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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140 帝皇心術 文 / 峨嵋

    140帝皇心術

    皇帝毫不意外木佩蘭會想通其中關節,只是略帶悵然道:「這東西原是十二年前找到的,可惜因為悅妃的事,陰差陽錯到最近才能送到你手中……」

    靠!白茯苓怒了,你老婆死了怎麼就連累我爹娘多做了十二年的醜八怪呢?如果鬼面蠱蠱母早些到手,我爹娘的功力也不至於損失過半!

    就是木佩蘭,聽了這話也不由得生出一股怨氣,不過她看了眼面前威嚴端坐卻難掩憔悴之態的皇帝,忽然又不生氣了。

    多當了十二年的醜八怪又如何,從女兒身體恢復後,她每一日都過得舒心快意,遠勝於當年還是什麼京師第一美人之時。

    反觀皇帝呢,自登基以來殫精竭慮,苦苦壓抑自己去與毛家、夏家的人周旋,最愛的女人一個離開一個枉死於深宮之中,最喜歡的兒子要麼不在身邊,要麼近在咫尺卻不敢露出半點親近之意,時時刻刻防範算計著身邊每一個人,這樣的日子就算是貴為天子,又有什麼味道?

    人總是從比較中獲得滿足,木佩蘭不否認,與皇帝一比,心理頓時平衡了。

    大殿上靜了下來,皇帝不知想起什麼,神情有幾分恍惚,過了一陣才道:「有些事,朕不說想必你也能猜到,這幾天你還是繼續留在宮中吧,也可以幫幫蘊眉的忙。」

    皇帝一句話,木佩蘭母女的希望全數落空,木佩蘭欲言又止,最終拉了白茯苓告退離開。

    從偏殿出來,木佩蘭不動聲色向何公公打個眼色,帶著女兒回到怡斕宮,待四下無人才神情嚴肅道:「待會兒我讓你蘊眉阿姨馬上派人護送你出宮,然後讓你爹帶你即刻離京,走得越快越好!」

    白茯苓不知娘親為什麼忽然這麼緊張,可也猜到事態嚴重,咬咬嘴唇道:「那娘親你呢?」

    「我不會有事,皇帝留下我,確實是想我幫你蘊眉阿姨穩住內宮,京城裡馬上會有一場大亂,你不會武功,留下了萬一落在別人手上,我與你爹還有陸英才真的被動萬分。」木佩蘭實事求是,說話毫不委婉,她清楚自家女兒不是那種扭扭捏捏、婆婆媽媽的女子,跟她把道理說清楚她自會做出最理智的抉擇。

    果然白茯苓並不爭辯,老老實實就去準備啟程。從木佩蘭的神情,白茯苓可以猜出她十九是推算出皇帝有些對她們不利的計劃,她一不會武功,二不熟悉宮內的內情規則,三也壓根不曉得皇帝的用心,留在宮裡確實對娘親全無幫助,只是負累罷了。

    她們帶入宮的東西不多,原想著今日面聖後就離開,早就已經收拾妥當。何公公動作很快,兩母女回到怡斕宮不到半盞茶時分,來接白茯苓離開的車轎就已經到了宮門前,白茯苓抱了小狸花坐進車內,拉車轎的是安泰公主身邊的親信太監,手上拿了公主印信,幾乎暢行無阻地就到了皇宮西側大門。

    門前一字排開已經停了三十多輛車轎,上面的都是今日安排離宮返家的命婦,白茯苓的車轎混在其中並不顯眼。

    守西門的太監驗看過安泰公主的手令,又核對過名單,當即點點頭吩咐小太監打開宮門送客。

    沉重的宮門才推開一線,遠傳忽然傳來一陣急急的腳步聲,一名侍衛大喝道:「且慢開門,皇上有旨!」

    白茯苓看著才透出一絲亮光的宮門很快又轟隆一聲合上,心裡預感十分不妙,到這個時候又出什麼ど蛾子了?

    很快又相繼趕來**個侍衛,他們的後面,兩個小太監合力拉了一輛小車轎飛奔而至。

    車轎簾子一掀,雷公公扶了著一旁的小太監走了下來,他眼睛在宮門前掃了一圈,很快找到人群中的白茯苓,白白胖胖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走上兩步道:「皇上有旨,忠國公府白氏女上前聽旨。」

    來了來了,果然找上門來了!白茯苓知道這回是跑不掉的了,只得上前跪接聖旨,一邊跪一邊把那個不安好心的皇帝痛罵一百遍啊一百遍。

    聖旨很短,大致意思是稱讚白茯苓「溫婉謙謹,端禮柔嘉」,特冊封為景綾縣主,即日起在宮中隨安泰公主學習宮規禮儀。

    白茯苓不曉得這「溫婉謙謹,端禮柔嘉」是冊封縣主的標準用語還是皇帝在譏諷她兇猛惡霸,她只曉得皇帝把她留在宮中,絕對沒有好事!

    旁邊一同聽旨的命婦們卻聽出了門道。白茯苓的出身算不得高,母親雖然是忠國公的獨生女,先帝親封的郡主,可父親不過是個普通商賈(白常山與白醜的關係知道的人很少),現任忠國公只是她的表哥而非親兄,陸英也就義兄而已,她的直系男性親屬中就沒有一個拿得出手的。

    本朝的規矩,忽然封賞一個出身普通的世家女子,原因只有一個——抬高她的身份,好把她指婚給出身高貴的世家子弟或朝中官員,甚至是皇子。

    而根據皇帝把她留在宮中學習宮規禮儀這一條來看,多半是想把她指給某位皇子為正妃了。

    那些夫人們心中驚疑不定,二皇子昨天才遇刺身亡,今日皇帝竟然還有心情封縣主,這算是個什麼事啊?

    白茯苓一肚子鬱悶地謝過聖恩,雷公公笑瞇瞇上前扶起她道:「縣主娘娘請起,都怪洒家腳程慢,累您白白來回一趟,洒家已經派人到忠國公府上去報喜了,縣主娘娘且安心在宮裡住下吧。來人!送縣主娘娘回怡斕宮!」

    白茯苓好想把他那張白白胖胖的老臉,掰下來扔到舂米的罐子裡拿大棒槌狠狠搗用力砸,這個老太監分明是故意的……或者說,皇帝分明是故意的!

    剛才面聖的時候故意只說讓娘親留下,她們還沒慶幸完,轉頭就把她也扣下了!也罷,現在人在屋簷下,回去跟娘親商量清楚再說吧。

    白茯苓很乾脆地坐回本來的車轎,在一眾命婦意味不明的目光中再次往深宮進發。

    怡斕宮那邊也已經收到消息,木佩蘭守在宮門前接了女兒,什麼也沒有說就帶著她回偏殿去,很快安泰公主也聞訊趕了回來。

    「我越來越搞不懂皇兄了……」安泰公主一臉歉意。

    木佩蘭反而是沒什麼所謂的樣子:「還要多叨擾你些日子,你不嫌我們煩才好。」她知道的關於皇帝的事甚至比安泰公主還多,對皇帝的瞭解也深,原就猜到皇帝不會這麼輕易放人,不過是搏一搏罷了。

    安泰公主母女與白茯苓母女一道用過午飯,白茯苓借口午睡,拉了娘親到自己的寢宮中說悄悄話。事已至此,白茯苓不得不要求娘親把知道的信息共享一番,木佩蘭也再無隱瞞,兩母女如昨夜一樣,遣退了伺候的宮女太監,睡在一張床上說悄悄話。

    木佩蘭道:「今早皇帝提起陸英、楊珩與小禰,我就知道他已經對你留上了心,多半不肯放你離開。」

    「娘親能不能猜到,皇帝的打算?」白茯苓最想知道的是這個,只有知道了皇帝的計劃,才能想法自保。

    「二皇子的死,不過是個導火索,皇帝真正想做的,是把毛家與夏家的勢力徹底剷除。當年皇帝未登基之前在眾位皇子之中並不顯眼,太后那時不過是淑嬪,皇后無子後來更先於先帝薨了,宮裡頭幾位有子的嬪妃鬥得厲害,太后性格軟弱,出身顯貴家裡卻並沒有在朝中執掌實權之人。夏家與毛家正巧遇上幾件大事,正是風雨飄搖之際,兩家上代家主乃是意氣相投的異姓結拜兄弟,關係十分深厚。因為種種緣故,兩家決定聯手不惜一切代價扶持皇帝登基。皇帝原本已由先帝指定了正妃人選,只是還未正式冊封,於是兩家的女兒只得嫁給了皇帝為側妃。後來皇上登基了,毛家、夏家也因此得了勢,正巧在皇上準備立後之際,這位皇后卻暴病身亡……」

    「死得也太巧了吧!毛家夏家這下還不為了皇后之位打起來?」白茯苓馬上抓住了重點。

    木佩蘭淡然道:「這樣巧合的事,後面還有不少,只是利令智昏,有些人就算明知有詐,也是忍不住要上當的。」

    她頓了頓,繼續道:「毛家夏家鬥了起來,毛家手握兵權,夏家執掌朝政,兩家誰也不讓誰,夏家略處於下風。最後太后與皇帝商量,兩位娘娘誰先懷上龍嗣,便立誰為後。結果夏家的女兒先一步懷上了,偏偏立後不久,孩子便意外流產了,倒是毛貴妃所生的兒子成了皇長子。皇后後來雖然再次懷孕,卻也來不及了,而且最倒霉的是,皇后第二次生下的乃是一個死胎!」

    白茯苓奇怪道:「我記得,二皇子比大皇子只小了一年半啊!」皇后又不是賽亞人,流產這麼嚴重的事,哪能這麼快恢復啊。

    木佩蘭輕聲道:「皇后生了死胎一事,只有負責替她診脈的太醫、接生的穩婆以及幾個伺候的宮女知道,連皇后本人都並不知情。這些人,後來都被處理掉了,天下間知道這個秘密的,就只剩下皇帝與我這個負責下手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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