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815,老實的鏡頭 文 / 春陽木褀
這是與好整以暇的坐在電視機前所感受不到的氣氛和滋味。一個電視屏幕,隔斷的不僅僅只是更真切的效果,還有許許多多只有在現在才能感受得到味道和情緒。
大概這也是很多歌迷,球迷不肯老老實實,舒舒服服,最主要的是很節約很省錢的坐在家裡看演唱會,看球賽的原因。
安然以前是相當的不理解,在家裡自自在在的看電視不好嗎?非在要大熱天,大雨天或是大雪天,有時還是千里萬里的趕去某個城市,花了好些錢買了票,還要搭著食宿費,甚至還要請著假,跑到其他城市,只為了要在現場聽一聽,看一看一兩個小時的表演或是球賽,折騰不折騰的慌?
歌是好聽,球賽是好看,但比起那種折騰來,就讓人感覺意味索然,啊,最主要是還浪費錢。
死宅打死也理解不了歌迷和球迷的執著和追求,死宅一族更願意捧著泡麵,啃著炸雞排,就著啤酒坐在電腦前,一邊吸溜著麵條,一邊有一眼沒一眼的看著。當然,趴在床上,吹著空調或電風扇,不受風吹雨打,啃著蘋果,看著看著就睡過去了的滋味也很美妙。
現在嘛,感受到周圍的這種熱烈激昂的氣氛,親眼所見的舞龍的那種感染力,安然開始有一點點理解那些歌迷和球迷的感受了。
現場版神馬的還是非常不同的,如果真的有精彩的演出和球賽的話,那些票錢倒也是值得一花的。
不過,安然如今雖然不如上輩子那麼死宅死宅的把自己掛在電腦屏幕上了,但想勞動她千里萬里,風裡雨去,打著飛機,又搭著食宿費的去追什麼精彩演出或是球賽,她想了想覺得……還是算了吧。
當然,她到現在也不太能理解某些過於沉迷的歌迷和球迷為了偶像欲死欲活的勁頭,別說是為了偶像,就算江小雲同學作為她的男盆友,想讓她迷他迷到這種程度,也要努力,努力,再努力,也不知道有生之年有沒有這個機會。
與安然對著威武漂亮的銀龍不斷的發花癡不同——好吧,說得更準確一點,某色女不僅覺得這條好似活了過來的龍很養眼,就是那些戴著古怪面具的小伙子們的身材也很不錯噠。不過,這一點安然不準備說出來的,否則可想而知某個小心眼的男盆友是個什麼反應。看看總是一副老神在在,牛氣沖天的傢伙變變天,鬧鬧小彆扭是挺可愛,可是這種短晰的心理享受之後,最後吃虧受累另加炸毛的,往往都是安小然同學自己,有過數次經驗之後,安然算來算去,覺得這種心理上的小小享受與後來的吃虧炸毛,怒火鬱積相比,還是不夠划算,所以,她毅然決然的放棄了這種虧本的生意。
不過,她倒也沒有完全丟棄自己的愛好。而是從地上轉入地下,從嘴上轉入腦中。
這是絕對是腦補黨特有滿點技能。
放在肚子裡,開開心心,偷偷摸摸,隨便怎麼想都可以,反正江傑雲又不是她肚子裡的蛔蟲,她怎麼腦補怎麼快活他也不知道。
這麼一想,阿q的忠實信徒安然同學就覺得很開心很得意,有一種佔了便宜的竊喜感。
不過,該位同學顯然忘了,她固然可以把她那花癡的念頭放在肚子裡隱秘的沒事偷著樂,但她的手裡的鏡頭卻是客觀公正的記錄著她拍過的每一張照片,在照片中,鏡頭所關注的對象和角度是不會騙人的,必然會將她的關注點老老實實的都暴躁在光天化日之下,最主要的是暴露在她那小心眼比漏勺還多的男盆友的眼前。
就不知道那位江姓奸商看到那些照片後是個什麼感想和反應了,在此,也只能對端著相機腦補得正歡,傻樂傻樂的安大攝影師說一句,呵呵,同學,自求多福哈。
扯遠了,再扯回來,與安大攝影師的關注點不同,她的男盆友此刻和他的兩位好兄弟更關注的是這條銀龍到底什麼時候會噴火。
不同於安然這個沒見識的,現場版的舞龍他們哥兒幾個可不是見過一回了。他們也側面證實了那位大叔的驕傲,這條銀龍確實比他們之前見過的龍要長得多,個兒頭也大,因此舞起來也確實更加的威武漂亮。但也就是這樣而已。總體說來,正常的舞龍嘛,再舞也舞不出花兒來,其實看得多了,也都差不多。
因此,他們更關心的是這條傳說中會噴火的銀龍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把火從龍嘴裡噴出來讓他們看看新鮮?
走了一個有問必答,但答著答著就被安兔子小姐的各種層出不窮的古怪問題給問得頭大的大叔,但他們這幾個異鄉人並不缺回答問題的人,在眼下這種熱烈歡快的氣氛中,陌生人之間的距離因著氣氛,也因著擁擠和過年期間的風俗變得更易親近起來。
更何況,別說是眼下這種便於搭訕的環境,就憑三個奸商那三條不爛之舌和自來熟的性格,把他們扔到哪裡都能迅速與周圍人打成一片,絕對是探聽消息的好材料,半點都不愁找到回答問題的人。
於是,他們的身邊走了大叔,自然很快就有大嬸頂上。
熱心的大嬸話比大叔還要多。
按她的說法就是,雖說這條龍噴火,但這一晚上也不能無節制的亂噴,撐死也就是噴個兩三回而已。而且不僅要挑著時候噴,也要挑著地方噴。
「你們看看這地兒,多窄巴啊?這龍舞的就挺施展不開的,再噴上點火,還不得把這街燒嘍?」大嬸給的原因還真挺在理的。
她的話也很快得到了影響和證實,一位大爺在旁邊點頭贊同道,「你這話說得在理,以前不是就燒過嗎?哎喲,那場火燒的,龍王廟都給點著了半邊院子。這街又窄,人還多,擠得跟罐頭似的,縫都不帶透一點的,這一著火,人都慌了,死了好些人呢!」
這一回還沒等安兔子小姐發問,那位大嬸先問上了,她大概聽得挺投入,表情很帶了些緊張,當然,還有一些些興奮,「哎呀,那肯定燒死不少人吧?」
大爺卻搖頭,「不是燒死的,燒死的沒幾個,大多數都踩死的!」
「踩死的?」大嬸和安然很有志一同的齊聲道。
不過,大嬸的第一反應是疑問,安然的則是瞭解。
大型集會,發生意外,必須會造成大面積的混亂和恐慌,最後發展成踩踏事件並不是什麼稀奇的事。
「哎喲,那可真是造孽啊!」大嬸也反應過來,一邊皺眉感歎著一邊搖著頭。
搖著搖著,她又產生了新的疑問,納悶的看著大爺道,「誒,不對啊,這是啥時候的事啊?我咋沒聽說呢?」
大爺笑得有點莫測高深,「哎呀,這個嘛,說起來也是好多年前的事了。」
這個答案可不能讓大嬸滿意,她需要更準確的答案,她試探著問道,「好多年以前?到底多少年以前?我們小時候的?」她剛說完,隨即自己就立刻搖起頭來,否認道,「不對,要說咱們小時候的,我也能聽說過,最起碼能聽大人說過。」說到這裡,大嬸更加好奇了,帶著股不依不饒的勁頭追問著,「到底是啥時候?我咋不知道呢!」
大爺對於大嬸的急切就跟沒看著似的,在那裡呵呵笑,還是那一句,長長的歎了一口氣,還挺感歎,挺滄桑的,「唉呀,說起來啊,那可是好多年以前的事嘍。」
安然他們一起偷偷翻了個白眼,心說,好多年以前,好多年以前,您這話都說了好多遍了,好嗎?到現在您也沒說來到底是多少年以前。
想到這裡,這幾塊料很有默契的齊齊用眼角瞄向這位長相憨厚的大爺,心說,聽您這話音,之前您那一番就很有問題,雖然我們不知道問題在哪裡,但您說您這種不盡不實的話對得起您那一臉老實巴交的長相嗎?還是說,您這長相就跟您人似的,就是騙人的?
安國慶和李綵鳳當然不像這幾個混球那麼一肚子腹誹,但顯然他們也覺得這位大爺這話說得滿有意思的,也都是笑著等待著他的答案。
大嬸可不管那套,她與這位大爺之間顯然是認識的,所以也沒了陌生人之間的那種距離和客氣,她是老實不客氣的直接都問到大爺的臉上去,「別整那些沒用的,我跟你說老張大哥,你趕緊痛快的說,擱這兒吊什麼胃口啊你。」
這位老張大哥才不怕這個急脾氣呢,依舊不緊不慢的,端著老神在在的架子,還是那副憂鬱感歎滄桑不已情懷,繼續歎道,「唉呀……這個麼,說起來,也有……」
他狀似回憶的,半仰著頭的思索著,安然倒覺得這位大爺不像是思索,倒像是在斷氣,她真想撲上去搖一搖他那精瘦的老身板,幫他續上這口氣半天也緩不上來的氣,否則她真的覺得讓他吊胃口吊得有點快呼吸不暢了。