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217章 文 / 納蘭靜語
第217章
花想容不由得像個做錯事被家長抓到的孩子一樣吐了一下舌頭，卻是隨即貪戀著他懷裡的溫暖和蕭越寒現在這般的柔情蜜意。
她希望時間就停留在這種相互依畏的幸福時刻……
她抬起手，環住蕭越寒的脖頸，用力的緊緊摟著他的脖子，任他這樣橫抱著自己，彷彿是把自己當成一個珍寶一樣的呵護著。
可是隱約的，她卻也覺到蕭越寒像是有些心事一樣，似乎是不想多說什麼，只是抱著她將她送回軍帳，輕輕的將她放到床榻上時，花想容忽然拉住他胳膊：「你還有事情要去做？」
「嗯，宮裡有人送八百里加急的密報過來，西通國雖然被滅，但西通國那位年已半百的皇帝洪基並沒有死，已經暗地裡組織了復國大業，對東南北三國敵意頗深，最近有些藏在暗處的人蠢蠢欲動想要侵入我東尋國宮內尋找什麼東西，宮中不可一日無主，我不在宮裡，有些事情只能在這裡急急辦妥。」
說罷，蕭越寒對著她笑了一下，輕輕拍了拍她的頭髮，像是在對待一個身邊極其綜寵愛的小動物一般，在她髮際輕輕一吻，便轉身走了出去。
花想容滿足的一笑，直到他走出軍帳，徒留她一人坐在軟榻上時，臉上滿足的似乎是甜蜜的笑意瞬間化成了一抹失望。
蕭越寒，是皇帝，東尋國的皇帝，心懷天下蒼生的好皇帝，也是具有要統一天下的野心的滿身王者之風的帝王。
可是，原諒她此時心中那不該出現的自私的疑問。
在這個男人的心中，究竟是更愛江山，還是更愛她？
為什麼，這樣難得的真誠的溫柔，讓她覺得自己是個站在帝王背後的，等待寵愛的一個小女人，一個等著聖寵的妃子一般？
這樣的愛……究竟與她所以為的所想像的愛，相同嗎？
這就是花想容以為的自己身體健康無憂無慮後的甜蜜生活？
連續兩天，蕭越寒夜不歸帳，一直在前邊的另一軍帳裡與人秘密商討些什麼。
如果說她在將死之時他的柔情蜜意只是為了想在她死前讓她幸福一點，那這種感情，可是真的愛情？
花想容手捧著那張已經很皺很皺的紙。
紙上是暗紅色的「絕情棄愛」的四個大字，這是被蕭越寒親手撕下來的祖訓的最後一頁。她把它視如珍寶，她覺得既然他肯將祖訓這千年傳下來的最重要的一條撕掉，就代表他對自己有愛，代表著他用這種方式告訴她，他愛她。
特別是背邊的那一行蒼勁有力的字體——「蕭越寒的女人，絕不會孤軍奮戰！」
這都代表了些什麼？代表蕭越寒是真的愛著她？還是，只是像她那天忽然感覺到的，只是一種憐惜，一愧疚之感？或者……或者是那些帝王將相之間的通病，將女人當做一個附屬品，開心的時候就抱著說我愛你我疼你我好喜歡你，不開心的時候棄如敝履。
像他這樣的男人，兒女情長與江山社稷，向來都是無法比擬的吧？
花想容手上拿著那張皺巴巴的紙，忽然勾唇一笑。
「也許是我想多了呢。大病初癒，心思敏感而己……」是的，應該只是這樣。
明天下午就可以啟程回皇都了，也不知道小阿靈那臭丫頭在宮裡見不到阿娘和乾爹爹會不會哭鬧的把那些宮女太監都煩死。
回了皇宮，乖乖的呆在宮裡，做蕭越寒這個千秋帝王的一個等待每天聖寵的妃子，或者皇后，或許……也可以算做一種幸福吧？
可是，怎麼隱隱約約的，這種她曾經一直以為安寧的幸福，原來其實並不是一直期盼的呢？
為什麼，一想到以後那種連她自己都無法掌握的「幸福」，竟然彷彿如履薄冰，感覺自己有些握不住，只怕不一小心，就會消散了，只怕自己也會隨著歷史的洪流，成為君王身側的一個傻傻等待的女人。
紅顏彈指老，這一次，會是她最後的選擇，最後確定想要停留的歸宿嗎？
入夜之時，蕭越寒還是沒有回帳，花想容緊緊抱著那張紙輾轉入睡，卻是在睡覺之時蹙緊了眉頭。
有好多東西壓在心裡，太過沉重，沉重的讓人有些放不下。
是她不夠滿足嗎？還是……這根本並不是應該屬於她的生活？
一個二十一世紀的女人……
真的應該，這樣心驚膽顫的揣著一個帝王的不知道究竟是愛江山還是愛自己的心情，守在那個傳說中殺人不見血的後宮之中？
蕭越寒，畢竟是個帝王……
而她，最終的歸宿，是否，是否竟僅僅是這樣？
夢中，晃過一幕一幕，三年前她落胎，痛恨他的絕情狠狠的給了他一耳光，那時她彷彿是看到了他不層有過感情的眼中閃過一道莫名的疼痛。
兩年多以前，祭天祭祖，在祖廟之中，那個被她痛恨至極的男人不顧生死的為她擋了那麼一劍，在她不顧他的性命逃跑之後遇難時卻竟然還是出現，將無助的她從地上扶起，溫暖的龍延香劃過鼻尖，總是讓她覺得那樣的安全。她假死在他懷中，不曾看過他悲傷的模樣，卻在那一日瓊林海邊看著他絕然而去，親口賜她無心之名。
之後那個失明的落難皇帝，在漁村中與自己輾轉反覆，她的一切從未逃離過他的掌握之中。包括一切一切……
其實，其實蕭越寒是真的愛自己的吧？兩人經過了這麼多，他何曾對任何人有過的如此真摯的溫柔……
擁有了這些，她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還有什麼……可以覺得自己不幸福的？這，應該是最幸福的結局了不是麼？
可是，怎麼心尖上總是有一股奇怪的痛楚，這種不該屬於她的亂世生活……何時，才可以歸於她真正想要的平靜……
第二天一早，東尋國大軍準備東西等著午時一過便返回皇都，這一路上怎麼也要用個五六天才能回到皇都城內。
終於，在清早花想容醒來時，蕭越寒回了軍帳。
他一臉疲憊的神色，讓心思紊亂的花想容一時間怎麼也埋怨不起來，連忙起身上前扶著他想要親手幫他換衣服，卻是雙手被他輕輕握住。
「你昨晚沒睡好？嗯？」淡淡的，他的聲音帶著一絲關心，有力的大手輕輕握住她的手。
花容抬眼看著他，連忙扯唇笑了一下：「沒有啦！睡覺可是有助於美容，我現在身體剛恢復了許多，怎麼可能會放棄睡美容覺的機會？嘿嘿……」
說著，她連忙手腳利索的將一襲黑地金紋的長袍給他穿了上，然後小心翼翼的服侍著這個所謂的帝王。
蕭越寒卻似乎是不信她的話，但卻鬆開手，微瞇起眼仔細看著她那濃濃的黑眼圈，嘴邊是泛起一絲讓人熟之又熟的一絲邪笑。
一看到他這樣一笑，花想容就知道自己撒謊未成功，只好無奈的低下頭：「哎呀！我從實招來還不行嘛！你不就是想讓我說，我是想你想得睡不著？好吧我說！我尊貴的皇帝陛下，奴婢是想您想得睡不著覺呢！」
說罷，花想容自己都覺得有些發酸，卻是順道抬起眼，卻見蕭越寒深邃的黑眸中閃過一道若有若無的淺笑。
怎麼地！怎麼地！她怎麼在這廝的那雙眼中看到了好像就有那麼一抹很得瑟的得意之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