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權力之術 第357 布哈林是叛徒第三更求月票 文 / 大羅羅
窗外還有一些白俄僑民在冒著細如牛毛的春雨在蘇俄駐上海總領事館門口遊行。雖然這些白俄流亡分子已經在中國生活了兩年多了，大多已經開始融入了中國社會，但是卻還沒有放棄在俄羅斯恢復資本主義制度的幻想。標語上面全是反對布爾什維克和無產階級專政的內容。似乎這樣的抗議，真的會動搖布爾什維克在俄羅斯的統治似的。
契切林合上了總領事館的窗簾，似乎就將那些被中國警察隔離在總領事館大門外十米處的白俄反動分子拋在了腦後。他來上海可不是為了看這些僥倖逃出俄羅斯的反動派表演的，這些人已經被歷史所淘汰了，他們現在寄人籬下，靠著充當帝國主義反俄的走狗在苟延殘喘，實在不值得一提。
但是布爾什維克黨內出現的放棄階級鬥爭，走資本主義道路的苗頭卻讓這位老布爾什維克感到憂慮。契切林深知堡壘最容易從內部被攻破的道理，眼下蘇維埃俄國這座堡壘堅固無比，任何敵人都不可能從外面威脅到工人階級的祖國。但是從內部呢？
隨著新經濟政策的實行，私有制已經在俄羅斯的土地上復活了，資本主義的苗頭已經出現！這是一個非常危險的信號，但是布爾什維克黨內的某些同志對此卻不以為然，甚至還認為可以同資本主義互相繁榮發展！還對修正主義中國的上海市所出現的畸形繁榮表示了羨慕，居然想要將這種落後和墮落的自由市模式照搬回俄國，作為向帝國主義和資本主義投降（和解）的信號！
契切林雖然不是托洛茨基派，但是他對目前俄g出現的官僚主義極權主義的苗頭同樣十分反感，認為那是資本主義復辟的先兆！是新經濟政策實行一年多來的負面效應！如果俄國gcd不能及時找到在新經濟政策下維持自身的純潔性和革命性的方法，現在剛剛露出點頭的資本主義的幼苗就真的要長成參天大樹了！或許英國首相勞合.喬治所聲稱的，要用商業恢復俄羅斯帝國的豪言會有成真的一天吧？
隨著同帝國主義談判的深入，契切林就越發覺得勞合.喬治的話不是什麼夢囈，而是帝國主義陣營正在推行的一個顛覆蘇維埃國家的重要政策！上海會議就是帝國主義實行這種和平顛覆政策的一個陰謀！他們所有的條件和讓步都是圍繞著這個陰謀展開的。
原先被認為可能用來扼殺蘇維埃政權的沙俄外債問題居然得到了比較讓人滿意的解決方案——美國億萬富翁道威斯提出了一個債務延期和減免的辦法，180億金盧布的債務被減半。還可以從25年後開始償還，分30年還清，而每年的利息也減少到了3.5%。雖然沒有完全達到蘇維埃政府的要求，不過總還是能夠接受的。
對於被蘇維埃政府沒收的外國財產問題，英美法三國都表示願意擱置起來不予討論……說是留待將來解決。這讓警惕性非常高的俄國外交人民委員感到了陰謀的味道！將來？難道英美法的資本家們認為將來什麼時候他們能夠讓那時的俄國政府歸還或賠償他們的財產損失嗎？
在緊接著的談判中。英美法三國也提出了他們的要求。同時也讓契切林發覺了更多和平顛覆蘇俄陰謀的蛛絲馬跡。
首先，帝國主義對布哈林靈機一動提出的「自由特區」表現出了超乎尋常的興趣，將其當成了減免蘇俄外債的先決條件！而且還提出希望將原來俄羅斯的首都彼得格勒變成為「復辟資本主義的特區」，甚至還想參與特區政策和制度的制定工作！
其次。這三個帝國主義國家堅持要求俄國廢除外貿壟斷制，哪怕是蘇俄方面不再要求以最惠國待遇同西方國家進行貿易往來的情況下，英美法仍然堅持這個要求。而對於治外法權和監督蘇俄財政的要求卻輕易放棄了。
此外，帝國主義還出人意料地提出了解散或是改革gc國際的要求！如果蘇俄實在不願意解散這個黨上之黨，也應該按照第二國際的模式。將gc國際改造成一個鬆散的政黨聯盟，同時接納中國gcd和日本國民社會黨為其正式成員，最好還能將其總部遷出蘇俄。
最後，英美法三國還要求蘇俄對其境內的政治犯實行大赦！特別是強烈要求蘇俄當局取消對21種「階級異己成分」的歧視。給包括原先的貴族、資本家、地主、富農、知識分子（非布爾什維克）在內的所有蘇俄公民以平等的待遇——這個要求可實在有點圖窮匕見的意思了！對不同階級成分的人實行不同待遇是工人國家的基本原則，也是無產階級專政在和平時期的主要表現形式。如果讓資本家出身的人享受工人階級的待遇，那還怎麼體現工人是專政階級，而資本家是專政對象呢？
感到問題嚴重的契切林坐回到了辦公桌後面，開始起草給俄g中央的電報，匯報上海會議的最新動向。同時也提醒中央對帝國主義的和平顛覆政策保持高度警惕。
這時，響起了輕輕的敲門聲，契切林以為是自己的秘書，低聲招呼了一聲：「什麼事情？進來吧！」門輕輕地被推開了，一個俏麗的身影含笑站在門口。契切林睜眼一看。原來是gc國際駐中g首席代表娜塔麗.列辛斯卡婭，由於中g現在不是gc國際的正式成員，所以gc國際駐中g的代表也就是個花瓶，由娜塔麗這個大美人出任這個職務倒是挺合適的。
美人兒笑著走進辦公室。將一個信封擺在契切林面前，然後就拉過把椅子坐在了他的對面。
「娜塔麗。你怎麼來上海了？」契切林皺了下眉，拆開面前那個信封，取出裡面的信筏看了眼，是用中文寫的，自己根本不認識。「是為了這封信嗎？上面寫的是什麼？」
「這是中g主席毛zd交給我的。」娜塔麗用甜膩膩的聲音說，「信裡面提到了一個帝國主義的反蘇陰謀。」
契切林愣了一下，抬頭望著娜塔麗，露出了疑惑的神態。「列辛斯卡婭同志，我是外交人民委員。不是內務人民委員……」
「是斯克良斯基同志的指示。」娜塔麗當然是契卡的高級燕子，實際上她在中g最主要的任務就是試圖接近勾引身為中g政治局委員的常瑞青！
契切林哦了一聲。「什麼樣的反蘇陰謀？是不是和上海會議有關係？」
「是的，有一個和平演變的陰謀！根據中g主席毛zd的說法，這個陰謀的制定者是英國首相勞合.喬治。目前英國、美國、法國、日本，還有中國的國民政府都已經參與其中了。他們企圖通過加強商業和民間往來的方式向俄國輸出資本主義。用資產階級思想和資本主義腐朽的生活方式腐蝕黨和國家的幹部。同時輔以外交施壓和支持俄g內部某些溫和派的辦法，爭取擴大資本主義在蘇俄的生存空間，最後達到將gcd和平演變成社會黨，將蘇維埃俄國和平演變成資本主義俄國的目的。」
「真有這事兒？」契切林掃了娜塔麗一眼。嚴肅的臉上露出了凝重和懷疑的表情。「這會不會是又一個陰謀呢？或許中g想要破壞蘇俄同帝國主義緩和的趨勢？娜塔麗，有沒有這種可能性？」
「這個可能性當然是有的，外交人民委員同志。事實上斯克良斯基同志也吃不大准，所以才讓我將這封信交給您過目，同時也徵求一下您本人的意見。」
「是這樣啊……我想這個陰謀很可能是存在的。從目前帝國主義在談判中提出的幾項條件來看，他們的確是存著這個心思。我已經準備給中央寫報告，請他們提高警惕了。」契切林點了一支煙，咳嗽起來。「但是我們的外交政策也不能因為中g主席的一封信而改變，帝國主義想要顛覆我們是理所當然的，就像我們想要解放被他們壓迫的人民一樣。我們也不能因為他們有這樣的陰謀就把國門關閉起來吧？這對蘇維埃國家的發展是不利的。」
「當然是的，外交人民委員同志。」娜塔麗停頓了一下，蹙起了秀眉。「我來這裡不是干涉國家的外交政策，而是為了毛zd同志在信中提到的另一件駭人聽聞的事情——現在有俄國gcd的高層人物正利用上海會議的機會同帝國主義接觸。準備在他們的支持下將蘇維埃國家帶上復辟資本主義的道路上去！」
「那個人是……」
「尼古拉.謝爾蓋耶維奇.布哈林！」
「原來是他！」
聽到這個名字，契切林的臉上卻沒有流露出任何驚訝的表情。如果俄國gcd高層中間有什麼人想復辟資本主義的話，也只能是布哈林了。而且布哈林也從來沒有掩飾他的觀點，任何一個精通馬克思主義理論的布爾什維克都能從《真理報》上的布哈林的文章中發現這種想法。
他瞧著娜塔麗秀麗的臉龐，遲疑著道：「你們打算怎麼辦？」
「盧比楊卡廣場2號的指示是監視並且尋找證據。為此我需要您的配合，我希望作為代表團的成員到布哈林同志的身邊去工作。外交人民委員同志。」
「好吧，我會想辦法安排的。」
……
「列辛斯卡婭同志，今天這樣的招待酒會在中國屬於什麼樣的標準？」
根據後來納粹德國所解禁的前蘇聯內務人民委員部的絕密檔案顯示。這是尼古拉.布哈林同娜塔麗.列辛斯卡婭的第一個問題。當時公開身份是gc國際駐中國gcd首席代表的娜塔麗，是根據蘇俄談判代表團團長契切林的要求。進入蘇俄談判代表團協助工作。在她正式進入代表團的第一天，就和布哈林一同參加了一個由中國外交部所主辦的招待酒會。在酒會開始以後，布哈林提出了這個在娜塔麗看來有些奇怪的問題。
「布哈林同志，招待酒會這種事情在中國是沒有什麼嚴格的標準。」娜塔麗掃了一下寬敞豪華的宴會廳中間幾排堆滿了食物和飲品的長桌子。有中式的點心，西式的冷餐，還有各種各樣的美酒和荷蘭水。長桌子邊上還有一個樂隊在演奏著歡快的樂曲。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招待酒會，沒有特別奢侈也不顯得寒酸。
「沒有嚴格的標準嗎？」布哈林低聲嘟喃。「有許多人說現在蘇俄國內出現的吃喝風是收了資產階級思想的腐蝕……可是中國的資產階級政府為什麼沒有大吃大喝的毛病呢？」
「沒有嗎？」娜塔麗皺了皺鼻子。「他們的報紙上可一直在批評政府官員濫用公款大吃大喝來著，議會裡面的幾個政黨也常常會拿這種事情來互相攻擊。」
「那中國政府是怎麼應對的？」
這兩年娜塔麗一直在中國工作，不知道蘇俄國內官僚主義和特權主義的情況，所以不明白布哈林為什麼要問這樣的問題。
她思索了一會兒，還是照實回答道：「中國政府是通過加強預算管理和廉政肅貪來遏制此類問題的，他們的各級政府預算中，除了和外交有關的部門，都只有很少的用於公務招待的經費。不過各級主官都能按月領取一筆特支費，理論上是應該用於公務活動的，但實際上大多被官員裝進私人腰包……至於官員接受私人或企業的宴請也有嚴格的規定，每次宴請活動都需要向有關部門報告備案，中國的廉政公署有時候也會將官員接受超過一定標準的宴請當成受賄案件來稽查，還有人因此丟掉烏紗帽。所以中國官員一般不會接受企業的宴請，也很少會自掏腰包請別人吃喝……」
「哦。」布哈林應了一聲，扭頭看了眼身穿著一席做工精美的天鵝絨旗袍，將一副惹火的身材完全襯托出來的娜塔麗，半開玩笑地道：「列辛斯卡婭同志，看來你在中國的生活有點艱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