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權力之術 第 133 一方霸主 六 鴻門宴求訂閱 求票票 文 / 大羅羅
福建省，南靖縣城。
低矮破舊的南靖縣衙，這個時候已經升起了高高飄揚的莫字大旗。
小小的縣城裡，唯一的一條街道上，這個時候正有大隊大隊的身穿灰色軍服的粵軍通過，騾馬拖拽著法國造的m1897型75mm野戰炮，隆隆的在街頭滾過，引得圍觀的群眾一陣陣的叫好。
南靖縣地處閩南，又靠近廣東，這裡的居民中有大量的客家人，對同樣以客家人為主力的廣東軍隊有著天然的好感。而且莫擎宇的軍隊一路過來，也還打著「援臧」的招牌，臧致平委任的地方官吏也給予了他們熱情的招待。因此全軍上下是輕鬆愉快之極，就好像在進行一場野營郊遊似的。
莫擎宇本人，現在則是一身寬鬆的綢布長衫，手上拿著一把展開的折扇，在一群幕僚和南靖縣當地的官吏、士紳的簇擁下，站在縣城的城牆上，觀看著自己的軍隊進城，好一副長衫子軍人的派頭。
他是廣東東莞人，中過秀才，又上過廣東黃埔陸軍武備學堂，後官費入日本陸軍士官學校。回國後任職廣東督練公所，民國初年擔任過營長，再後來又投靠廣東都督龍濟光，率部駐守潮汕，反袁護國時又再度造了龍濟光的反，到了袁世凱死後，黎元洪當了總統，便論功行賞封了一個惠潮嘉鎮守使的官職，依附在了兩廣巡閱使陸榮廷旗下。而現在，他又要利用這次出援福建的機會再一次改弦易轍。投靠到北洋段祺瑞旗下，攫取廣東省長的寶座了！
在他身後站著的，就是常瑞青的參謀長盧逸軒，莫擎宇正是在他的勸說下。最後下了投靠北洋的決心。而且盧逸軒還給他帶來的徐樹錚和盧永祥的親筆信和一個裡應外合，消滅臧致平的計劃……
這時一個莫部的參謀拿著剛剛收到的情報走到了莫擎宇身邊，大聲的報告：「司令，先頭部隊報告，他們已經和北軍發生接觸，在金山鎮一線，對方大約有一個營的兵力，打著中央陸軍第31混成旅的旗號……」
「什麼？」莫擎宇這裡還沒有說話。一邊盧逸軒已經跳了起來，指著莫擎宇大聲質問道：「這是怎麼回事？莫司令，你是什麼意思？不是說好了……」
「誤會！誤會！」莫擎宇忙不迭的擺手，打斷了有些氣急敗壞的盧逸軒。然後指了指左右，就有副官、參謀上前把一票南靖縣的官紳名流給請到了別處。莫擎宇這才拉著盧逸軒的手，滿臉歉意地道：「子休老弟，老哥的隊伍上面有不少人是傾向革命黨的！所以這次的事情不到最後不能在隊伍上公開，也不能和下面的軍官明說。只能暗示……要不然廣州那邊就知道了！」
盧逸軒還是一臉激憤：「那你也不能讓下面的人和咱北洋軍開火啊！這要是打死了人算誰的？常旅長那裡，你讓我怎麼交代？」說著他又跺了跺腳：「南兵北兵本來就有隔閡，這要是打出了肝火，誰他娘的也收不住！」
莫擎宇無奈地道：「子休老弟。那怎麼辦？你說該如何是好？」
盧逸軒只是搖頭：「還能怎麼辦？總要先停火再慢慢向常旅長解釋吧！」
莫擎宇送了口氣，忙點點頭：「好！好的。就這麼辦！來人吶，給先鋒營下令。後退十里！」說著他又衝盧逸軒拱了拱手：「子休老弟，要不也麻煩您聯絡一下常旅長的人，叫他們也停一停？」
盧逸軒歎了口氣，勉強點了點頭：「好好好，我就跑一趟，親自去和31混成旅的先頭營打招呼。」
莫擎宇從身邊的副官那裡取過了三張一千元的銀票塞給了盧逸軒，笑道：「小小心意，就當給北軍兄弟們壓驚了。如有傷亡，一切撫恤費用都由兄弟負責。」說著他又吩咐身邊一個參謀陪盧逸軒一同前往，還托盧逸軒給常瑞青打聲招呼，說等常大旅長的虎駕到達金山鎮以後，他便會親自登門拜訪。
常瑞青已經到了金山鎮，他沒有同混成31旅旅部一起行動，而是帶了一個連的衛隊和廖磊的第二營一起行動，走在南下大軍的最前沿。昨天晚上就到了金山鎮北面的鵝仙洞一帶，扼守住了從龍巖南下漳州的要道。而這場先頭部隊的接觸戰，其實也是在他的命令下展開的。他這樣做，不僅是想給莫擎宇一個下馬威，也是想藉機檢驗一下擴充了n遍以後的隊伍的實戰水平。
望遠鏡中，正是兩軍激戰正酣的時候，從場面上看，北軍明顯站了上風。倒不是因為常瑞青的兵真那麼能打，而是他的一個營有足足四個連，而且沒有一個空額！兵力多達五百五十餘人！對面粵軍的一個營不過是三個連，每個連扣去空額，能有80個人就不錯了，因此整個營只有二百六、七十人，只及北軍一半。而且又是突然遭受打擊，自然支撐不住，現在已經把半個金山鎮給丟了，縮在鎮子裡面一個地主豪宅裡面頑抗。廖磊已經派人勸了降，不過這幫廣東佬也是夠硬氣，一陣「叼你老母」給罵了回來！
然後雙方就隔著一條街在那裡對射，子彈嗖嗖的到處亂飛，打得街道上的建築物外牆上都是彈孔。還有一棟木質結構的老房子起了火，火苗煙柱竄得老高，幾個穿老百姓衣服的男女正蹲在房子前面大哭，呃，估計是這家的主人！此外，還有更多的老百姓在戰場附近圍觀！
這個場面讓常瑞青有些大跌眼鏡了，這福建老百姓的膽子比北京城的爺們可大多了！打仗這種事情居然還會有人圍觀！而且一邊圍觀，還一邊嘰裡呱啦喊著什麼，好像很憤怒的樣子……不知道說的是客家話還是閩南語。反正常瑞青聽不懂，不過想來也不是什麼好話，多半是在「強烈譴責」常大軍閥吧？
福建這裡的民心，一向都是厭惡北軍。傾向南軍的！就算是常瑞青治下的閩西北六縣的老百姓，也沒有幾個說常大軍閥好話的……
就在這時，一陣馬蹄聲由從鎮子南邊響了起來，接著就看見兩騎傳騎飛也似的疾馳而來，跑到常瑞青所在的高地下方，上面的騎手才拉住馬頭，大聲匯報道：「報告長官，金山鎮南邊的大路上出現一隊粵軍騎兵！大約有三十人。都背著短槍，好像是誰的衛隊！」
常瑞青放下望遠鏡，衝著身邊的參謀徐祖貽笑道：「燕謀，看來是盧子休過來了。」
徐祖貽淡淡一笑：「旅長。要不就讓廖燕農的人休息一下？我看今天這仗他們二營已經打得不錯了。」
常瑞青也滿意地點點頭，心裡面卻在想：「不愧是歷史上的名將，自己手下的這票廣西幫倒是個個能征善戰！王郡皓第二路的兵將和他們一比就差遠了……」
他又想了一會兒，就對徐祖貽吩咐道：「給廖燕農下令，讓他的人撤到鎮北。把鎮南暫時讓出去。還有，告訴在外圍警戒的部隊，放那些南軍的騎兵進鎮，不許傷害他們！」
……
「司令。司令，王參謀和盧先生回來了！」
靖遠縣衙後院。莫擎宇的一名幕僚急急地敲響了莫擎宇臥房的房門，一聽沒有動靜。又急切的再敲了幾下。
臥房之內，傳出了女人的聲音：「老爺，老爺，劉師爺找您。」然後就聽見莫擎宇疲倦的喊道：「子瀾是吧，等一會兒，我就出來。」
昨天下午金山鎮交火的消息傳來，到現在為止，已經過去近20個小時了。在這段時間裡，莫擎宇先是不安，然後又是暴怒，接著就陷入了長時間的焦慮和等待，只到今天上午才在侍妾的伺候下，昏沉沉的睡了一會兒。
之所以會出現這樣的狀況，是因為他在金山鎮交火後的幾個小時，在靖遠縣城，看見了狼狽逃回來的先鋒營！好端端的一個營，全須全尾的不足一百人，剩下的不是被打死了，就是裹著紗布拄著拐棍淒慘到了極點！這些北軍下起手來也太黑了一點吧！而自己手下的粵軍也太不中用了吧？也不知道對方那位常瑞青常大旅長會怎麼看待這次「磨擦」還有自己這支粵軍……自己好像既是「n姓的家奴」，又不怎麼能打，這個廣東省長的位子還能輪得到自己嗎？
沒過多久，房門就打開了。就看見莫擎宇套了件長衫在身上，扣子還沒有扣起，一個身材有些豐滿過頭的美婦人剛給開了門，現在又忙著幫莫擎宇扣扣子去了。莫擎宇有些不耐煩地揮揮手，讓她退了下去，接著就招呼自己的幕僚劉子瀾進屋。
「子瀾，盧逸軒怎麼說？常瑞青沒有責怪咱們的意思吧？」
劉子瀾將一份大紅封皮的請帖雙手遞了過去，微笑道：「司令放心，對方壓根就沒有當回事，還說是不打不相識。這不，還邀請您今晚上去金山鎮赴宴，一起商量對付臧致平的辦法。」
「這……不會有詐吧？」莫擎宇接過請帖，也沒有看，只是皺起了眉毛。
劉子瀾聞言也擰起了眉毛，低聲道：「司令，您的意思是這個姓常的會在金山鎮擺下鴻門宴，趁機吞了咱們的隊伍？」
莫擎宇點點頭，沒有說話。劉子瀾摸了摸子頜下的幾捋鬍須，笑著搖搖頭：「不會的，司令多慮了。他常瑞青這樣干有什麼好處？吞併粵東15縣的地盤？那裡還有孫大炮的兵，還有陸干帥的兵，他一個混成旅跑去不是送死？至於吞併粵軍就更不可能了……除非他口袋裡的錢太多了，想要給咱這幾千弟兄來發餉。」
聽了這番分析，莫擎宇彷彿是自嘲一般笑了笑：「我也知道可能性不大，可是我這個性子就是這樣的，遇事總是喜歡多想一點。」
「要不司令安排一下後手？」劉子瀾跟隨莫擎宇多年，自然知道自己主子那個多疑的性子。
「是要有後手的。」莫擎宇點了點頭，吩咐道：「去叫莫老四到書房來一下。」
莫老四是莫擎宇的乾兒子。也是他的衛隊長，跟隨莫擎宇多年，幾次在關鍵時刻救了莫擎宇的性命。這回莫擎宇就準備讓他保著自己去金山鎮赴宴，還會讓他背上炸藥。萬一事情有變就在酒宴上劫持常瑞青……
……
而此時，在金山鎮上最豪華的一座酒樓內。常瑞青、白崇禧、孟離還有蔣j石，以及一個二十多歲，眉目秀麗，身材婀娜，穿著一件印度綢的旗袍的女子，正聚在一起吃飯。
蔣j石是今天早上剛剛帶著幾十個廣東軍人趕到金山鎮常瑞青的臨時指揮部的。他的來意很簡單，就是想在莫擎宇被拿下以後。收編莫擎宇留下的十五營粵軍。當然，孫中山也不會白使喚人，蔣j石可是帶著一張十萬大洋的支票過來的。
常瑞青收了錢以後，便滿口答應下來了。還在這座名為金匯樓的酒館擺了宴席給蔣j石接風洗塵。而且還帶了一個美女過來……
蔣j石一邊喝酒，一邊就忍不住在心裡嘀咕起來：「這個姓常的好像很有女人緣嘛！身邊怎麼總也少不了美嬌娘呢？這個女人又是誰？常三夫人麼？不過看他們倆坐得這麼遠也不像啊，莫非是要送給我蔣某人的！」
「介石兄，小弟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上海來的甄小茹小姐。」常瑞青的聲音打斷了老蔣的胡思亂想。他指著這位甄小茹笑吟吟地道：「她可是一位巾幗英雄啊，是上海灘上赫赫有名的王九光的義妹，現在也是在下的義妹了。」
「王九光？王亞樵！」蔣j石當然知道王亞樵是什麼人物，忙舉起酒杯來對甄小茹道：「原來是鼎鼎大名的甄小姐。失敬，失敬了。」
甄小茹嫣然一笑。也拿起酒杯和老蔣手中的酒杯碰了一下，便一飲而盡了。喝完以後。就用甜膩膩的嗓音柔聲道：「小女子哪裡有什麼大名？不過是有兩個鼎鼎大名的乾哥哥罷了。」
蔣j石呵呵一笑，正想再說幾句場面話套套近乎，看看有沒有機會把美人兒泡到手。常瑞青卻搶先開口道：「小茹是我九光大哥派來幫我做事的，今天晚上莫擎宇身邊的衛士就由她和她的幾個姐妹來解決！」
「解決？」蔣j石一怔，看著如花似玉的甄小茹。甄小茹黛眉微蹙，輕輕歎了口氣，伸出一隻又白又嫩的玉手做了個砍人的手勢！
原來是個女殺手！蔣j石頓時就覺得脊背發涼，心道：「以後常瑞青送上來的女人可千萬不能要啊！」
常瑞青看了蔣j石一眼，淡淡的笑了一下，衝著甄小茹做了一個手勢，甄小茹就拿出一把又細又薄的匕首放在了桌子上。常瑞青指著匕首道：「這上面是抹了一種奇毒，見血封喉！宴請莫擎宇的時候，小茹和另外幾個姐妹就會帶著這種匕首，偽裝成歌姬進來陪酒，負責解決莫擎宇身邊的人……那裡面有沒有咱們革命黨的同志？」
蔣j石英挺的臉上已經露出了一絲恐懼的神色。常瑞青的出手的確是有些狠辣了！他想了良久，最後朝常瑞青搖搖頭：「那裡面沒有我們的同志，不過全部幹掉是不是……」
常瑞青笑了笑：「不是全部幹掉！還有一個莫擎宇是要留下來的，不過介石兄有把握讓他服軟嗎？要不要兄弟的人出手幫忙？」說著他指了下孟離：「這位孟先生可是很有這方面的經驗！」
蔣j石瞅了眼有些陰陽怪氣的孟太監，只覺得一陣心跳的厲害，忙擺了擺手：「不，不用了，兄弟自己解決就是了。」
常瑞青聳了聳肩：「那好吧，今晚上就把莫擎宇交給介石兄了，此外兄弟還會派白健生指揮兩個團打著粵軍總司令陳炯明的旗號包圍南靖縣城，配合介石兄接管莫擎宇的隊伍。」說著他又指了下坐在孟離身邊的白崇禧。
蔣j石吐了口長氣，衝著白崇禧拱了拱手，接著又對常瑞青道：「等兄弟控制了隊伍就馬上帶著他們回廣東，絕不在福建多留一刻！南靖縣城也立即移交給耀如兄。」
常瑞青微笑道：「咱們都是革命同志嘛，就不用那麼見外了吧？兄弟掌握了福建也就是革命黨掌握了福建……都是一樣的嘛！而且過一陣子，唐國謨和姚建屏的隊伍恐怕還得勞煩介石兄和陳競公出兵解決一下呢！」
蔣j石點點頭：「這個自然，這個自然。」
就在此時，門外邊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接著就看見常瑞青的副官徐浩宇拿著一份禮單走了進來。
「旅長，這是莫擎宇差人送過來的，他本人也已經在路上，最多還有兩個小時就能到了。」
常瑞青接過禮單瞄了幾眼，冷笑道：「黃金、白銀、林羅綢緞一大堆，還有三個清倌兒……呵呵，這個莫擎宇派頭不小嘛！」說著他看著甄小茹吩咐道：「小茹，去準備一下，你再帶上把槍，萬一有哪位姐妹下手不利索你就補上一槍！記著，要打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