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第一卷:中國神秘事件錄3之鬼面 第七章 蘭陵王 文 / 老龍
第七章蘭陵王
我微微一笑,伸手和孫婷握了握,自我介紹道:「幸會,在下陸軒。」
孫婷笑道:「陸老闆的眼力不俗哇,居然看得出來我這個『唐初白釉雙龍飲』是民窯之物,這還不說,居然還能看出倒出這個『雙龍飲』之人是一個高手,了不起,了不起。」說著,頓了頓,又道:「像您這樣有眼光的一個外地人,想必不會打沒有準備的仗,能否告之這次到邯鄲城來,有什麼目的?」
聽孫婷這麼一說,我心下盤算著要不要將那幅「鬼面具」的效果圖拿給她看,要知道,這個「鬼面具」是在「夏候園」裡買的,這裡是城南,離城西的「夏候園」還有老大一段距離,拿出來問她,她也未必知道,就在我思量間,廚房裡走出來一個人,這個人額前的長髮將臉給遮了個大半,還含著胸低著頭,看不清他的臉,他手中就端著一大盤魚,走到孫婷面前,用沙啞的聲音說道:「老闆,『聖旨骨酥魚』好了。」
孫婷不冷不熱地點了點頭,伸手指著角落裡一張空桌,說道:「把魚放那兒吧,再弄幾個下酒的小菜,我陪這個遠方來的貴客喝上幾兩。」
這個男人應了一聲,端著魚從我們身旁走過,將魚放在了孫婷指定的桌上,然後又從我們身旁擦身而過,就在這一瞬間,他抬起頭來瞥了我一眼,而我碰巧也剛好望著他,我們的目光在空中相接時,我看到了他的臉上,有一條很深很長的刀疤,這條刀疤顏色尚淺,顯然是才被弄傷不久,我心中微微奇怪,但也沒有太在意。
孫婷取了一瓶五糧液,拿了兩隻杯子,放在桌上,將兩隻杯子斟滿了酒,舉杯說道:「陸老闆,大家都是生意人,以後沒準會有生意上的來往,這一杯酒,小妹先乾為敬。」說著,雙手一揚,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出於禮貌,我也將杯中的酒一口吞下,孫婷又再次將我的酒杯斟滿,然後笑瞇瞇地道:「陸老闆,這魚是邯鄲城的名菜,做法很是考究,據傳是戰國時期一個趙姓的人發明的,後來到了五代十國,宋太祖趙匡胤還將這道菜定為御用美食,因此有『聖旨骨酥魚』的名字,你嘗嘗。」
我心中暗暗納悶,這個孫婷也太過熱情了吧,從她的神態上來看,很顯然這一桌豐盛的美食由她來請客,她的目的究竟是什麼?難道她還看出什麼端倪不成?不過,衣來伸手,茶來張口,她既然隻字不提「明器」、「倒斗」等字眼,我也就裝糊塗,反正有得吃就吃,有得喝就喝,給她來了一個以不變應萬變。
三杯酒下肚,孫婷的話開始多了起來,粉頰被酒氣一蒸,更顯得妖嬈嫵媚,更增幾分麗色。只聽她笑道:「陸老闆,這倒斗行裡,都有句話叫『貨不走空』,也就是說,沒有十足的把握的事情,是不會去做的,像您這樣的人,相信如果沒有目的性,也不會來邯鄲這個小地方了,能不能給我說說,您到這裡來,當真是像您說的那樣麼?」
我心下暗道:「終於切到正題了。」當下夾了一顆花生米放進嘴裡,打了一個哈哈,說道:「孫小姐,實不相瞞,我來邯鄲城,當真是另有目的。」
「哦?」孫婷瞪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饒有興致地問道:「能不能說給小妹聽聽,小妹在這裡做了這麼幾年的生意,整個邯鄲城也認識不少行裡人,沒準咱們還能合作合作。」
我沉吟道:「不知道孫小姐有沒有聽說過,就在前不久,邯鄲城發生了一件很奇特的兇殺案,死的人全都是倒斗的手藝人……」我邊說著,就邊盯著孫婷的臉色看,中國有句古話不就是這麼說的嗎,「察言觀色」,意思是仔細分析對方的話,再看對方的臉色,那麼便應該大致猜得出對方心裡想什麼。邯鄲城並不算很大,而且發生了六七條人命案,應該早就鬧得沸沸揚揚,就算警方想要暫時性封鎖消息,但邯鄲城是一個什麼地方?這裡可都是倒斗大行家的聚集地,一連莫名其妙死了這麼幾個「業內人士」,孫婷她是不可能不知道的。
果然,孫婷臉色微微一變,說道:「這事兒您也聽說了?」
孫婷長長歎了一口氣,說道:「這件事情邯鄲城裡都有流言,說他們倒斗時拿了不該拿的東西。」
我心中一凜,忙問道:「是什麼東西?」
孫婷怔怔地看著我的雙眼,然後搖了搖頭,說道:「這個具體是什麼東西,我也不太清楚,因為傳言有很多種版本,大多數人都相信,他們是拿了不該拿的東西。」說著,莞爾一笑,問道:「您也是個行家,應該知道在倒斗的時候,要在墓室的東南角點一支蠟燭,這支蠟燭又叫『命燈』,這『命燈』除了代表倒斗人的生命外,還是活人與死人的一紙契約,如果倒斗人在摸金時,這支蠟燭熄了,就代表這墓主人不讓你拿東西,你就得將東西原模原樣地放回去,否則,發生什麼事情,這可就難說得緊。」
我雖然不是倒斗的手藝人,但是這樣的規矩我也聽聞過,當下皺眉道:「你說他們是拿了不該拿的東西,才會出此意外?難道那幾個死去的倒斗人是才出道的雛?」
孫婷搖了搖頭,說道:「這就是矛盾所在,若他們是才出道的,不懂這一行的規矩的話,那他們又是如何找到那處墓穴所在?」頓了頓,孫婷輕輕抿了一口酒,又道:「他們出事兒的地方,是在邯鄲城北的一座叫『孝觀山』的一座小山包,從未聽說過有人在『孝觀山』發現什麼古墓,可是,很明顯,那幾個摸金校尉是在『孝觀山』出的事兒,那麼『孝觀山』很有可能埋葬著一個不為人知的古墓,您說,他們幾個真要是發現那裡有古墓的話,那他們又怎麼會是才出道的雛呢?」
我略一沉吟,將孫婷的話在腦海裡就這麼琢磨了半晌,覺得她所說的句句在理,那幾個摸金校尉真要是能找到別的沒有發現的墓,單憑這點兒道道,就可以稱得上是這一行裡的老資格,這等分金定穴之術,是不傳之秘,若是能掌握這種技術,那可以稱得上是倒斗裡的大行家了,如果是大行家的話,那又怎麼會不知道什麼東西該拿,什麼東西不該拿?
想來想去,我都想不出個所以然來,當下皺眉道:「會不會有這麼一種可能,那幾個倒斗人並不是不知道倒斗摸金的規矩,而是他們所要倒的明器,價值連城,所以他們敢冒天下之大不違,以身犯險,終於就出事兒了?」
孫婷雙手一攤,無可奈何地笑了笑,說道:「那只有他們死而復生,才能說出事情的真相了。」
我想了想,又說道:「不過也有這樣一種可能,就是他們分贓不均,最終起了內訌,其中一個人,或者兩個人為了明器,便殺人滅口,將所盜之物佔為己有?」
孫婷微微一怔,繼而狐疑地看著我,奇道:「咦?我說陸大老闆,敢情你對他們的死因,比起他們所盜的明器,更加有興趣?」
我知道一時之間失了態,當下哈哈一笑,說道:「我只不過是一時好奇,大家一起研究研究罷了,不當真,不當真的。」說著,我端起酒杯,輕輕地在孫婷的杯子上碰了碰,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借此來掩飾尷尬。
孫婷抿嘴一笑,說道:「陸大老闆,你隻身到邯鄲城來,又這麼有眼光,不會是來遊山玩水的吧?大家都聊了這麼半天,你也該坦言相告了,否則,便是不把我孫婷當朋友。」說著,秀眉一蹙,馬上笑容便在臉上消失。
孫婷的心思縝密,又是「生意人」,我知道想要瞞過去是不可能的,而且事關重大,我又不能說出自己的目的,不過那張「鬼面具」也並非見不得人,況且我本來就是打算拿著「鬼面具」的效果圖到邯鄲城的「夏候園」裡,問那些見過這「鬼面具」的人,就此順籐摸瓜,找到將「鬼面具」賣給嫣然的小販。想到這裡,我哈哈一笑,說道:「孫小姐果然厲害,其實我到這裡來,確實有目的。」說著,我便從隨身帶來的一個公文包裡,拿出了那幅「鬼面具」的效果圖,遞了過去。
「什麼東西?」孫婷狐疑地說著,伸手從我手中接過捲起的效果圖,展開一看,她發出了「啊」的一聲驚叫,同時「豁」的一聲,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踉踉蹌蹌地退開幾步,失聲道:「……這……這……這怎麼可能……」
這幅效果圖,是我根據記憶中那個「鬼面具」的樣子,告訴相關的工作人員,在電腦上不停地修改製作出來的,只達到了百分之八十的相似,加上其中的誤差,這幅「鬼面具」比起實物來,只能說得上大致相似,而且只是「形似而神不似」,這幅「鬼面具」的效果圖,看起來只不過是比較猙獰而已,卻不像是實物那樣,給人一種緊緊的壓迫感,使人發自內心的產生一種莫名的恐懼,但是,從孫婷失態時的表現,我便看得出,她並不是因為害怕或者恐懼,而有如此巨大的反應,而是她見過這個「鬼面具」。
我不動聲色地盯著孫婷的臉,想要從她的臉上,找出一些破綻,當下淡淡地問道:「孫小姐,你怎麼了?」
孫婷自知失態,當下微微一笑,說道:「沒……沒什麼……」
我肚裡冷笑一聲,暗道:「也不看看我是做什麼的,在我面前撒謊,那不是自取其辱麼?」心裡這麼想,但臉上我卻擺出了一副好奇的樣子,問道:「孫小姐有如此巨大的反應,莫非你見過這張面具?」
孫婷心知也無法瞞過我,只得重新坐回到椅子上,將「鬼面具」的效果圖,遞還了給我,說道:「剛才真是不好意思,讓陸老闆見笑了。你一定奇怪我為什麼會失態?」說著,微微一笑,道:「不錯,我確確實實地看過這個面具,但和您手中的這一副圖又有所不同,兩者之間的誤差有點大。」
我點了點頭,說道:「那不奇怪,這副圖只不過是我根據記憶,找相關的人用電腦繪製出來的,本身與原物就只有百分之八十相似,再加上工作人員所繪與我記憶中的面具圖又有誤差,所以你看起來不太像……」
我話還沒有說完,孫婷臉色大變,顫聲道:「陸……陸老闆,您說……您說你看過這個面具的實物?我沒有聽錯吧?你真的看到過?」
我心裡打了一個突,尋思道,果然這張「鬼面具」有問題,從孫婷的話中,我便看出一些端倪,很顯然,她對於我看到過這個面具的實物抱有非常之大的懷疑,當下我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反問道:「怎麼?這面具有問題?」
孫婷正色道:「陸老闆,你是不是第一次到邯鄲城?」
我被孫婷問得一頭霧水,當下不知道她想要說什麼,只得點頭道:「是啊,怎麼了?」
孫婷「咦」的一聲,道:「這就奇怪了,這面具放在邯鄲博物館裡,你是在哪裡見到的?」
「什麼?」我一下子像觸了高壓電一樣,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失聲道:「你……你你……剛才說什麼?這面具放在邯鄲博物館裡?」
「是啊!」孫婷點了點頭,「我就很奇怪,你說你見過這面具,可是你在此之前從來沒有到過邯鄲城,你是在哪裡看見過這面具的?」
這下子讓我吃驚不小,聽孫婷的語氣,這面具好像大有來頭,能夠放在博物館裡的東西,除了其歷史文物價值外,那應該或多或少都有研究價值,可是,孫婷剛才所說,說她看到的面具,和我手中的「鬼面具」的效果圖有點不一樣,那會不會是她看走了眼,這根本就是兩件東西,而她將這兩件東西渾為一談?
當下我將心中的疑惑對她說了,孫婷卻搖了搖頭,說道:「不是我看走了眼,這面具,和邯鄲博物館裡陳列的面具形狀上基本相似,不會是兩件不同的東西。」
我心裡打了一個突,忙問道:「那博物館裡的面具,是什麼面具?」
孫婷微微一笑,說道:「看來陸老闆對歷史的瞭解有所欠缺啊,這活到老,學到老的至理名言不能忘哪,尤其是幹我們這一行當的,一天不學問題多,兩天不學走下坡,這三天不學,可就幹不了咱們這一行了。」頓了頓,孫婷掏出香煙,遞了一支給我,自己也點了一支,還別說,這漂亮的女人抽起煙來,還真是別有一番女人味。
她噴出一個淡淡的煙圈,說道:「要說這面具,就得先說這面具的主人。它的主人姓高,名長恭敬,是中國古代的一位將軍,他文武雙全,渾身是膽,頗有常山趙子龍的風範,不知道您玩不玩電腦遊戲,有一款遊戲叫《三國誌11》,雖說是《三國誌》系列的遊戲,但製作人員將中國歷史上有名的將領,都做進了遊戲裡,除了岳飛以外,還有一個人,便是這高長恭了。這高長恭文武雙全不說,還是一個有名的美男子,沒有女人見了他不心動的,而且忠以事上,和以待下,屢建戰功,唯一的缺點,就是相貌頗美,他的臉龐,甚至比女人還要柔美三分,因此在打仗的時候,敵人都不害怕他,所以,他便製作了一張十分猙獰的面具,從此,他的敵人只要看到他,便會被嚇得魂飛魄散,潰不成軍,這高長恭,也就是歷史上所說的『蘭陵王』。」
這高長恭我不熟,但這「蘭陵王」的名頭,我卻是聽過的,我記得還拍過一部關於「蘭陵王」的電影,當下我便脫口而道:「原來是『蘭陵王』哪?我好像看過關於『蘭陵王』的電影。」
孫婷笑道:「那電影我也看過,只不過那電影實在太囧,和史書讓所記載的完全不一樣,是導演自以為是,自己改編的電影,主演……這領銜主演好像是……好像是……」
「寧靜和楊麗萍!」我和孫婷異口同聲,說罷,我們兩人又相繼一笑,這一笑,使得我們的關係又親密了一分,當下我想了想,沉吟道:「你說博物館裡所陳列的是蘭陵王的面具,那麼我所看到的,難道不是蘭陵王的面具?」說著,我心念一動,又想到了一件事情,忙道:「會不會有兩個蘭陵王的面具?這蘭陵王靠這面具混飯吃,萬一這面具丟了,他行軍打戰,雖然不一定會輸,可畢竟少了幾分威懾,打起戰人,那可是很累的,你說他會不會做了一個備用的,以便找不到面具是使用呢?」
「我想應該不會,蘭陵王靠這面具混飯吃,是不可能將它弄丟的,況且這面具做工精細,神形合一,不可能會有第二個面具。」
「那麼,就只有一種可能了,其中有一塊面具是假的,是贗品。」我下了這個結論。
「贗品?應該不會,如果說有贗品的話,那也只會是你看過的那一個面具,要知道,放在博物館裡的那個蘭陵王面具,可是幾十個赫赫有名的考古學家、歷史學家,還有許多學者鑒定過的,不可能是贗品。」
我越聽越是心驚,臉上變色,說道:「博物館裡陳列的蘭陵王面具,你看過沒有。」
「有啊。」孫婷很認真地點了點頭,補充道:「而且還看過不止一次兩次。」
「那麼……」我肯定地說道,「我可以很負責任地告訴你,博物館裡的蘭陵王面具,是假的。」
「什麼?假的?」孫婷花容失色,「騰」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隨後,她似乎又想到了什麼事情,最後,全身像是脫力似的,一下子又癱軟在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