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794,被圍觀 文 / 春陽木褀
可就是這樣,人公雞兄還是有他不滿意的地方,特別嫌棄的打量著那一串串隨風招展,顏色艷麗的彩魚旗,斜愣著眼睛,不滿的道,「摳摳縮縮的,串數倒是不少,可你瞧瞧這魚,這麼丁點大,就不能整點大的?」末了又習慣性的來了一句,「下了鍋還不夠塞牙縫的!」
其實彩魚旗裡的魚一點都不小,如果活魚能有這麼大的個頭也要稱一聲大魚了,偏這位飯桶星人的胃口總是讓人無語,而且,最讓安大廚感到無奈又有趣的是,在這三隻吃貨的嘴裡很多時候,無論一開始他們是談論的什麼事,到最後,他們都有辦法繞到吃上去,以吃來做為話題的結束,真可謂是「萬變不離其宗」。
於是安然就給他講,日本的鯉魚旗有多大,那麼大的魚倒是對您老人家的胃口哈。
公雞兄對鯉魚旗的個頭倒是表示讚賞,但又語帶不屑的誇獎著,「沒想到小日本鬼子還有這氣魄哈。」
可不是有氣魄麼,丁點大個小國,愣是敢放眼全世界,一口氣恨不能侵略全亞洲,那胃口,充分給世界人民演繹了一把什麼叫「蛇吞象」的心。安然覺得原來她一直誤會大日本帝國這個國家了,如果說是中國人是吃貨的民族,但中國想吃的只是食物而已,那人少心大的日本卻是生了吃人的胃口。
她這邊的念頭剛過了一圈,就聽公雞兄又一撇嘴,「切,小日本鬼子的東西再好,爺也不待見!」說完就牛氣哄哄的背著手,邁著四方步繼續在小巷子裡挨家挨戶的數魚去了。
小巷子裡並不是沒有人,正相反,這會兒過了午,除了跑來跑去放鞭炮玩鬧的小屁孩兒,各家各戶拎著禮物走親戚的,笑盈盈開門迎客的,斷斷續續,來來往往的人也是不斷流的。
在這樣的情況下,安然他們這一行人顯然是比較古怪的,看他們的樣子,一邊推著車子慢慢的走一邊東張西望,不時對著一些房屋建築指指點點,肩上雖然背著包,但手裡卻沒拎著東西,明顯不是走親訪友的,更別提他們還要停下來,把車放在一旁,站在人家大門前不住的擺著造型,拿著相機左一張右一張的照著相。
這要是換了其他季節,或是其他時間,是誰也能看出來這老幾位就是來旅遊的遊客,但大過年的,旅遊?在這個年代,人們還是覺得有那麼點不可思議。
這也使得他們這一行人在小巷裡一路行來顯得與週遭的環境和行人顯得特別的格格不入,不時的引人人們的側目。
尤其是小孩子,本就是好奇心旺盛的時候,而且還不知道什麼掩飾自己的好奇心,一雙雙眼睛瞪得圓溜溜的,像是某種幼小的動物,明亮亮的目光毫無遮攔的望過來,光明正大的好奇著。
看了一會兒,見安然他們都是一副怡然自在,旁若無人的態度,對他們那明晃晃的目光視若無睹,小傢伙們便油然生出一種「太好了,他們看不見我們」的竊喜來,膽子一下子就像是春天裡破了土的嫩芽,迎風就長,竄得飛快。剛剛還只敢湊在一堆左一眼右一眼的遠遠看著,偷偷摸摸的竊竊私語,猜測著這些不斷在人家大門口擺姿勢照相的人是幹嘛的,這會兒就已經膽氣十足的跟在他們的身後,議論的聲音也大了起來,什麼「我看他們是來玩的,一定是的,夏天裡的那些來玩的都這樣。」,什麼「哪有大過年來玩的,不會不會,肯定不會」,各種議論聲嘈嘈雜雜,說到最後一群孩子的意見分成了三派,一派是「就是來玩的!」,另一派是「肯定不是來玩的!」,還有一派是中間的牆頭草一會兒贊同「就是來玩的」,轉頭又叛變了,覺得好像確實「肯定不是來玩的!」
小小的幾個小破孩兒為此還吵了起來,一開始還記得一邊偷眼看著安然他們一邊稍稍壓低了聲音吵,可沒多大一會兒就因為吵得太過專心,完全把偷看和壓低聲音這茬兒給忘了個一乾二淨,一個個激動得小臉通紅,直眉瞪眼,聲音大得別說距離他們不遠處的安然一家子人,就算是站在巷子口也能聽到他們的那扯得高高的大嗓門,幾乎都快把隔壁巷子裡放鞭的聲音給壓了下去。
吵到最後,因為一直沒有吵出結果,一個孩子急了,直接蹬蹬的跑到了安然他們的面前,張嘴就問,「喂,你們是來玩的,還是來幹嘛的?」
安然他們不是木頭人,早就瞧見一路走來道上的行人們投過來的窺探的目光,江傑雲三個傢伙那是不用說,臉皮根本就是特殊材料製成的,根本就不知道「害臊」二字怎麼寫。完全不覺得被人左一眼右一眼的瞅著有什麼不舒服不自在的,施施然的該幹嘛幹嘛,該怎麼擺姿勢就怎麼擺姿勢,完全的隨心所欲——必須要說明一下,這三位同學所謂的「隨心所欲」就是半點不怕丟人,在他人側目的眼光裡擺起那些耍寶搞怪的姿勢連一點心理壓力都沒有,甭提多自然了。
這臉大不害臊的勁兒也是個能耐,讓人不得不歎服。
安然呢,臉皮倒是沒這幾位奸商生來就那麼厚實,但她與這三個厚臉皮在一起混得太久了,各種丟臉又丟人遭人圍觀的經歷了不知道多少,一開始是囧得想把這三個丟人現眼的東西狠揍上一頓三天不給飯吃,但後來時間長了,慢慢的也就習慣了,反而漸漸生出與飯桶星人同行,「時時丟人才是正常的,要有哪一天不丟人了才是不正常」的奇怪念頭。然後這臉皮也就是在這樣的奇異的念頭裡不知不覺的開始一寸一寸的後天茁壯成長著,成長著。所以,這會兒被路人看上一兩眼,對她來說,還真不算什麼特別考驗,覺得不疼不癢,稀鬆平常,態度那叫一個相當自然。
要說最不自然的反倒成了安國慶和李綵鳳,他們雖然也與三隻厚臉皮在一起生活了好些年,但由於長年累月的守著彩票站,一塊跟孩子們出門的機會近乎於零,因此上這跟著三隻厚臉皮一起丟人的經驗也就近乎於零,不過,他們感覺不自然倒不是因為三隻耍寶的吃貨,這兩位家長也是屬於那種特別傳統的父母——孩子是自家的好,自家的孩子那叫一個又光又香,不管別人怎麼看,他們是瞅哪兒都舒心順眼,別說覺得丟人現眼,根本沒那念頭好嗎?看著三隻厚臉皮那裡耍寶搞怪,安然追著他們的屁股後頭嘮裡嘮叨,兩人就笑得見牙不見眼了。
他們覺得不自在的根本原因就是覺得自己這一行人與週遭的氣氛有那麼涇渭分明,融合不到一塊去,他們都是最普通不過的人,過日子過得也是數十年如一的循規蹈矩,突然之間跳出平常的生活,一下子脫離規矩的日子,變得不那麼規矩,游離於大眾生活之外的特立獨行讓他們本就感覺十分不習慣,更別提這會兒還要讓人瞅來瞅去的,明明沒幹什麼壞事,但心裡就是無端地心虛氣短起來,不自在實在是再正常不過的心理反應。
小孩子問得直白冒失,但也不是不會看人眼色的,正相反,小孩子都與小動物類似,雖然人事懂得還不是很多,但直感卻反而相較於大人發達,這大概也是自然界給幼小動物的一種天然的保護和照顧,讓他們可以憑藉著本能避開各種危險。
所以,雖然江傑雲他們幾個看著嘻嘻哈哈,笑模笑樣,一副十分好說話的樣子,但那孩子找上的卻並不是三名披著白羊羔皮的奸商中的任何一個,而看起來緊抿著嘴,抱著相機,頗有點嚴肅的兔子小姐。
不過,說實在話,兔子小姐這裡所謂的安全也就是個相對的安全,這貨原先,也就是在認識三名奸商之前,還真是很純良的,但在經過長時間與奸商們的相處之後,用安大廚的話說,就是塊石頭這麼長時間泡著鹹鹽水也應該醃出鹹味來了,何況人乎?
聽到小孩子問題,其實安然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說得多了吧,這麼大的孩子,未必就清楚你說的是什麼意思。說得少了呢,意思又說不清楚。說多說少都不合適,再加上這位兔子小姐又突然生了壞心,看著這位小朋友那黑白分明,小動物一樣沒有半絲心機的眼睛,剛才還挺正經的臉上雙眼緩緩一彎,笑瞇瞇的不答反問,「你猜呢?」
得,這位姐姐她又把個球給踢回去了。
這位小朋友也是個老實孩子,他以為自己既然問了,就應該能得到一個答案,或者頂大天這人不愛搭理自己,乾脆不回答他,要麼再呵斥兩句,小孩子嘛,被大人們無視慣了,淘氣包也不怕人罵,別說罵,給兩腳也是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