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一百四十章 芳華亂 漠野千里殺機暗藏(下) 文 / 聞婕
第一百四十章芳華亂漠野千里殺機暗藏（下）
沁雪毫不客氣地回道：「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難道你要告訴我，方纔我們三人看到的不過是海市蜃樓般的虛幻場景？！」
察琿多爾濟頓住了，他不知自己還能如何解釋才能讓面前這個女人相信自己，若是依著他過去的性子，也許此刻他早已揚長而去，也許他根本就不會在乎面前的女人是否不悅，也許他會用暴力讓她知道究竟該相信誰。可是，面對她，他不得不承認自己的失敗，他對她似乎完全無可奈何，平生首次知道低聲下氣的滋味和無奈，「雪，我察琿多爾濟對天起誓，若昨夜之事我果然有半點有心作為，我便天誅地滅不得好死！」
「罷了！何必拿這樣的言語搪塞與我，也不必用如此狠毒的言語詛咒自己！何苦來呢？！」沁雪起身甩開察琿多爾濟，背過身試圖藏住眼中欲要淌下的淚珠。
可是察琿多爾濟卻不依不饒，仍舊隨著她，並索性轉身趕到她的面前，「雪！我說的句句實話，絕非搪塞之辭！」話未言罷，已瞧見沁雪面上滑下淚珠，禁不住十二分的心痛，軟語溫存地問道，「雪，你怎麼了？別這樣，我錯了還不成嗎？要打要罵我都由著你，只求你別苦著自己的心。」
沁雪其實哭得是自己，察琿多爾濟此時對她愈是溫情關愛，她便愈覺得對他不住，「罷了，事已至此多說無益，你總該對此事有個交待吧？」
「你想讓我如何呢？」察琿多爾濟苦笑著，「我原本想要將她治罪，可是偏你又不依，我也不知該如何向二弟交待了。」
沁雪任由著察琿多爾濟為她拭淨面上的淚漬，「還是讓哲卜尊丹王去處置吧，此事傷得最深的當屬是他，不論如何他堂堂一個王卻被女子背叛，終歸是顏面上掛不住的，您還是將此事交由他去處置的好，好歹讓他有機會挽回顏面才是。」
察琿多爾濟點著頭，「好！我聽你的！」
「那你就快去交待吧，別讓哲卜尊丹王太過下不了面子了。」
「好！我這就去！」察琿多爾濟的目光仍舊停留在沁雪面上，「不過，你要答應，不再惱我，我才去的。」
沁雪收住淚水忍不住破啼而笑，搡了搡察琿多爾濟的胳膊，「是啦！快去吧！」
察琿多爾濟見她不再氣惱，這才咯咯樂著，「好，我這就交待去。」可是當他走出營帳不過數十步的距離，便對眼前的情形震驚不已。但見哲卜尊丹正站在遠處吆喝著手下的軍士將長繩***住嘉華，用戰馬拖扯著一路狂奔，伴隨著一片軍士的狂呼和嘉華聲嘶力竭的呼喊，草原上一片揚塵飛沙。
「哲卜尊丹！」霸者的第一反映無疑是感覺到哲卜尊丹違背了他的命令，惱怒之感油然而生，「你在做什麼！」他大聲的吼叫著，全然忘記了方才營帳中沁雪的交待。而他的吼聲也讓在場所有的將士都目瞪口呆地注視著他和哲卜尊丹，原本喧鬧的草原頓時靜默下來，只清晰地聽到嘉華虛弱的仿如天外之音般地呼救。
「汗王，」哲卜尊丹的臉色同樣十分難看，他做這個決定之前便已經考慮到了後果，因而對察琿多爾濟的憤怒全然不驚，「我正在懲罰背叛我的女人！」
「我不是告訴過你，不許你傷害她嗎？！你當我的話是耳旁風嗎？！」察琿多爾濟被哲卜尊丹目中無人的神態所激怒，在他看來，這顯然是對他霸者威嚴的極大挑畔。他原本是想著依沁雪的主意讓哲卜尊丹自行處置此事，可是哲卜尊丹卻在他尚未發話之前便違背他的命令擅作主張，這對於一個霸者而言顯然是最大的羞辱。於是，他改變了主意，無論如何他也不能讓哲卜尊丹得償所願，否則他的威信和尊嚴將會蕩然無存。
而哲卜尊丹顯然也絲毫不肯示弱，他從一開始便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將會面對什麼，他有足夠的心理準備去應對將要發生的一切。「汗王！如果換了是您，您會輕易放過一個背叛您的女人嗎？」
「姑且不論她的對錯，也姑且不論你的感受，本汗的命令便是上天的旨意，絕不容許任何人以任何的借口予以違背！現在，你給我馬上把這個女人放了！」察琿多爾濟氣勢洶洶的話語並沒有令哲卜尊丹有半分退縮，他似乎拿定了主意要與察琿多爾濟對抗到底，竟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兩個男人面紅耳赤的相對而峙，彷彿眼中都欲噴吐烈焰般的針鋒相對。
「雪姐姐！」香兒奉命遠遠地跟隨著察琿多爾濟身後觀察情形，卻發現二人的架勢十分不妙，於是一路小跑著回來給沁雪報信，「不好了，大汗王和哲卜尊丹王，他們，他們看情形就要大打出手了。」她心中的萬分焦急使得言語間顯然十分不利落。
沁雪此刻正面色凝重地坐在榻邊，目不轉睛地看著手中拿捏著的什麼東西，似乎根本沒有將香兒的話收入耳內，只是沉沉地陷入思索之中。
「雪姐姐！您聽到我的話沒有啊？」香兒見沁雪沒有動靜，著急地再次催促道，「您不出去瞧瞧嗎？」沁雪緩緩收回神思，將手中物件收入衣囊，「走吧，咱們瞧瞧去。」
帳外的二人仍舊爭執不下、相立而視，直把身旁的一群武士嚇得面色蒼白不敢作聲，只是看著二人楞楞發呆。「汗王，哲卜尊丹王也是一時氣惱不過，才會衝動之下魯莽行事，您大人大量就別再怪責他了。」沁雪溫婉的聲音盈繞而過，彷彿一縷清風吹散欲要燎原的點點星火，察琿多爾濟和哲卜尊丹二人同時都感到心頭的鬱結似乎果然隨著這清揚悠遠的音韻而漸漸舒緩。見二人的面色都不似方才***僵硬，沁雪繞過察琿多爾濟對哲卜尊丹說道：「二弟，大汗的性情難道你還不瞭解嗎？他難道會為了一個小女子而壞了你們的兄弟情份嗎？」而後悄悄貼近他的身邊低語著，「二弟，你兄長無論如何也是一部之汗，又是會盟之主，若有什麼錯失，你也該體諒擔待才是，請二弟還是在眾人面前為汗王留幾分顏面，此事便不要再爭執了，如何？」
哲卜尊丹俯首凝眉看著面前如花似玉般俏麗面頰，竟不覺得有些失神，聲音不自覺得也隨之低沉下來，「嫂子，您讓我給汗王留顏面，可是又有何人來為我討個公道呢？難道這口惡氣便讓我如此生生吞嚥下去不成？」
「二弟，不論如何你的兄長是汗王，難道他的顏面不比你大上三分嗎？若是他失了顏面也就是我土謝圖部失了顏面，孰輕孰重還請二弟仔細斟酌才是。」
哲卜尊丹沉默著，他怒氣沖沖的陣勢顯然已經被自己強行按壓下來，可是心頭仍是無法抹去恥辱和抑鬱。沁雪見他不再堅持，於是轉身回到察琿多爾濟身旁，「汗王，你們都十分累了，還是先各自回營好生歇息吧。至於，至於嘉華之事，不如今日先將她押下，待明日大家心情各自平和之時再行定奪，您看如何？」
察琿多爾濟猜測不出沁雪究竟同哲卜尊丹說了些什麼，竟能讓他原本囂張的氣焰瞬間收斂，老老實實的心悅誠服。而此時，她的話無疑有著十二分的道理，若是非要在今日決定處置嘉華的方式，只怕二人的爭執將無法就此平息，於是也舒緩著心頭的怒氣，沉聲回答著，「好吧，就依你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