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權力之術 第462 反動派是怎麼打輸的 下 文 / 大羅羅
1923年10月11日，凌晨時分，急促的電話鈴打破了東京霞關執政府的幽靜，西園寺公望裹著睡衣就拿起電話，才聽了幾句，臉色就一下陰沉下來。
北海道丟了！
這個消息實在太讓人意外了，海軍的北海道分艦隊和陸軍的北海道駐屯軍居然同時倒戈！叛軍兵不血刃就奪取了北海道，還擁有了足以控制輕津海峽的海軍艦隊！這讓西園寺隱隱有些後悔幫著北一輝來當這個臨時政府的執政官了。不過他既然已經坐上了這把交椅也就不得不為了日本的未來奮戰上一回了，無論如何也不能讓那群gc主義的國賊控制了日本，因為那將意味著日本陷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一想到gc主義，西園寺公望的腦子裡面突然浮現出這樣一幅畫面。紅色的日本就像一條鎖鏈，從樺太島、日本列島、琉球群島一直延伸到台灣島，將中國和海洋完全隔絕開來……再加上同中國北方和西放邊境接壤的蘇聯，幾乎就成了一張紅色的包圍網，讓中國陷入四面楚歌的境地！如果蘇聯和gc國際再通過日本將gc主義輸出到南洋和印度的話，中國可就完全被關進一座紅色囚籠了！那位高瞻遠矚的中國元帥應該也能看到這一點吧？
想到常瑞青暴跳如雷的樣子，西園寺就長長吁了口氣，既然一個赤色日本會給中國帶來那麼多的麻煩，那麼中國人應該就不會對日本見死不救吧？不。不僅是中國，就是英美也不會希望日本被赤化的！或許日本gcd和裕仁挑起的這場內戰就是日本走出困境的契機？
「根據目前所掌握的情況，確信北海道分艦隊、陸軍第103師團已經倒戈。另外偽救**第一方面軍主力已經開始渡過宗谷海峽登陸北海道。由於事發突然，我方在青森縣的佈防非常空虛，如果偽救**及時採取進一步行動，估計將會輕易突破輕津海峽登上本州島……」
當天上午8點，日本臨時政府的緊急會議上，陸軍部長田中國重黑著一張臉在為臨時政府的高官們介紹最新的戰況。但他所知道的情況也非常有限，只能想當然的估計日g控制的救**的下一步行動。
會議室裡面一陣吸氣的聲音。雖然大家都已經料到日本將有一場內戰，但誰也不曾想到對方的動作會迅速到如此地步！甚至不等訪問莫斯科的裕仁和片山潛返回樺太島就突然發難，而且不知道用什麼辦法就讓一整支艦隊和一個師團的陸軍倒戈！看著地圖上已經被染紅的北海道。剛剛和英美大使談了一整夜，總算找到一點借錢門路的高橋是清沉聲問道：「本鄉房太郎和百武三郎都是怎麼啦？怎麼就投靠gcd了呢？難道他們都是gcd潛伏在我們這邊的間諜嗎？」
這個問題誰都想知道，這兩個傢伙在臨時政府這邊的地位也不低，怎麼就一下子倒戈了呢？當然了。他們是怎麼也想不到。日本gcd居然是用整整兩萬兩黃金「買下」北海道的！他們這些人的思維還停留在國戰而沒有及時轉變到內戰上去。田中國重滿頭是汗，低聲道：「高橋先生，一定是軍中對我們的對華妥協政策不滿……經濟問題可能也是一個原因。」
「高橋君，向英美借錢的事情談得怎麼樣了？有沒有可能借到一筆軍費？」西園寺公望接過話題問。
「有一些眉目了。」高橋是清道。「美國大使表示美國政府可以提供一筆兩億美元的財政貸款給我們，條件是在我們打敗gcd之前，日本聯合艦隊的全部主力艦和巡洋艦必須去馬尼拉停泊。」
「不行啊，執政官閣下，日本不能沒有聯合艦隊！」說話的是加籐友三郎。他繼續說道：「現在日本同中國的和平協議還沒有最後簽署，聯合艦隊是我們唯一的籌碼。萬一和談破裂的話……」
「加籐君，不必多說了。」西園寺公望擺了擺手，打斷道：「聯合艦隊準備出發前往馬尼拉吧，因為我們太需要美國人的借款來穩定局面了。」
的確，日本臨時政府太需要錢了。東京、橫濱的救災需要錢，穩定迅速貶值中的日幣需要錢，進口足夠的糧食來餵飽國民需要錢，還有一場不得人心的反動內戰同樣需要花費大量的金錢。
會議室一下子安靜下來了，眾人也知道如果沒有這筆美元貸款，日本臨時政府恐怕維持不了幾天。但是就算有了兩億美元的貸款，他們也不一定能打贏戰爭。如果讓聯合艦隊主力去馬尼拉停泊，將來美國會允許它們返回赤色日本嗎？雖然他們都是反g反人民的反動派，可是他們對日本的熱愛也不比裕仁片山少，哪怕是赤色的日本也還是日本啊！
看到所有人都不開口，西園寺公望也歎了口氣：「諸君，我的看法是，萬一我們真的輸掉這場戰爭，將來的日本就要成為蘇聯的附庸了！而強大的聯合艦隊如果還留在日本，也只會成為蘇聯征服世界的工具，對日本而言不但不能帶來利益，還會招來難以想像的災禍，所以我寧願將這支艦隊留在馬尼拉……」
……
東京的臨時政府忙著用聯合艦隊抵押借錢的同時，日本國內的局勢對他們來說卻在急劇惡化之中！
10月15日，在北海道易手的第五天，已經掛上日本救**第七師團牌子的原103師團就在北海道分艦隊的幫助下強渡輕津海峽，攻入了本州東北的青森縣。與此同時，救**第一方面軍主力從樺太島南部渡過宗谷海峽，打著抗華救國的旗幟源源不斷進入北海道。
16日，裕仁和片山潛也乘坐蘇聯提供的飛機抵達了北海道首府札幌市。宣佈全日本救國委員會為日本唯一合法政府。並向全世界宣佈救國委員會的宗旨是領導日本人民抗擊中國侵略軍，保衛日本的領土和主權完整，為了達成這個目標。救國委員會願意同一切日本政治力量和全世界願意幫助日本人民抗華的友邦進行合作。同時裕仁還宣佈將在完成抗華救國的歷史使命後隱退，不尋求恢復天皇地位，將來日本的國體也將交由日本人民決定。最後裕仁還呼籲所有日本陸海軍官兵拋棄東京的賣國政府，同他和救國委員會站在一起，為了日本的獨立自由而戰。
消息一出，日本舉國震驚！日本各地幾乎同時發生了擁護裕仁和反對裕仁的遊行示威，東京、橫濱、大阪等城市還發生了兩派群眾的激烈衝突。由於救國委員會的實權掌握在日本gcd之手。所以日本本土的富裕階層紛紛開始提前逃亡。前往鹽浦、台灣和琉球的輪船上幾乎都是拖家帶口，穿著體面的有錢人，而日本本土的土地和股票價格。還有日元匯率也連連暴跌，在日本擁有投資的外國公司更是掀起了一股撤資的狂潮！
到10月25日，在日本臨時政府宣佈同美國達成借款協議，並且連續出手穩定市場的情況下。日元匯率還是在短短幾日內跌去了一半。米價足足上漲了百分之一百二十之多！而日本本土的私人和外資公司則紛紛關門歇業，失業人口也在短期內暴增數倍。
一個星期後，也就是關東大地震發生後剛好兩個月的11月1日。日本東京、橫濱兩市再次發生大規模的群眾遊行抗議，這一次他們抗議的題目是反內戰、反饑俄！
……
「委員長先生，我想您非常瞭解目前日本國內的糟糕局勢吧？作為文明國家的一員和太平洋地區的主要大國，中國和美國是不是應該為日本政局的穩定做些什麼呢？日本的持續動盪想來也是不符合中美兩國的共同利益的。」
關東大地震發生的兩個月後的11月1日上午，常瑞青正坐在南京湯山軍委會大樓的會客室裡，仔細地聆聽著訪華的美屬菲律賓總督倫納德.伍德將軍的廢話。倫納德.伍德在1910年到1914年期間曾經當過美國陸軍總參謀長。是個積極鼓吹擴軍備戰同歐洲和日本爭奪世界霸權的美**國主義分子。在美國的軍界、政界有著非同一般的影響力。這一回用2億美元貸款為代價將日本聯合艦隊主力「請」到馬尼拉去停泊就是他的主意。現在他又作為美國總統柯立芝（哈定在8月2日心臟病發作掛掉了）的特使來和常瑞青探討挽救日本民國的辦法了。
常瑞青皺著眉頭聽完了倫納德.伍德的廢話，他其實已經知道這個美國特使在打什麼如意算盤了。這個美國佬一定是想讓中國在上海談判中讓步。以幫助日本反動政府化解統治危機吧？哼哼，真是癡心妄想！心裡面雖然這麼想，可常瑞青的臉上還是堆滿了誠摯地微笑，稍稍向前傾了一下身子，說道：「總督先生，對於日本這個鄰國，我和中國前任領導人孫中山先生其實是一直希望同他們友好相處的……但是這個國家卻辜負了我們的友誼！我想兩個國家的友誼不能建立在單方面付出的基礎之上吧？像日本這樣一個一而再，再而三的傷害我們的惡鄰就應該得到應有的懲罰！」
「委員長先生，我想您誤會我的話了。」倫納德.伍德皺了下已經發白的眉毛，看著眼前這個快要被神化了的中國統治者，微微地咂了一下嘴，淡淡地道：「我們美國現在擔心的是目前日本的危機很有可能變成gc主義蘇聯輸出革命的一個最佳時機……而且我們相信日本的赤化只是蘇聯赤化亞洲的開始，下一個很有可能會輪到菲律賓，然後是荷屬東印度和法屬印度支那，再接下去將是英屬緬甸、英屬印度！如果真到了那一步，你們中國可就要被gc國際的勢力團團包圍了！委員長先生，難道我們中美兩國現在不應該攜手起來阻止這場災難的發生嗎？」
「阻止？」常瑞青帶著苦笑反問道：「您覺得現在還有這樣的辦法嗎？」
菲律賓總督笑著說：「有的，委員長先生。阻止日本局勢繼續惡化的辦法當然是存在的，問題只是我們願不願意去做。現在日本海軍已經因為缺乏燃料喪失了戰鬥力，實際上他們很快就要到馬尼拉停泊了……在這種情況下。擁有太平洋地區最強大陸軍的中國和擁有太平洋地區最強大海軍的美國如果能聯手協助，在西太平洋地區還有什麼事情辦不到呢？」
「您的意思是中美聯合干涉日本內戰麼？」常瑞青有些吃驚地問。
「不，當然不是干涉日本內戰，而是聯合調停。我們注意到，在9月1日的大地震後，委員長閣下在日本民眾心目中的地位已經發生了微妙的變化。而我們美國在日本也有不少朋友，如果中美兩國能夠聯手。應該可以阻止事態的進一步擴大。」
倫納德.伍德頓了一下，又繼續說道：「在調停的同時，我們還應該聯合實施針對日本的武器禁運。現在日本國內的兵工廠大多因為缺乏原料和社會動盪而陷於停產。如果沒有足夠的武器和生產武器的原材料輸入日本，他們的內戰自然也就打不起來了。此外，我們還應該聯合敦促日本臨時政府盡快還政於民，很明顯他們是一個缺乏民意基礎的政權。現在日本國內危機的根源就是這個原因。」
武器禁運？！
常瑞青的心中滑過了共諜這個詞。眼前的這個美國將軍該不會是美國gcd黨員吧？他現在提出的辦法哪裡是要幫助日本臨時政府？明明是嫌他們死得不夠快啊！
……
就在中美兩國宣佈聯合調停日本內戰並且實行對日武器禁運的消息傳到日本的時候。東京的臨時政府其實並沒有把太多的精力放在內戰上面。他們接手的那個爛攤子實在是讓人焦頭爛額。他們眼下所面臨的最大危機據說還不是已經佔據了整個青森縣，正準備南下進攻盛岡和秋田兩縣的日本救**，而是日益失控的通貨膨脹！
這個臨時政府的頭腦們主要是大正時代的文官政客，打打殺殺什麼的未必在行，但管理起經濟來都還是一把好手。他們都明白，現在日本的經濟已經崩潰了！如果不能把經濟從崩潰當中挽救回來，他們是無論如何都打不贏內戰的。所以打贏內戰的前提就是挽救經濟，而挽救經濟的前提則是穩定金融。或者說他們現在能做的只有穩定金融了。
日本長期以來的產業結構就是殖民帝國的經濟模式，原料和市場主要依賴殖民地。本土則大力發展製造業。可是現在日本最重要的殖民地遠東州已經被中國和日g佔據，朝鮮半島和台灣也都陷入戰爭或混亂。沒有了殖民地的市場和資源，經濟大衰退幾乎是不可避免的，而且還遭遇了關東大地震和隨後發生的革命還有內戰，因此經濟崩潰也就是在難免了。
不過對日本的普通民眾來說，他們不想也不需要知道造成日本經濟崩潰的深層次原因。他們所關注的就是那些表面上的東西——失業和通貨膨脹。前者砸掉了他們的飯碗，後者讓他們多年省吃儉用積攢下來的一點財富化作了飛灰。這個時候無論誰在日本當政，肯定都會成為民眾怨恨的對象！所以從某種意義上講，9月3日的革命與其說是推翻了裕仁天皇，倒不如說是為他解了套。
而接過這個爛攤子的臨時政府在明知道沒有辦法治本的情況下，也只得咬著牙來治標。但解決失業問題是不可能的，現在全日本的產業資本都在忙著抽逃，就算不逃，他們也無力開工僱傭工人了。所以日本臨時政府也就只能治一治通貨膨脹這個標了。他們的辦法就是拋售美元回籠日元，想用這種法子暫時維持住日元的信用。
這場「貨幣戰爭」是從1923年10月20日，兩億美元的現金從上海的美資銀行金庫裡面緊急調到日本後開始的。日本銀行在東京、大阪等地的外匯市場（黑市）上開始了大手筆的拋售美元吃進日元的行動。按照日本臨時政府財政部長高橋是清的估算，目前本土市面上流通的日元大約在四十到五十億元，10月20日的日幣匯率已經跌到了一美元比二十左右。如果日本的銀行和財團能夠收緊銀根，政府手中持有的外匯已經足以收兌掉市面上的大部分日幣，實際上到不了這個時候，日幣的匯率就肯定能大幅回升，日幣的信譽也就能重新建立起來了……至少也能維持上幾個月吧？有了這段緩衝期，日本臨時政府或許就能想到更多穩定經濟的辦法了。
可是這場貨幣戰爭的結果卻出乎大多數日本人的意料！(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