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577 鏖兵朝鮮 六 文 / 大羅羅
平山北韓軍前敵司令部作戰室內，一片人來人往的嘈雜景象。年輕的北韓軍參謀們正在收拾地圖、文件，焚燒不準備帶走的電報底稿。通訊兵則忙著收拾電話線，拆卸高高豎起在司令部屋頂上的電報天線。看起來正是一副準備跑路的架勢！彭d懷臉色陰沉地端坐在作戰室中間的一把太師椅裡面，聽著參謀們不斷匯報著前線的情況，大多都不是什麼好消息。日軍的炮彈已經在這個前敵指揮部周圍落下，一陣陣的轟鳴聲震得司令部裡面的燈光都忽明忽暗。
北韓軍的副總參謀長李范奭一臉疲憊地走到彭d懷面前，還沒開口說話就是一聲歎息：「38線的第一道防線已經被日軍完全突破了……我軍損失慘重！駐守第一線的部隊先是被日軍優勢火力殺傷，繼而又遭到敵精銳步兵衝擊，還不到40小時就完全垮掉了！除了中路各部損失稍小，還能成建制退往第二道防線之外，東西兩路各部幾乎全軍覆沒！具體的損失情況還沒有統計上來，估計總有數萬人之多……」
說到這裡，李范奭已經是一副要哭出來的模樣，雖然早就預料到第一道防線的那些炮灰兵不會有什麼好下場。但是那麼快就被日本人打垮，損失又那麼大，實在是出乎他的意料。不過彭d懷卻沒有露出什麼痛心的表情，臉上還是一副泰山崩於面而色不變的大將風度，聽完了李范奭的報告。才沉吟著道：「壽山支隊有報告過來嗎？通川城北的伏擊戰打得這麼樣了？」
李范奭點頭道：「已經有報告過來了，通川伏擊戰是個不敗不勝的局面……雖然摧毀了日軍100多輛坦克，幾十輛裝甲車和卡車。但是卻沒有達成殲敵的目標，遭遇伏擊的日軍頑強死守，堅持到他們的援兵趕到，最後壽山支隊和配合他們作戰的南韓挺進軍第一師餘部之後丟棄100多門45mm反坦克炮向元山退卻。此外，元山在今天中午也遭到日軍戰列艦巨炮轟擊！四座安裝有240mm岸炮的炮台悉數被毀，有上千人在日軍炮擊中身亡或失蹤，另有數百人受傷。損失慘重啊！」
「無妨，這點損失是完全可以承受的！」彭d懷重重地把手一揮，說道：「給壽山支隊、南韓挺進軍第一師和元山防守司令部下令。讓他們在明天晚上之前放棄元山，向平壤撤退。在撤退之前必須炸毀元山港內重要建築物和基礎設施，還有放火燒燬整個元山城，撤退途中還要炸毀沿途的所有鐵路、公路橋樑和隧道。燒燬所有村莊、城鎮！」
李范奭難過地點點頭。轉身就要去下達命令。彭d懷突然又叫住了他，說道：「給元山城防司令部的命令中再補充一點，讓他們不要破壞元山的港口設施。」
李范奭怔了一下。「真的不要破壞港口嗎？這樣……石公，您已經下了最後決心要和深入的日軍打一場硬仗了？不用再請示一下常總理？」
彭d懷重重點頭，沉聲道：「總理昨天給我的電報上已經說了，授予我全權！所以不必再請示了！」
……
漢城景福宮內的日本紅軍朝鮮方面軍司令部裡面，朝鮮軍參謀長木村兵太郎也在匯報最新的軍情。從地圖上看，日本紅軍無疑取得了壓倒性的勝利。開戰不到48小時，兵分三路的日本紅軍就取得了全線突破。在西路。由10個師團組成的西路集群已經粉碎了北韓軍一個軍的抵抗，將戰線往前平推了二十公里，打到了北韓軍重兵防守的平山城下，現在正在準備攻城。中路集群的8個師團同樣取得了不俗的戰績，他們在崎嶇的北朝鮮山地上面，向據險死守的北韓軍發起了一波又一波的衝擊，硬生生將對手逼退了十幾公里，基本奪取了北韓軍的地一道防線。不過最大的突破還是在東路，東路的先頭部隊日本紅軍機甲軍在40多個小時內就向前推進了100公里左右，擊潰了一個北韓裝甲師（裝甲總隊）和一個北韓步兵師，一路打到了元山城下，雖然損失了近200多輛坦克、裝甲車，還有一百幾十輛因為各種各樣的故障拋錨，人員損失則超過了3000人，不過相比他們所取得的戰績，這樣的損失還是可以……接受的。
「機甲軍的損失似乎大了一些。」武田亨望著蘇聯顧問布柳赫爾，遲疑著道。
「這樣的損失是正常的，不到48小時推進了100多公里，而且還在崎嶇的山地上面。」布柳赫爾不緊不慢地解釋道：「反而是西路、中路兩軍的突破不正常，太過順利。這說明韓軍在38線以北的第一道防線上沒有部署重兵，現在就看他們在第二道防線上能不能遭遇到完全抵抗了。」
作戰室內，自由日本翻譯官將布柳赫爾的話譯成日語。與會的諸將聽了後都連連點頭表示贊同。他們中的大多數人，在過去的8年中，都在朝鮮方面軍擔任過高級指揮官，同北韓軍交手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對北韓軍的實力算是知根知底。他們雖然沒有日本陸軍那麼強大，但絕不是豆腐渣，至少北韓軍和日軍的差距在這兩三年中已經有迅速接近的趨勢這主要是因為北韓軍在同日軍的長期拉鋸戰中積累了寶貴的經驗，還由於華軍大量換裝新式武器而得到了不少二手裝備。根據日本紅軍總參謀部的估計，現在的日韓兩軍戰鬥力之比也就是1：2上下，再考慮到北韓軍依托堅固防線進行防守的因素，38線防線上面的北韓軍完全可以擋住1.5倍到2倍於他們的日軍。現在那麼快就敗下陣來，顯得極不正常。
「下面的部隊報告。在他們抓到的俘虜當中，老人和孩子的比例非常高，幾乎佔到50%以上。很顯然同我們交戰的，並不是北韓軍精銳。」朝鮮方面軍參謀長木村兵太郎介紹說。「方面軍司令部估計，真正的苦戰很有可能出現在北韓軍的第二道或第三道防線上，甚至可能出現在平壤城！」
「這是典型的縱深防禦佈局，」布柳赫爾聽完了翻譯的轉述，就站起身走到牆壁上掛著的大幅地圖旁邊，拿起一根指揮棒指著上面的38線以北地區道：「已經查明的情況是。在平壤以南，韓軍部署了三道防線，每道防線之間相隔20到30公里。而且一道比一道堅固，在三道防線之後還有重兵佈防的平壤。或者說平壤就是第四道防線，也是北韓軍進行最後抵抗的戰場，但絕不是這場朝鮮戰爭的終點！因為北韓軍背後的中國人才是真正決定性的力量。他們就是在等我們打到精疲力竭後投入反擊！
而國際無產階級司令部的意圖。也是將中國的部分力量引向朝鮮半島，朝鮮半島地形狹窄，遍佈山巒，這樣的地形是不利於擁有大量機械化裝備的中**隊發揮其優勢的。」布柳赫爾略微停頓：「托洛茨基同志希望，日本可以用200萬紅軍牽制住150萬中**隊，這對整個世界革命的勝利尤為重要！」
武田亨感覺到，當翻譯轉述布柳赫爾講話的時候，會議室裡大部分的日軍將領臉上都露出了不快的表情。
「我們現在所要追求的戰略目標。就是盡快將中國人的力量吸引到朝鮮半島上來！」布柳赫爾又加重了語氣，目光炯炯地掃視了會議室裡面的日軍將領們一眼。將所有人的表情都盡收眼底，包括武田在內，全都面色陰沉。
「顧問同志！」武田忽然大聲開口道：「是不是等到中國人的150萬大軍被吸引到朝鮮半島，蘇聯紅軍就將在蒙古和滿洲出擊呢？」
他說的是日語，所有的日軍將領聽到這話，都將目光投向了布柳赫爾。布柳赫爾聽完了翻譯的轉述，才微微一笑，搖搖頭道：「武田同志，您的心情我完全理解，遠東濱海、滿洲和北朝鮮是蘇維埃日本發展所必需的生命線，日本人民為開發那些地區付出了無數的汗水和辛勞，收復遠東濱海、滿洲和北朝鮮是日本gcd人不可推卸的責任，蘇聯願意幫助日本gcd完成這個使命。」
等到這番話被翻譯成日語後，會議室裡面的氣氛一下子就輕鬆下來，每一個日軍將領臉上都洋溢出了滿意的笑容。布柳赫爾繼續往下說道：「但是，世界革命是一個整體，不是蘇日兩國對中國，而是整個gc主義陣營對整個資本主義陣營的一場總攻！在座的諸位都是日本最優秀的軍事專家，應該瞭解，軍事上面的原則就是集中力量攻擊敵人的薄弱環節，而整個資本主義陣營的薄弱環節很顯然不是中國！所以我們在朝鮮所採取的進攻，用你們東方人的話說，就是聲東擊西。
中國有250萬到350萬陸軍，其中真正的精華，也就是由所謂的裝甲擲彈兵師和裝甲騎兵師為主力的機械化部隊有75萬到100萬，擁有6000到7000輛坦克或強擊火炮。這支力量對蘇聯遠東、西伯利亞和中亞構成了嚴重威脅。如果不將其牽制在滿洲和朝鮮半島，蘇聯紅軍的38個坦克軍和4個騎兵集團軍就沒有辦法全部投入到歐洲、西亞和南亞戰場。」
武田亨的心沉了下去，布柳赫爾現在所說的話他也心知肚明，可是卻從來沒有在日本紅軍的那些「舊軍官」面前透露過。現在布柳赫爾竟然不和自己商量就捅破這層窗戶紙，真不知道這些「舊軍官」會做出什麼反應？
「布柳赫爾同志……」武田亨臉上閃過一絲怒火，剛張開口便被布柳赫爾揮手打斷，布柳赫爾接著說：「我知道日本紅軍中的大多數幹部都希望先解決中國，但是我要明確地告訴你們，這是不可能的！因為中國不是資本主義世界的薄弱環節，而且中國人民被修正主義分子的愚民教育所蒙蔽，對蘇聯和日本充滿仇恨。如果我們兩國的紅軍攻入中國，他們是不會用『鹽和麵包』歡迎我們的，這一點我們從北韓軍隊的拚死抵抗中就可以看出端倪。
而印度、南洋、中東、北非的情況就完全不同。那裡的國家和人民都處於西方列強的奴役之下。我們紅軍給他們帶去的只有解放，我們將砸碎帝國主義強加在他們身上的鎖鏈，而他們也將在獲得解放和自由之後拿起武器加入我們的隊伍。同志們，你們想想看，印度、南洋、中東和北非有多少人口？將近四萬萬啊！只要有百分之一能夠拿起武器追隨我們戰鬥，我們就多出四百萬紅軍！那裡的勞動力、石油、鐵礦石、天然橡膠、大米、小麥、錫礦、銅礦還有各種各樣的珍貴資源都將成為世界革命的強勁動力！
而且，在印度、南洋、中東、北非獲得解放之後。反動中國將處於革命力量的包圍之下，大英帝國也將分崩離析，德國這個軍事力量最強的帝國主義國家也會因為失去石油和各種稀有金屬來源而失去活力。世界革命的勝利將指日可待！
而日本，只有在贏得世界革命的前提下，才能獲得她想要的一切！反之，如果世界革命失敗。你們也將失去一切。哪怕你們能暫時佔有滿洲、遠東濱海和北朝鮮，也改變不了最終的命運！我想你們應該已經知道要如何選擇了吧？」
在翻譯將布柳赫爾的話一句句譯成日語的時候，武田的目光一遍遍在會議室中掃過，留心觀察著每一個人的面部表情變化，就怕有哪個日本舊軍官當場翻了臉……不過布柳赫爾倒是表情鎮定自若，說完了話，就面帶微笑看著大家，似乎是胸有成竹一般。實際上。他選擇在這個時候捅破窗戶紙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作為一名老資格的政治委員。思想工作本來就是他最拿手的。這番話如果在戰爭爆發之前和這些日本舊軍官挑明，這場朝鮮戰爭十之**就打不起來了。如果等到中**隊大舉開進朝鮮半島的時候再「放鴿子」，恐怕毫無心理準備的日本紅軍就要讓人打個措手不及了。所以現在這個時機剛剛好，這些日本人已經上了托洛茨基的船，想要下去也來不及了，戰爭可不是小孩子做遊戲，說不玩就不玩了，所以他們只有將革命進行到底了。
翻譯的話說完之後，會議室裡就是一片死寂了，所有的日軍「舊軍官」都不吭聲，一個個皺著眉頭在冥思苦想，大概在心裡面盤算著世界革命勝利的希望到底有多少？
也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才聽見有人輕輕咳嗽了一聲，原來是朝鮮方面軍的司令官鈴木莊六皺著眉頭準備說話了。這個「喊救命的鈴木」因為領導「台灣革命」有功，在日g上台後就獲得了不低的地位，在軍中僅次於武籐信義、真崎甚三郎、荒木貞夫等人，如果不是日本紅軍取消了軍銜制，說不定現在已經撈到元帥的地位了。
鈴木緩緩站了起來，朝武田亨微微一躬，開口道：「武田主席，諸位，我同意布柳赫爾總顧問的意見。」鈴木的語氣緩慢：「中國的軍事實力特別是陸軍機械化部隊非常強大，而蘇聯又是世界革命的主力軍，如果任由中國威脅蘇聯的後方，世界革命就沒有勝利的可能性，日本的未來只能是中國的奴隸！所以牽制中國是必須的，這個任務也只能由日本來完成！」
實際上會議室裡面的日本舊軍官都是熟知戰略的，聽了布柳赫爾的分析，就已經明白那是日本唯二的出路之一了。另一個出路當然是除掉武田和日g投靠到中國一邊去……不過這話可不能當著武田和蘇聯顧問的面來說的，現在也只能順著他們看情況再做打算了。就算要叛變投敵，也得打好朝鮮這一仗，要不然投敵可就變成投降了，說不定還是無條件的！想到這裡，眾人也就紛紛表態附和起來。
武田如釋重負一般吐了口氣，扭頭看了看布柳赫爾，低聲道：「同志們的意見已經統一了，現在我們就以吸引中國出兵朝鮮半島為目標來修改下一階段的作戰計劃吧。總顧問同志，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布柳赫爾的生態很平靜，似乎早就預料到了現在這個結果，他微微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說一下我的想法吧。我認為我們應該避免跟著中國人的節奏打，那樣只會讓我們的攻擊動能在平壤城下耗盡。我們的戰術應該是尋求在元山以西地區同韓軍進行主力決戰！
為了創造這個主力決戰的條件，我們必須要首先露出破綻，因為敵人是非常狡猾的，他們也知道不能打沒有把握的戰役。所以我們要讓敵人覺得自己有獲勝的把握，只有這樣主力決戰才有可能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