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權力之術 第122 徐樹錚的以外治內 求訂閱 文 / 大羅羅
「旅長，這是長江三督聯合發出的通電。」
常瑞青猛地從辦公桌後面站了起來，大步走了過去，從一個長得虎頭虎腦的年輕軍官手中接過了他雙手遞上的電報。
那人是他新任的副官，江蘇銅山縣人，名叫徐浩宇，字雲飛，是煙台海軍學校畢業的。據說還和徐樹錚是同宗（很遠很遠的親戚）。不過此人加入第31混成旅卻不是徐樹錚推薦的，而是常瑞青的老丈人王復生介紹進來的原來這位海軍學校的畢業生因為不是福建人，所以根本進不了閩海軍的系統，海軍學校畢業之後乾脆失業回家當地主了！
後來也不知道怎麼就走了王復生的門子，就來投靠常大旅長了。常瑞青見此人上過海軍學校，還能說一口流利的英文（海軍學校、保定軍校裡面都有外語課），又寫得一手好字，於是就留在身邊當個副官了。
常瑞青的幕僚金永炎，還有白崇禧、王君皓兩位也都在辦公宴裡面，看到常瑞青的反應都不禁對望了一眼。他們都是來和常瑞青商量進了福建之後如何對付一票地頭蛇的事情，這閩西北的民團可是彪悍的很！
作為常瑞青的心腹部下，他們誰還有不明白常大旅長的打算？第引混成旅下一步就該在福建生根發芽了。而這些閩西北的民團勢力，如果能引為己用，自然是如虎添翼可眼下李厚基卻讓常瑞青取得王麒去當龍巖鎮守使，而且也沒有把王麒的第11混成旅從閩西北調走，這不是明擺著讓常瑞青和王麒在閩西北狗咬狗嗎？到時候那些閩西北的民團會站在誰一邊？恐怕用腳後跟也能想明白的……
這個李厚基可比想像中難對付多了！這樣的局面該如何破解，閩西北的民團，還有第11混成旅該如何收為己用，想著都叫人頭疼！
可就在這個當口，長江三督也跑出來湊熱鬧，聯名發什麼通電，
也不知道想幹什麼？
常瑞青接過電報抄件匆匆打開，一目十行地看完，就輕輕吁了口氣。
這一段歷史還沒有完全偏離原先的軌道，馮國璋果然還是出手了！
他的嫡系長江三督，李純、陳光遠、王占元聯名發出了主和通電！要求停止湖南戰爭，撤回傅良佐，改善內閣，和平解決南北之爭等主張！
這可是活生生在打段祺瑞的臉啊！硬生生在拆北洋的台，也給了孫中山和國民黨一次翻盤的良機這馮鞏他爺爺，原來就是北洋裡面的張學良啊！
看來自己沒有去愚忠北洋還真是個英明之選……連大總統都吃裡扒外，一個小小的混成旅長還能有回天之力？
可問題是「蒙古撤治」以及自己入援福建的事情，不會因此起什麼變化吧？
常瑞青皺了下眉，將電報抄件遞給了金永炎，擺擺手示意徐浩宇退下去。金永炎瞧了一眼電報，就嗤的一笑：「耀如啊看來府院之爭的戲碼又要上演了，這北洋不把自己玩死是不會罷休的！」白崇禧也接過電報瞧了瞧，微微蹙眉：「現在長江三督主和了，西南方面不會沒有表示的！福建那裡恐怕會緩和下來咱們得趕緊動身了！」常瑞青的表情也嚴峻起來了，自己可剛剛花了二十萬外加個千嬌百媚的吳嫣兒「買」了龍巖鎮守使兼閩西北剿匪督辦……可別讓陸軍部一紙命令調去江蘇什麼地方駐紮了，這樣銀彈、肉彈可就全打空了！
「對了，馮煥章的第舊混成旅還在浦口嗎？」常瑞青想了一會兒，回頭又問。
「還在浦口沒動呢。」王看皓回答道：「按計劃他們應該和咱們一起入閩，然後由李厚基統一指揮去打廣東的，不過他們到了浦口就不動了也不知道在搞什麼？」「還能搞什麼？互相拆台唄！」金永炎很不屑的冷笑一下：「長江三督的通電一發，馮玉祥又堵著浦口，北兵算是來不了了湖南那裡的局面也不好，北洋的幾個師還有安武軍都是兵無戰心，早晚讓人攆回湖北去！這台武力統一的大戲算是完了。」「那西南的護法戰爭呢？」常瑞青不動聲色地反問了一句。
「當然也是沒戲。」金永炎毫不思索地道：「長江三督會發這個主和通電說明陸榮廷和馮國璋已經在私下達成了協議武力統一沒戲，護法同樣也不行！」
常瑞青心道：「這個金永炎果然有幾把刷子，怪不得能當黎元洪的幕僚！」他思索了一會兒，又問：「那咱們怎麼辦？」「那就要看耀如你怎麼打算了？」金永炎反問。
「怎麼說來著？」金永炎笑著摸了摸鬍子，緩緩道：「眼下段祺瑞一方在江南有兩個師外加一個混成旅的實力，而馮國璋一方第六師還在山東剿赤匪，能用的只有江多省的地方部隊和馮玉祥的第16混成旅。」「校長的意思是可以在蘇南霸一塊地盤？」常瑞青挑了下眉毛。蘇南太湖邊上幾塊地盤的油水可不是福建那裡能比的！如果能趁虛佔領蘇州、無錫，一年幾百萬的稅收是沒有問題的！
金永炎笑瞇瞇的點頭：「李純是長江三督之首只要制服了他，陳光遠和王占元兩顆牆頭草是成不了什麼大氣候的所以段芝泉和徐樹錚多半也會支持讓你的第引混成旅進入江蘇。而且你背後還有第10師和第4師為後盾，北面有徐州的張文生為呼應，如果再能聯合蘇北的張仁奎，李純就算把第六師調回南京，多半也只能自保了。」
嗯！常瑞青在心裡冷笑一聲。這樣一來，直皖戰爭沒準就要提前爆發了！到時候不管誰勝誰敗，黎元洪和金永炎總是能出一口惡氣！說不定還能渾水摸魚一番，也弄塊地盤好稱王稱霸吧？湖北督軍王占元也是長江三督之一，馮國璋的心腹，如果直系失敗，這位自然要下野回家抱孫子，湖北督軍會不會重新落在黎元洪之手就難說了。看起來自己的這個幕僚，還在打著別的什麼心思……
「健生自省，你們怎麼看？」常瑞青微微一笑，不動聲色，卻徵求起了白崇禧、王君皓的意見。
「不妥，不妥。」白崇禧皺著眉毛思索了一下，就連連搖頭道：「蘇南是膏腴之地，可是盯著這裡的眼睛也多。現在楊善德得了浙江督軍，盧永祥可還沒有著落呢！就算把江蘇打下來了，最後也肯定是便宜了他，耀如你頂天就是個蘇錫鎮守使。而且蘇南一帶素來重文輕武……………，富裕是富裕想要招兵買馬擴充軍隊可不容易！這俗話說的好，窮山惡水出精兵啊！」王君皓也附和道：「我也同意健生罘，的看法，咱們不能只看眼前利益而忽視了長遠和全局。如果直皖兩系因為咱們進駐蘇南而打起來，蒙古撤治的事情可就要泡湯了！」
常瑞青的面色也凝重起來了：「自省說的對，現在不是激化直皖矛盾的時候，咱們還是按原計劃去福建發展。」他又吩咐白崇禧道：「健生兄，你親自跑一趟吳淞口聯繫海軍方面，問問他們什麼時候可以啟程？」看到常瑞青沒有聽從自己的建議，金永炎臉上滑過一絲失望的神色，不過轉瞬就恢復如初了他笑了笑提醒道：「耀如，咱們在上海承蒙盧子嘉的招待，現在要走了，怎麼都應該上門再去拜訪一下，或許對方會有什麼事情拜託咱們…福建漳廈鎮守使臧致平可是盧永祥的老部下。」
「校長說的是。」常瑞青笑吟吟的沖金永炎點了下頭：「那咱們就一起走一趟上海護軍使衙門吧，順便也請教一下盧子嘉對局勢的看法？他可是咱們皖繫在江南的首領！」
光噹一聲，段祺瑞狠狠砸碎了一個茶杯似乎還不解恨，又順手砸了個硯台，弄得一地的墨水。國務院總理辦公室裡面，幾個段祺瑞的心腹骨幹都臉色陰沉的站在一旁，胸口全都不住起伏著。
長江三卒的通電才傳到國務院段祺瑞的鼻子頓時就氣歪了。
這三個傢伙，實在是太胡作非為了！也不想想，這北洋的天下也是有他們一份的！這回武力統一的事情如果黃了，任由孫中山和西南勢力做大，將來人家打過來奪了北洋的江山，大傢伙都得下野回家抱孫子！
段祺瑞狂怒著拍著桌子在那裡大罵馮國璋無恥背信，江蘇和江西的督軍、省長都按著馮國璋的意思安排了他的人，沂蒙山裡那個「赤色旅」也交給馮國璋的人去剿……當時就說好了湖南、四11都由段祺瑞安排現在居然鬧出長江三督主和的大戲來了！
更讓段祺瑞鬱悶的是，傅良佐竟然也是個繡花枕頭想出什麼用湘軍打湘軍蠢招！花了大價錢去收買湘軍旅長李右文，想讓他去對付湘軍的另一個旅長林修梅。結果李右文的兵反而被林修梅全部拉攏過去，自己成了個光桿師長（代理湖南第一師師長）跑回長沙了。而直繫在這個時候居然落井下石搞什麼主和通電，這明明就是想逼自己下野嘛。
段祺瑞越想越氣，終於忍不住咆哮起來了：「下令，免去李純本兼各職！委任盧子嘉為江蘇督軍！常瑞青也別去福建了，和盧子嘉一塊兒開進江蘇！把姓李的趕下台！
幾個段祺瑞的心腹你看看我，我瞧瞧你，就是沒人出去下命令。
誰不知道李純是馮國璋的頭號心腹？免了他的職，直系和皖系可就徹底撕破臉了！接下去還打什麼西南？直皖自己就該自相殘殺了！而且人家直系的實力可一點不比皖系弱，老北洋五個師（不包括旗人的第一師）裡面，第二師、第三師、第六師都是直系的人馬！此外在北洋系統的二線主力中，還有第八師、第十二師、第十五師、第十六師，還有戰鬥力不亞於一個師的第16混成旅（馮玉祥部）都算是直系的力量…
雙方真要不顧體面打起來，直系皖系誰勝誰負不好說，不過北洋的江山倒是一准玩完！
最後還是徐樹錚咬了咬牙，上前一步，勸道：「芝老……
這北洋的團結，咱們就不考慮了？」……哼！他一個大總統都不管，憑什麼我一個國務總理就得事事顧全大局？」段祺瑞的火氣還沒消，連著瞪了徐樹錚幾個白眼兒。
徐樹錚掃了屋子裡的幾個同僚一眼，看他們都低頭不語，只好硬著頭皮再勸：「芝老您千萬別和馮河間一般見識。他可以不顧北洋的大局，咱們可不能這麼來。再說了，江蘇、上海那裡一直都是民黨的勢力範圍，就靠咱們北洋的三個師鎮著才太平無事，如果咱們自己打起來，最後得利的恐怕就是孫中山了！芝老，您難道忘了，孫中山剛剛從廣東省長朱慶瀾那裡得到二十營粵軍！」段祺瑞冷靜了一點兒，孫中山擁有嫡系武力的事情他已經得到了密報，二十個營的兵差不多相當於一個師，再加上終於孫中山的李烈鈞所指揮的滇軍，還有程璧光帶去廣東的海軍，孫中山可再也不是一個光桿大元帥了！
看到段祺瑞臉色稍緩，徐樹錚又勸說道：「芝老，咱們現在要謹防孫中山趁亂奪取福建！他有了二十營粵軍，還有不少滇軍，福建那裡也有他的擁護者……
靠李厚基、臧致平的三個混成旅恐怕頂不住，還是命令常瑞青立即進駐福建吧。」
「湖南呢？咱們不動江蘇……湖南那裡也這麼算了嗎？」段祺瑞反問道。
徐樹錚稍稍送了口氣：「湖南也退一步，調傅清節（傅良佐）為蒙古都統，改任張勳臣（張敬堯）為湖南督軍，讓他帶兵駐紮岳州：還以譚延國為省長，仍駐長沙，這算是軍民分治，咱們好歹也把手伸進湖南了………」
「等等！」段祺瑞突然揮了下手，打斷了徐樹錚：「又錚，你剛才說調傅清節去當蒙古都統，這是什麼意思？」
徐樹錚微微一笑：「當然是要替中央樹立威望了……有了收復蒙古這樣的豐功偉績，中央的名分就無可動搖了，到時候咱們再調兵入湘就沒有人敢反對了！」
「就這些？」段祺瑞似笑非笑地看著徐樹錚。徐樹錚微笑著又道：「當然不止了，咱們要撤了蒙古的自治當然是要有法理上的依據，咱們現在是民國了，最高立法機關就是臨時參議院，所以要臨時參議院通過一個撤銷蒙古自治的法案。然後各地的督軍、省長都要表態！」「好！」段祺瑞拍了拍巴掌，滿意地點點頭。眼下西南那邊不是高舉什麼非法的大旗，不承認北京的臨時參議院嗎？那好，現在臨時參議院通過收回蒙古的法案讓你們表態，如果你們支持了，那自然就要承認臨時參議院的合法性！如果反對，呵呵，一頂漢奸帽子就自己戴上去了！等到蒙古收復，就該名正言順討伐漢奸國賊了！
段祺瑞轉身，看著徐樹錚：「還有嗎？」徐樹錚點了點頭：「芝老，蒙古地方是非常遼闊的，有一百六七十萬平方公里，靠高在田一個旅是隨便怎麼樣都平定不了的！還應該從內地抽調精銳一同北上。
「調誰？第六師嗎？」段祺瑞反問。
「最好調第16混成旅。、，徐樹錚分析道：「這回三督通電事件中，除了李純、王占元、陳光遠他們三個，最賣力的就是馮玉祥了！他的第舊混成旅也駐紮在浦口不動，堵著北軍南下的要道而且此人素來標榜愛國，好像咱北洋就他一個愛國，其他人都是賣國賊似的！這回正好調他去蒙古愛國，好好的愛，最好愛上一輩子別回來！」
「那平定稟古需要多長時間？」段祺瑞又問。
徐樹錚思索了下：「如果馮玉祥部服從命令的話，頂多三四個月就能解決蒙古問題了。現在是五月份，最晚到丸月就可以重新揮師南下統一中國了！這段時間正好可以用來調整部署，屬下建議屆時可以同時對湖南、廣東、四11用兵！特別是廣東一路，乃是平定西南的關鍵，可以任命盧子嘉為閩翰方面軍總司令，統一指揮江西的第十二師、福建的五個混成旅，還有他自己的第十師，總共六萬大軍直搗兩廣！待獲勝之後，就委盧永祥為兩廣巡閱使兼廣東督軍，臧致平為廣西督軍，常瑞青……可以給個潮汕鎮守使幹幹。」
「好，就這麼辦，又錚，你去給盧子嘉發個密電，把咱們的安排告訴他，讓他做好一切準備。」段祺瑞想了想，覺得徐樹錚的辦法不錯，就點頭應允了下來。至於戰勝西南之後，督軍、省長的位子要怎麼分配才能擺的平，我們的段大總理還是沒有怎麼考慮。
不過這樣的疏漏，並不妨礙中國的歷史在這一刻完全走上岔道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