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第一卷： 第九一章 靜女 文 / 老龍

    第九一章靜女

    我頓時覺得尷尬無比，心中也十分愧疚，甚至我連看嫣然的膽量都沒有，我低著頭，像是一個做錯事的孩子。

    嫣然淚眼花花地哽咽道：「陸大哥，鈴兒已經回去了，而且她是很開心的回去的。」

    「嫣然，我……」我不知道該對嫣然說什麼，其實，嫣然早已將我當做了她的男人，而我心裡其實也接受了嫣然，而我還是做出……

    「陸大哥，我不會介意的，真的，其實我早就知道了這件事情的，是王嬌姐的電話給我的，她要我馬上回來，不然你就被這個鈴兒勾引走了。」說著，嫣然勉強給了我一個不介意的微笑，又道：「其實呢，我也知道，該是我的，縱然是千秋萬載，縱然是四海列國，我的始終是我的，如果不是我的，那麼無論我再怎麼努力，它都不會屬於我，不是麼？」

    「嫣然，你……」

    「噓——」嫣然伸出手來，輕輕地用兩根如玉蔥似的手指摁在了我嘴唇上，坦然一笑，道：「陸大哥，你什麼都不用說，嫣然都明白的，現在的你，需要一個人靜一靜，今晚我就去王嬌姐家幾晚，你好好照顧自己。」說著，深情地看了我一眼，然後拉起王嬌和筱莉的手，轉身離開了電影院。

    外面的雨已經停了，雷聲也漸漸遠去，似乎已將鈴兒送回到遙不可及的遠方，這一切，就好像是一場夢似的，可是這是夢嗎？我禁不住問自己，然後苦笑了一下，掏出一支香煙點上，然後對自己說道：「這不是夢，雨雖然停了，但地面上是會留下積水的……」

    冥冥中，似乎早已是注定好了，嫣然雖然說鈴兒是很開心地回去的，可是，我知道，其實鈴兒她並不開心，她只有和我在一起的時候，才會露出那種發自內心深處不加修飾的笑容，否則，歷史上的褒姒，她為什麼不會笑呢？

    晚上，我做了一個夢，夢見蔚藍色的天空中，飄浮著幾朵白雲，鈴兒站在那青山綠水之間，嬉笑著，奔跑著，手中拿著一束薇草，銀鈴般的聲音迴盪在山澗之間，她就這麼跑著，跑著，然後就看見了我，她眼神有些憂鬱，有些失望，她不停地問我，為什麼不來接她，為什麼要把她給忘了？我急忙告訴她，我沒有忘記她，而且這輩子都不會忘記，可是，鈴兒就像是沒有聽到似的，她眼中流露出失望，然後默默地轉過身，一步一步地走開，我急忙伸手要去拉她，可是我卻什麼都碰不到摸不著……

    就在這個時候，青山綠水全都消失了，驪山的烽火台出現了，鈴兒一身華麗的貂裘，站在城牆頭，她的身後，站著兩名抬著華蓋的宮女，她的身旁，站著一個體型肥碩但衣飾華麗的男人，這個男人大腹便便，大手一揮，叫了一聲「點火」，烽火台上頓時狼煙四起，鈴兒出神地看著遠方，嘴裡叨念著：「他說過，烽火台狼煙起的時候，他便會來接我，他會來麼？」我突然間意識到，鈴兒所望著的方向，不正是江城的方向嗎？我的心都碎了，跑過去，想要抱起鈴兒，想要告訴她，我已經來了，可是，這個時候，遠處塵煙飛揚，數以萬計的大軍列著方陣，緩緩如潮水般湧過過來，如此壯觀的場面我生平見都沒有見過，驚愕之餘，忽然那個大腹便便的男人「哈哈」一聲大笑，雙手鼓掌，興奮地叫道：「笑了，她笑了……」

    只見鈴兒眼中，流淌下兩滴晶瑩剔透的東西，順著優美的臉龐滑落下來，重重地砸在了我的心上，但她的嘴角卻流露出一絲辛酸的笑意，她轉過身，面對著我，但似乎卻又不像是看著我，她微微一笑，道：「我知道的，你會來的，對不對……」

    我忙點頭：「是啊，是啊，鈴兒，我來了，我到你離開這裡……」可是，鈴兒卻什麼也聽不到，她手中拿起一束薇草，奮力地扔下了烽火台……

    我一下子從夢中驚醒過來，剛才的一幕幕，就好像是我親身經歷了一樣，浮現在眼前，我感到臉上似乎有什麼東西，用手一抹，才知道，那東西叫做「淚水」。

    可憐的鈴兒，她不知道，她這沁人心脾的一笑，竟然使她背負了千古的罵名，使她淪為了妹喜、蘇妲己之流，可是，世上的人，又有誰知道，褒姒的這一笑，為的是一個無盡的等待，一個永遠也無法兌現的承諾……鈴兒只不過是一個父母雙亡，生活艱苦卻很開心的一個小女孩，她的笑是那麼的純真，那麼的自然，可是有誰會知道，這種沁人心脾，蕩漾在山水間的笑容，是不會亡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