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01 登陸日本 六 還有嗎？ 文 / 大羅羅
「弟兄們，跟我衝！殺啊！」許s友望著遠方高高騰起的火球，大吼一聲，拎起自己的31式自動步槍就第一個跳出隱蔽的彈坑。
他是陸軍步兵部隊調到海軍陸戰隊任職的老軍官，已經在世界大戰的硝煙中滾打了三年多，雖然沒有上過陸軍大學，沒有擔任過高級參謀軍官，但論起一線作戰經驗來卻是無比豐富。即使在海面上督戰的施中誠、方先覺這些中將少將都遠遠比不上他。雖然剛剛登陸的時候反應稍慢了一些，不過現在已經完全調整到狀態了。他手下的一千多名（陸戰一團只上來了一半人）海軍陸戰隊員也都從一開始的慌亂中反應過來了，他們畢竟都是整個國防軍中最精銳的步兵之一。一千多人幾乎同時從隱蔽的彈坑裡面跳出來，迅速散開組成了幾道散兵線，向灘頭附近樹林茂密的山坡壓迫而去。
與此同時，登陸的其他7個海軍陸戰團的官兵也展開了攻勢，面對浩浩蕩蕩而來的華軍步兵，剛剛失去大部分炮兵的日軍第106師團師團長有末精三立刻下令隱蔽在二線的部隊向前增援。雖然他早就做好放棄一線陣地，退入山區長期堅持的準備，但也不等於在交戰的第一天就丟掉嚴原港和美津町這樣的要地，因為一旦讓華軍佔領港口，他們的陸軍重裝備和後續部隊就可以源源不斷上岸，而在對馬島周圍負責支援華軍地面部隊作戰的艦隊就能轉用於壹台島、五島列島甚至是九州島北部。這可不符合日本防衛本軍總司令部做出的「千方百計遲滯暴支入侵速度」的指示。
當然，他也不是沒有考慮到「長期堅持抵抗」的重要性。對此他也有兩全其美的辦法，就是立即擴大紅軍106師團的規模，將島上的8000名赤衛隊隊員編入106師團的步兵聯隊。把他們當成消耗華軍彈藥和拖延時間的炮灰。
但他怎麼也不會想到，這個看起來非常合理非常正確的決定，卻會在未來戰爭結束以後給他的「日奸」仕途帶來難以想像的障礙。
「不是說讓我們在矢立山堅持抵抗嗎？怎麼一下子又要我們去前線了呢？」
「是啊，我們根本沒有受過什麼軍事訓練，連步槍都不會用，上了前線能有什麼用？」
「小山書記，您這不是要我們去送死嗎？」
「我們死了。您去給誰當書記？」
「我還有家人要照顧不能這麼早死去啊！」
「是啊，我們哪能和您比？您的家人早就移民支那了，也不知道現在開飛機轟炸我們的暴支飛行員裡面有沒有您的公子啊？」
小山雄二臉色鐵青。渾身顫抖，看來被眼前這些牛鬼蛇神們氣得不輕。就在剛才他用最熱情洋溢的語氣向這些不知好歹的賤民傳達了上級的最新指示，用他的話來說還是一個特大喜訊——組織上同意大家參加光榮的大日本紅軍了！對於這些成分不好的賤民來說，這可是擺脫卑賤身份的天賜良機啊！就是光榮犧牲了也是一名堂堂正正的烈士！
可是這些賤民居然毫不領情。不僅推三阻四不肯參加革命軍隊。而且還對自己好一番冷嘲熱諷，還信口胡言說自己的家人在中國。這是根本沒有的事情，他一個小小的市林業局書記，也就是個科長級的芝麻官兒，哪裡有能力把家人送去中國？頂多就是把他們送去了長崎……
「巴嘎！」小山雄二突然歇斯底里起來，拔出一把不知道從哪裡找來的武士刀揮了揮：「你們已經是光榮的赤衛隊員了，你們性命早就不屬於自己而是屬於偉大、光榮、正確的大日本gcd，參加紅軍是黨的指示。誰敢不遵守我立刻就可以下令將其就地處決！以反革命日奸罪處決！統統處決！現在是你們最後的機會了，去不去參加紅軍。你們選擇吧！」
「……我們沒得選擇，小山雄二同樣也沒得選擇，因為有末精三並不是要對馬島赤衛隊的普通隊員加入他的第106師團，而是赤衛隊的全體成員都加入，小山雄二也不例外！實際上他的命運比我們中間的一些人更加淒慘，因為我們中的大部分人都沒有受過任何正規的軍事訓練，不會使用步槍，連手榴彈都不會丟，所以接收我們的部隊並沒有立即把我們派上戰場，而是讓我們在戰線後方訓練了幾天。而小山雄二是接受過軍事訓練的，他是一名紅軍退伍軍曹，所以一到部隊就被立即送上了戰場。第二天我們聽到了他為國捐軀的消息，當然他只是早死幾天，而我們中間的大部分人，包括我的父親和兩個弟弟只是晚幾天送命罷了！可是下達這種將平民送上戰場當炮灰命令的有末精三卻好好活了下來，後來還加入了中國gcd，成了日本民國立法院的立法委員，還當過長崎市的市長。不過他的仕途也到此為止了，因為在那些被他強徵入軍隊的無辜平民當中還有一些人倖存了下來，其中有一個17歲的女孩子後來還成了常先生最寵愛的私人秘書。不說這些後話了，還是讓說說我在紅軍第106師團的遭遇吧。
根據有末精三的命令，我們對馬赤衛隊第10分隊全體應該被編入了田中聖道擔任聯隊長的第113聯隊充當預備兵。但是我和另外十幾名女性並沒有被113聯隊接收，雖然那位田中聯隊長看到我的時候眼睛裡面幾乎在冒火，但並沒有把我留在他的聯隊裡面。而是將我們所有人打發去了師團部直屬的醫院和慰安所，所謂慰安所其實就是隨軍妓院。這樣的編制大概是日本紅軍所獨有的，後來還被當成日本紅軍殘害婦女的罪證之一廣為宣傳。
但實際上的情況也不完全如此。因為日本社會歷來是沒有什麼貞操觀念的，特別是我們這些處於社會下層的女子更不會以充當妓女為恥。而當時日本紅軍第106師團的軍官也的確沒有強迫我們去充當慰安婦，事實上也不需要強迫。因為所有被帶到師團部的女人都同意充當慰安婦了，包括我在內！一方面當軍妓其實是一件非常容易的工作，把衣服脫光然後躺在那裡就行了，看起來也不太危險，而且待遇也不錯，比充當師團醫院的護士好多了。另一方面，當時的戰局已經非常明朗。對馬島的淪陷不過是時間問題，等到那些中國人佔領了全島，我們如果不死也肯定逃脫不了被**的命運！既然早晚是這個命。那還不如便宜日本同胞呢。
不過說起來真是讓人難以置信，那個負責慰安所的師團組織部副主任竟然把我這樣的美人兒給淘汰了。理由是師團醫院裡面的傷員更需要我這樣的女子給他們送去最後的精神慰籍。於是我就失掉了一份輕鬆的工作，來到了好像地獄一樣的106師團所屬軍醫院……那裡真的是一個人間地獄！不過我能有今天的成就還得感謝這位政治部副主任。」——以上摘自山口淑子女士的回憶錄《從俘虜到議員》。
第106師團的醫院還真有點像是地獄，由於傷員實在太多。醫院的房舍已經無法容納他們。只能將106師團指揮部周圍的空地當成臨時病房。對馬戰役開始後的第二天，就有幾千名軀體殘缺不全還散發著各種各樣難聞氣味的傷員被堆放在這塊空地上。這些傷員完全沒有醫藥，第106師團的那幾個完全累垮的醫官對著他們無能為力，他們所能起到的作用還真比不上山口淑子這個漂亮的女護士。這些傷員的精神已經完全崩潰了，哭著喊著，叫著家鄉親人的名字。如果在另一個時空，至少還有一個虛無縹緲的「成神」給他們一些心靈上的安慰。不過眼下的日g卻是無神仙論者，所以也就沒有去「九段阪成神」這回事情了。連靖國神社都被一座聳立在赤阪離宮對面的「革命英雄紀念碑」所取代了。
山口淑子和另外十幾個女護士現在不僅要照顧傷員——餵他們吃一些完全不能入口的食物，替他們做一些完全沒有用的「治療」。其實就是換一下紗布發兩粒不知道什麼藥片（肯定不是消炎藥或抗生素）。同時還承擔起了政工幹部的使命，說一些完全不靠譜的話給這些將死之人打打氣。死去的屍體就在這這片空地上腐爛發臭，卻沒有人來清理，還不斷有炮彈和炸彈落下來，將這些傷員變成真正的死人，還不時有醫務人員中彈身亡。雖然比不上慰安婦，不過同身處一線的日軍官兵相比，當護士還算是一項可以活得更長久一些的工作。
中日兩軍的實力相差實在太懸殊了，中**隊不僅擁有壓倒性的火力優勢，他們的步兵在訓練和實戰經驗還有士氣上面也完全壓倒了日軍。說實話，這個時空的大日本紅軍陸軍是比不上歷史上的大日本皇軍陸軍的，兩者之間的投入就天差地別。後者即使在和平時期也能從日本的軍費預算中分到5成左右的份額，而蘇維埃日本的軍費預算主要用於海軍建設。日本紅軍陸軍的發展思路則是人多勢眾，雖然武器裝備也還湊合，但是新兵訓練和平時的作戰演練都是非常馬虎的（沒有足夠的經費，想不馬虎也不行啊）。而且這支大日本紅軍陸軍自世界大戰以來，除了在朝鮮打了一場敗仗以外，就沒有真正打過一場大陣仗。而他們的對手中國陸軍和海軍陸戰隊卻在世界大戰的火海中鍛煉了整整三年，用兩百多萬人的死傷換來了無比豐富的作戰經驗。
所以守在陣地上的日軍106師團的表現應該說是相當糟糕的，射擊技術不佳，面對鋪天蓋地的炮擊和轟炸也不夠沉著，在華軍火力下傷亡很大，就連原先舊日本陸軍引以為傲的近戰（白刃戰）也遠遠不如對手。一天一夜打下來，第106師團的四個聯隊就有兩個幾乎喪失了戰鬥力！雖然有末精三和106師團的高級軍官們整天守在火線上面，盡力鼓舞部隊士氣。連哄帶嚇鼓舞這些部隊堅守到底維持戰線，的確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但是華軍現在表現出來的戰鬥力卻是他們怎麼也不曾想到的。海陸空火力配合的幾乎天衣無縫，步兵的突擊迅猛而堅決。一看就知道是上過不知道多少回沙場的老兵！
特別是有未精三在華軍登陸後的第一個鐘頭就丟掉了自己大部分的炮兵，把第106步兵師團變成了「步槍兵師團」，沒有了炮兵的支持，日軍除了用血肉不斷往裡面填也實在拿不出更好的辦法了。戰鬥持續到第二天傍晚的時候，有未精三不得不下令全線收縮，準備依托對馬島的山地和森林進行長期抵抗了。
在接到第106師團的報告之後，總部設在熊本的日軍本土防衛總軍九州前敵總指揮部內。頓時就是一片昏黯慘淡的氣氛。幾乎所有人都坐在那裡發呆。電話鈴嘀鈴鈴直響也沒有人去接。原來那些充滿革命鬥志的年青參謀們（幾乎都是1924年日本革命勝利後從軍校畢業的），一個個都像蔫了的青菜一樣，低著腦袋在直抽冷氣。雖然對馬島淪陷。第106師團全滅都在他們的預料之中，但是這一天隨便怎麼樣都不應該在一個月之內來臨啊！一個四聯隊的精銳師團加上8000名炮灰赤衛隊還有一個1000多人的要塞守備隊，總兵力都有三萬六七千人了！怎麼也不應該垮得這麼快呀！才兩天就放棄對嚴原港、美津町附近山地的控制，這也等於放棄了對馬島上最大的深水港和唯一的機場。而且第106師團還報告了超過15000人的傷亡！其中陣亡高達10000萬。重傷接近5000……這下就算最革命鬥志最高漲的軍官們。也知道華軍的戰鬥力遠遠超過日軍，怪不得蘇聯紅軍和印度紅軍在他們面前碰得頭破血流！
更讓他們感到膽戰心驚的是，在對馬島被完全壓制之後，華軍大概很快就要在九州島登陸了吧？雖然九州島上的日本紅軍正規軍多達16個師團近40萬人，赤衛隊更是多達160萬！但是這一刻誰也沒有信心可以依靠200萬人的數量優勢堅守九州島一年以上（這是日本革命軍事委員會的要求），以待國際形勢變化了。
「……現在必須全線收縮，放棄地勢比較平坦的九州北部，將主力撤入九州中部和南部的山區。唯有如此才能長期堅持。否則我九州軍主力很有可能步了第106師團後路，被華軍重創於北九州灘頭！」
說話的是九州總部參謀長安達二十三。他們安達一家兄弟四人，有三個是現在日本紅軍的高級幹部，老二安達十六在南洋擔任師團長，老三安達十九是負責軍工生產的日本紅軍總裝備部副部長，安達二十三是老四，是最典型的原日本皇軍和現在的日本紅軍雙料精英。是陸士22期畢業，同那位中國日本方面軍參謀長何應欽中將是同期同學。後來還上了陸大34期，日本革命那會兒他在武籐信義手下當參謀，跟著武籐一塊兒加入紅軍，算是老革命了。革命勝利後又被公派蘇聯留學，在托洛茨基軍事學院混了兩年，畢業後又擔任日本駐蘇聯大使館陸軍武官和軍事代表團副團長、團長等職，見識過蘇聯西線戰場的慘烈程度。
所以他從來不認為日本紅軍能夠在沒有空中優勢的情況下，在北九州的灘頭討到什麼便宜。在制度九州防守計劃的時候，他就提出乾脆放棄北九州，把部隊收縮到中南部山區死守，這樣好歹也能拖上一年。現在看到106師團在對馬吃了大虧，又舊計重提，拿出這個意見來了。
「不能放棄北九州！」幾個反對的聲音幾乎同時響了起來。
「如果放棄北九州灘頭陣地，那麼長崎、佐賀、福岡三個縣只怕會全部淪陷，九州最大的幾個城市和一半人口都將落入暴支之手！而且暴支一旦控制了北九州的深水港，很快就會將他們的軍隊源源不斷開上了，數量可能多達200萬！難道我們的40萬紅軍加160萬根本沒有多少戰鬥力的赤衛隊依托九州中南部的那些小山頭就能堅持一年嗎？這些山頭和暴支軍在中亞還有印度戰場上遇到的大山是根本不能相比的，所以也阻擋不住華軍的攻勢。」
「那又能怎麼樣？難道把部隊放在海灘上讓華軍隨便殺掉嗎？」
「我們應該在北九州同華軍展開決戰！」
「靠40萬紅軍？」
「不，我們應該向東京求援，讓他們拍出更多的軍隊到北九州來！另外海航和陸航也應該全力出擊，用赤軍勇士（指赤軍特攻隊）重創華軍海軍！這是一場絕對赤色日本前途命運的大戰，打贏了，我們就能挽回頹勢！」
「要是打敗了呢？」
「用馬克思托洛茨基主義武田思想武裝起來的軍隊是不會失敗的！」
「這樣的話印度紅軍和蘇聯紅軍不知道說過多少！看看他們都敗成什麼樣了？一個連首都都讓暴支蹂躪了，一個丟掉了大半個西伯利亞和中亞……」
「這是失敗主義的觀點！而且就算參謀長同志的意見是正確的，我們堅守中南九州會有什麼好的結果嗎？如果暴支和德寇真那麼厲害，蘇聯和印度就根本不可能挽回頹勢，就算我們堅持到他們失敗的那一天又有什麼意義呢？既然如此還不如趁現在就痛痛快快博一下，把主力集中到北九州同暴支拼了，即使不勝也盡到我日本男兒的本分了！」
話說到這個份上，安達二十三也啞口無言了。他知道這些年青的日本紅軍參謀並沒有說錯，在九州島熬下去的結果多半也是個輸，或許可以堅持得更久一些，如果換成蘇聯和印度這樣的民族，大概會毫不猶豫選擇持久。但是日本的傳統文化卻並非如此，苟延殘喘拖延下去不符合他們的口味，按照他們的武士道精神，能夠像櫻花那樣絢爛一回便不往此身了。當然這種智慧並不是完全無腦，而是非常符合這個島國民族的生存環境。持久戰什麼的，都是資源豐富、土地遼闊的大陸國家才能玩的，一個彈丸島國怎麼可能持久？就算勉強持久下去也是死路一條，還不如轟轟烈烈拼一下，不行的話……就早點投降保持元氣吧！
安達二十三將目光投向了九州總部的總指揮荒木貞夫，就是歷史上和真崎甚三郎並列的日本皇道派頭子，在這個時空因為擔任駐蘇聯大使館武官，所以成了最早一批投靠日g的「老一輩無產階級革命家、軍事家」，也是日本gcd高層當中為數不多的將家人留在本土的高幹之一。
老傢伙現在的精神也非常不好，兩撇大八字鬍已經完全白了，臉上堆滿了疲倦，雙眼通紅，不知道是因為熬夜還是在晚上偷偷流眼淚的緣故？世界革命革到現在這個地步，他當然知道大事不好了，可是又能有什麼辦法呢？日本現在想要剎車也不可能了，只能一條道走到黑。不過有一條是肯定的，日本民族的元氣還是應該盡可能保存。現在已經有差不多500萬日本男子參加了紅軍，佔到日本男性國民的20%以上……這個數字已經太多了，如果再多死個幾百萬，日本就不是亡國而是滅種了！
荒木貞夫站了起來：「給革命軍事委員會去電，請求在北九州地區同暴支軍展開決戰！為此，九州總部需要大量增援部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