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青天白日滿地紅 第 285 大包圍 八 逃和戰 求月票 文 / 大羅羅
赤塔城已經是一片兵荒馬亂的景象。這座俄國遠東土地上最大的城市。有著七八十萬的平民。他們中間的一小部分是俄國內戰前就居住在此的，更多的則是在「海參崴事件」前後從遠東和中國滿洲流亡到這裡的難民。雖然蘇俄紅軍已經兵臨城下，但是並沒有多少和平居民從這座城市撤離，實際上他們也無處可去，而且人數多達四十萬的聯軍也給了他們一種虛幻的安全感。
但是在一夜之間，戰局就發生了驚天的變化。城西和城北到處傳來了槍炮聲。還有紅軍的152mm加農炮的炮彈不時的落在赤塔市區裡面！鮮卑利亞共和國和中**隊的官兵在市區邊緣的最後一道防線上做著徒勞的抵抗。但是保衛赤塔的主力日本軍隊卻大多去向不明，而進攻的蘇俄紅軍又數倍於守軍。他們不僅在正面發動了持續猛烈的攻勢，還穿過城市周圍的密林迂迴進攻。在10月18日的凌晨，紅軍的小股突擊部隊就滲透進了市區，同守軍展開了激烈的巷戰，在赤塔城內引起了極大是混亂。
滿城都是哭喊的聲音，街道上面擠滿了穿著還算體面的市民還有東正教的神職人員，他們都是謝苗諾夫政權的擁護者，都是布爾什維克的肅反對象。現在他們都拉家帶口到處亂竄，似乎想找到一個逃脫正義審判的生路。可是這些人們早已經被俄國歷史所淘汰所拋棄，除了勞改營和槍決，還會有什麼前途在等待著他們呢？這些絕望的逃難人群，和不斷落下的炮彈所引發的大火以及巨大的煙柱，讓這座城市現在的畫面顯得無比蒼涼。
楊傑坐鎮在自己的司令部裡。盡自己最大的努力應付著眼前的危局。那位被日本人派來監視他的顧問小畑敏四郎則親自指揮部隊在赤塔城內外的各處戰場上來回的「救火」。他的敵人並不僅僅是從西面打過來的紅軍，在赤塔城內的俄國人中間也有gcd的地下組織。甚至還有幾支由哥薩克組成的鮮卑利亞共和國的部隊也出現了不穩。所以小畑只得將赤塔城內的日軍分成幾個臨時的支隊，一部分用於支援城外的防線，一部分則在城內巡邏，哪裡有槍聲就向哪裡機動增援，忙得不可開交。在日軍主力撤離赤塔的第一天，這座城市就已經岌岌可危了！
姜登選和楊宇霆大步地走進了司令部內，這裡司令部的參謀們正在滿頭大汗地焚燒著各種各樣的文件和電報稿，通信兵們在忙著拆電話線，院子裡面還堆放著大大小小的箱子，還有不少模樣迷人的白俄貴族婦女哭哭啼啼的擠在一邊——她們這種出身。這種長相。還有受過良好貴族教育的女人，在大戰前都過得是童話般的美好生活，哪裡能想到自己會淪為一個中**閥的玩物啊！而且連玩物眼看著也要當不下去了
楊傑穿著件士兵的衣服，就站在門廊下面，神色木然地看著眼前的紛亂場面。滿院子的喧囂，他似乎沒有聽見似的。
直到姜登選和楊宇霆兩人走到他的跟前，大聲地同他打招呼，他才好像如夢方醒一般從自己的思緒裡面走出來。他沖那二位點點頭，輕輕地道：「前面的情況怎麼樣？還能堅持到晚上嗎？」
姜登選和楊宇霆互相對望了一眼，姜登選道：「前面的情況不太好，紅軍的火力太猛了，步兵衝擊也厲害，咱們的人損失慘重。不過再維持一兩天總不成問題。」
楊宇霆則道：「耿光兄，咱們到底要守多久才算完？」
楊傑咬了咬牙，低聲道：「就到今晚！」
「什麼？」姜登選和楊宇霆同時驚呼了一聲：「還不到12個小時日本人能放過咱們？」
楊傑低聲哼了一下，臉色鐵青地道：「咱不走中東路，走西伯利亞大鐵路，向東走大概300公里就能過黑龍江回國了。」
楊宇霆看著他：「300公里。怎麼也要走一個禮拜吧？能走得掉嗎？」
楊傑點點頭：「能！蘇俄紅軍的主力一定會追擊沿中東路撤退的日軍日軍的15個師團比咱們有價值，如果能全部殲滅了，日本只能求和退出戰爭！這樣咱們中國也多半維持不下去，也會求和的。」
聽了楊傑的話。楊宇霆和姜登選同時鬆了一大口氣，還沒有說什麼，就看見門外一名東北軍將領風風火火地衝了進來，正是張作霖的把兄弟孫烈臣。
孫烈臣滿身都是硝煙味道，看來是從第一線剛剛下來的：「楊總指揮，蘇俄紅軍東方軍團派來了軍使，就在我的軍部，他們想讓咱們投降，說是能保咱們十來萬人的安全。」
在常瑞青給楊傑下達的命令裡面就吩咐他們向東方軍團投降，而現在東方軍團又派人過來勸降。如果說這裡面沒有一點貓膩，恐怕連鬼都不信。院子裡的幾個東北軍將領互相看看，最後都把目光投向楊傑。
楊傑皺著眉毛道：「先應付他們一下，就說我們正在請示北京行轅，等到晚上再給他們答覆。」他深吸口氣：「雖然上面給咱們下了可以投降保命的命令，不過咱們畢竟是軍人，軍人只有戰死沒有投降的。如果投降了，即使保住了性命，將來也不會有什麼前途的。所以我的意思還是走為上，今晚就走，不管怎麼樣都要把部隊帶回去，哪怕帶回去三分之一也是好的！」
他目光灼灼地掃了眼前的幾人一圈：「咱們要走也要有人斷後」
幾個東北軍將領都大聲喘著粗氣，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幾個人都知道，留下斷後的，不是降就是死，總之是沒有好下場的！到了最後還是孫烈臣長出了一口大氣。大聲說：「斷後的事情就我來吧！反正我也倦了，如果不死也不想再在軍隊裡呆下去了。你們還年輕。都有大好的前程，就先撤退吧。只是別忘了今日之敗，別忘了戰死在這裡的弟兄就好！」說著他就轉身大步走了出去。
楊傑衝著孫烈臣的背影恭恭敬敬鞠了一躬，又對楊宇霆和姜登選道：「鄰葛、超六，就按照蔣先生的指示辦吧，入夜即撤防！一切輕裝，只帶一個星期的口糧和輕武器，直奔黑龍江！說什麼也要盡可能多的把兄弟們帶回去」
1919年，10月18日晚上10：00。瀋陽，國防軍東北方面軍總司令部。
剛剛在原來蔣j石的大帥府裡安頓下來白崇禧背著手站在巨幅的東北地圖前面。一直沉思著不說話。在他的周圍。是接連不斷響起的電話鈴聲，幾個參謀不斷的在打電話和接電話，調式著方面軍總司令部的通迅線路。但白崇禧似乎什麼也沒有聽見，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思路裡面。常瑞青將整個東北軍事大局都交給他了，這可是一副沉重異常的擔子。因為他的對手是強大的蘇俄紅軍，那可是經過了世界大戰和激烈內戰洗禮的精銳。而他手下的數十萬將士，包括他自己在內，都沒有見識過真正現代化的戰爭呢！而且這一戰，又直接關係到常瑞青政權的穩固和未來很長一段時間裡中國的國際地位，所以是只能勝不能敗的。
地圖上面，標注著最新的戰況發展，日軍鮮卑利亞派遣軍的15個師團的大軍已經撤離了赤塔周圍的堅固陣地，正沿著中東鐵路線向滿洲裡撤退。不過中東鐵路的運力畢竟有限。二十多萬日軍是不可能帶著他們的全部裝備和輜重坐火車撤退的。這段二百多公里的撤退路程大概要花四五天吧？而赤塔城的防禦則交給了楊傑指揮的中國和鮮卑利亞聯軍，不過白崇禧是很懷疑他們堅守的決心。或許他們現在也已經開始逃跑了吧？如果他們一跑，蘇俄紅軍就會在日本人的屁股後面猛追，日本人搞不好就要全軍覆沒了吧？但願在這之前，他們可以多拼掉一些蘇俄紅軍的有生力量。要不然接下去的戰爭中，就有自己好受的了！
由於遠東的西伯利亞鐵路線已經被嚴重破壞。中東鐵路已經成為蘇俄紅軍通向海參崴的捷徑了！所以下一步，蘇俄一定會沿著中東路進軍，繼續入侵中國的滿洲，搞不好還會扶植出來一個什麼中國的蘇維埃政權吧？
他身後傳來了一陣軍靴敲打地面的聲音，白崇禧從自己的思緒中被驚醒，回頭看了看這位見識過歐戰硝煙的德**校的畢業生。白崇禧的參謀長黃旭初眼下還沒有到位，所以參謀處的工作就由盧逸軒在兼管，他手上拿著一份剛剛收到的電報，低聲向白崇禧匯報：「赤塔的消息，楊傑的軍隊正在向東撤退，赤塔今天晚上鐵定要陷落了！日本人的15個師團完蛋了，下面的仗要靠咱們自己來打了！」
他又遞給白崇禧一份北京行轅的電報，低聲道：「委座的電諭，要咱們下定決心在中東路沿線同蘇俄決戰！委座估計，蘇俄紅軍在殲滅日軍主力以後肯定會變成強弩之末，但是他們多半還是會保持攻勢的，因為蘇俄急於在1919年內結束東線作戰。這就是我們給予蘇俄重創的機會，咱們如果想要贏得十年到二十年和平發展的時間，就必須要不惜一切代價打敗蘇俄侵略者！」
白崇禧接過電報紙，匆匆瀏覽了兩眼，淡淡地道：「子休，以你對歐洲一流軍隊的瞭解，咱們和他們的差距到底有多大？需要幾倍的兵力優勢才能保證勝算？」
盧逸軒淡淡一笑：「歐洲一流軍隊的強大不是建立在他們的精兵猛將的基礎上，而是他們的工業實力！現在打的是工業化戰爭，比得是綜合國力，是國家整體實力的較量至於軍隊和軍人，不過是些消耗品罷了。打到後來，歐洲戰場上已經充斥著老人、孩子，還有殖民地部隊了，甚至連俄國的婦女都端起刺刀上來戰場！這種部隊能有多精銳？
還有，在非洲戰場上德國指揮的黑人軍隊不照樣讓協約國的白人軍隊疲於應付？在土耳其的加利波利，英國人照樣是土耳其的手下敗將。所以咱們不必懼怕蘇俄的紅軍。就算他們身經百戰又怎麼樣？等到他們拼完日本人還能剩下多少人？多少武器彈藥？咱們用優勢兵力據守防線，還怕打不敗他們？」
白崇禧重重點了下頭。臉色凝重地道：「子休，你說的對！咱們一定能打敗蘇俄！」他將目光轉向地圖，取過一根指揮棒，在地圖上的海拉爾的位置上輕輕敲了一下：「我們就在那裡迎擊蘇俄紅軍吧！子休，給第一軍和第五軍下令，要求他們在二十四小時內到達牙克什，隨後再用兩天時間打通牙克什到海拉爾的交通線，然後在海拉爾周圍完成展開，佔領有利地形，等待主力部隊抵達。」說完他又扭頭對盧逸軒道：「子休。我決定將前進指揮所搬到海拉爾。瀋陽的司令部就由你來主持了！」
在遠隔萬里之外的蘇俄首都莫斯科，在10月18日的晚間，赤塔大捷的消息就通過遍佈整個城市的gcd組織體系迅速傳播開來了。隨後整個城市似乎在一瞬間就歡騰起來了，這是「四國戰爭」爆發以來，在遭遇了一連串的挫折後。蘇俄紅軍所取得的第一場夠份量的勝利！蘇俄首都的百姓們自發湧上了街頭歡呼慶祝，聚集到了莫斯科市中心的紅場上面衝著克里姆林宮發出了聲嘶力竭的歡呼聲，這歡呼聲穿破了層層深牆，一直傳到了連夜開會的俄國gcd政治局委員們的耳中。
列寧一把推開了會議室的窗戶，指著窗外對屋子裡的政治局委員們大聲道：「同志們！你們聽聽，窗外的首都民眾正在為我們的紅軍戰士們歡呼！他們是多麼渴望勝利，多麼渴望解放被日本帝國主義的鐵蹄所踐踏的遠東國土啊！我們能讓他們失望嗎？」
列寧又走回到會議桌前，雙手按住桌面，目光炯炯地看著革命軍事委員會主席托洛茨基。似乎在等待著肯定的答覆。
托洛茨基有些為難地看著列寧，斟酌著回答道：「列寧同志，現在或許是我們結束東線戰爭，同日本和中國締結條約的最佳時機赤塔的日軍主力預計將遭遇毀滅性的打擊，而且朝鮮也發生了革命，如果我們允許日本保留遠東州。他們肯定會退出戰爭。而日本一退出，中國必然無法單獨維持作戰，如果我們提出蒙古自治為停戰條件，常瑞青多半也只能接受。這樣我們就能將東線的軍隊轉用於西線打擊波蘭帝國主義，收復白俄羅斯和烏克蘭的失地了。」
列寧用力揮舞著他的雙手：「我們已經打敗了日本，為什麼還要允許他們佔據遠東呢？而且中國的修正主義者也沒有什麼力量，我們完全可以推翻他們在中國的反動統治，解放那裡的勞動人民！」
這位世界革命的偉大導師，似乎對我們的常大修正主義者異常不滿。他大聲道：「常瑞青和他的修正主義路線對我們黨的事業的危害性是怎麼強調也不為過的！如果現在統治中國的是北洋軍閥，我不介意暫時同他們達成和平協議因為北洋軍閥只是一個軟弱的對手，是不值一提的對手，我們可以在將來的什麼時候輕易打敗他們。
但是我們不能這麼對待左民修正主義，因為這種主義在很大程度上汲取了社會主義的養分，是用社會主義的優越性來改良中國落後的資本主義體系。這種體制當然不可能將中國帶上社會主義和gc主義道路，但是它為讓中國弱小的資本主義體繫在短時間內變得強壯起來，中國很有可能在未來的十到二十年內成長為一個帝國主義國家，如果我們現在不想辦法將左民修正主義分子徹底打敗的話！」
對於偉大導師的這種判斷，托洛茨基並沒有表示什麼不同意見，只是緊緊皺起了眉毛：「列寧同志，如果我們沒有辦法在短時間內打敗中國修正主義的軍隊，那我們該怎麼辦？」
列寧微微一笑，斷然地回答：「打不過，就聯合！不過在聯合之前，我希望工農紅軍可以盡最大的努力去戰鬥，去打敗修正主義敵人！」
托洛茨基朝列寧投去了欽佩的目光，這位偉大導師並沒有因為對左民主義的憎恨而失去理性。相反，他選擇的才是目前最為正確的路線。托洛茨基看著自己的領袖，肅然道：「列寧同志，請您放心，工農紅軍一定會盡最大的努力去打敗修正主義和帝國主義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