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79章 文 / 納蘭靜語
第79章
「是誰?究竟是誰做的?」花想容一邊給寧兒擦拭著胳膊,一邊咬牙低問。
寧兒淡淡一笑:「是寧兒做了對不起皇上的事,寧兒受罰是應該的。」
「是他嗎?是不是皇上?是他把你……?」花想容咬牙,手下控制不住的顫抖。
「不是!」寧兒忽然淡淡一笑:「寧兒跟在他身邊這麼多年了,不是沒有做過錯事,雖然也受過罰,但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寧兒心裡明白,皇上心裡有氣,可是他不想傷害你。寧兒只是很巧合的給了您一把剪子,給了皇上一個可以懲罰我的理由……」
「可你身上這些……不是他……不是他把你給……?」
「當然不是。皇上再怎麼樣發怒,他也不會對寧兒做出這種事。他……只是把我賞給了……天牢中的一些沒多久就要行刑的死囚罷了……」她說的很清淡,彷彿就這樣平平白白的失了身,也沒什麼不同。
只是,當花想容聽到她說,蕭越寒把她賞賜給了天牢中那些許久沒有碰過女人的死囚時,她渾身控制不住的顫抖。
「……」
她們都不再說話,一瞬間浴池裡安靜的詭異。
花想容機械般的親手幫寧兒洗身子,每洗到一處,都彷彿是要給她洗的乾乾淨淨,不讓她受到污染一樣那樣的用力擦洗。
就算是被弄痛了,寧兒也沒有喊過一聲。
兩個女人,忽然默契的嚇人,可是,這種時候,花想容就算是再想大哭一場,也不敢去刺激寧兒。
恐怕,現在,只有安靜才是寧兒最好的良藥,也是她,最好的良藥。
這一夜,花想容沒哭,寧兒沒哭,兩隻是默默的坐在坤水宮那只屬於皇后擁有的大床上,互相看著,互相對視著微笑。
蕭越寒似乎是不打算讓寧兒留在她身邊,過了那一夜之後,第二天花想容朦朦朧朧的在床上醒來時,發現一直與她靠在床上默默無言一整夜寧兒已經離開了。
問了珠兒,珠兒只說寧兒繼續在乾天宮服侍,皇上下令,不准寧兒再塌進坤水宮。
花想容倒是不再惱火,其實這樣也好,至少,只要遠離了她花想容,寧兒受到的傷害也就會越來越少。
誰念西風獨自涼,蕭蕭黃葉閉疏窗,沉思往事立殘陽。被酒莫驚春睡重,賭書消得潑茶香,當時只道是尋常。
三天後。
剛一入夜,花想容放下碗筷,讓幾個宮女將晚膳撤下去,然後任由珠兒服侍她帶她進後邊的浴池去洗澡。
難得這整個世界都這麼安靜。
在皇宮裡這麼多天,自從她的腳上再也沒有鐵鏈後,她也久久都沒有出過坤水宮。她把自己囚禁在這一方小小的寢宮裡,不去見皇宮裡的任何只,每天吃了睡,睡了吃,整個人忽然過的彷彿是嬰兒一般的日子。
泡在鋪滿了花瓣的溫泉水裡,花想容閉上眼,輕輕靠在浴池邊緣的石台上,胳膊輕輕抬起撩起水在臉上頭上,然後再放下,再撩起。
花想容閉上眼,閒閒的看著浴池的棚頂。不得不承認,這東尋國的皇宮裡一切的東西都極盡奢華,東尋國至今五百多年的基業果然不是蓋的,皇宮裡的一花一木,一宮一殿,每個房間每個裝飾都極具奢華與深意。
這浴池是連接到皇宮後邊的一座高山上的溫泉水,常年不停斷,這水很乾淨,每時每刻都流動,沒有病菌,只有天然的泉水的清新味道。感覺起來,比二十一世紀的長白山溫泉有過之而無不及。
就在她半閉著眼睛似享受的那一刻,最近練的警惕性越來越高的花想容,忽然感覺到有穩健的腳步聲傳來。
她神色微微一滯,聽出是蕭越寒的腳步聲,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進了溫泉浴池的,她剛聽到,就發現到他現在已經站在她的身後,靜靜的看著她。
花想容裝做不知道他站在這裡,手下有一下沒一下的玩弄著泉水,白玉無暇的身子在水中若隱若現,她不動,他也不動。
「今天怎麼不去慧仁宮?反而跑到這裡偷看我洗澡,色字頭上一把刀,這就是你登基為帝后的一個重要的生活目標嗎?」許久,花想容忽然平靜的問道。
語氣裡不再有一絲怨恨的氣息,卻也了無感情,平平淡淡的,彷彿只是一個見過幾次面的陌生人。不過話語裡,卻免不了還是加了些許的奚落。
終於,身後一直在看著她的人微微動了動,她感覺得到他的衣擺在他的腳步移動之時一點點的微風。
花想容轉手拿過一旁的抹布,在水裡將重點部位包住,然後身子前傾,不再坐在水中的石台上,而是游到了裡邊。這溫泉浴池足有三十多平米大小,她閒閒的來回游動著,忽然間像是找到了曾經在二十一世紀游泳的感覺了一般,上次落水時,她差點以為這副身子不會游泳,但是現在看來,游泳也是要分環境的。她嘴邊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雖然那笑並不達眼底。
「皇宮裡現在只有兩個妃子,朕總有一天都會過來坤水宮,你的逃避並不現實。」蕭越寒俯下身,深邃的雙眼看向那在水中游動的美人魚:「看樣子你在這裡的生活很是愜意,朕果然沒看錯你,不管經歷了多少的事情,發生了什麼事,你也依然還是你。」
花想容對蕭越寒的話不以為意,只是將自己沉於水中,讓自己更加的冷靜。
自從前幾天寧兒因為她而被罰了之後,花想容就在心底明白了一件事情,所有的事情都逃不出他的眼底,在她的身邊是有眼線的,不管是不是珠兒,或者是什麼其他的宮女,或者就算她只是在一個封閉的空間,她也逃不出他的眼底。
與其再多做無謂的掙扎而導致自己遍體鱗傷,同時也傷害到其他無辜的人,她倒如淨下心來好好享受。
人都是有一個目標的,雖然她也庸俗的喜歡過這種衣來伸手飯來長口的神仙日子。如果一切還只是幾個月之前,她還是那個天真的只偷到腰牌離開王府,他還是那個腹黑的總是算計她的男人,雖然狡猾如狐狸如狸貓,但卻風度翩翩讓她好不迷戀。如果沒有那碗去子湯,如果沒有花謹庭的死,如果沒有鈴鐺或者軒轅奧,如果沒有桃花塢,如果沒有公孫長卿的死,如果沒有寧兒被懲罰,或許她也可以像其他小女人一樣,愛著這個皇帝,去和未來的一群妃子鬥法,每天算計來算計去的只為了保住自己的位置保住自己在皇帝心中的地位,保住這樣奢華的幸福生活。
只可惜,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水溫漸涼,一向溫暖恆溫的水忽然微微冰涼了起來,花想容一驚,猛然從水中露出了頭,轉眼瞪向正俯身蹲在浴池邊,一隻手在泉水中輕輕的滑動,明顯是他在用內力逼得這常年不冷的水變的冰涼,他在逼她從水中出來。
她一直以來都發現,蕭越寒真的是個很卑鄙的人。括弧,她說的是曾經,但現在他又多了一條無恥,括弧完畢。
「你除了會用這些卑鄙的方法之外,就能用些其他的方式?想讓我出去,也沒必要把這泉水弄涼吧?那我明天洗澡的時候,你給我挑水啊?」花想容沒好氣的給了他一記白眼,身子依然沒入水中來了一個自由泳。
「出來。」蕭越寒看向他,冷冰冰的開口。
「我沒洗完呢。」花想容沒好氣的向後游去,反正是離他越遠越好。
蕭越寒冷瞇起眼,將手從水中抽出,沒多久,這剛剛有些冰涼的水終於恢復了溫度,暖的讓花想容一時間有些不適應,她低咒一聲,很擔心自己這樣會感冒,便緩緩游向蕭越寒,直到越來越近,越來越近時,她忽然兩眼放光的看向他身上那似乎是不太透氣的龍袍。
蕭越寒垂眼看著她:「朕讓你出來,這是命令。」
「你怎麼說不這是聖旨呢?尊貴的皇帝陛下?」花想容眼中帶著濃濃的嘲諷,雖然蕭越寒對她的嘲諷不以為意,害她無奈的抬起手摸了摸鼻子,轉眼繼續向遠去游去。
兩人皆不再提及前幾天的事情,幾天的時間讓花想容想明白了許多,所以她乾脆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做。
「不想再有人死的話,朕勸你馬上乖乖的從水裡出來。」蕭越寒似是泰山一般穩穩的蹲在那裡,黑色龍袍上那九條張牙舞爪的金龍在這濃濃的水霧中愈發的逼真。
花想容雙手握拳,她猛然在水中旋轉過身,冷冷的看向那邊的蕭越寒,無可奈何的游了過去。
只是當她游到他身前,他忽然伸手一把擒住她的下巴,看著她曼妙的身子泡在水中,臉上被這水霧蒸的粉紅一片煞是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