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153 寒夜相依 文 / 峨嵋
153寒夜相依
白茯苓還沒有搞清楚發生什麼事,一陣失重的感覺襲來,耳邊風聲凜冽,嚇得她驚叫一聲,顧不上什麼矜持面子,本能地緊緊攬住身邊唯一的「異物」——甘遂,一頭埋入他懷裡,動都不敢動。
這個變態的混蛋竟然拉她跳崖!她跟他也沒有好到youjump,ijump的程度,不帶這麼強迫人的!
幸好這裡到地面並不算高,下落過程中,甘遂抱著白茯苓隨意向著身邊的山石虛踢幾腳,下落的速度便慢了許多,最後落地之時甚至沒在地上的積雪裡留下腳印。
白茯苓虛驚了一場,好一會兒緩不過氣來,渾身僵硬地縮在甘遂懷裡。甘遂看著有趣,把她當小娃娃一樣輕輕搖晃著,笑道:「好玩嗎?刺激嗎?」
「好玩個鬼!刺激個鬼!你、你這個混蛋!」白茯苓猛地抬起頭,氣得渾身發抖(有一大半是因為適應不了室外氣溫冷的),她很想劈頭蓋臉給他一頓亂拳,但是她不敢,現在小命捏在他手上,惹他不爽了,把她扔在這裡不管,她怎麼回家啊?
現在離天亮還有一段時間,正是黎明前最黑最冷的時候,白茯苓就算穿了厚厚的一身衣裙也還是覺得有些頂不住,尤其是剛從溫泉山洞裡出來,溫差甚大,更讓她吃不消。
甘遂雖然討厭,但是他的懷抱很暖和,重點是她還要靠他送回家,所以只能耍耍嘴皮子,不敢真的動手。
甘遂看穿了她的外強中乾,也不生氣,哈哈一笑道:「怕冷就拿我的斗篷披上,凍壞了我可不捨得。」
他出山洞之前隨手披了一件鴉青刻絲灰鼠披風,白茯苓曾經暗笑他抄襲蝙蝠俠,原來人家是給她準備的?
白茯苓有些意外,她不是個願意為了面子吃苦受罪的人,所以馬上「不計前嫌」地伸手拉過他身後的披風把自己裹了個嚴嚴實實。
如果不是怕呼吸不暢順,她恨不得把腦袋都蓋起來。
披風內柔軟的皮毛蓋在身上,暖洋洋地十分舒適,心情也放鬆下來,口氣頓時柔和了不少:」好了,可以走了。」
由始至終,她沒提過要甘遂把她放下來……大冷天的她一步都不想走,有人願意出賣勞力抱著她,她何必裝模作樣去拒絕?再說,靠著一個人肉暖爐也是挺舒服的。
最重要的是,甘遂這樣抱著她,一雙手只能隔著厚厚的衣物碰到她的膝彎與肩臂,反而更加安全。
甘遂不清楚她心裡打的如意算盤,不過見她並不抗拒他的親暱,心裡有些暗喜,至於抱個人走上幾十里地,對於他而言並不構成負擔,反而很是享受軟玉溫香抱滿懷的**感受。
於是,在這種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的詭異情形之下,兩人之間的氣氛和諧了不少。
四週一片漆黑,連月光都隱沒在濃厚的雲層之後,甘遂抱著白茯苓施展輕功在曠野中疾行,時高時低的大躍進方式搞得白茯苓很是擔心了一陣,幸好不管甘遂腳下什麼動作,抱著她的一雙手臂依然堅定如初,慢慢地她適應了過來,就不再覺得有什麼可害怕的了。
冷風如刀片般迎面割來,甘遂沒什麼所謂,白茯苓卻受不住,確定自己安全無虞後,終於安心拉起披風把臉也遮起來。
披風與甘遂的身體之間形成了一個小小的溫暖晦暗的空間,一股混合著她與他味道的暖氣湧入鼻中,白茯苓忽然覺得臉上發燒。
她忽然意識到,除了阿爹白丑之外,她兩輩子加起來,都不曾這麼親近過一個成年男子……混合著溫泉味道的清爽男子氣息一陣陣襲來,只把她熏得腦子發昏,她想探出頭去呼吸點新鮮空氣,又怕被甘遂看到她現在的樣子——雖然沒有鏡子可照,但想都知道她的臉此刻一定紅透了,那熱度煎兩個太陽蛋不成問題。
甘遂人很討厭,但是身上的味道並不討厭,相反,白茯苓心裡偷偷承認,她其實還挺喜歡的,有點兒像她的父親白丑,乾淨清爽令人安心(乾淨是一定的,剛才都洗了多少次溫泉浴了?)。不像林平子的,身上永遠帶著點花哨的熏香與脂粉氣味。不要誤會,他本人雖然臭美得很,可也不至於娘到愛好塗脂抹粉,實在是他生性風騷,身上隨時帶備各種討女孩子歡心的脂粉、小首飾之類小禮物,時刻把身邊各年齡階段的女人哄得心花怒放。而這種投資經常會獲得回報,女孩子私下裡塞的香包、荷包、手帕他也收了不少,脂粉氣味正是來源於此。
楊珩的與林平子有幾分類似(難怪這兩個「臭味相投」),不過他身上的熏香氣味更偏向莊重渾厚,甚至還帶了幾分書卷案牘的氣息。
方海身上的是各種藥香,而陸英身上的氣味則帶著盔甲皮革以及青草、風沙的氣息。
至於白十三之類,大冬天也能折騰出一身臭汗的典型臭男人,就直接跳過,不說也罷。
小小的空間裡,外邊的風聲似乎隔得很遠很遠,只有兩人的心跳聲一快一慢地迴盪著、呼應著。最最惱人的是,白茯苓發現,心跳比較快的竟然是自己,而不是那個正在做著激烈運動的傢伙!
此情此景,她忽然有種曖昧的錯覺,她像一隻被甘遂小心呵護在強大羽翼之下雛鳥……這個念頭在腦海裡一閃而過,白茯苓馬上用力唾棄自己,真是太墮落了!不就是被人抱著走一段路嗎?也能yy出這麼些有的沒有的,可見貪圖安逸實在不可取!
不過、不過……外邊好冷,她還是等沒這麼冷了,到家了,再跟甘遂大壞蛋劃清界限,拉開安全距離吧!
白茯苓自我安慰著,一邊努力摒除雜念,希望自己的心跳與又紅又熱的臉蛋能夠在甘遂察覺前恢復正常。
一陣機關響動的聲音傳來,白茯苓後知後覺地發現甘遂不知何時停下了腳步,她把披風拉開一線,露出一雙眼睛向前看去,隱約看到自己正處身於一間陌生的房舍之內,看擺設似是一戶普通農家,牆邊還靠了一排農具竹筐什麼的。前面靠牆的地板上卻突兀地現出了一個一米見方大洞。
甘遂把她放到地上,待她站直了,忽然圈住她就直接跳進坑裡,這回白茯苓算是有經驗了,雖然還是被嚇了一跳,不過這坑大概只有兩米,遠不如跳崖恐怖,她還來不及有所表示,就已經穩穩地腳踏實地了。
這下子她不用擔心臉色不對勁被甘遂取笑了,因為她的臉現在一定慘白慘白的。
「你下回要做什麼特殊動作時,能不能先提醒一聲……這樣子嚇唬我,很有趣嗎?」白茯苓火氣全無,氣虛力弱道。
「在我身邊,怎麼也不會讓你傷著,有什麼好怕?」甘遂不知悔改,大言不慚。
「就是在你身邊,我才怕……」白茯苓低聲反駁道。
甘遂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一手攬住她的腰就往前走去:「這裡不像你家那條地道,一路上機關多得很,你乖乖跟著我走。」
白茯苓暗自撇撇嘴,他手掌就按在她腰上,她不跟著走又能如何?
地道裡頭比外邊還要更黑,完全的伸手不見五指,白茯苓忽然想到,這條地道與之前她來時走的那一條似乎並不一樣,這樣連通京城內外的地道究竟有幾條?又都是誰建造的?
要挖通這樣一條地道,並不像老電影《地道戰》裡說的那麼簡單,京城建造之初,一圈城牆往地下三丈都被鋪設了厚厚的岩石,根本無法通行。京城外且不說,京城裡耳目眾多,乃是天下管得最嚴的地方,要在京師重地無聲無息,不驚動左鄰右舍地挖出這麼一條又深又長的地道,在沒有機器幫忙的情況下,十年八年都不見得能成功。
「在想什麼?」甘遂不太習慣白茯苓的長久沉默,主動問道。
「這些連通京城內外的地道,究竟是什麼人造的?」白茯苓乾脆直接問他。
「前朝開國太祖皇帝建造這座京城的時候,派工匠秘密打通的,那些工匠後來都被暗中處死了,地道的圖紙由這位太祖皇帝親自收藏,這個秘密除了這他以及他身邊的幾個親信之外無人知曉,而這幾個親信也只知有地道而不知地道的具體位置。」
「這個皇帝一定很怕死。嗯……他定是怕那天有人跟他一樣起兵造反打到京城,他以及他的後代子孫還能從地道秘密離京,逃命而去……這麼說來皇宮之中,應該也有地道通到外邊來了?」
「我的小妻子果然聰明。」
白茯苓覺得臉上被人摸了一把,該死的!這個混蛋趁人之危,吃她的豆腐吃上癮了!
她心裡惱火,決定接下來保持沉默以作抗議。
甘遂卻像打開了話匣子,繼續道:「標識地道位置與機關的圖紙一直傳了幾代皇帝,後來卻因為叛亂而輾轉流落民間,而後面的皇帝都不知道地道這回事了。我娘無意中得到了這份圖紙,圖紙上標識十分隱晦,她花了很多心思對照推敲,方才搞清楚了這些地道的位置與其中的機關分佈。當年她與老頭子就是靠著這些地道私會相見的……」一邊說著,放在白茯苓腰際的那一雙大掌不太老實摩挲起她的腰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