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青天白日滿地紅 第 201 中東路戰爭 二 吳有辦法 文 / 大羅羅
吳佩孚坐在保定的直魯豫巡閱使兼直隸督軍公署內的客房裡面.一根接一根的抽著南洋兄弟煙草公司生產的銀行牌香煙。這幾年國內的局勢雖然是紛亂不堪，可是受益於歐戰，中國的民族工業，特別是輕工業還是取得了相當大的發展，這個南洋兄弟煙草公司便是其中的典型。
在前一段時間的「反帝鬥爭」後，他們的產品更是幾乎將英美煙草公司的香煙驅逐出了中國市場，現在是中國的第一大煙草公司了！而一向標榜民族主義的吳大師長，更是從來只抽南洋公司的香煙，只是像今天抽得這麼凶還是頭一回。
門被輕輕的推開了，一個人影走了進來，拉亮了電燈。吳佩孚藉著燈光就看見自己的老上司曹錕沉著臉站在門口，手裡拿著一個信封。
他立刻站了起來，舉手敬禮：「仲帥，您來了。」
曹錕沒有答禮，走進屋子以後就找了把椅子坐下，將手中的信封遞給吳佩孚道：「子玉，這裡沒有旁人，你就不要在我面前行什麼軍禮了，坐下說話吧這是大總統給你的親筆信，他讓你去一趟北京。」
吳佩孚的第三師在接到陸軍部下達的「北進滿州剿赤」的命令後，就帶著他的第三師立刻湖北興沖沖北上。在北上的火車上，第三師的一萬多官兵還高唱著吳佩孚親自作詞的「北望滿洲」的軍歌，顯得是慷慨激昂，士氣高漲。不過他們卻沒有一路直接開去東北，而是在保定被曹錕給阻攔下來了。吳佩孚也被請進了曹錕的帥府，一住就是好幾天，也不說是什麼事情，住的吳大師長都有些鬱悶了。現在又聽說大總統馮國璋要請他去北京，就更覺得奇怪了。
他在曹錕旁邊坐了下來，接過信封拆了開了，取出裡面的信紙看了一遍。沒有什麼實質內容只是請他去北京中南海見個面，吃個飯什麼的。這位馮大總統雖然是名義上的直系領袖，可實際上的權威並不是太大，對下面這些督軍、師長也沒有多少約束力。
大概也就是江蘇督軍李純和馮固璋帶在身邊的第占、第舊師的師長比較聽話。自己這個第三師師長是曹錕提拔起來的，和這個空頭總統沒有一點關係，最好也別搭上什麼關係，這次的邀請似乎是不去為好…
他剛想拒絕，曹錕卻先開了口：「子玉，總統那裡你還是要去一次的…」曹錕的語氣似乎有些低沉，眉頭也皺得緊緊的好像有什麼心事一樣：「還有，這次去滿洲的任務很不尋常！總統和我都有點拿不定主意，現在你是第三師師長，所以我們都想聽聽你的意見。」
吳佩孚疑惑地看了曹錕一眼：「仲帥，我知道那些赤色旅不是好對付的，可是咱第三師的戰鬥力擺在那裡，區區幾個土匪」
「不是土匪不是土匪。」曹錕擺了擺手，壓低了聲音對吳佩孚道：「是白俄！段芝泉瘋了，他要鋌而走險，收回中東鐵路去抵押給日本人借錢收回中東鐵路的任務就交給你的第三師還有總統的親兵，王子銘的第十六師！這可是刀口舔血的買賣啊！」
聽到這裡，吳佩孚也是驚得目瞪口呆了雖然他也一直標榜愛國，不進租界，不用洋貨。可真要是牽涉到廢除不平等條約，收回租界這種事情，他還是非常謹慎的歷史上蘇聯紅軍入侵並且奪取蒙古可就發生在他和曹錕執政時期！他這個愛**閥對於蘇俄的入侵也一樣採取了不抵抗政策！
現在吳佩孚的心裡面就和一團亂麻差不多，低著頭沉默半晌，曹錕皺著眉毛看著他，半晌之後才歎了口氣，緩緩道：「子玉、這趟差事也不是沒有一點倚仗的日本人已經答應支持咱們了，曹潤田和日本公使林權助還簽了個密約，如果俄國人敢因為咱們收回中東路入侵東北，他們就會出兵支援咱們！」
聽到日本人肯出兵幫忙，吳佩孚的眉頭卻擰得更緊了：「仲帥，讓日本人出手的代價恐怕不低吧？咱們這回可別偷雞不成再蝕把米。」
曹錕苦笑：「總統、王聘卿、段芝泉他們當然知道日本人的力不好借。可是咱們北洋現在的局面就是在等死等孫中山、常瑞青他們練好了兵，咱們要是還籌不出餉，那可就什麼都玩了！所以總統的意思也是想放手一搏。」
吳佩孚悄悄打量著曹錕的臉色，這個北洋出名的老實人現在是一臉為難的樣子。老毛子他當然也是怕的可是老毛子再怎麼凶也不至於打到直隸來吧？日本人也一樣，他們也威脅不到自己的直魯豫巡閱使兼直隸總督的地位。可是國民政府就不一樣了所以曹錕是贊成在中東路的問題上冒一下險，只是用他的老本第三師去冒險還是有些不捨。
對於自己這位老上司心裡面的想法，吳佩孚自然是再清楚不過了，他深吸了口氣，笑了笑：「仲帥，您和總統的意思我都明白……這趟差事還是我來接吧！不是我誇口.放眼整個北洋.能拉出去和列強的軍隊碰一下的，也就是咱們第三師了！至於白俄軍隊的反撲我也有辦法應付，如果事情順利，可能用不著日本人幫忙就能打敗他們！，.
吳佩孚說有辦法並不等於真有，他的口頭禪就是「「慢慢想，辦法總會有的，，，沒有辦法的話，他是從來不說的。曹錕當然也瞭解自己的老部下，他淡淡一笑，站起身拍拍吳佩孚的肩膀：「「在咱們北洋.就是你和徐又錚辦法多了你到了北京也和他商量一下吧，辦法總會有的。，，辦法？事到如今，除了硬著頭皮去枰，還能有什麼辦法？吳佩孚此時真的有些後悔和gcd勾結惹出那麼大的一場是非了。
而這一切麻煩的始作俑者常瑞青，這些日子卻好像是完全不關心東北即將要上演的大戲似的，除了籌備西征，就是整頓配備那十幾萬新兵。
在廣州北關大營的大操場上，一隊隊的士兵排出了標準的連橫隊，踏著還算整齊的腳步激起漫天塵土，在常瑞青、白崇禧、盧逸軒還有這個編練司令部的司令官，老資格的籃天蔚等人當前通過。每名士兵都已經配備了全副裝具，土黃色的軍服、背包，千層底的黑步鞋，肩扛著上了刺刀的38式長步槍，在軍官的口令指揮下，踏步前進。
這些士兵就是七月份的時候，被人用繩子捆成一串一串送到廣州來的新兵了！經過一個多月的調教，現在總算是有點軍隊的樣子了。雖然藍天蔚、盧逸軒他們兩個，還有他們手下三千多個帶隊的軍官、軍士都已經使盡了渾身解數練兵的時候又是嚇又是騙的，少不了還有劈頭蓋臉的棍棒體罰，不過畢竟只有這麼點時間，誰還能指望練出什麼精兵來？什麼部隊戰術、軍事素養的根本談不上，能拿出來給人看看，常瑞青就已經是非常滿意了。
他要的也就是這個效果，用十幾萬大軍的浩大聲勢把對手嚇倒就是了。等到這一場平定西南之役打下來這些新兵也算感受過戰場的氣氛了，再好好磨練上一番也就勉強算是「「久經沙場，.的精銳了。
總之練兵打仗這等事情也沒有什麼定式，精兵有精兵的用法，弱兵也有弱兵的辦法關鍵還在於我們的常大軍事家會不會用了！
看了會兒隊列演練，常瑞青回過頭，笑吟吟的對藍天蔚和盧逸軒兩人道：「.季豪將軍、子休，兩位真是大才啊，那麼點時間居然就把兵練成了，那可是十幾萬人呢！，.
盧逸軒笑呵呵地擺了擺手：「「練成什麼呀，都是花架子真上了戰場頂不了什麼事情，耀如，這次打西南恐怕還是要靠咱們原來的那些老兵骨幹！，.
常瑞青笑著點點頭：「「咱們是新兵滿營，桂草那裡則都是些老兵油子，沒有大把的軍餉養著是不肯出力氣的而且人數也不過兩萬多
我是用七八個人打陸榮廷一個，所以是必勝無疑的。，.
一旁的藍天蔚聽了這話有些不以為然的櫸子，他冷淡的看了常瑞青一眼。標準的國民黨元老重臣高高在上的樣子：「「耀如老弟還是莫要輕敵的好，陸榮廷縱橫西南多年，部下多善戰之士，馬濟、沈鴻英、林虎等人都不是泛泛之輩！此外滇黔二軍也不會坐視廣西落入我們手中…依我看，如果真要在戰場上見個高低，這兵還是要多練幾個月為好。，，三個人不再閱兵而是並肩沿著大操場的煤渣路向司令部的方向走去，一邊走一邊繼續著話題。
常瑞青笑著道：「「季豪將軍您這個編練司令接下去的任務可重著呢。第二期、第三期國民動員令就要發佈了，到時候還有二十多萬的新兵要訓練，哪裡有時間在這一期新兵身上再浪費幾個月？，.
聽了常瑞青的話，藍天蔚臉上浮現出了複雜的表情，國民政府的北伐計劃早就已經傳得沸沸揚揚，不過他這個國民革命軍的高級將領卻還沒有見過相關的文件。也不知道是具體的北伐計劃還在嚴格保密之中，還是這場北伐戰爭壓根就沒有他這個「「過氣，，將軍的份？
看他一臉忐忑的樣子，常瑞青一笑道：「「這場北比可是大場面，十個軍，三十個師，五十萬大軍咱們國民政府這裡的名將可都是要帶兵出征的，季豪將軍是宿將了，又深得孫先生信任，指揮一個方面軍是完全沒有問題的！，.
聽到常瑞青的保證，藍天蔚的心情就更複雜了，他這樣老資格的同盟會員，日士的高才生，辛亥革命期間就是民軍棟粱的老前輩，將來北伐的時候竟然要北常瑞青這個保定三期生指揮！看來沒有實力只有名望還是不行啊！想到這裡他突然淡淡一笑：「「這次西征之役要解決的是桂、滇、黔、川四省吧？不知道耀如將軍準備怎麼對付他們啊？，，常瑞青笑了笑：「「西南四省的軍隊裡面也多有孫先生的信徒可以充當內應.而且他們又是軍閥部隊.隊伍裡面派系林立.相互制肘.
相互提防，根本不是我們軍令統一的十數萬革命軍隊的對手！瑞青的計劃是將其各個擊破先破廣西，再伐雲貴，至於四川則盼望熊錦帆等同志翻然悔悟了。
藍天蔚停下腳步，望著常瑞青微微一笑道：「「耀如將軍有沒有想過從鄂西出一支精兵，沿江西上，入夔門，直取重慶呢？，.
常瑞青愣了一下，還沒有想好怎麼回答，藍天蔚卻自顧自地說了下去：「「目前川、滇、黔三省的局勢其實是絞在一起的。三省以四川最富，以雲南最強現在呈現的局面是雲貴聯手錄削四川！四川的督軍兼省長雖然是熊錦帆，可是他這個督軍、省長的實權卻非常有限。滇軍的趙又新指揮駐川滇軍第二軍屯兵川南，出任四川軍務會辦：顧品珍指揮駐川滇軍第一軍駐敘府、瀘州，出任敘瀘鎮守使：滇軍的葉荃則率領駐川滇軍第三軍駐防夔門、萬縣等地，出任夔萬鎮守使。此外，黔軍的主將王文華則出任重慶鎮守使，將四川最重要的商埠變成了黔軍的地盤。
事實上，滇黔兩軍的主力都是駐紮在四川，也是靠四川的民脂民膏在供養著的。一旦失去四川，靠滇黔兩個窮省根本維持不了多少軍隊的。而就在8月份，唐繼堯又在重慶召開了一次聯軍會議，拋出了一份《川滇黔三省同盟書》想要進一步控制和剝削四川，結果引起了熊錦帆和大多數川軍將領的不滿。如果此時孫先生能夠拉攏一下熊錦帆，再派我去鄂西召集舊部（原北洋第九師和部分湖北當地軍隊），以援熊的名義西進四川，一定能在四川挑起一場川、滇、黔軍的大混戰！
這樣一來，滇黔兩軍的主力就只能留在四川無法脫身援桂。沒有了滇黔的援兵，耀如將軍的十幾萬西征大軍，嚇也能把桂軍嚇倒了，接下去再打首尾不能相顧的滇黔兩軍也容易得多了。，.
聽了藍天蔚的辦法，常瑞青臉上已經堆滿了笑意了。四川是滇黔兩軍對抗國民革命軍的大後方和餉源所在，如果四川一亂，滇黔兩軍可就要首尾難以兼顧了！滇軍、黔軍也是軍閥僱傭軍，沒有軍餉一樣打不了仗的！對了，自己還可以向孫中山提出「「禁煙，.，斷絕雲土在廣東、
福建的銷路，再讓常瑞元想辦法暫時破壞雲土在上海的銷售，徹底斷了唐繼堯的鴉片財路！
這個時候，在北京鐵獅子胡同的陸軍部裡面。吳佩孚、王廷楨、
徐樹錚，還有陸軍總長段祺瑞他們四個人正聚集在一個臨時布墨起來的作戰室的地圖前面。這是一幅黑龍江省的地圖，這個時期可沒有什麼「「內蒙古自治區，，，呼倫貝爾盟的地盤基本都屬於黑龍江省。中東鐵路差不多就是橫穿整個黑龍江省，以哈爾濱為核心，西起滿洲裡東到綏芬河，全長1480公里。此外還有一條支線連接哈爾濱和旅順，又名南滿鐵路的。這條南滿鐵路的一部分（長春到旅順）在日俄戰爭以後就轉讓給日本所有了。而現在北洋政府決心收回的，就是中東鐵路的幹線，外加南滿鐵路的哈爾濱到長春段了。
看了會兒地圖，段祺瑞就微微歎了口氣，自從赤色旅鬧事，國民政府崛起以來，他這個陸軍總長真有些身心俱疲的感覺了！他緩緩掃視了大家一眼：「「收回中東鐵路是咱們北洋的最後一搏了！不過這個簍子有多大，我不說大家也明白。，，吳佩孚在來北京的路上已經把這個問題想得一清二楚了，他冷冷一笑，表態道：「「無非就是同老毛子一戰！打贏了，咱北洋政府對內是民族英雄！對外也不是任人欺負的軟蛋了！要是打輸了，這中國咱們北洋就統治不下去了！芝老，這一次咱們必須要立足於打！而且一定要贏！，，徐樹錚瞥了一眼吳佩孚，冷冷道：「「子玉兄，你說得咱們都知道！
可問題是要怎麼打贏呢？，.
吳佩孚笑了笑，臉上浮現出幾分自信來了。如果說運籌帷幄，他或許不如徐樹錚，可真要說打仗，他可自認為是中國第一的！吳佩孚笑道：「「既然又錚知道這仗輸不得，那出關的軍隊怎麼只有兩個師？這麼點兵能打得過老毛子嗎？，，聽了吳佩孚的質問，徐樹錚怔了一下，不知道怎麼回答了。段祺瑞卻微笑道：「「子玉，你有什麼高見？，…吳佩孚點點頭，神色淡淡地道：「「高見什麼的不敢說，不過是一些常識罷了。既然這一戰事關我北洋生死，那就容不得半點差錯。而我們北洋軍的戰鬥力是明擺著的…質量是不如俄軍的，如果數量再沒有優勢，那還打什麼打？我的辦法現在只有一個，就是以多打少，而且兵力必須一步到位，決不能打成添油戰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