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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167章 聖旨 文 / 林家成

    第167章聖旨

    馮宛伴著衛子揚,慢步朝外走去。

    院落中,婢妾們還在向她看來。她們聽到了書房中陳雅的那聲驚呼,隱隱感覺到,似乎發生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

    在一雙雙驚疑詢問的眼神中,馮宛走得很慢。

    她感覺到自己如在雲端飄浮,明明不在意了的,明明早就放開了的,怎麼在那封休書入手時,卻是如此的解脫?

    前世裡,她做夢也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主動地離開趙俊。

    今世裡,她一直要想著怎麼才能離開他,卻直到此時此刻,才真正感覺到那種自由自在的感覺。

    從此後,她與趙俊兩不相干了!

    從此後,她便是她,她會走一條與以前完全不同的路。

    這感覺,真好,宛如在雲端漫步,輕飄飄的沒有一點份量。

    兩人來到馬車旁,衛子揚見她有點恍惚,伸手把她手臂一提,拿著她上了馬車。

    坐在馬車中,衛子揚沉聲說道:「阿宛,這休書是我們逼迫得來的,為了不徹底激怒陛下,現在,我還不能娶你。」

    馮宛點頭,這個她自然是明白的。她與他進宮時,是想著完美地辦成這件事。若能得到陛下的首肯,與趙俊順利地和離,那麼衛子揚也可以趁勢娶了她。

    可是,他們沒有想到,到了宮中卻發生這等變故。逼迫趙俊寫休書,只是無策可施之時的下下之計。

    見她似乎不介意,衛子揚眉頭蹙了蹙,低聲問道:「在想什麼?」

    馮宛抬頭看著他,驀然,她輕輕一笑,道:「我離開他了?」

    衛子揚不答。

    馮宛卻是逕自歡喜地說道:「我自由了。」說出這四個字,她忽然掀開車簾,朝著外面的藍天白雲,她眨了眨濕潤的眼睛,喃喃說道:「以前很久很久一段時間,我都沒有想到過,有一天會離開他。我以為,這是我的命。」

    她嫣然一笑,掏帕拭了拭眼角,低聲說道:「不過現在的感覺,真是好。」

    是真的好。

    彷彿有千斤巨石,陡然從胸口搬走,也彷彿一直束縛住的手腳,陡然得到了解放。

    這感覺,真是從來沒有體會過的放鬆。

    衛子揚瞟了她一眼,嘟囔道:「連不能嫁我也不在乎了?」

    他問了一句,沒有聽到馮宛的回答。不由伸手扳過她的肩膀,馮宛順著他向後一倒,安靜地偎入他的懷中,含著笑,渾然不知道他有點鬱悶的馮宛低聲說道:「我終於不用想他了……真困。」

    說罷,她以袖掩嘴,打了一個小小的哈欠,臉在他胸口蹭了蹭,便再不見動作。

    衛子揚低頭一瞅,呵,這麼快就睡著了?

    盯著她,他慢慢伸手,輕輕撫上她的眼睛。

    然後,他把她換了一個姿勢,讓她舒服地睡在懷中。

    一直回到衛府,馮宛也沒有醒。她彷彿一個擔了太多心事,欠了太多睡眠的人,一下子拋去了所有隱藏的,連她自己也不曾注意到的負累,徹底地放鬆下來。

    衛子揚摟著她大搖大擺的從宅中一路走過,直到他頑皮地把她放入自己的塌上,她也沒有醒。

    他故意讓婢女們在外面說著讓她臉紅心跳的那些話,可她依然睡得好好的。

    直折騰到了半晚,衛子揚累極,自己躺在她旁邊睡著了,她也依然好夢正酣。

    衛子揚不知道,曾有無數個日夜,馮宛一夜一夜無法入睡,一夜一夜在噩夢中反覆驚醒。

    她等這一刻,等得太久太久了。

    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馮宛才慢慢醒來。

    她伸了一個懶腰,披著長髮踏上木履,一邊揉著眼睛一邊走向窗台。

    好一會,馮宛命令道:「我要洗漱。」

    「是。」

    在婢女們地服侍下,馮宛洗漱梳妝著,她似乎一直沒有注意到,自己並沒有睡在原來的房間,這身邊圍繞的婢僕,也不是她慣用的婢僕。

    一臉清爽後,馮宛走出了房間,來到院落裡。

    衛子揚的院落中,男人遠遠多於女人,她剛一站出,那些男僕便連忙收回視線,低下頭老實地幹著活。

    馮宛微笑地望著他們,似乎直到現在,還沒有發現自己置身何處。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個婢女低細的聲音傳來,「馮氏阿宛,將軍問你,一切順意否?」

    馮宛回過頭來。

    她含笑對上那婢女,點頭道:「多謝將軍,我很好。」

    說罷,她又回過頭,有滋有味地欣賞著滿院春光。

    那婢女呆了呆,向馮宛看了一陣後,向後退去。

    好一會,她又來到了馮宛身後,問道:「將軍還問,阿宛睡在他的塌上,與睡在自己的塌上,可有區別?」

    婢女老老實實地說出這句話後,便低下了頭。

    不止是她,所有婢僕都低下了頭,屏住了呼吸。

    騰地一下,馮宛的臉紅了紅,恨恨地想道:那小子,他是故意的!

    她自是一醒來便發現這是衛子揚的寢房,可她正是放鬆時,又下定了決心跟隨他,便讓自己不在意。

    可惡的衛子揚,卻故意一問再問,偏要讓她不自在!

    臊著臉,馮宛咬了咬牙,極力壓下羞惱,也一臉老實地回道:「你去稟過將軍,將軍的塌上又香又軟,與我的塌上並無區別。」

    「是。」

    婢女一走,馮宛便數起數來。

    果然,不到一刻鐘,一陣旋風般的腳步聲傳來。

    那人剛剛靠近,猛然把她的手臂一扯,怒道:「醜女人,你敢把我比作女人?」正是衛子揚的聲音。

    馮宛連忙抬頭,對上一臉羞惱的他,她眨了眨眼,天真而純善地說道:「將軍頂天立地,取人頭顱於呼吸間,怎地會是女人?」

    她的聲音清脆而溫柔,表情又實在誠懇。衛子揚怒火頓時大消。他哼了哼,磨著牙瞪著似在忍笑的馮宛,不滿地說道:「你,你明明……」頓了頓,他哼道:「醜女人恁地狡猾!」

    見他還在惱怒,馮宛瞇起大眼一笑,她伸手挽著他的臂彎,溫柔的,細聲細氣地嗔道:「還不是你,故意問出那話來讓我不自在。我這也是有仇報仇。」

    她這嬌嗔的模樣,衛子揚可不曾見過。以往,無數個女人在他面前顯露出這副面孔,他一直只覺得厭煩,可情人眼裡出西施,馮宛這麼一做,他卻是心情愉悅,惱意盡消。

    忍不住唇一揚,他一把摟過馮宛,低頭便向她的臉上親去。

    這時,外面傳來一個尖哨的喝聲,「聖旨到!」

    聖旨到?

    衛子揚眉頭一蹙,放開了馮宛。前不久,陛下還讓他閉門思過,在這種情況下,不應該給他聖旨的啊。

    他大步朝外走去。

    馮宛看著他的背影,不知怎麼的,心裡有點不安。呆了一陣後,她也提步跟上。

    剛剛來到衛子揚身後,便看到衛子揚扯著一個宮裡出來的護衛,正在低聲詢問著,「怎麼會有聖旨?出了什麼事?」

    他這是還沒有去接聖旨便開始打探。

    這陣子,衛子揚在宮裡宮外,實是下了不少功夫。這個護衛雖然不是他的人,卻也是得了他好處的。他為難了一陣後,朝靠近的馮宛瞟衛一眼,見衛子揚不介意,便湊近他低聲說道:「有人向陛下上折子,說是將軍外通諸敵,內練私兵,行盅惑太子之事,有謀反自立之意。」

    他沉了沉,警告道:「那折子洋洋灑灑,把將軍罵得狗血淋頭。陛下聽了,可是當即大怒的!」

    聽到這裡,馮宛心中格登一下。

    別的不說,在有一點上,這人下了一招險棋,同時,也是妙棋!

    他說,衛子揚行盅惑太子之事,這是明擺著想把衛子揚從太子的陣營裡摘出來。皇帝正是對太子忌憚之時,別說衛子揚已是倒向了太子,便是他不曾有那個傾向,陛下也會借這個機會狠狠敲打他一番。

    想來,那人是不知道衛子揚倒向太子了的,他那樣說,只是想把衛子揚孤立起來。只是沒有想到,歪打正著了。還真的說中了衛子揚地打算:他本有反叛自立之意!

    馮宛想到了這一點,衛子揚自也是想得到。

    與她不同的是,這一瞬間,衛子揚想的是,是不是太子的陣營***現了內奸?還有,陛下如果真的知道了自己依附太子之事,可如何是好?還有,那人說自己想反叛自立,是造謠生事還是真的知道什麼?

    他心念電轉間,臉色已是不好,「陛下的聖旨中說了什麼?」

    「陛下的意思,是令將軍上殿自辯!」

    上殿自辯?幾個刀斧手,便可把他除去!

    感覺到衛子揚的腰背瞬間僵硬,馮宛朝那個宮中護衛溫柔地說道:「這位將軍,可許我與衛將軍說說話?」

    「當然可以。」

    那護衛退到了一旁。

    馮宛上前,她來到衛子揚的身後,見左右無人聽到自己的話,她低聲說道:「將軍萬勿慌亂。」

    她抬著頭,雙眸明澈如水,裡面蕩漾著一種讓人安心,讓人平靜的力量,「將軍行事何等周密?便是太子那裡,知道將軍與他們相近的,也不過三五人。這三五人,斷斷不會有內奸,陛下畢竟老返,時日不多。那些人犯不著用自己的前程和性命,去賭這個必輸之局。」

    她輕輕說道:「這人上這道折子,最大的可能便是想擊倒將軍,至不濟,也能孤立將軍。我看陛下之所以喚將軍前去,也只是想敲打一下將軍,免得將軍真的倒向了太子那一邊。」

    她握著他的手,溫暖有力地一笑,「沒事的。」

    衛子揚低下頭,定定地看著她。慢慢的,他鳳眼變亮,低低說道:「幸阿宛提醒,我差點亂了陣腳。」

    他朝她一笑,輕輕鬆開她的手,大步生風地朝那護衛走去。

    與剛才不同的是,現在的衛子揚,又是腰背挺直,氣焰騰騰,儼然已恢復了昔日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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