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四十章 一貼毒藥,為君飲盡1 文 / 靡靡妖妖
關上門,屋內由霜兒和秋兒照顧白今昭。奉末軒冷凝的眼如張開嘴巴的巨獸凌遲著冷玄天,很想無視,可終究抵不住那麼強大的磁場。
「你幹嘛這麼看著我?」想要露出一抹輕鬆的笑,卻比哭還難看。
「到底是怎麼回事,若非我瞭解你,還以為你會為了我殺人呢?」冰窟一樣的眼看不到不絲玩笑,奉末軒筆直的望著冷玄天,似乎在說「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冷汗直冒,他冷玄天真是裡外都不是人。那邊要保守秘密,這邊要隱瞞實情。
「你別把我想的太偉大,我還沒那麼高尚。」苦笑著,冷玄天也大蛇隨棍上。
「別告訴我是因為她不小心,把刀子刺進了自己的心臟。」奉末軒犀利的眼睛似乎要看透冷玄天的眼睛,雙拳緊攥,咬牙切齒的問道。
冷玄天度著步子,來回的走動,卻總感覺有點冷意。久久的想要迴避,卻如何也躲不開奉末軒那道殺人的目光。
「這件事是我們兩人間的約定,我不會說的。你既然恨她,不正是想叫她死,又何必在乎她到如此地步。」不下狠藥就脫不了身,冷玄天由起初的躲閃變成一種犀利的迎擊。
奉末軒的身體微微的有絲顫抖,眼睛裡的銳利變成一湖寂寥的水面有恢復了先前的冷淡。他是應該恨她,獨獨恨她。他應該高興,她死了,他應該高興啊!
「若是要狠心,就不要去在乎。」冷玄天沒有想到自己為了脫險的一句話,卻將奉末軒剛剛有點動搖的心又狠狠的穩住,若是要狠心就叫自己絕情點。
兩人都不再說話,就那麼靜靜的站立在門前。夜幕緩緩的降臨,拉開了夜的眼。整個白府異常的淒清,沒有燈火的夜竟然是如此的冷。
門咯吱一聲打開,出來的竟然是白今昭。
「你身上有傷,出來做什麼?」奉末軒冷冷的問道,眼睛盯著那胸前的傷口。
唇色在微弱的燭光下更顯蒼白,彷彿是那凋零的芙蓉花瓣沒有幾點生氣。白色的喪服上,唯有那朵曼陀羅般的血色花朵更加的妖嬈。即使在霜兒和秋兒的扶持下,依舊顯得無力和死氣。
「謝謝相公的藥,今晚今昭就在此別過了。」盈盈一禮無力的好似被風搖擺的枯草,那乾啞的喉嚨褪去往昔的英姿,瞬間令白今昭更加憔悴了幾分。
奉末軒唇角蠕動,想要說什麼終究是沒有說出口,那衣袖下的手想要上前去攙扶,最後只能化為一種克制的無聲。
心頭之血是如何的珍貴,幾乎要了人的半條命,好在有一顆提神丹令她勉強撐起身體。
「為何現在就走,可以休息幾日啊!」冷玄天有點不捨的問道,如此重的傷要去哪裡,難道哪裡比她的命都重要嗎?
白今昭唇角一抹苦笑道:「作為女兒,我要送爹爹落葉歸根。鄉間都說,剛剛過去的人,可以隨著親人的腳步有點意識的回到故鄉,作為女兒的,我又如何能叫他孤苦無依囚於這半大的院子。」淒涼的抬頭望著漆黑的天空,白今昭唇角含笑,似乎看見了親人。
苦澀如穿腸的藥,冷玄天看了一眼無言的奉末軒,只能目送主僕三人。
叮叮咚咚,咚咚叮叮,鈴兒響動。馬車上掛著招魂的鈴鐺,馬車四周都是黑幕纏繞,白今昭在秋兒和霜兒的攙扶下緩緩的上了馬車。
一襲白衣迎風而立,站在馬車上嘶聲叫道:「爹,跟女兒回家了,我們要回家了……」喊了兩聲,一陣劇烈的咳嗽聲急速傳來劃破夜的沉寂。
「小姐……」秋兒喊了一聲卻已是泣不成聲。另一邊的霜兒獨自撐著身體,淚水早已爬滿,卻將哭聲咽進肚子裡怕驚擾了白今昭。
鮮血從指間滑落,滴落在白色的裙上,瞬間便開出幾朵艷麗的妖嬈之花。白今昭倔強的身體卻直直的立在馬車外,不肯進去。
奉末軒向前踏出兩步,又向前走了三步,滿眼的擔憂卻終究有沉寂了下來。那鮮紅的血,不是開在白今昭的裙上,卻是滴落在奉末軒的心湖上,渲染著那冰冷的湖水。
引魂歸鄉,作為兒女的要站立在馬車上,喊動麻木的魂魄隨聲而去。四角鈴鐺都響動起來,才能啟程。
血氣瀰漫在奉末軒的鼻尖,四角的鈴聲悲傷淒涼,緩緩的馬車滑動。那嘶啞的聲音似乎還迴盪在他的心間,一襲白衣上的花朵伸出紅色的枝蔓刺痛他的心。
鈴聲叮噹,馬車吱吱呀呀,那陣陣咳嗽的聲音卻敲在奉末軒的心上。
一抹痛令冷玄天幾乎要克制不住想上前去拉下那倔強的女子,最後只能目送那離去的黑色馬車,他還能見到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