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權力之術 第 400 戰爭的開局是混亂 上 文 / 大羅羅
海天號上發出的電報以每秒30萬公里的速度，第一時間就到了南京的軍事委員會大樓裡了。當日在軍委會當值的正是陸軍部長白崇禧（王君皓是代理部長），饒是這位常瑞青麾下頭號大將的氣度，拿著這份委員長閣下的電諭，也是倒吸了口涼氣，呆坐了半晌，說不出話兒來。
這就要和日本人打仗了嗎？也不經過國民政府，也不通過立法院、參政會……憑著常瑞青一聲令下，中國就同日本全面處於戰爭狀態了？這也太不合規矩，太獨裁了吧？要是打贏了還好，萬一不贏可怎麼下台啊？
還沒等白大部長緩過神來，常瑞青四大金剛裡面的另外三位，還有政務總理潘玉成，軍事情報局局長任怡江等人就已經到來了。他們來這裡的原因不是因為常瑞青的這道「開戰電諭」，而是因為軍事情報局收到的那份唐九發出的報告日蘇合謀刺常的電報。軍情局在將這封電報轉發給海天號巡洋艦的同時，當然也把消息通知四大金剛和潘大總理了，至於胡漢民、毛zd、陳獨秀、宋慶齡這幾位，則是沒有通知。這個任怡江原來也是個懂政治的主兒，知道萬一常大委員長逃不了這個劫數，誰先一步得到消息，有了準備，可就是大大有利的！在這個時候，他必須旗幟鮮明的站在四大金剛一邊！
「海天號正在遭受日艦炮擊！不過應該沒有大礙……」白崇禧不等幾位坐定就把剛剛收到的消息原原本本的告訴了他們，最後將手中的電報紙放在會議桌上。兩手一攤，說：「委員長要咱們立即動手打仗。你們覺得怎麼樣？」
聽到這個消息，幾個常瑞青的心腹重臣都稀溜溜兒地吸了口涼氣。大家原本懸著的心還沒有來得及放下，就又提到了嗓子眼。幾個人你看看我，我瞧瞧你，誰也不知道該怎麼表態。過了好一陣子，才聽見代理總參謀長趙振第一個發話。
「打吧！既然耀如要打，我們還有什麼好猶豫的？小日本也忒過分，害了先總統不算。現在又要害咱們的委員長，這樣的國家不好好教訓怎麼能行？」
白崇禧皺皺眉，說：「陸軍是沒有問題，現在的21個軍已經全部滿員，蘇聯那頭暫時也有內亂，顧及不到咱們……可是海軍真的出港嗎？海軍就這點骨血，都打完了……」
「是啊！」潘玉成也點頭附和道：「現在還沒有正式宣戰。咱們就襲擊他們的商船、漁船……似乎不合國際公法吧？這事兒有理也變沒理了。」
「要不就讓陸軍打一打？」王君皓也說。「虎頭要塞部署有一個營12門7英吋加農炮，一開火就能封鎖遠東鐵路線，這是日本鬼子的七寸，一打他們保管受不了。」
「可是耀如的命令是要海軍出擊的！」吳石掃視了一眼王君皓，說：「這份本錢是他的，咱們不能不聽他的命令。我想他要海軍出擊總是有道理的，還是趕緊給海軍部下命令吧，晚了就怕日本人封鎖了港口。」
這話說得有幾分誅心，不過也是大實話，哥幾個不過三十上下的年紀。都已經是堂堂上將的軍銜了！還不是靠了常大委員長的提拔？現在這樣的關鍵時刻他們能不聽常瑞青的嗎？可問題是海軍怎麼打得過日本人？要是因為常大委員長一時衝動的命令把整個中國海軍都弄沒有了，也不是個事兒啊？幾個上將正左右為難的時候兒。就聽見門外一陣腳步急響，就看見海軍部長程璧光程老爺子心急火燎地大步走了進來。他們海軍部和海天號重巡洋艦之間是有直接的電報聯繫的，海天艦遭遇日艦突襲的時候就給海軍部拍去了電報。眼下民國的海軍可沒有陸軍那麼牛皮哄哄的，聽到和日本人開仗了，當時就亂成了一團！程老爺子也沒了主意，只好親自跑來軍委大樓，也不知道是來報信的還是請求指示的？老爺子大概是一路跑步過來的，走進屋子的時候，滿頭滿臉的都是大汗。
看見海軍部長駕到，屋子裡的幾位就知道海軍部也得到消息了，不等程璧光坐定，主持會議的白崇禧就站起身朝他點了點頭：「恆公，您來得正好，海天號遇襲的事情您老已經知道了吧？」程璧光點點頭，白崇禧又說：「委座剛剛有電諭過來，讓海陸軍發動反擊，海軍的任務是攻擊日本的商船漁船，能夠出海的艦艇統統要出動，到南洋、東洋、北洋的海面上去，見著掛日本旗的船或俘獲或擊沉，還有通知咱們的船趕緊回港口，如果回不了中國的，也要就近躲入中立國的海港……」
「這是要學德意志打破交戰啊！」程老部長跺腳。「問過列強的意思了嗎？英國、法國、美國的大使是什麼說法？法國該是支持咱們的吧？我看這次的事件還有轉圜的餘地。」
現在外交也歸政務院管，潘大總理一邊擦著腦門上的汗一邊回答：「還沒呢，沒請教過列強，我也是剛知道。」
「那這差事我可幹不了，太胡鬧了，海軍可不是海盜……」程大部長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一樣。
白崇禧的臉色已經沉了下來。「恆公！這是委座的命令！是軍令，軍人以服從為天職，海軍部難道要違抗軍令嗎？」
程璧光怔了一下，腦門上的汗水滴滴答答的直往下流。現在的國防軍的紀律嚴明著呢！可容不得下面的軍頭使小性子，這個違抗軍令的罪過輕則坐牢吃官司，重則槍斃吃花生米！而且現在還是非常時期，真要是惹毛了常瑞青，再一道電諭過來就該拿人了吧？
程大部長也是宦海沉浮多年的，知道不能和上頭硬頂。實在不成就陽奉陰違也比明著和上面作對要好。再說了，上面這位這兩年在海軍軍費方面可是非常大方的。海軍怎麼都該表現一下吧……想到這裡，程璧光就咬了咬牙，重重點頭。「得了，既然是軍令海軍當然不能不聽了……可是海軍的艦艇都出門去打劫了，各個海口誰來守？」
「海口的事情恆公不用操心，這些年可修了不少海岸炮台，還進口了好多大口徑加農炮。」趙振接過話題說。「總參謀部早就做好防衛海口的計劃，相信可以萬無一失的。」
能萬無一失？程璧光苦笑著點了點頭。剛站起身準備回海軍部去研究怎麼應付差事，就看見一個軍委會總部的上校參謀興沖沖推門進來，手裡還捏著一張電報紙，大聲嚷嚷道：「捷報！捷報！海天號擊沉了一艘日本驅逐艦！海軍初戰告捷啊！」
……
有人初戰告捷，當然就有人初戰告負，還有人目瞪口呆的在觀戰。
現在中日初戰的戰場已經轉移到了馬六甲海峽這個異常繁忙的水上交通要道上了。剛剛浪費了好幾噸彈藥總算才弄沉了島風號驅逐艦的海天號重巡洋艦這會兒還在拚命逃竄，而日本的金剛號戰列巡洋艦則像發瘋一樣在後面緊追不捨！呃。雖然兩者的距離越來越遠，但是日本人還是不肯放棄，356mm口徑的穿甲彈好像不要錢似的打了出去，雖然沒有傷著常瑞青半根毫毛，卻把路過的各國商船和在馬六甲海峽附近巡邏的英國炮艦嚇了個夠嗆。一位名叫詹姆斯.梯萊特的英國皇家海軍中校在他日後接受《泰晤士報》記者訪問的時候，是這樣描述當時的場面的。
「……這個場面很讓人震驚。我在皇家海軍服務了超過20年，從來都沒有想像過這樣的場面。一艘重巡洋艦開足了馬力在實際上最繁忙的海峽裡面橫衝直撞，就像一輛醉鬼駕駛的卡車闖進了倫敦牛津街或是法國香榭麗捨大街一樣！而且還有一輛大概是瘋子在駕駛的坦克在後面追，一邊追一邊還在開炮！那個是14英吋的大炮啊！足夠轟掉一棟堅固的建築物，當時海峽裡面的幾十艘各國商船沒有一艘能禁得住這種火炮的轟擊！」
記者問：「詹姆斯。當時途徑馬六甲海峽的商船有幾艘被擊沉了是嗎？」
「有兩艘船被擊沉了，都是路過馬六甲海峽的日本商船。是那艘正在逃跑的中國重巡洋艦干的！真是太可怕了，太野蠻了，沒有任何警告就直接用7.5英吋的主炮擊沉！這不是戰爭，簡直就是謀殺……事後中國人居然解釋說他們得到情報，那兩艘商船上裝滿了炸藥，準備用撞擊的辦法和海天號同歸於盡。」
「好像是有這樣的說法。」
「中國人完全在撒謊，那兩艘輪船離開海天號很遠，就算裝滿了炸藥也威脅不到這艘重巡洋艦和上面的中**事委員會委員長。我想應該是日本人無恥的刺殺行為激怒了那位中國獨裁者，然後他就下達了攻擊日本商船的命令，在沒有正式宣戰的情況下！」
「你肯定是日本人先開火的？現在有種說法，這場戰爭是中國人的一個陰謀。」
「那不可能，日本的金剛號戰列巡洋艦和島風號驅逐艦秘密出現在新加坡附近就已經證明了這是日本的陰謀，根據慣例他們應該事先告知我方的，因為那裡是英國的勢力範圍。而且還有一船的法**官和德**官親眼目睹了日本戰列巡洋艦朝著中國人的重巡洋艦開火的場面。真是聞所未聞的卑劣行徑，呃，雙方都差不多，沒有一點紳士風度……」
「我想亞洲人打仗是不講什麼紳士風度吧？謝謝您接受我的訪問，梯萊斯上校。」
日本海軍大佐關幹成在1923年6月7日的這個傍晚當然顧不得什麼紳士風度了。因為歐洲紳士打敗仗用不著切腹的，而他現在幹得這些事情想想也只有切腹才能交代過去了！這個海軍精英已經有點歇斯底里的樣子了，一手扶著軍刀一手舉著望遠鏡，眼睛一片通紅地盯著遠方海面上那個都快變成一個小黑點的海天號重巡洋艦。嘴裡罵罵咧咧的好像瘋了一樣，督促著手下加快航速追趕。恨不得讓這艘兩萬六千多噸的戰列巡洋艦飛起來！但是遠處的那個小點還是變得越來越遠小，最後乾脆徹底看不見了……
這次的行動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了。中國獨裁者的坐艦毫髮無損，大日本帝國海軍倒搭進去一艘驅逐艦和一百多個海軍官兵！更讓關大佐感到義憤的是，這艘中國重巡洋艦在逃命的時候，居然還不忘記把路過打醬油的兩艘日本商船給轟沉了！也不知道上面裝的是什麼？要是從歐洲高價採購回來的機器，那麼這一回真是虧大發了。而且印度洋上面好像還有不少日本商船來著，要是不趕緊打沉這艘中國重巡洋艦，還不知道要給它打沉多少？搞不好連日本和歐洲的海上貿易都要中斷了！這對日本維持對華戰爭而言可是相當不利的呀！
就在關幹成在金剛號的艦橋裡面跳著腳訓斥一幫灰頭土臉的海軍軍官們的時候。裕仁皇太子派來的那個欽差土肥原賢二突然大聲地插話了：「關大佐！現在不是罵人的時候，這次的事件在國際上必須要有一個說得過去的解釋。否則將會使帝國在接下去的交涉中處於非常不利的地位。」
「解釋？怎麼解釋？」關幹成瞪了土肥原賢二一眼，看到對方臉上一副神色淡淡的樣子，這位海軍大佐就恨不得用武士刀把他給劈了！這次的事情都是這個混蛋惹出來的（裕仁是不能埋怨的），現在搞成這樣還能有什麼解釋？金剛號炮擊中國的海天號的事情又不是沒人瞧見，還有一艘法國郵輪在旁邊參觀呢！這事情還能由自己胡說不成？再說了，不是國際上要解釋，就是海軍軍令部和聯合艦隊那裡也要解釋的！如果打死了中國獨裁者還好說。他關幹成自然是奉旨行事，是大大的忠良。
可是現在讓常瑞青跑了！自己這邊還沉了三條船，這下海軍和內閣還能放過自己？而自己能把裕仁皇太子給咬出來嗎？如果不能，那就是自己假傳軍令調動軍艦去謀殺外國領導人，最後還沒有成功！這不是大日本帝國的罪人還能是什麼？看起來只有死路一條了，想到這裡他重重吐了口氣。拎著軍刀就往外面走去。
「關君！你想去哪裡？」土肥原賢二大聲叫住關幹成。
「去找個沒人的地方偷偷切腹！」關幹成哭喪著臉說。事情到了如斯地步，大概只有切腹了，而且還得找個沒人的地方悄悄地切，因為自己的罪孽絕對屬於百死莫贖的，不是一個切腹就能糊弄過去的。靖國神社那裡肯定不會收，看來死了以後也只能下阿鼻地獄了。
「關君。現在還不是切腹的時候。」土肥原冷冷道。「此事沒有那麼容易瞭解，國際上預計將會組織聯合調查團，國內的內閣和海軍也會進行調查，所以需要有人挺身而出承擔罪責！」說著他朝著關幹成深深一躬，沉聲道：「這個承擔責任的人，只能是閣下！所以請閣下一定要好好保重！拜託了！」
聽了土肥原的話，關幹成就知道這會就是想死也不容易了！出了這麼大的事情，總是要一隻替罪羊的。他咬咬牙，用充滿怨恨的眼神望著土肥原。「土肥原君，現在我該怎麼承擔責任呢？」
「首先，當然是向聯合艦隊報告事情的經過。」
「怎麼說？」
「當然是照實說了。金剛號戰列巡洋艦和島風號驅逐艦在執行任務途中，突遭支那重巡洋艦的襲擊，島風號中彈沉沒，金剛號進行了反擊和追趕，但是沒有能將對方擊沉。」
聽到土肥原的這番話，所以人都在心裡翹起了大拇指。這位真是能編瞎話啊，而且一點都不臉紅！重巡洋艦突襲戰列巡洋艦……這瞎話說到國際上去能有人相信？
「那又該如何解釋金剛號出現在南中國海呢？聯合艦隊可沒有下達過這樣的命令。」
「命令當然是會有的！」土肥原淡淡地說。「金剛號的機械故障在脫離編隊後不久便自行排除，隨後就通報聯合艦隊要求繼續執行巡航台灣附近海域的任務，而南中國海正在台灣附近。」
「這樣說能行？」關幹成帶著苦笑反問。
土肥原一本正經地點點頭：「當然了，這就是事實嘛！這次的襲擊完全是支那方面挑起的針對日本帝國的戰爭陰謀的一部分！實際上遭到襲擊的還不是金剛號和島風號，還有遠東軍！」他頓了一下，冷眼瞧著艦橋裡面一票目瞪口呆的日本海軍軍官，一字一頓的接著往下說：「大日本帝國雖然愛好和平，但是也絕對不懼怕戰爭！既然支那敢於同帝國開戰，那就讓帝國的海陸軍沉重打擊暴支，以奪取戰爭的最後勝利吧！這也是皇太子殿下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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