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580 永田之謀 文 / 大羅羅
隨著日韓兩軍鏖戰的消息不脛而走，全世界的目光都被這個處於中日兩國之間的小小的半島所吸引。隨軍記者發回的一篇篇描述兩軍激戰的報導和反應血腥戰鬥場面的照片，讓全世界都意識到和平的時代已經過去。英美法德等國的軍事專家們都瞪大了眼睛，時刻關注著朝鮮戰場的點滴變化。這場戰爭給他們帶來的意外實在太多了，誰也沒有想到，戰前被吹得神乎其神的坦克軍和大縱深突擊戰術居然會在北韓國防軍面前碰了個滿頭包！由蘇聯顧問一手訓練出來的日本機甲軍雖然也一口氣突破了兩百多公里，但是付出的代價卻是損失了超過一半的坦克，最後還陷入了北韓軍隊的圍困！這樣的戰績一下子讓處於蘇聯威脅下的歐洲各國看到了克制蘇聯坦克海的希望。英法德等國甚至派出軍事觀察團前往北韓，一邊向北韓國防軍「取經」，一邊打探最新的戰況，同時還指示他們駐中國的外交人員試探詢問中國政府是否會介入朝鮮戰爭，從而讓這場局部戰爭演變為世界大戰。
不過由於各國長期以來都不怎麼關注朝鮮半島，所以各**事專家只是通過日韓兩國發佈的戰報作出判斷，並不知道真實的戰場情況。
實際上，日韓戰爭的交戰雙方現在都處於進退兩難的境地。北韓方面的南線防禦在日軍的連日猛攻下已經接近崩潰，而北線圍殲日本機甲軍的戰鬥又由於氣候和日軍的頑強而陷入苦戰之中。
日方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兒去。戰前被寄予厚望的機甲軍因為喪失了大部分的坦克、裝甲車已經變成了步兵軍，而且被二十多萬北韓精銳部隊包圍，補給困難。數萬大軍已經在枵腹而戰，解圍部隊又因為豪雨沖毀道路和北韓軍的拚死阻擊，一時難以到達戰場。南線正面的進攻雖然取得了一定的突破，但是日軍高層已經知道，北韓軍的最後防線就是平壤堅城，真正的決戰並沒有到來！此外，由於被北韓軍這樣的弱旅所阻。日本紅軍上下對陸軍的戰鬥力都產生了懷疑，放棄北上改為南下的呼聲越來越高。甚至還有謠言傳出，說日本軍方高層正在同中國秘密接觸。試圖達成一個互不侵犯的默契或是秘密條約。這讓莫斯科極為擔心自己東部邊境收到中國陸上力量的威脅，所以托洛茨基一連數日都給布柳赫爾發去措辭嚴厲的電報，催促他進快設法扭轉朝鮮戰爭的不利局面。
這些傳聞的確不是空穴來風，隨著日軍在朝鮮半島的攻勢受挫。日本紅軍舊軍官中的那些高層人物們對世界革命的必勝信心都開始動搖起來。各種串聯和密謀活動變得頻繁起來，甚至還有人透過隱秘的渠道聯絡上逃亡到中國的大東亞共榮會，試圖透過這個渠道和常瑞青展開秘密談判……
6月24日，肆虐多日的暴雨剛剛過去，一架進口自美國的福特運輸機就降落在漢城郊外的江南機場跑道上。
武田亨的專車已經提前停在跑道盡頭的停機坪上。「父親大人！」看到武籐信義走出機艙，武田亨立刻大步迎了上去，給自己的岳父行了一個鞠躬禮。才直起腰，就看見一位穿著黑色僧服的和尚出現在武籐背後。「信亨。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永田清心齋，原先日本陸軍的大佐。有軍中第一大腦之稱，在抗華戰爭後就看破紅塵出家了，這些年一直在印度遊歷，不久之前才借道中國回到日本，這次我帶他來漢城，是想為戰歿的紅軍官兵做一場法事，超渡一下亡靈。唉，靖國神社已經沒有了，不知道為國捐軀的諸君還能不能成神……」
武籐嘮叨了一番後，幾位來迎接的朝鮮方面軍將領都一一上前行禮。武田亨卻在心裡面犯嘀咕，這個永田清心齋不就是永田鐵山嗎？據說是從雙城子那個死人堆裡面爬出來的，還和大東亞共榮會關係密切，武籐信義怎麼就聯絡上他了呢？要是給蘇聯顧問發現了，自己這個日本偉大領袖的寶座還能坐得住嗎？
不過心裡面雖然這麼想，面子上還是一臉微笑，雙手合十向清心齋大和尚行了個佛禮由於日g的「弱勢」地位，日本國內並不嚴禁佛教和神道教，當然「左民大明神」是絕對不能供奉的。武田笑道：「久仰永田先生大名，今日得見實在榮幸之至。」
永田鐵山雖然才氣甚高，但卻不是恃才傲物之人，為人處世向來是非常謙和的，他還了一個佛禮，笑道：「武田主席莫要折殺貧僧了，與武田主席相比，貧僧的那點微末名聲實在是不足為道。」
寒暄了幾句後，武田亨摻著武籐信義就往轎車那裡走去，武籐沖永田招招手，三個人就同乘一車，往漢城方向疾馳而去。
「信亨，朝鮮戰爭看來是打錯了。」車門一關，武籐信義就直截了當的對武田說道：「戰報我在東京是時刻留心在看，我們的殺手鑭機甲軍被北韓克制住了，正面攻勢雖然進展順利，但是平壤絕不會那麼容易打下來，而且……中國人既然有辦法讓北韓的『反坦克別動隊』重創我們的機甲軍，那肯定也有辦法對付蘇聯的坦克軍。」
武田亨點點頭，雖然他不是什麼軍事專家，但是這點常識還是有的。「父親大人，我也知道紅軍在朝鮮陷入困境了，可是……」他看看清心齋大和尚，歎了口氣：「可是這場戰爭畢竟是世界大戰，蘇聯、德國、中國才是主力。如果放手任由中德夾攻蘇聯，日本哪裡還有打勝的希望？如果打不勝，恐怕國家都要滅亡的。」
永田清心齋和尚一言不發，只是低聲唸經。很有一些高僧的意思。武籐信義苦苦一笑，說道：「這些道理我當然是明白的，但是軍事上面的事情來不得一廂情願。開戰半個多月以來的情況表明。我方的進攻已經全線受挫，北韓軍的抵抗比想像中要頑強許多，而且還採取了焦土戰術，讓我軍無法從戰區獲得補給……就算我們硬著頭皮打到漢城城下又能怎麼樣？我們就能把中**隊的機動力量吸引到朝鮮半島？中國人就算要來，恐怕也會等到我們師老兵疲之後再動手吧？」
武田歎了口氣，默默地點點頭。本來的計劃是速戰速決打下平壤，然後立即轉入守勢。迎擊南下援朝的中**隊，利用朝鮮半島狹長的地形，吸引住100萬到150萬中國國防軍。這樣中國人在未來一年到一年半的時間裡都不會有機動兵力可用，蘇聯就可以放心大膽在中東、印度、巴爾幹開展進攻了。可是現在日本卻遲遲不能擊破北韓軍隊，利用朝鮮半島牽制中**力的計劃已經全面落空，即使硬著頭皮打下去。頂多就是在師老兵疲後被中國人一擊而潰。這樣的牽制根本毫無意義。看來托洛茨基第一步妙棋已經被常瑞青給破掉了……
「清心齋先生，你怎麼看眼下的形勢？」武籐信義看到武田亨不說話，就扭頭看看坐在自己另一邊的永田。和尚搖搖頭道：「東久遜宮和西園寺公望已經離開巴黎，搭乘一艘英**艦前往中國了。」
聽到這個話，武田亨的臉色一下就陰沉下來了。永田清心齋和尚微微一笑，又接著說道：「好在東久遜宮和西園寺先生都不是完全不顧大局之人，他們也知道目前的形勢下，日本還有一點討價還價的餘地。」
「哦。是嗎？他們想要什麼？」武籐信義看到武田亨一言不發，就假模假樣開口提問道。
永田清心齋和尚哈哈一笑。擺了擺手：「武籐閣下，現在還不是開條件的時候，所以東久遜宮和西園寺先生並沒有向中英德三國的代表提出什麼要求。」
「那什麼時候才是提出要求的時機呢？」武田亨冷冷地問。
「當然是蘇聯全面發力的時候！」永田清心齋和尚笑著回答道：「現在還不是中英德三國火燒眉毛的時候，所以日本應該忍耐，一直忍到第二次世界大戰全面打響，那個時候……英德中為了拉攏日本，才會給出真正優惠的條件。」
武田冷冷道：「可是我們已經參加進去了！」
「還沒有！」永田清心齋道：「現在是日本同北韓之間的局部戰爭，並不是世界大戰！所以日本還是有退路的。」
「是停止北進改為南下嗎？」武田問。
「不，不是的。」永田清心齋答道：「最好的辦法是，日本現在既不能北上，也不能南下，而是要忍耐！要靜觀其變，等到第二次世界大戰全面打響，中英德全線告急後，再加入中英德一邊，這樣的戰略對目前的日本來說，才是唯一合適的。」
「父親大人怎麼看？」武田面無表情地問武籐信義。
「這個嘛……北上看來肯定是不行了，實在打不過啊！一個北韓已經那麼難對付了，何況是中國？至於南下，倒是可以考慮一下，荷屬東印度和葡屬東帝汶還是可以打下來的……」武籐信義皺著眉頭喃喃道。
武田亨看著老丈人愁眉苦臉的樣子，知道這不是他一個人的意見，於是就歎了口氣道：「既然北上不行就南下吧……日蘇同盟還是不能放棄的，如果蘇聯輸掉世界大戰，東亞就是中國的天下，到時候日本想要獨立自存都困難，暹羅的教訓就在眼前啊！」
永田清心齋和尚點點頭：「武田主席的話也有道理，南下雖然險了一點，總也算一條出路。」說著他頓了一下，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光頭，笑道：「不知道能不能向我這個出家之人透露一些軍事機密啊？」
武田看了武籐信義一眼，後者微微一笑，說道：「日本的南下哪裡有什麼機密可言？菲律賓現在還是美國殖民地，要到年底才能正式獨立，而且就算是獨立了，也有美國保護，日本是萬萬招惹不起美國的。英屬馬來亞也碰不得。中英是同盟關係，他們兩國的海軍加起來比日本強大得多，剩下的自然只有荷蘭和葡萄牙在南洋的殖民地了。」
「海軍難道沒有力量對新加坡下手嗎？」永田清心齋和尚問。
「這個……不瞞清心齋先生。現在海軍內部也有幾種不同意見，的確有人主張用航空兵偷襲新加坡的英國遠東艦隊。」武籐信義立即回答說，「不過我主張不要對大英帝國動手，中英有同盟關係，一個北韓都費了我們九牛二虎之力，何況是中英兩個大國？」
永田清心齋和尚說：「既然要南下就不要怕英國，我看還是搏一下。而且要搏就趁早，趕在歐亞大陸上的戰爭分出勝負之前就搏。如果能打垮英國遠東艦隊，奪取新加坡。那麼我們的海軍就只剩下中國海軍一個對手，這場戰爭就有點希望了。如果失敗了那就趁早投降，和中國人合邦算了……這樣也能讓老百姓少受點苦。」
聽到這個話，武田轉過滿面怒容的臉對著永田清心齋。剛想要發作。他的怒氣又忽然在一陣大笑中消失了。「是啊，清心齋先生，我明白您的計策了，您的意思不是真的要去和中國人合邦，因為世界上沒有幾個國家希望東亞出現這麼一個合併了日本的大中華聯邦，所以到時候一定會有列強來拉日本一把的。」他轉過身來對自己的岳父說：「父親大人，您會帶清心齋先生來見我，一定也是同意他的辦法吧？」
「只要不北上去和中國人拚個魚死網破。我都沒有意見。」武籐信義說。
永田清心齋和尚點了點頭，笑道「新加坡其實也不是無法攻佔的。這些年我可是不止一次路過新加坡，還在那裡居住過幾個月，對那裡的情況可以說是瞭如指掌……英國人的防禦工事都是依海而建，主要防禦來自海上的進攻，根本沒有考慮到敵人會從馬來半島方向攻過來。而且新加坡的港口都靠著新加坡海峽，那可是世界上最繁忙的海峽啊，英國遠東艦隊六艘主力艦的泊位也在那裡，雖然有許多海岸炮台保護，但在我看了也沒有那麼難對付。具體怎麼打，我這個和尚就不發表意見了，我想應該組織一些海軍軍官去現場參觀一下，或許就能想到對付它們的辦法了。」
武田亨點了點頭。「清心齋先生所言極是。」他頓了頓，臉上又露出為難的表情。「可現在的問題是日本要怎麼結束和北韓的戰爭？」
「武田主席，我有一點不明白，日本為什麼要結束同北韓的戰爭呢？難道不和北韓停戰，我們就不能遂行南下戰略了嗎？」
「可是，可是……紅軍在朝鮮陷入困境了！」武田亨沉聲說道。
「困境？」永田清心齋瞧了武田一眼。「難道堂堂的大日本紅軍還會被朝鮮人打敗不成？」
「那倒不至於。」
永田清心齋微微一笑：「無非就是傷亡多一些，又打不下北韓而已，最多繼續維持對峙局面吧……只要日軍的不怕犧牲的精神還在，憑北韓軍是奈何不了我們的。」
說話間，轎車已經開進了景福宮，武田亨吩咐手下好生招待清心齋和尚後，一刻都沒耽誤，立刻帶著武籐信義來到作戰指揮室，剛一進門，朝鮮方面軍參謀長木村兵太郎就拿著一疊戰報開始匯報戰況了：「……從總體看，天氣放晴後，我方和韓方都加強了攻勢。機甲軍報告：北韓軍的攻勢已經恢復，從今天上午開始北韓軍動用數百門大炮猛轟機甲軍南江防線，又組織發動了四次全線進攻，造成了多處突破。
東路軍司令官金谷范三報告：天氣放晴之後，東路軍司令部已經組織大批工兵搶修道路、橋樑，同時還在洞山裡一線發動全線猛攻，不過目前尚未取得任何突破。
西路軍和中路軍報告：北韓軍在暴雨停止後已經有全面向平壤收縮的跡象，不過平山、沙裡院兩城依然有重兵防守。目前西路軍已經調集四個師團分別包圍平山和沙裡院，以主力繞道北上向平壤挺進。」
「機甲軍的傷亡情況如何？彈藥補給還能支撐幾天？」武籐信義忙追問道。
「機甲軍的傷亡並不是很多，大約在5000人上下，不過由於連日陰雨、食物不足還有藥品缺乏，該部隊目前出現大量病號，非戰鬥減員大概在10000人上下。機甲軍的彈藥尚能支撐，不過食品供應已經非常短缺，目前每個士兵只能得到標準40%的口糧供應。」
「這樣的供應還能維持幾天？」
「不到一個星期……武籐閣下，是不是應該組織機甲軍突圍？」
「不，不要突圍！讓他們堅持在那裡，堅持到底！機甲軍牽制了5個北韓軍，現在平壤空虛，我們只要猛攻平壤。北韓軍一定會解了機甲軍之圍退保平壤的，這是圍魏救趙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