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三百零二章 文 / 婉轉的藍
第三百零二章
只是她那點小力氣打在他身上,完全起不了任何作用,她掙扎了沒幾下,又被胃裡的另一波酸意給弄得趕緊摀住了嘴,他連忙停下了腳步緊張地問,
「怎麼了?是不是又要吐了?」
壓住胃裡的酸意,她垂下眼搖了搖頭,
「你還是放我下來吧,我自己走!」
她也不知道自己這幾天這是怎麼了,常常覺得頭暈犯困,她一直以為自己可能是水土不服所以也沒太在意。
他不理會她,抱著她繼續大步往前走著。
莊園是端木逸家的,自從她入住以來,這裡的人都待她非常和氣,再加上她本身就是個隨和的人,所以沒幾天就跟大家打成了一片。
如今大家見她被這麼一個凶神惡煞般的男人抱在懷裡,她又掙扎著,以為是大白天遭遇劫人的恐怖事件了呢,不由得紛紛上前堵住了兩人的去路。
「滾開!」
他瞪了他們一眼惡聲惡氣地吼道。
清夏頭痛地揉了揉額頭,拜託啊大哥,他說話能不能有點禮貌,他現在是在別人的地盤上啊,怎麼可以這麼囂張。
莊園裡幹活的男人都是人高馬大的,再加上歐洲人的身材本來就很壯,他這一聲吼之後,果然就見那些男人不悅地揚起手中幹活的工具朝他倆走了過來。
清夏連忙用蹩腳的法語喊停,雖然才來了一個半月,但是她有著所有學外語的人的共性,那就是對每種語言都充滿興趣,所以她好歹還學會了幾句。
就在她絞盡腦汁地搜尋著單詞跟他們解釋著他倆的關係的時候,聽到他鼻腔裡發出的冷哼聲,她不由得伸手狠狠掐了他胸口一下示意他閉嘴。
他痛地哀嚎了一聲不悅地瞪著她,質問她怎麼幫著外人,她白了他一眼,他果然乖乖閉上了嘴巴。
好不容易跟那些人解釋清楚了倆人的關係,他這才得以抱著她繼續前行。剛走了沒幾步他又吼了起來,
「該死的端木逸沒有給你飯吃嗎,怎麼這麼瘦?」
她嚇了一跳,卻也依舊沉默著不說話,其實來了法國之後她還挺能吃飯的,或許是這邊環境優雅空氣清新的原因吧,她覺得自己吃得比在國內的時候多多了,他竟然還說她瘦,真不知道他那是什麼審美眼光。
去醫院的路上,坐在出租車上,她向來不暈車的,不知道為什麼她現在一聞到汽油的味道就想吐。
他偏偏認為是那司機開車不穩,氣得直接把那可憐的司機丟到後座,自己親自開車,卻還是免不了她的症狀,他急得額頭上青筋暴現。
折騰了半天,好歹到了醫院,檢查的結果卻令人大吃一驚,醫生說她懷孕45天!她捏著化驗單愣在那裡半天都沒有回神。
而對面的他,更是神色複雜眸光深沉,和藹的女醫生似乎從來沒有見到過聽到懷孕之後這種反應的人,一個愣住一個沉默,他們難道不應該有點反應嗎?
看著這兩個出色的東方人,男的高大英俊,女的嬌俏可人,和藹的女醫生只好無奈地聳了聳肩。
半響,他看了她一眼然後一把抓過她的手,
「你跟我出來下!」
走廊的盡頭,他奪過她手中的化驗單,細細看了一遍,本就深沉的眸低漸漸聚集起風暴,懷孕45天?難道就是他身中迷藥,她出入端木逸公寓的那晚?
難道、難道她跟端木逸真的……心忽然一下子痛得揪成一團,他不敢再想下去,顫抖著手一把將那化驗單甩到她身上,
「說!這是怎麼回事?」
因為太在乎,因為心太痛,所以他說出來的話也有些口無遮攔,
「你是不是懷了端木逸的野種?」
他壓抑的怒吼驚醒了怔愣中的她。
她低頭看了一眼散落在地的化驗單,緩緩彎下腰撿了起來,45天?難道是他身中迷藥的那晚?
她有了他的孩子?她再次有了他的孩子嗎?心裡頭忽然湧上萬般情緒,不知道該怎麼用言語來形容。
曾經還在幾天前,她根本不想這麼早要孩子,不想自己的大好青春浪費在帶孩子上,可是此刻面對著兩人之間的重重阻礙,她忽然就堅定了要將這個孩子生下來的決心。
心中的喜悅已經快要將她淹沒,只是,再多的情緒到了口中卻只化成了一個字,
「是!」
她抬眼看著他平靜地如是說道。
「什麼?」
他徹底愣住,忽然間覺得所有的言語都變得蒼白無力。
她微微彎了下嘴角,小手不自覺地撫上小腹,
「所以……希望你能放手……成全我跟端木逸!」
他死死瞪著她,從他那嗜血的黑眸中她能夠看出他此刻是有多憤怒,她以為他會拔出槍來一槍了結了她,或者是伸手掐斷她的脖子。
然而最終他只是語氣狠絕地吐出兩個字,
「做夢!」
笑話!讓他放手,成全他跟端木逸?真是天大的笑話!這個世界上還沒有他御修離得不到的東西!
他上前抓起她的手無情地說道,
「你馬上去給我把這個孩子打掉!」
「不——!」
她頓時發出淒厲的尖叫,驚恐地拍打著他拉住她的手,惹得周圍的人紛紛注視他們。
她的拒絕讓他心底的火燃燒的更旺了,她竟然拚死要護住那個男人的孽種?難道她真的打算跟那個男人雙宿雙飛了?她究竟把他放在了什麼位置?
嫉妒的火焰已經將他的理智燒燬,
「這由不得你!」
他冷冰冰的說完便拖著她繼續往前走著,他的力道輕易地就將她制服,她瘋了般在他身後大喊著,
「不要!御修離!你不能這樣對我!」
她哭得聲嘶力竭,在他拖著她經過一個門口的時候,她忽然死死抓住那扇門的把手,死活都不能再鬆手,
「御修離,你今天要是打掉了這個孩子,我會恨死你的,我會恨你一輩子的——」
她身子使勁往後拽著,不肯再跟他上前一步,他轉過身看著她狼狽的樣子,她的小臉上滿是蜿蜒的淚痕,衣服也被他拉扯的歪歪扭扭。
這一刻他忽然覺得她離自己好遙遠,遙遠到好像來自兩個國度的人,他就這樣怔怔鬆開了她的手,俊臉上的落寞與寂寥一覽無遺。
他在心底一遍又一遍的問自己,御修離,你選擇繼續走在復仇的路上,到底是正確還是錯誤?
你到最後來一無所有,連最愛的人都失去了,難道這就是你想要的結果?他痛苦地將手指插入髮絲仰天怒吼了一聲,然後頭也不回地拂袖離去。
她望著他消失在人群中的身影,無聲地哭出聲音。兩個人就這樣漸行漸遠。
世上最淒絕的距離是:兩個人本來距離很遠,互不相識。
忽然有一天,他們相識,相愛。距離變得很近。
然後有一天,不再相愛了,本來很近的兩個人,變得很遠,甚至比以前更遠。
等端木逸接到她的電話匆匆趕來的時候,就見她一個人坐在醫院的長椅上,嘴角上噙著微微的笑意,表情滿足而又寧靜。
他心疼地上前將她輕輕擁入懷裡,擔心地問,
「清夏,他……沒對你怎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