他此生做的最為正確的一件事情了。
四目相對，一片無言。
兩人的心中，卻是一片柔軟，眼裡，心底，都只有彼此。
不知何時，天邊的旭日已然不見了蹤影，卻留下了那大片的火燒雲散發著它最後的光芒。
紅色的光暈之下，天色漸暗，站在那青松下的兩人，卻是已然閉上雙眼，心中帶著濃濃的愛戀將唇舌纏繞，盡情訴說著自己此時的心情。
遠遠看去，那一高一矮合二為一的身影，在這日落時分，竟是那般的優美恬靜。
下山之時，兩人雖仍是運起輕功一路往山下趕去，但是，那兩隻緊緊牽著的手，卻是一直不曾鬆開過。
即便一路兩人之間並沒有說什麼話，但是，洋溢在他們眼底眉梢的那幸福笑容，卻是久久散之不去……
回到日暮城的時候，天色已經染上了濃濃的暮色。
天空中掛著一輪圓月，和一顆閃亮無比的啟明星，見證著有情人終成眷屬的幸福。
距離雲樓不遠處的轉角處，這是一個十分安靜的小巷。
楚燁宸與秦洛洛此時正面對面站著。
彼此眼眸中皆是帶著幾分依依不捨的愛戀。
「洛洛，明日我有些事要辦，便不來找你了，你趁機準備準備，我們後天便啟程，可好？」
楚燁宸就那麼看著她，雙眼柔情似水，話語更是溫柔而又極富磁性。
秦洛洛則是甜甜笑著抬頭看他，手心傳來的溫熱，讓她覺得是那麼的甜蜜而又安心。
「好。」
她含笑輕輕點頭，心裡卻是捨不得鬆開他的手離去。
「那我走了。」
她說著，緩緩將手從他的手中抽出。
手心忽然間的空洞，讓楚燁宸心裡亦是沒來由地一空。
下一瞬便又抓緊了她的手。
秦洛洛見狀，不由詫異抬頭，然而，卻只瞧見一抹陰影迎面襲來。
緊接著，唇上便傳來了溫熱柔軟的觸感。
這一次，只是一個淺淺的吻，楚燁宸很快便鬆開了她。
而後，唇角勾起一抹笑容道：「你快走吧。不然我真不想放你回去了。」
「嗯，後天，我等你。」
秦洛洛說完，便似非常艱難才下定決心一般，迅速抽手離開，身形只一瞬間便消失在了這個寧靜的小巷子裡。
而她走後，楚燁宸卻是並未馬上離開，而是平復了一下自己心中那滿滿的不捨，方才牽著馬兒，慢悠悠地往白悅客棧走去。
今日月朗星稀，空氣雖然略微清冷，卻不及心裡的溫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