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第一卷:荒漠古陵 第十三章 魔畫 文 / 老龍
第十三章魔畫()
要說只是王嬌手中的火把熄滅了,那也不至於會漆黑一片,從入口處到這裡,雖然距離有點遠,不過這條石階通道是筆直的,並沒有拐過彎兒,入口處的光亮怎麼著也能看得見,可是我回過頭時,哪裡看得到入口處的光亮,別說只是入口處的光亮了,就連一直跟在我身後的王嬌和小劉,我也絲毫感覺不到他們的存在。四週一片漆黑,而且靜得出奇,自打娘胎出來,我頭一次感覺到自己很害怕,就連心臟怦怦的跳動聲,我也能聽得一清二楚。
我嘴裡喊了兩聲「王嬌」和「小劉」,仍是不見回答,我心念微動,事已至此,三十六計走為上,當下連滾帶爬,摸索著石階,往回便跑。
剛爬了幾級台階,突然我領口一緊,似乎什麼東西從我身後揪住了我的衣領,然而,我身後除了那具腫脹得像胖子的死屍外,哪裡還沒有什麼好東西,當下不假思索,轉過身來,奮力掄起槍來,用槍托向身後砸去,這枝仿蘇制47的五六式衝鋒鎗的槍托,是用金屬製成的,並不是像47那樣是木製的,情急之下,我這一砸力道頗大,別說是死屍,就是一個活人,也非得被我砸個半死不可。
「」的一聲悶響,手中的槍劇烈震動了一下,我知道這一擊已經正中目標,同時傳來一聲輕微的「哎喲」聲,聲音顯得十分痛苦。「媽的,死屍還會痛?」我心裡詫異之極,這痛苦的「哎喲」聲,怎麼聽怎麼像小劉的聲音,可是我來不及仔細去分辨,掄起槍來,準備砸第二下時,突然一聲:「陸軒,你幹什麼?」
我呆了一呆,然後我前方亮起了一束火光,只見王嬌手中拿著一枝火把,一臉驚恐地望著我,而在她的腳邊,小劉用手捂著頭部坐在石階上,他的手指間,不住地泊泊流出鮮血,神情十分痛苦。「你你們不是在我身後嗎?怎麼突然間跑到我前面去了?」我詫異地問道,「咦,小劉,你的頭怎麼傷了?」「媽的,死警察,老子好心救你,你幹嘛要用槍來砸我?」小劉嘴裡罵罵咧咧,「早知道你要死,老子就不救你了。」
「去你的,老子什麼時候砸過你?我砸的是死屍」我說到這裡,心中一凜,哪裡有什麼死屍,難道小劉的頭,真是我用槍托砸的?於是我又問道:「老子好端端的,幹嘛要你救?」小劉冷哼一聲:「不要我救,你他媽的早就死了。」頓了頓,又道:「看看你身後罷!」
我轉過身一看,不由地倒吸了一口涼氣,我身後哪裡是石階鋪成的路,我身後是一座搖搖晃晃的鐵索吊橋,吊橋兩端分別搭在兩根方形石墩上,而我正站在其中一個石墩上面,我雙手扶在石墩邊緣,伸頭往石墩下望去,只覺得黑乎乎一片,根本望不到底,不進還有上升的氣流由下而上迎面吹來,陰風陣陣,沒有人說得清楚這石墩究竟有多高。我心下大駭,顫聲問道:「怎麼會有鐵索吊橋,我記得我們根本就沒有走過這吊橋嘛?」
王嬌正色道:「什麼?如果不是走吊橋來的話,那我們怎麼過得來?你再仔細看看,從入口處進來,最多只有兩百米的台階,台階的盡頭,就是無底的空間,幸好有兩個石墩,石墩上有吊橋,咱們這才能夠過來。」王嬌說著,轉過身去,高舉著火把,將她面前一堵石壁照得通亮,石壁上是一幅畫像,只不過這畫像是鑿刻而成的,上了油彩,刻畫著一個身著異服的女人。
這幅畫像上女人實在太美了,簡值可以用「貌似天仙」四個字來形容,然而,驚魂未定的我對畫像並不感興趣,我陷入了沉思,為什麼我剛才會將小劉看成一具會動的死屍,為什麼我對於是否走過「吊橋」完全沒有記憶?這些到底是為什麼?難道我真的中了邪?還是被什麼不乾淨的東西附了身?又或者剛才我是處於夢遊狀態?「我們來到了通道的盡頭?」
我藉著王嬌手中火把的火光,環顧了一下四周,我前方已沒有了路,取而代之的是這堵巨大的石壁,不過我問這句話的目的,其實是想證明從入口處進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兒!小劉沒好氣地說道:「你這不是廢話嗎?從吊橋走過來,你便一直盯著這畫上的女人看,嘖嘖,這女人當真是栩栩如生,看得我一顆小心肝怦怦亂跳,可是我實在想不通,你幹嘛突然間大叫,轉身便往回跑你身後可是吊橋,搖搖晃晃的,要不是我眼明手快一把扯住你,只怕你已經失路掉下去了,卻沒有想到,好心沒有好報,你這一槍托,將我開了瓢,你是不是發神經病哪?」小劉頭上的傷口仍就血流不止,我心感愧疚,說道:「小劉,我確實不是有意的,實話說了吧,我根本就沒有看到過這幅畫像,至少我沒有印象,還有,明明扯我衣領的是一具會動的死屍,可是我這一下猛砸,卻變成了你?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兒啊?」
小劉是一個不記仇的人,這時聽我這麼一說,也弄不明白為什麼我眼前看到的一切和他們看到的一切不一樣,當下擺擺手,道:「算了,剛才你整個人就像是夢遊一樣,叫你幾聲,你都沒有答應呢。」頓了頓,又問道:「阿嬌,你看出點兒什麼名堂了?」王嬌似乎沒有聽到小劉的話,只是呆呆地望著這幅壁畫,嘴裡似乎還叨念著什麼,我突然間心中一動,斜眼瞥了一下這幅壁畫,這壁畫中的女子,從穿著上看來,應該是契丹族的女子。
我忍不住向前走了幾步,想要看個仔細。
這次離得近了,也看得清楚了,壁畫上的女子秀美靈動,頭上還插著一枝鳳釵,單是這鳳釵,就能看得出不是凡物,要知道,在中國古代,龍和鳳都是無上權力的代表,尤其是契丹族,在遼國很長一段時間內,都是由蕭太后垂簾聽政,這「鳳」的地位還要高於「龍」,這壁畫上的女子頭插精美的鳳釵,可見其地位很高,衣飾華麗,體態婀娜,尤其是那雙美目,直愣愣地像是盯著你一樣,只看得我全身血脈卉張,呼吸急促,哪敢多看上一眼於是我拍拍王嬌的肩膀,說道:「這壁畫古怪得緊,別看了。」誰知道王嬌像是中了邪一般,雙眼一眨不眨地盯著壁畫上的女子,嘴裡還唸唸有詞。我暗自奇怪,這壁畫中的女子,再怎麼漂亮,再怎麼妖嬈,那也只能吸引像我和小劉這樣血氣方剛的男人,怎麼連王嬌這樣嬌滴滴的美女也吸引了呢?莫不是這壁畫有古怪正思量間,突然聽到王嬌陰惻惻地大笑幾聲,只見她用哆嗦的手,迅速打開她背著的醫藥箱,從醫藥箱裡,拿出一把尖銳鋒利的手術刀,便往自己的左眼戳去,而她在做這一系列動作的時候,目光依舊沒有離開過壁畫上的女子。
我大吃一驚,想要伸手去奪王嬌手中的手術刀,卻已經來不及了,以手術刀的鋒利,王嬌這一下若是戳得實了,不僅僅眼睛被毀,手術刀勢必還要貫穿入腦,立時橫屍地上,奪刀是來不及了,不及多想,我迅速伸出右腿,將王嬌絆倒,再使了一個擒拿手,扭住她持刀的手,將她手中的手術刀奪了過來,接著「啪啪啪」幾聲,我一連扇了她幾個耳光,想要將她打醒,我這幾下,下手極重,也顧不上她是一個女人了,王嬌的粉頰頓時高高腫起。
然而,王嬌既不哭,也不叫,彷彿我這幾記耳光不痛不癢似的,只是拚命地反抗著我,我一時大意,被她揮起一拳迎面擊中鼻樑,頓時鮮血直流,我也顧不上鼻子在出血,用力死死地按住王嬌的兩隻手,此時王嬌力氣出奇的大,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她的上半身壓制住,我急忙回頭叫道:「小劉,快來幫忙,按著她的雙腳,王嬌她瘋了。」
我叫了兩聲不見回答,心下正兀自詫異著,只見火光越來越近,我不由地回頭一看,只見小劉雙手持著火把,一搖一晃地向我走了過來,火光跳動著,映著他那張露出詭異笑容的臉,我心裡打了一個突,頓時腦子裡一片空白,只有一個聲音在告訴我:小劉他也中邪了,他要殺我。
我心下大駭之極,一時之間進退兩難,我不知道王嬌和小劉還有沒有救,若是沒救了,我一槍一個,將他們殺了,自己自然也安全了,可是如果他們還有救的話,我又怎麼能殺他們呢?就算沒救了,我想我也下不了這個手,畢竟一起共患難到了這裡,我實在不想他們其中一個死於非命。
只見小劉雙手握著火把,奮力向我後腦砸來,我身下壓著王嬌,身後又有小劉攻擊我,我若是側身滾開,小劉這一下,必然將王嬌打個半死,就算阿嬌她命大不死,這可是火把,很容易便能將阿嬌給燒了,當下不及多想,我抱著阿嬌就地一滾,避開了小劉的這一重擊。
「啪」的一聲,火把砸在了地上,燃燒著的火星四處飛濺,然而,火光只是微微一暗,並沒有熄滅,小劉一擊不中,再次高高舉起火把,向我砸了過來,由於我剛才為了不讓王嬌受傷,抱著她滾開,而現在,王嬌卻壓在了我的身上,她力氣出奇的大,我再也沒有力氣滾開了,正閉目待死時,突然從身旁竄出一個黑影,由於火光跳動,我看得不很清楚,不過這個黑影絕對是一個人,而且是一個身手敏捷的人,那黑影一拳便將著了魔的小劉擊倒,同時一把搶過了小劉手中的火把,然後彎下身,揪著王嬌的後衣領向上一提,將王嬌整個人提了起來,這一連串的動作絲毫沒有拖泥帶水,很顯然經過了特別的訓練,我正看得發呆的時候,只聽那黑影低聲喝道:「快起來,幫我把他們兩人捆起來。」
話音剛落,一件東西便扔在了我身上,我伸手一摸,是一條軍用繩索,這種軍用繩索是用特殊材料所製成,既不怕火,也不怕水,而且韌性極好,別說是捆個人,就算捆兩頭髮了瘋的野牛,也沒有問題。我不假思索,拿起軍用繩索,和那人一起,將小劉和王嬌來了個五花大綁,就連腳也沒有放過,那人取出兩塊黑布,對我說道:「他們兩人心智被迷惑了,快蒙住他們的眼睛,別讓他們看這幅壁畫。」
我依言而行,做完這一切後,只累得我滿頭大汗,雖然小劉和王嬌兩人已經被軍用繩索五花大綁了,可是他們仍在不停地掙扎,不停地扭動著身體,還不時地用嘴來咬我的手。我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掏出一支香煙,遞給那人,說道:「兄弟,多謝你了。不過我還是想問一句,你怎麼會在這裡?」那人接過香煙,點燃吸了一口,歎道:「你是陸警官吧?」我「啊」的一聲,張大了嘴巴,問道:「你認識我?」「嗯。」
那人點頭道,「我只是隨便胡猜的,你問我為什麼會在這裡,單從這句話可以知道你是一名刑警,因為只有警察才會對每一件事情產生好奇,什麼都要問個明白。」我欽服地笑了笑,道:「看不出來,你還懂點兒心理學呢,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是部隊的,只有部隊的人,才有這麼好的身手。」「不錯,我就是駐守土城的這個連的連長,我姓張,軍銜中尉。」
我暗暗好笑,我又不是什麼部隊的首長,他用得著匯報得這麼細幹嘛,誰不知道連級幹部是中尉啊?不過我沒有笑出聲來,自從進了這個土城,到處充滿詭異,我一直認為這個駐守在這裡的連已經全軍覆沒了,可是沒想到在這裡還遇到了連長,不僅如此,還救了我一命。於是我問道:「中尉,這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們來到這土城,你們的人一個也沒見到。」「沒見到?」
中尉似乎很吃驚,「不會啊,我已經留下了一個人呆在土城迎接你們,難道你們也沒有見到他?」「沒有,不過我們進城時,聽到了一陣槍聲,我們尋聲趕去,卻沒有發現人,只發現了一個類似於蠶繭一樣的東西,將那東西剝開後,裡面有一名士兵,不知道是不是你說的那個人?」我話剛說完,只見中尉面部肌肉跳動了幾下,夾在手指間的香煙也掉落在了地上,半晌,才聽他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來:「他他也犧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